而現在這句話則正正好好的體現在了荀彧的身上。
論機智,論經驗,論眼光,荀彧高了袁尚這小兒娃不知是幾個檔次,可偏偏事遇湊巧,今天他就讓這小兒娃給玩了。
一是袁尚輕騎偷襲許都,令荀彧防不勝防,二是他自料對袁紹了解頗深,一時間犯了先入為主的低級錯誤,三是事態緊急,不曾細想,四則是袁紹本人荀彧還未放在眼里,他又豈會想得到袁紹的兒子會有這般的膽識?
最終結果,就是導致袁尚竟然以小小的虛張聲勢之計,擺了荀彧這位當世名家一道。
這個,也許就是所謂天時吧。
所以說,荀彧現在郁悶了。
寫好了勿要讓曹操退兵的書信之后,荀彧隨即又準備了好幾匹哨騎,令他們分居與四門,自己則是登上城樓觀望,命他們尋機沖出敵陣,去送書信。
問題是上了城門一看,荀彧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數千鐵騎將城樓圍了個嚴嚴實實,不攻不撤,只是留守在原地,斥候往來奔馳,嚴密視察著許都城上每一處可疑的地方.........
敵軍這是要將所有出入的情報封死在城內啊。
觀看了許久之后,但聽一旁的侍從官猶豫的說道:“荀令君,袁軍守定四門,并派斥候往來縱橫,看來這書信不是那么容易送出去的。”
“送不出去也要送!”
眼看著下方鐵騎雖精,卻沒有攻城器械,荀彧這心中已然明了袁軍并無攻城之意,只是要借自己的嘴召曹操回兵!
這可恨的袁家小子.......
“傳令四門,同時開城,由城中鐵騎掩護信使出城。”想了許久之后,荀彧心中果決的下了決斷。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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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城下。
“啟稟三公子,許都城門開了!而且還是四門齊開!”
一直遙遙觀望的袁尚聽了報告,嘴角挑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狗日的想混水摸魚?呵呵.....沒那么容易!
“傳令張頜,高覽并其麾下所有將士,一定要攔住所有出城的人馬,不可放走一個,特別是對方包裹嚴密的信使,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就地擊殺,刀殺和箭殺都無所謂,只要讓他們死的透透的就行!”
“諾!”
不多時,許都四門的兵馬已是蜂擁而出,人數雖然不多,但卻并無廝殺之意,一個個全是抱著突圍的意志。
陳兵在許都四門外的袁軍士卒早有準備,眼見曹軍準備突圍,隨即蜂擁而上,阻斷其路。
“殺!”
伴隨著喊殺之聲,只見高覽一馬當先,率領著身后的袁軍鐵騎瘋撲而上。
曹軍精銳盡皆屯兵于官渡,守護許都的士卒皆屬羸弱,面對袁軍最為精銳的五千鐵騎,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四面城門的曹軍與袁軍鐵騎僅僅是一個照面,便被沖擊的潰不成軍,與官渡之戰的戰力正好相反,此刻換成了袁軍將領個個以一當十,打得欲沖突而出的曹軍紛紛四散,一個個士卒當眾落馬,紛紛四散。
城南的曹軍統領名喚王碩,乃是許都的屯騎校尉,眼見己方兵馬連袁軍一個照面都接不住,頓時心下著慌,口中大喝:“退,退,速退!”
話音還沒落,便見一員河北猛將橫刀已然沖至他的面前,一柄銅長刀當頭落下,直沖王碩頭頂而來。
“給老子下去!”伴隨著一聲驚天怒吼,王碩只是覺得眼前一紅,哼也沒來得及哼上一哼,便被斬落下馬,身軀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就不動彈了。
“呸!"高覽一刀斬了王碩,接著狠狠的吐了口吐沫,面露不屑,意猶未盡的道:“一刀都接不住!當真無用!”
眼見統領被高覽一刀斬殺,曹軍余眾更無戰意,連適才沖突的心情都沒有了,紛紛倒轉馬頭,拼了命的往城里奔。
怎奈袁軍早有軍令,但凡是出城者,一律格殺,不留活口,這些人既然已是出了城,那便已是在閻王生死薄上簽了投名狀,還焉能有個跑?
一場幾無懸念的屠殺在許多城下急速的拉開了序幕,又急速的落下了帷幕。
四門突圍的曹軍被張頜,高覽屠殺殆盡,一個未留。
城門之上,荀彧瞧的是臉色鐵青,雙拳不由的緊緊握住。
看此情形,讓主公不需回兵增援的書信,怕是送不出去了!
可惜許都此刻并無精兵良將可用,如若不然,焉能讓張頜高覽之輩在此如此猖獗?
“組織人馬,再沖殺一次!”荀彧半瞇著眼睛,緩緩的對身邊的侍從官言道。
“還......還沖?”侍從官聞言有些糾結,袁軍的這支兵馬如此強悍,而守城的曹軍盡是弱旅,此消彼長,再加上城中無良將,整個許都根本挑不出一個將領是張頜,高覽的對手,再沖,豈不是白白送死?
怎奈荀彧心意已決,那侍從官心中無奈,卻也不得不遵命而為。
不說許都城上荀彧焦急,單說張頜,高覽殺盡沖突而來的曹軍之后,隨即回來向袁尚復命。
“二位將軍好身手,不愧是我河北的砥柱中梁,這么快就把曹軍收拾干凈了?”袁尚一臉笑意的看著二將,臉上掛滿的全是欣喜。
“嗨,三公子過贊,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高覽大咧咧的一笑,道:“曹軍精銳全在官渡,此處皆羸弱之師,若是連他們都對付不了,我二人又如何能擔當上將之職?”
相比與高覽的興奮,張頜倒是一臉冷靜:“三公子,此戰雖屠盡曹軍,但我等卻不可大意,末將料城中一會必然還有軍馬想要突圍,須得謹慎從事。”
袁尚聞言點頭,張頜與高覽雖然并列,但僅僅是從這一副居安思危的心態上來看,還是張頜隱隱的高出高覽一籌。
高覽性情直爽,也不在意,問道:“公子,咱們在這許都,究竟須得圍上多少時候?”
袁尚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兩日!咱們只要守住兩日,曹軍便會開始開拔,到時候任由什么書信過去,也是無力回天了!”
高覽聞言哈哈大笑,狠狠的將手中戰刀向著地上一插,豪爽言道:“好,兩日便兩日,三公子放心,今后兩日,我與張頜輪班坐守,圍死四門,任他許都守將想破了天,也休想放他一個鳥人出來!”
這期間,許都城內曾無數次的組織人馬想要再一次的突圍,可惜全部沒有成功,張頜與高覽二將猶如一只狠利的鉗子,率領兵將死死的扼殺住了許都的咽喉,任憑許都城內突圍的人想耍什么花樣,他們二人的目標卻是始終如一,雷打不動。
殺盡一切想要突出重圍的人!
許都的情況暫且按下不提,單說官渡大帳之內,曹操在接到了荀彧書信后的反應。
官渡大戰已至連年,頻繁的操練,廝殺,計謀,危險已經貫徹曹操整個的生活,但此時此刻,以前那些所有的危機都恍如隔世浮云,眼前的這件事卻是重重的抨擊者曹操胸口的心弦。
帥帳之內雖無聲,但卻仿佛刀劍相擊,戰馬長嘶,一派肅殺與凝重。
主位之上,曹操那張平凡卻深化內斂的老臉此刻有些難看,額頭也微微的冒出了一些汗珠,看著眼前荀彧送來的書信,曹操不由感覺一陣手腳冰涼。
“主公......荀令君所來的書信,到底是所謂何意?”良久之后,但聽一個聲音帶著疑問緩緩送出,卻是于禁。
曹操的眼皮子微微一挑,接著抬頭看了看左右兩旁的文物群臣,掂量了許久,終于聽他長舒口氣,張口言道:“諸位......今日這帥帳之內皆孤心腹,沒有外人,孤就敞開了說......荀令君發來急書,許都遭袁軍分兵偷襲,且兵馬人數不少,勢在危機,讓孤火速派兵回往救援!”
這句話一經曹操說出,頓時猶如一顆石引起千層浪,頓時在整個曹營內炸開了鍋,眾將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每一個人的眼中無一不閃爍著驚訝。
張遼思慮片刻出班諫言:“主公,官渡往許都的羊腸小路山道雖多,但無一不是細窄之路,如何能得大軍通過?況且一旦有大兵繞路偷襲,必然會被我軍哨騎發現......這書簡,會不會?”
“這是文若的筆記,絕無差錯!”曹操斷言了張遼的猜測,道:“況且上面還有尚書令的印記,不可能作假。”
這一句話說出來,立時封住了所有人的口,也坐實了許都遭遇襲擊的事實。
良久之后,終究又有人道:“主公.....那您打算如何做?”
曹操長嘆口氣,緩緩的仰頭看著上方的帳篷,慢悠悠的開口道:“許都乃吾之根本,更何況天子尚居于其中,決不容許有任何差池.....如今袁紹大軍已退,孤意欲速速起兵回師許都,增援文若,穩固后方.......”
說到這里,曹操似是又猶豫了一下,低頭目視眾人道:“公等以為如何?”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分歧,但見一眾將領紛紛拱手相拜:“愿聽主公吩咐。”
曹操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方要布置撤軍事宜,便聽帳外突然響起了一個慵懶的聲音:“明公若如此,嘿嘿,便是中了袁軍之計矣。”
那聲音不高不低,卻以不平不緩的速度,送入了每一個人的耳間。
伴隨著這一聲聲響,進入帳內的卻是一個白衣如雪,風度翩翩如世家公子般的俊朗男子,他年紀大概在三十上下,下顎白凈無須,一雙長眸閃閃發亮,好似夜空中的星辰,讓人倍馳留連,嘴角微微上翹,和善的微笑中帶著一絲灑脫,一絲透徹,一絲明悟,隱隱的,還有著一絲放浪不羈。
好似一張白雪般的他,為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張本應該是俏皙潔凈的臉龐中卻透著一股青黃色的病態,好似風中楊柳,搖搖欲墜。
然而,那病態的臉龐之上,卻有似包裹著一層倨傲,仿佛一只蟄伏待發的猛虎,隨時欲蓬勃而出,一張一弛間,極有色彩。
緩緩的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來人頗為玩味露出一個高深的笑容:“此事另有隱情,公等切勿中袁軍之計。”
說話間,語氣平淡,神色清明,白衣飄飄,恍如神仙下界一般讓人從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尊崇和信賴之意。
見了這個人,曹操的臉色不由得竟是一沉。
“浪子!大帳軍議又是整整遲到了近半個時辰!屢教屢犯,屢犯屢教!你當孤真舍不得打你不成!來人,給孤拖下去抽幾鞭子!讓他長長記性!”
那走進帳內,風度翩翩,恍如神仙一般的白衣公子,聞言頓時臉色一跨,哭喪著沖著曹操一拱手道:“明公贖罪,郭某冤枉啊!郭某非是故意來遲,實乃是身體有私事,不得已也!明公.....不要糟蹋了鞭子呀!”
曹操狠狠的一拍手中荀彧的書簡,怒道:“平日里沒個正行,孤也就不說你什么了,你也不瞅瞅現在是什么時候?說!干嘛去了!”
白衣文士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陪笑道:“郭某的身體有些私事,故而耽誤了,明公你懂的。”
“我懂個屁!還身體有些私事?你是女人啊,每月還能來天葵不成!”
一句話說完,滿帳眾將皆是憋不住樂,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曹操自己也愣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不論在什么情況下,每一次見到這個人,他都與平常大不相同,幾乎能被氣個半死,可謂失態至極。
白衣文士擦了擦汗,陪笑道:“明公玩笑了,郭某三十多歲的男丁,哪來的天葵......我今天是拉稀.....”
“行了,閉嘴!”曹操大袖一甩,打斷來人話頭。
一旁的徐晃忍住笑意,沖著白衣文士拱了拱手,好奇道:“適才奉孝先生進賬曾說,我等中了袁軍之計,不知其意如何?”
白衣文士臉色一正,笑著沖曹操拱了拱手道:“明公,嘉想問明公一句,荀先生的告急書信,收到了多少?”
曹操聞言一愣,皺眉言道:“大概.....有十封左右了吧?”
“這么多?”白衣文士嘴角一挑:“內容可是相同?”
“不錯,內容相同!”
白衣文士若有深意的笑道:“明公,您細細想象,如此多的告急書簡,期間代表了什么?”
曹操聞言若有所思,卻見他身后豎立的許褚道:“是不是許都形勢過急,所以荀令君才連發數道告急書信?”
“非也!”白衣文士搖了搖頭,笑道:“文若何等樣人,豈會做出如此著慌的舉措?如郭某所料不錯,必是文若恐袁軍阻攔,故而多發書簡,期望亂中存一,而送至主公之手!”
“亂中存一?”許褚聞言詫然:“這明顯存下了十多封啊.....”
“不錯,也就是說,袁軍并無派兵阻攔,他們希望我軍回援許都,以保證袁紹大軍平安撤離。”
曹操聞言雙眸頓時一亮,點頭道:“不錯,袁軍偷襲許都的兵馬必然不多,不然饒官渡偷襲許都,我軍斥候也不可能無從察覺。”
“明公英明。”白衣文士微一點頭,繼續道:“所以,此番我們若是全軍回援,則就是正中袁軍之計,主公無需過濾,只管統領大軍追擊袁紹便可,許都之事,只管另派大將,無需親往。”
“奉孝此言甚善!”曹操在白衣文士的提點下,終于是回過神來,摸著胡須呵呵笑道:“如此淺顯之理,恨孤一時不察,險些誤中其計......好!孤即刻令夏侯淵率軍馳援許都,擊潰袁軍的偷襲兵將,孤本人領大軍北上,追打袁紹大軍。”
“明公英明!”白衣文士微微一抱拳,又是笑道:“還有,敵軍偷襲許都的這支兵馬雖然不多,但必然是由奸詐狡猾之人統領,不然也不可能騙過文若,此人既是奸詐狡猾,就必不可能從原路折返回河北!”
曹操聞言點頭,深然道:“此話有理,奉孝以為他會走哪?”
“從中原返回河北,除了黃河諸渡口外,一則走關中,二則走徐郡!關中地勢頗險,關隘林立,頗為難行,我料這支袁軍的兵馬......必走徐州!”
袁尚是個聰明人,他偷襲許都的計策與計劃的實施也算頗為精巧,怎奈這天底下的聰明人實在太多,卻并不是只有他一個。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運謀如范蠡,決策似陳平。
中原英才無數,但以機智謀略而看,卻以曹操帳下祭酒郭嘉最為了得。
僅僅是因為書信送來的過多,就看出了袁尚的真實意圖所在,還能揣測出袁尚撤退路線,鬼才郭嘉,確實是名不虛傳。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話分兩頭。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兩日的時間已是飛一般的過去。
兩日來,曹軍在荀彧的幾番布置下,幾次想要沖出重圍給曹操報信,無奈袁軍防守的極嚴,休說一個信使,連只蒼蠅也甭想飛出去。
就這樣將將巴巴拖延了兩日,荀彧的心一天比一天涼,而袁尚的心則是一天比一天安定。
直到第三日的早晨,袁尚方才派人將張頜與高覽召至身邊談論撤兵之策。
連日來的守株待兔,熬的這兩員袁軍中的上將都沒有什么精神頭,平日的神采奕奕完全消失,出現在他們臉上的神色,除了疲憊就是操勞,二人的眼眶子竅青,雙眸中布滿了血絲,真可謂是勞頓之極。
真是下了苦心了,袁尚心中暗自感慨。
想到這里,袁尚大步上前,心疼的親自替二位將軍整了整盔甲和衣襟,接著長身一拜,恭敬的言道:“有勞二位將軍日日夜夜的辛苦殺敵,才能換來今日的成果,袁尚無可報答,只能在這里替父親,替河北將士們多謝二位將軍了。”
張頜聞言一驚,急忙搖頭,回禮拜道:“三公子此言真是折殺我等,此乃末將分內之事,勞之應當,安敢當三公子如此大禮!”
高覽則是笑呵呵的道:“就是就是,不過是少休息幾日而已,何足道哉?等日后生擒了曹操,剝下賊皮,末將裹著睡上一宿,把覺再補回來,豈不痛快?”
袁尚笑著點頭:“高將軍這話在理,若是嫌不夠,我在給你配個夜壺.......拿曹操的腦瓜子怎么樣?”
高覽大嘴一裂:“更痛快!”
抬頭看了看不遠處許昌的城郭,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圍城整整兩日,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就算許昌城內現在再派出哨騎去通知曹操,也已經來不及了,目的已經達到,二位將軍,咱們也沒有留在這里的意義了.....走!兵馬向東,去徐州!”
張頜和高覽二將滿懷釋然的相視一笑。
卻見袁尚目光突然一閃,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笑著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給曹操留下點小小的禮物......許都的分界碑在哪?”
二將聞言頓生疑蔻。
所謂的分界碑,就是在郡城為州郡的劃分界樹立的標志性的石碑。
石碑之上雕刻有州郡的名稱,代表著石碑之后的領土乃是名稱上的郡城所有,好比長安的分界碑上刻著“長安”二字,洛陽的分界碑上刻著“洛陽”二字,鄴城的分界碑上刻著“鄴城”........
說白了,就像是個人家的門牌號一樣。
以此類推,許都的分界碑上所刻寫的自然是“許昌”。
袁軍兵馬行至許都的分界碑前,只見袁尚跟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里面裝的全是鮮紅色的丹砂,遇水即溶,凝固則定。
張頜與高覽滿頭霧水的互相瞅瞅,全然不明白袁尚這是要搞什么古怪。
只見袁尚比比劃劃的在分界碑上鼓動了半天,抬手擦了擦汗,笑著對二將擺了擺手:“大功告成,現在可以收兵去徐州了。”
張頜與高覽仔細的一看石碑,頓時不由得一起擦了擦冷汗。
高覽大嘴一裂,猶豫道:“三公子,咱們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鬧大了?曹兵回來要是看見,還不得追上來咬死咱們不可?.....依末將看,還是擦了吧,別把他們惹太急了。”
張頜也是無奈一笑,張口想說點什么,但猶豫了一下,終歸是閉著嘴沒有吱聲。
袁尚翻身上馬,拍了拍高覽的肩膀,笑道:“高將軍,你這人就是老實,實在過慮了,正所謂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咱們大老遠過來一趟,哪有在人家門口光轉圈不敲門的?我這是出于禮貌。”
高覽聞言眼皮子直抽抽。轉頭看了看那被袁尚涂抹的如同鬼畫符一般的分界碑.......
三公子真愛開玩笑,把人家的門臉涂抹成這熊樣,也能說是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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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曹軍官渡方面,曹操在聽了郭嘉的勸諫之后,隨即不再猶豫,一面親自督軍北上追擊袁紹,一面又派遣大將夏侯淵率領一部精銳,火速南下,前往許都助荀彧殲滅圍攻許都的袁軍。
在曹操本家的曹魏八虎騎當中,夏侯淵最為擅長的就是千里奔襲,他早年就跟隨曹操起兵,作戰勇猛,曾任別部司馬、騎都尉,后升任陳留、潁川太守,可謂是戰功赫赫,官渡之戰中,他主要負責為曹操督運糧草。
此次曹操派他回軍救援許都,可謂是正好用上了他的專長。
夏侯淵最喜奔襲作戰,進軍極為神速,從曹操給他下令增援許都,到他率軍奔襲而歸,最多也就是用了不足一晝夜的功夫,確實不負他急先鋒的威名稱號。
大軍晝夜奔襲而歸,眼看著就要行至許縣疆界,一馬當先的夏侯淵雙目半瞇,隨即傳令,命身后的將士做好沖襲的意識,隨時準備攻敵。
戰馬嘶鳴,纛旗招展,兵戈霍霍,士氣如虹。
在夏侯淵的率領下,曹軍仿佛是一群覓食的惡狼,正用他們兇狠而機敏的目光,巡查著每一處可能潛伏著敵人的地方,只待敵人稍一露頭,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瘋撲上去,將獵物扯斷咽喉,撕碎殆盡。
“報——”
急行之間,但見一騎斥候飛馬奔馳而來,好似離弦之箭,頃刻間便已是到達夏侯淵的面前。
夏侯淵勒馬而立,盛氣凌然的注視著那名斥候,張口只是蹦出一個字:“講!”
夏侯淵半生用兵只求一個“快”字,其性格也是猛如急火,說話辦事從不拖沓,盡顯能將之姿。
那斥候深知夏侯淵秉性,急忙奏報:“啟稟將軍,許都城外已無袁軍動向,其兵馬盡皆撤離,不曾留下一營一灶一兵一卒,只是......”
“只是什么,有話速說!”夏侯淵最討厭的就是說話猶疑不定。
那斥候聞言一個哆嗦,急忙回道:“袁軍雖然盡撤退,卻是在許都的正北界碑上留下了一些丹砂痕跡,其狀甚是慘烈......還請將軍親自去看看。”
分界碑上?
甚是慘烈?
這是怎么個情況?一個破石頭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夏侯淵心下不明,眉頭微微一皺,座下雙腿一夾,率兵直奔許都北面的邊界而去。
不消一時半刻,曹軍兵馬已是開至北境界碑處,只見原先青石豎立,莊嚴肅穆的分界碑上,此刻不知為何,竟是被丹紅的朱砂描的如同鬼畫符一般,圈圈點點,分外瘆人撩眼。
夏侯淵面色一變,急忙打馬上前細細觀看。
只是看了短短的數秒鐘,便見夏侯淵氣的狠狠的將手中戰槍扎在地上,雙目圓睜,鼻孔一張一合,大氣如公牛般噴出,仰天怒喝,格外駭人。
“袁軍盡是卑劣無恥之輩!揭傷不揭瘡,打人不打臉!這哪個混蛋干的!”
夏侯淵身后的幾名校尉聞言一同向前瞅去......
然后,眾人盡皆都呆住了。
但見原先光滑平整,只有“許昌”兩字的石碑之上,此刻已是被朱砂左一道,右一道的勾勒橫掃,描的跟臨終血書似的,要多寒磣人有多寒磣人。
更可惡的是上面寫字的內容,雖是讓人似懂非懂,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話。
但見歪歪扭扭的一行紅字將“許都”二字的鋒芒氣勢全部掩蓋,跟蝦爬子似的,極為磕磣,而且后面還畫著一個傻乎乎笑臉的小人。
“好山好水好風光,吃好喝好倍倍香,本大公子特來許昌一游,自留臨摹一副以作留念,獨家珍筆小心收藏,耶!\(^o^)/
從小到大,或者說是從曹操起兵到成就霸業,一直輔佐曹操稱霸的曹氏與夏侯氏何時收到過這樣的侮辱?就算是曹操當年在洛陽被人稱為宦官之后,所受到的侮辱也絕不比及今日之萬一。
袁軍鼠輩,竟敢不將我等放在眼里,作此骯臟下作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太他娘的熊人了!
想到這里,但見夏侯淵狠狠的將手中戰槍從地上一拔,沖著身后的兵將們呼喝道:“率兵來時,郭先生曾有言,袁軍此番偷襲許都,欲要撤離,必走徐州!三軍聽令,全軍隨我往徐州方向進發,抓出這個在石碑上涂抹的下賤之輩,本將要將他剝皮拆骨,吃肉寢皮,碎尸萬段!”
“且慢!夏侯將軍不可!”
聽了夏侯淵發出軍令,夏侯淵麾下的副將呂賢急忙打馬出來發言阻攔。
夏侯淵轉過頭去,一臉憤然的怒視呂賢,咬牙切齒道:“你有何話要講?”
呂賢不管不顧,在馬上沖著夏侯淵施了一禮,急諫道:“夏侯將軍只記得郭先生來時曾說袁軍撤退要走徐州,難道卻忘了郭先生亦曾有言曰,只讓將軍您解許都之圍,卻是萬萬不可去追趕袁軍,徐州那面,自有大兵布下羅網等待著袁軍自投而入,此事乃得主公應允,夏侯將軍不可魯莽,若是這般隨意的追去,少不得是違了軍令,更是破了壞司空大人之計......”
“住口!”呂賢的話沒有說完,夏侯淵已是忍耐不住,出口打斷呂賢的話頭:“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主公和郭先生若是看見這石碑,定然也是如此,汝是何人?安敢在此饒舌!”
呂賢聞言苦笑:“將軍,您這是一時之氣,切不可持勇而為之,鑄下大錯啊!”
“混賬!”
話音落時,便見夏侯淵將手中戰槍一揚,遙遙的指著呂賢的咽喉,咬著牙道:“呂賢,汝欲犯上作亂乎?”
呂賢見夏侯淵動了真火,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搖頭:“將軍此話怎講?末將對司空大人忠心可映日月,對將軍真心相待,如何會有作亂一說?”
“賊軍已然欺辱至咱們家門前,你既不是想犯上作亂?那莫不是袁軍奸細乎?”夏侯淵心中怒火滔天,鋼牙狠咬欲碎,說話也是口不擇言,不講個道理了。
“這話是從何說起?”呂賢聞言哭笑不得:“將軍冤枉末將了!”
夏侯淵雖是一員猛將,怎奈秉性太剛,火氣不是一般的暴,他認定的事情,除了曹操之外,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諒呂賢區區一軍中卑將,又如何能夠阻止?
況且今日袁尚在石碑上亂涂亂抹,說白了就好像活生生的在曹氏的臉上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別人看見生點閑氣,咧咧嘴皮子也就算蒙過去了,可問題如今卻是讓夏侯淵瞅了個全乎。
這一眼之瞅,后果便是天塌地陷,只怕是袁尚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夏侯淵都得把他提溜回來,剁吧剁吧生吞活剝了。
眼見呂賢三咸其口,沒了動靜,夏侯淵方才緩緩的將戰槍撂下,仰天一聲怒吼,對著一眾曹軍將士呼喊道:“三軍將士聽令!”
“在!”
但見其身后曹軍一起搖旗吶喊,聲勢之隆直震蒼穹。
“隨本將殺往徐州方向,本將要將袁軍士卒一個不留的全都坑殺!全部坑殺!”
“殺!殺!殺!”
“殺!殺!殺!”
******************
不說夏侯淵盛怒之極,揮軍直追袁尚的尾巴而去。
單說此時的袁三公子,正領著一眾兵馬,悠閑的在鄉間小路上搖搖晃晃,悠然愜意的向著徐州方向行軍。
看著鄉間的原野上,農民百姓辛辛苦苦的往來耕種,一臉幸福滿足的笑意,當真是如沐春風般的得勁。
暖暖的輕風吹打在臉上,舒適宜人,真的是很舒服。
因為離開許都之時,袁尚已是命人收起了袁軍所有的旗號,所以在兗州百姓看來,袁尚的兵馬只是一些身穿甲胄的軍中士卒。
但他們卻并不知道這究竟是哪一軍的,好多百姓農夫還誤以為袁尚是曹操的軍馬,下來私訪民強,還笑呵呵的跟著他們鞠躬行禮。
袁尚也是不要臉,笑瞇瞇的還回手打招呼。
經過了不日的行軍,袁軍兵馬來到兗州和徐州交界處的幾畝田地邊上,三軍勞累了許久,袁尚隨即勒令全軍暫時駐扎歇息,造飯煮食,自己則是溜溜達達的跑到田里,跟田間的老農東拉西扯。
老農們本就都很好客,看袁尚一身銀色白色甲胄,氣度不凡嗎,知道他是當將軍的,不敢怠慢,急忙奉上干凈的白水。
袁尚笑呵呵的接過白水,對著老農們道了聲謝,聊騷道:“老大爺們,收成可好啊?生活在兗州可是舒坦?”
老農們一個個都樂呵呵的,忙不送跌的點頭道:“收成不錯,曹司空人很英明,制定了很多有利于百姓的政策,小人等安居于兗州境內,餓有飯吃,寒有衣穿,過得還算不錯。”
袁尚心中暗嘆,看來曹操不但打仗厲害,在治理民生方面確實還有一手。
想到這里,袁尚心下有些感嘆,軍政皆是一把好手,像曹操這樣的對手,日后又該如何對付?
“每年的稅負怎么樣,有沒有感覺苦不堪言?”
老農們一起搖頭:“沒有,自打司空大人實行屯田制之后,我等皆是有能力按時上糧賦稅,司空大人要打仗,雖然征收的糧食多了一點,但我等都勉強還能應付。”
袁尚皺起眉頭:“曹司空那么好戰,每年要征收很多男丁吧?”
“沒有,沒有!曹司空雖然東征西討,但要的都是精銳,每家每戶最多只出一個男丁,人多反而是濫竽充數。”
“曹司空的為人呢?對待百姓是不是很暴力,很沒有人情味。”
老農們哈哈一樂:“哪有,曹司空無論是對待寒門,百姓都甚是公正,當年宛城征張繡,曹司空坐下戰馬踐踏田間麥糧,司空大人依照法令,居然要當眾自裁,幸虧一眾手下相勸,才割發權代首,曹司空是好人啊!”
袁尚聞言不高興了,這也好,那也好,曹操是你們親爹啊,你們這么給他捧臭腳!
“那敢問老者們,在曹司空的治下,難道就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老農們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接著非常一致的搖頭言道:“曹司空治下清明,沒有什么不好.......”
“不可能,肯定有,你們仔細想!”袁尚有些不依不饒。
那些老者聞言頓時有些發懵,心下納悶,這個小將軍是誰啊?說話這么沖,非得挑曹司空的毛病,圖一什么啊?
估摸是哪個跟曹司空政見不合的朝中人士。
如此那還真就是不能輕易得罪了他。
老者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終于有一位年紀較長的清了一下喉嚨,低聲道:“若是說真有什么不足的話,就是在兗州和徐州以及面汝南等地的交界處多有惡賊為患,擾亂百姓,為禍一方,而曹司空的兵馬卻因常年征戰外藩諸侯,無暇顧及,使得這許多賊寇越發壯大,以致于當地官吏都無法應付。”
“賊寇?”袁尚眼中頓時一亮,心下不自覺間似是又亮開了一盞明燈。
“那麻煩老丈跟我說說,這兗,徐,豫州之地都有些什么勢力比較大的賊寇?小的別跟我提,我就想聽地方官吏郡縣整治不了的那種!”
那老農將鋤頭往旁邊一方,撓了撓頭細細想了片刻,慢悠悠道:“回小將軍的話,據老朽所知,如今這中原勢力較大的賊眾,其一是在濟南、樂安等地,以徐和、司馬俱為首的黃巾軍賊寇,其二為廬江人陳蘭、梅成、雷緒等據灊屢次叛變,禍害百姓,其三,自打劉備在汝南落下腳跟之后,郡縣多叛司空大人隨劉備,眾數萬人,更有原泰山賊寇昌豨屢次背反朝廷,在巢湖聚眾作亂。其四是去年,在九里山等地冒出了一支強賊,其部多以騎兵為主,四處擾亂攻打地方郡縣,為首者不知姓甚名誰,只知道每每攻打各州縣的時候,總是喜好穿著一身赤衣,騎一匹紅馬,人人皆稱呼其為紅衣賊......”
“紅衣賊?”袁尚聞言不由一愣:“這是個什么怪里怪氣的綽號?”
老農笑呵呵的摸著胡須,道:“小將軍切勿小瞧這紅衣賊,這賊寇雖然是新近崛起,但能力卻極為不俗,聽說其指揮手下一眾賊寇的本領破強,比之正規軍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本人也是武藝超群,近來曹司空與袁紹在官渡對持,這紅衣賊乘著朝廷無暇顧他,率領一眾賊子在豫州之地大鬧了一番,攻破了許多縣城不算,其本人還連斬數員校尉偏將,本領著實不凡。”
“這倒是有點意思.....”
袁尚聞言,心頓時活了,看來曹軍的兵力大部分針對北方,南面的根基極為不穩,賊寇一窩蜂一窩蜂的往外竄.....或許自己可以率兵去瞧瞧,適當的利用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張頜匆匆的從官道上趕至田間,對著袁尚施了一禮,低聲在他耳邊道:“公子,斥候來報,咱們的后方有些不妙。”
袁尚聞言轉過頭去,低聲道:“是曹軍追來了?有這么快?”
張頜凝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
“何人領兵?”
“曹軍上將,夏侯淵。”
張頜見狀奇道:“三公子也知曉此人?”
“只是略有所聞。”袁尚站起身來,跟幾位老農打了個招呼道別,隨后與張頜一同向官道方向走去:“只聽說他是曹操麾下的親族愛將,具體有些什么本事,我倒是不太清楚,還望張將軍能為我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張頜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細細思索道:“末將亦只是聽說而已,夏侯淵此人早年便隨曹操起兵,現居潁川太守之職,此人臨陣經驗極其豐富,性如烈火,秉性剛強,不過這些倒都并不是重點......”
袁尚聞言奇道:“那重點是什么?”
張頜長聲嘆道:“重點是此人最擅長千里奔襲戰法,行軍之速,天下間幾無人可以比擬,若是由他率軍尾隨我軍之后追趕,就算我軍皆是騎部,只怕也是極難甩脫.....”
“千里奔襲.......原來是這樣。”袁尚聞言低頭沉思,張頜的擔憂并非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此刻的目的是要火速撤軍回河北,可夏侯淵的所擅長的卻正好是長途奔襲之法,此消彼長,正如五行相克一般,夏侯淵的戰法可謂是不偏不倚,正好克制己方目前的撤退意圖。
這倒是個鬧心事。
“張頜將軍,那若依你之見,對付夏侯淵這種擅長急襲的人,應該用什么策略,才能封住他的優勢?”
張頜似是早已經成竹在胸,聞言雙目頓時一睜,露出點點的精光,寒聲道:“屯駐兵馬,布陣與平原,與沖擊而來的夏侯淵正面對決,一決雌雄!”
袁尚聞言恍然點頭:“原來如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嗎?也算是個好方法,那敢問張將軍,與夏侯淵正面交戰,你有幾成勝利的把握?”
幾乎是毫不猶豫,便見張頜自豪的言道:“夏侯淵雖然是曹氏名將,但若要打敗他,末將卻有十成的把握。”
十成的把握,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就那么地了,必須要有絕對的信心和自信,以及對敵我雙方全面的了解,以張頜的為人,敢說出這句話,相信絕不是無的放矢。
“張將軍果真是雄才!不是一般人兒啊。”袁尚贊賞的沖著張頜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接著卻突然面色一凝,道:“可是擊敗夏侯淵之后,張將軍認為我軍還能殘余多少人馬?”
一句話頓時將張頜問住。
是啊,他有信心將夏侯淵的追兵全面擊潰,可是擊潰之后自己這五千鐵騎還會剩下多少呢?現在的他們是在曹操的地頭上,手里的人數算來算去,就著五千人,死一個就少一個,而曹軍卻可以無限制的補充兵力,逐步逐點逐滴的將他們吞噬殆盡........
而他們若想成功的北上回往河北,兵馬卻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士卒作為基礎,就憑他們幾個光桿將軍,又憑什么闖蕩回去?
想到這里,張頜不由的沉默了。
“是吧?”袁尚理解的笑笑,搖頭道:“所以說,就算是我們能正面擊敗夏侯淵的軍隊,對我們自己來說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們現在是在曹操的后院玩火,必須要保存我們這僅有的五千人有生力量,就算把夏侯淵的腦袋砍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絲毫的用處,搞不好最后就因為這一步錯棋,整的咱們與他一同陪葬,不值得!”
“公子,那依你之見,我等又該如何?夏侯淵擅長奔襲,咱們跟他比速度,甚為不利。”張頜臉上露出一絲憂愁,顯然也被目前的情況弄的很是上火。
袁尚聞言笑笑,道:“沒關系,我有一種戰法,可以破解夏侯淵的奔襲之術。”
張頜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拱手問道:“敢問公子有何戰法克敵?”
“夏侯淵追著咱們尾巴咬,咱們就跟他打游擊,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追我咬......反正就兩個字,亂跑!”
“亂跑?”張頜聞言頓時啞然,這算是什么說法?三公子不是又要開玩笑了吧?
袁尚摸著下巴,肯定的點頭道:“張將軍放心,我出這個方法是有根據的,夏侯淵雖擅千里奔襲,但首先要有明確的目標,咱們從許都撤退了許久,他卻還能直奔東面追來,說明曹軍中有高人猜透了我們的撤退路線,現在去徐州只怕是不可能了,那里必然已是埋伏了重兵想截斷我們退往青州的歸路。”
張頜聞言臉色登時一變,眉頭深深皺起:“如此......又該怎生是好?”
袁尚仰頭看天,緩緩道:“撤退的道路既然是已被堵死,為今之計,只有.....不回河北了!”
“不回河北?不回河北咱們去哪?”張頜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渾然沒有想到袁尚居然說出了這么一句。
“往南走,或是潁川,或是豫州,都可以......剛才我與那些兗州的老農閑談,得知曹操的精銳兵力基本全部布防在北方,與我河北遙遙對持,南面的豫州等地反倒是比較薄弱,強賊林立,目前左右也是撤不回去,倒不如往南走走,一邊想辦法一邊看看風景......就當兩節出來春游了。”
“春游?”
張頜聞言哭笑不得,這天底下還有人居然到生死對頭的地盤上去春游的?委實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三公子打算往哪個地方走?”張頜沉思了半晌,終究是沒想出別的辦法,只能無奈的開口問道。
袁尚聞言抬頭望望天,眼珠子一轉道:“平心而論,我倒是想去趟汝南。”
“汝南?”張頜聞言喃喃的嘀咕了一會,疑惑道:“汝南,汝南.....三公子,我們到了汝南便有活路了嗎?”
“我適才聽那老農說,因為曹操一直與我軍對持,無暇難顧,所以汝南的一部分城池目前已是落到了劉備的手中,如今天下皆知劉備身負衣帶詔,跟曹操算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麾下也有不少的精銳軍馬,還有關張等猛將為輔,如今曹操兵力主要對付我父親,誰知道劉備窩在南方有沒有別的心思?說不定就是差了這一把火,我若是能有機會見一見劉備,也許能說得他起兵攻打許昌,到時候兗州有變,咱們就可以乘機尋路北上回河北了。”
張頜聞言長嘆口氣,搖頭道:“這個.....唉,三公子,昔日劉備客居在主公帳下之時,主公曾因顏良、文丑之事,幾次險些殺了劉備,后來劉備借口往荊州說服劉表與我軍,結果卻一去不回,主公深恨之......表面上我們與劉備雖有盟友之誼,但這梁子實則結的不淺,我們此去汝南,若是劉備反過來向我們下手呢?”
袁尚聞言眉頭緊了緊,低頭沉思一會,方才搖頭道:“放心吧,不會!劉備好歹也是皇叔之尊,這種遭天下人嘔病的下賤事,他干不出來,況且劉備跟曹操已是生死仇敵,若是再對我們下手,那天下最強大的兩個諸侯就全讓他得罪凈了,這種事除非是豬才會干,我覺得劉備能混到現在,肯定比豬要聰明點。”
張頜聞言頓時擦汗,這個比喻.....讓人該怎么說呢?
袁尚卻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揮,沖著張頜道:“張將軍,傳令三軍,咱們不走徐州了,轉向南方,向汝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