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信那死勾勾的眼神,道也并沒有什么太多的反應,他依舊保持著他那平靜而又淡然的微笑。
信看了他好幾眼,最終還是閉上眼說:“不,我并不關心我的記憶,只要陰陽術還在,那就足夠了。”
“是這樣嗎?”
道也搖了搖頭,攤開右手從中召出了朵金色的蓮花。
看到這朵金蓮,信便不由自主的問:“你是佛家的?”
“不,并不是,我追求的道并不只是那些個固定的道。”道也搖著頭,似乎對信有些失望。
信不解的望著道也,固定的道?這家伙究竟是想要表達什么。
瞇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眼道也的裝扮,從他的裝扮來看,是徹徹底底的陰陽師。
無論是他身上的狩衣,還是手上的蝙蝠扇,都表達著他是陰陽師的身份,既然他所謂的道不是陰陽之道,那他為何又要如此打扮呢?
信望著道也,問道:“既然你的道不是陰陽之道,那為何要做這副打扮?”
“衣物只為遮體,身著狩衣也好,外披僧袍也罷,無論如何都只是為了遮體而已,這并不妨礙我追尋我的道。”
道也打開了他手上那把黑色的蝙蝠扇在下巴那里扇了扇。
看著泰若淡然的道也,信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種焦躁。
皺著眉將心中那種焦躁壓下,信閉上眼說:“既然什么都妨礙不了閣下,那還請閣下讓上一讓,我已經不想在和閣下談下去了。”
“已經不想再說了嗎……”
道也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絲感傷,他深深地看了信兩眼,合起蝙蝠扇轉過身說:“罷了,既然你不想再說,那我也不再煩你,但愿你能真的找到你所追求的。”
話音落下,道也的身軀化作萬道流光消散。
看著那宛若螢火蟲一般的流光,信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真正想要追求的難道不是所謂的陰陽之道嗎?如果不是,那又會是什么呢。
閉上眼想了一想,信什么也沒有想出來。
重新睜開眼看了下那不知何時已經關掉的監控器,信控制著生魂重新鉆進了身體當中。
生魂入體后沒多久信便從黑暗中醒了過來,他呆呆的看著車窗外那不斷閃過的景色,不禁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一會兒,那些個乘客也幽幽的醒了過來,對于沉睡時所發生了什么,他們是一概不知,他們所知道的,是他們做了個美夢。
列車緩緩行駛,列車內的廣播罕見的從提醒各種東西變成了列車長的道歉,具體內容大致是提供服務不周之類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于這次班次的乘客而言,這只是一次尋常的旅途,而對信而言,則是難以探究清楚的困惑。
那個奇怪的道也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此時此刻,信突然有點后悔,如果他記憶中再多點關于觀星占卜之類的東西那該會多好,這樣的話,他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什么也不知道。
滿是心事的跟著乘客走出車站,信迷茫的行走在街道上,一時間,他突然失去前進的方向。
呆呆的站在原地,信朝著那車水馬龍的馬路看了眼,看著那嘩嘩而去的汽車,他不禁自問道。
“這個世界,真的適合我這樣的人存在嗎?”
信的問題無人能答,即使是有人聽到也不會去回答他,對于陌生人而言,遠離胡言亂語的人才是最正確的。
既然沒人能夠回答,那信自然也不會在原地停留多久,他隨便找了個方向,然后一步不停的開始走了起來。
既然暫時無法確定目標,那就暫時先慢慢走吧,終有一天,他會尋找到屬于他所追尋的目標,無論那一天有多久,他都會慢慢的尋找下去。
就這樣,信隨著忙碌的人群離開了車站大街,從他前進的方向看,前方正是號稱動漫圣地的秋葉原。
時間漸近黃昏,昏黃的陽光伴隨著五彩的燈光照耀在秋葉原的大街上。
在秋葉原里,動漫角色的海報隨處可見,除了那些個動漫角色的海報外就數粉色的明星海報最多。
信低下頭兩眼無神的走著,至今他還陷在道也所說的話中。
對于信的狀態,路上沒有一個人會關心,沒誰會關心一個穿著西裝留著長發的陌生人,即便那個陌生人看起來有些俊朗。
不過不關心并不代表沒人注視他,從信踏入秋葉原大街那時起,已經有好幾個來這里的女孩偷偷的看他了。
但也僅僅只是局限于偷看而已,這些女孩們并沒有跑上去打擾信,一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二則是因為她們一想靠近,就會心生一股淡淡的畏懼感,正是因為如此,信才不受打擾的走到了這里。
沒人打擾的信走過了有七八個發傳單拉客的女仆,等他走到一家奶茶店的時候,一個身體瘦弱的女仆突然克服了那股畏懼感向信問道:“你好先生,有興趣來我們奶茶店喝一杯暖暖的奶茶嗎?”
“……奶茶。”
信被突如其來的問話給拉回了現實當中,他先是迷茫的朝著四周看了眼,然后才面向那個馬尾女仆問:“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這里來了?”
“啊!”
被問住的女仆藤田百合子驚叫一聲,她被信這個問題問住了,他不知道這里那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說,他是迷路了。
藤田百合子朝著神色嚴肅的信多看了兩眼,抿著嘴介紹道:“這里是秋葉原,是東京地區最大的動漫圣地。”
“動漫圣地?”
信回想起了藤原宗盛給他的信息,從中了解了所謂的動漫圣地具體是什么后他才將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穿著稍微有些露骨的女仆身上。
其實那個女仆只是穿著超短裙而已,但即使是這樣,對思想保守的信而言已經是超級露骨了。
偷偷的朝著那個女仆看了一眼,信微紅著臉向藤田百合子問:“你剛剛是在問我要喝奶茶對吧?”
一聽信談及奶茶,藤田百合子便笑起來說:“是的,我們的藤田奶茶屋就在你背后。”
說著,她伸手拉住信的胳膊轉過了身。
剛一轉身,信便看到了她所說的那個藤田奶茶屋,奶茶屋的店面不算大,看起來像是個大長方體,里面的客人三三兩兩,但外帶奶茶的人卻特別多。
就他觀察的這一小段功夫,已經有兩個顧客捧著熱乎乎的奶茶離開了。
信朝著店內多看了一會,轉過臉點頭對藤田百合子說:“那就麻煩你給我來一杯奶茶吧。”
“好的,請隨我來。”
藤田百合子笑著將信引進了奶茶屋,在屋子里制作奶茶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她看起來和藤田百合子有幾分相似。
信跟著藤田百合子坐到椅子上,還沒等他多問幾句,藤田百合子就鞠躬走了出去。
見她離開,信只好向正在制作奶茶的婦女要了一杯原味奶茶。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從奶茶屋中度過,因為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的緣故,信已經坐在奶茶屋喝了將近有三升奶茶了。
如果有人買這么多奶茶的話,那身為店長的藤田幸子肯定會十分高興,但要是有人當著她面喝這么多,而且還一塊錢沒付,那就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
時至晚上十一點多,來店里喝奶茶的人已經比之前少了很多,信坐在原位置上一邊用手機搜尋他想要的信息一邊用吸管吸著奶茶。
其實他并不是不想付錢,而是他現在正沉浸在手機的網絡世界中,沉浸在一個世界的人是難以被現實中的事物所喚醒的。
難以喚醒也就罷了,關鍵還沒人提醒他,他只有在奶茶喝光的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因為是深秋的緣故,秋葉原大街在這個時候已經冷清了許多,三三兩兩的游客蜷縮在衣服中,在外面站街的女仆也大多已經收到報酬離開了這里。
藤田百合子和她的母親藤田幸子站在柜臺那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朝著信那邊望去,信已經在這里坐了有五個多小時了。
且不說有沒有影響她們生意,單就說他這樣坐著,難道就沒有一點覺得不舒服嗎?
百合子朝著信偷看了一眼,湊到她母親耳旁悄聲問道:“媽,他該不會是沒錢付奶茶費吧。”
藤田幸子皺了皺眉,她仔細盯了一會兒信身旁的手提箱后才低聲說:“我看不像,那個手提箱我見過,據說要將近百萬日元,能用得起這樣東西的人,應該不會付不起奶茶費。”
百合子聞言眼睛發亮的朝著信身旁的手提箱看了看,飽足眼福后她才略顯糾結的說:“可是咱們也快要關門了,總不能讓他一直在這里待著吧。”
幸子聞言白了百合子一眼,撇著嘴說:“還不是你把他請進來,你去提醒他一下吧。”
“啊,要我去提醒啊,這……”
百合子想要拒絕,但看到她母親的白眼后就只好打開柜臺門朝著信走了過去。
懷著忐忑的心情,百合子走到信的身旁,她偷偷的瞥了一眼信的手機,發現他正在瀏覽一些人盡皆知的信息。
雖然她對此感到奇怪,但還是伸出手輕聲喊道:“先生……”
“嗯?”
信回過神來,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轉過臉問:“有什么事嗎?”
“那個……”百合子面色有些糾結,“那個先生,其實我們的營業時間已經到了。”
“營業時間到了……”
信朝著外面看了一眼,隨后站起來說:“是這樣啊,看來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是抱歉,那么我一共消費了多少錢。”
“嗯,您一共消費了六千元。”
“六千啊。”
信打開手提箱從中抽出一張面額一萬的鈔票。
在信取錢的時候,百合子和一直注視這邊的幸子都同時看到了手提箱中的錢,大量的現金讓兩人的呼吸都不約而同的變的有些急促。
這么多的錢她們不是沒有,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鈔票。
“這些應該夠了,多的就當是我的歉意吧,畢竟在你們這里待了這么久,實在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信將錢遞給百合子,轉身便要往店外走。
正當他走到門前準備推門的時候,突然像想起什么的幸子就開口提醒道:“那個客人,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可以,您最好還是坐車回去,最近這里并不安全。”
“不安全?”
信疑惑的回過頭打算詢問幸子,就在他回頭之際,店外不遠處的的人行天橋那里就突然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啊!不——”
聽到聲音,幸子和百合子身軀一震,那絕對是慘叫聲,難道說那個傳說中的變態殺人魔已經跑到她們這里了。
和藤田母女的畏懼不同,信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已經急忙推開門跑到了大街上。
街上可不像店里那么溫暖,他剛一出門,就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風,風中除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還有一絲淡淡的陰氣。
嗅到不尋常的氣息,信立馬調動靈氣打開了陰陽眼。
陰陽眼所看到的世界是一片灰色,除了陰氣外,其他無論是什么東西都會呈現灰色。
在一片灰色的世界中,信看到了一縷縷宛若黑煙的陰氣,順著陰氣,他緩緩抬起頭。
只見到,在百米開外的人行天橋上,一個身上纏著濃厚陰氣的男子正把著欄桿不斷的往下看。
下面的公路上躺了一個頭破血流的尸體,看樣子那個尸體應該就是那個發出尖叫的人。
信關掉陰陽眼小跑著朝著天橋奔去,和他一起奔跑的,還有一些個被嚇到的行人,只不過他們方向不同。
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選擇就是遠離并報警,一些確定好位置的行人正站在安全的地帶用手機向警視廳說著這邊所發生的一切。
“喂~是警視廳嗎?這里是秋葉原大街的天橋附近,剛剛有個禿頭大叔殺了一個正在過天橋的行人……”
在一些人報警的時候,信已經沖上天橋來到了那個殺人的禿頭大叔面前。
此時,本應該逃跑的禿頭大叔正癱坐在天橋上不斷的自語。
“不,這不可能,我怎么會殺人呢,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究竟做了什么!嗚嗚,拜托,菩薩救救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沒有……”
看著精神崩潰的禿頭大叔,信走過去抬起手用靈氣將其環繞一圈,靈氣剛轉了一圈,一團濃濃的黑煙就突然從中年大叔耳朵中飛了出來。
因為夜色的緣故,看到這一切的只有信一人。
信皺著眉看著那剛一出現就飛速往人群中鉆的黑煙,那東西其實是陰氣,準確的說應該是有靈智的陰氣,虛無縹緲的陰氣一旦產生靈智,就會幻化成可以附著人體作惡的鬼怪。
從那眨眼間就竄到人群的速度來看,它應該害死過不少人,不然它的速度不會這么快。
確定了殺人的真正兇手,信走到那個中年大叔面前說:“好了,你不要再這樣了,殺人的不是你。”
“不是我……”
中年大叔帶著希翼的眼神望向了信,望了一會兒后他就一把抓住信的褲腿說:“你知道不是我對吧,我真的沒想殺他,我只是想將擋我視線的人推開,沒曾想他竟然就那么摔了下去……”
話一說完,中年大叔又頹廢的松開了信。
“完了,我的人生完了,如果我不推他,那他就不會死了,如果我不來這里,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嗚嗚,我完了,我的未來我的家全都完了。”
中年大叔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見他這樣,信也不打算在勸慰他,畢竟他的任務只是對付鬼物。
轉過身信打算離開這里去追蹤那個鬼物,雖然鬼物已經躲到了人群中,但只要他一打開陰陽眼,就一定能夠追蹤到它,只要給他時間。
信朝著天梯下走去,在遠處圍觀的人見和殺人者有接觸的信打算離開,于是便紛紛猜測起來。
在一些腦洞大開的圍觀者腦中,已經腦補了一個笨蛋有錢人雇兇殺人,然后又親臨現場的故事。
對于旁人的想法,信是一點也不關心,他們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貌似一點關系也沒有,只要他們不妨礙他那就盡情的無視他們。
信走到了天梯臺階那里,他已經調動起靈氣打算開陰陽眼,正當他調集靈氣的時候,那具尸體中就緩緩飄出了一個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夠看見的游魂。
這是一個無意識的游魂,按照習慣,信揮手將游魂收入手中吸收,就在他吸收游魂體內的能量時,負責管理殺人案件的搜查一課成員已經開著車來到了人群外。
慣于處理這種案件的搜查一課成員迅速隔離了人群來到了犯罪現場當中,本來他們以為犯罪現場只會有犯罪嫌疑人和死者,沒曾想竟然還有一個行為鬼鬼祟祟的年輕人。
穿過人群的搜查一課巡查倉木櫻在迅速瀏覽現場后便帶著不善的眼神跑到了信的面前。
“抱歉先生,請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嗯……你是什么人?”
信打量著倉木櫻,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容貌還算不錯,留著不算太長的馬尾。
倉木櫻聽到信的詢問,立馬掏出證件說:“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倉木櫻,請你配合調查。”
“調查?你們要調查什么?”信問。
“當然是殺人事件了,我問你,你和上面那個犯罪分子有何關系。”倉木櫻不善的問,看樣子她將信當成那個大叔的同伙。
信朝著下面那圍過來的其他搜查一課成員看了眼,如實說道:“我不認識那個大叔,而且那個人并不是那個大叔殺的。”
一聽這話,倉木櫻瞬間就像炸了毛一樣大聲喊道:“什么!你在開什么玩笑,這里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那個大叔將那個可憐的青年人推了下來,你卻說不是他干的……”
因為她聲音實在是有些太大的緣故,大量圍觀者的目光被吸引到了信這邊。
被這些人注視,信面不改色的說:“確實不是那個家伙做的,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能讓一下嗎?我還有事要做。”
倉木櫻聞言就要拒絕,她一看信就是那種阻礙公務的人,這樣的人最好是抓起來然后狠狠地……嗯……貌似她這份職業不允許打人。
強忍住心中那股揍人的想法,倉木櫻打算先把信拷住,她剛升起這個想法并打算將其付之于現實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便從她身后傳了過來。
“倉木警官,你究竟在干什么!”
聲音落下后沒多久,一個中年警官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不是別人,正是現任搜查一課課長的佐藤近男。
按道理這種行動他本不應該來,但因為這已經是秋葉原的第五起天橋殺人事件了,所以他才會特別來到現場。
本以為這次會像之前那樣現場只剩下死者和一直說“不是我做的”的犯罪嫌疑人,沒曾想,這一次竟然會多一個貌似和這起事件有關聯的年輕人。
繞過準備說抱歉的倉木櫻,佐藤近男走到信面前說:“抱歉失禮了,在下是搜查一課的課長佐藤近男,不知閣下是……”
“信。”信不帶生氣的說。
“信,原來閣下叫做信啊。”佐藤近男念了一聲,然后望著一旁正在被往車里送的中年大叔向信問:“不知信先生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按常理,和這件事無關的人都會選擇圍觀或是遠離。”
佐藤近男笑著,從他的笑容中,信看到了深深地懷疑,看樣子這個佐藤近男認為他和這件事有關聯。
此時,精神崩潰的大叔已經被送進了車中,從那些個圍過來的搜查一課成員看,接下來被送進去的應該就會是他。
見狀,信只好對佐藤近男說:“看樣子你們已經懷疑我了,既然這樣那就帶我去可以讓我解釋的地方吧。”
“哈哈,抱歉,既然這樣那就拜托你跟我走一趟了,等我們調查清楚,我會親自送閣下離開。”
說罷,佐藤近男給了立在一旁的倉木櫻一個眼神,看到自家老大的眼神后,倉木櫻立馬掏出一個手銬將信拷上然后帶進了車里。
警視廳審訊室內,不算太大的空間讓人感到極其壓抑,除了這小小的空間,還有桌上那讓人睜不開眼的臺燈,也不知道那是那家燈泡廠生產的,竟然將燈光弄得那么亮。
信閉著眼坐在椅子上,在他對面是神色極其憤怒的倉木櫻,負責詢問信的人恰恰正是她。
從他來到這里開始,她就按照規定向信詢問問題,可無論她怎么問,他都說不知道或是不清楚。
每個犯罪嫌疑人都會以這樣的借口來為他們擺脫罪行,倉木櫻相信,信也是這樣,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脫罪。
如果犯罪嫌疑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坦白他們的罪行,那世界該會多么美麗。
倉木櫻站起來在審訊室走了兩步,她得克制住她那揍人的欲望,這個該死的信,嘴巴竟然比鋼筋還牢固,她都審訊了他整整兩個小時了,竟然連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
再這樣下去,她的同事豈不是會懷疑她的辦事能力。
轉過臉,倉木櫻像狼一樣惡狠狠地盯著緊閉著雙眼的信。
“該死的,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你和那個殺人兇手到底是什么關系!”
信雖然閉著眼,但卻無法擋住那足以穿破眼皮的燈光,倉木櫻這樣的問題已經問了不下十數句,他的回答都是沒有任何關系,他沒說謊話,但她卻一個字也不信。
沒辦法,局面再次變的僵持下來。
倉木櫻見信這次都不回話,瞬間就怒不可止的將手按到了手槍上,就在她快要掏槍的時候,審訊室的門一下子就被剛剛過來的佐藤近男給推開了。
佐藤近男手上提著信一直攜帶的手提箱,里面放著從信身上收繳到的黑鯉玉佩以及早乙女美紗送給他的手機。
本來他是想借助信的手機來調查他的具體身份,但沒曾想,他剛調查開信手機里的那個手機號,就有和他相熟議員給他打電話。
如果只是一個議員到還罷了,關鍵是那個議員剛掛電話,早乙女家的律師團就接著給他打來了電話,同時,還有他的上司警視廳廳長打來的電話。
出于不得以,他只好帶著上面的命令來這里釋放信。
將手提箱放在桌上,佐藤近男掏出鑰匙解開了信手上的手銬。
見佐藤近男將手銬解開,倉木櫻便難以置信的問:“課長!你這是在做什么!”
佐藤近男看了她一眼,開口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待會我再給你解釋。”
“什么!你在說什么!”
倉木櫻緊皺著眉,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突然涌出了一些常見的電影鏡頭,搜查一課的課長該不會被這個家伙背后的勢力收買了吧。
不行!她絕不能看著罪犯被釋放。
幾乎是在一瞬間,倉木櫻在下定主意后便退到門前掏出了手槍。
“課長,我不允許你放了這個家伙,要知道今天已經是第五起天橋殺人案件了,好不容易咱們才抓到一個有可能謀劃犯罪的人,難道你就要為了一己之私而放了這個家伙嗎!”
倉木櫻的咆哮讓佐藤近男感到頭疼,在他得知倉木櫻會進入他搜查一課的那時起他就已經猜到倉木櫻會給他惹事情,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么快。
難道現在的巡查都不懂的尊敬前輩嗎?
佐藤近男自問了一句,走到倉木櫻面前搖頭說:“我不想再多說,這次我們真的是抓錯人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我們收集到的資料。”
聽佐藤近男這樣說,倉木櫻也知道現在她是無法阻攔信離開了,咬著牙將槍收起,她在看了信一眼后便小跑著消失在了過道當中。
佐藤近男見倉木櫻離開,頓時便松了口氣說:“唉,實在是抱歉,她的正義感實在是太重了。”
“沒關系,至少她還有正義感。”信搖搖頭說。
“是啊,至少她還有正義感,不像我……”佐藤近男略有深意的看了信一眼。
對于佐藤近男的眼神,信并不是十分在意,現在最令他在意的還是那個附身殺人的鬼物,也不知道那個家伙現在在什么地方。
站在一旁的佐藤近男見信不在意他,于是便說:“那么咱們還是先去外面吧。”
“好。”
信點點頭,然后跟著佐藤近男一路離開了警視廳。
送信來到外面后,佐藤近男就轉身回到了警視廳中,現在時間是凌晨,但路上的車流并不比白天少上多少。
信站在警視廳外,抬起手攔了一個計程車后便讓司機載著他向秋葉原駛去,他得去尋找那個鬼物。
計程車消失在了警視廳外,在計程車離開沒幾秒,一輛白色的轎車就從警視廳的停車區開了出來,從行為看,這輛車應該在跟蹤信所乘坐的那輛計程車。
對于身后跟蹤他的車輛,信其實是有察覺的,但就算察覺到了也和他沒有什么關系。
信靠在車座上閉著眼回憶著,從那個鬼物的行為看,它應該是想借助那個大叔的身體殺人然后在吸取被害人的靈魂。
這一點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但令他費解的是,那個家伙為什么會在他都已經施展咒術的時候才現身,難道這個時代的鬼怪都不明白陰陽術法對他們的威脅性嗎。
信思索著,正當他要繼續思索下去的時候,他的手提箱中就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有人給他打電話。
睜開眼將手機取出,信看了眼來電人,然后將其放在耳旁說:“美紗小姐。”
“信先生,聽說你被搜查一課抓了,沒受傷吧?”
“我沒事,這次還是多虧了你我才能這么快出來,實在是太感謝了。”
“沒關系的,相比起你幫助我的,這只是一些小事情罷了,對了,你是什么時候來東京的,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呢。”早乙女美紗在電話那頭略帶責怪的說。
“嗯,我本來是不想麻煩你,沒曾想最后還是麻煩到了。”信點頭說。
“我倒是希望你多麻煩我呢……對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這就讓雅子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照顧自己,時候已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的好。”
“嗯……那好吧,那你也早點休息,等你有空了再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都在。”
“知道了,那么我就先掛了。”
說罷,信關掉了手機并閉上了眼。
計程車緩緩前進,用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抵達秋葉原的藤田奶茶屋,此時的奶茶屋已經關了燈,街上的大半商鋪也都停止了營業。
信走在無人的大街上,從風中,他還是能夠聞到一股常人所難以聞到的陰氣。
陰氣在常人的嗅覺中只是一種不舒服的氣體,而在他這樣的修行者的嗅覺里,卻是一種極其刺鼻的味道。
當然,聞到刺鼻味道的前提是他們催動靈氣,沒有靈氣的陰陽師也就比普通人多明白一些東西而已。
沿著陰氣,信來到了之前人群所在的地方,在這里還有一絲絲沒有消散的陰氣。
通過陰陽眼,信打量了幾眼飄散在半空中的陰氣,就在他嘗試著通過這些陰氣來搜尋那個鬼物的行動軌跡時,一直跟蹤他來到這里的倉木櫻就從車上走了下來。
此時的倉木櫻正披著一件灰色的女士大衣。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信關掉陰陽眼轉過了身。
“你跟著我是想要做什么?”信望著倉木櫻問。
“你最好不要亂說,我只是恰巧路過這里而已。”
倉木櫻走到信面前冷冷的說。
見她這樣,信也懶得搭理她,撇了撇嘴后信便重新調動靈氣搜索起了鬼物離開所留下的痕跡。
因為他隱藏靈氣的緣故,在倉木櫻眼中,信只是在閉目養神。
雖然她對于信的行為感到十分費解,但還是沒有打擾他,畢竟,她只是在恰巧路過而已。
信在搜索痕跡,但僅憑那斷斷續續的陰氣是很難追蹤到鬼物的,為了獲得更多的信息,他只好沿著陰氣不斷的往前走。
見信移動,倉木櫻也只好跟著一起移動,她倒是想看看,信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她可不相信他是個無辜的路人。
一路走到一條較為漆黑的街道,街道兩旁的商鋪都關著,路燈的燈光也比較暗淡。
這樣的環境在黑夜中無疑是比較糟糕的,雖然這里很糟糕,但這里的陰氣卻要比之前還要濃郁,看樣子那個鬼物應該躲在這條街的最深處。
確定了方位,信關掉了陰陽眼大步奔走起來,跟在他身后的倉木櫻見他快步移動,于是也快步跟了上來,為了安全起見,她還特意將手按到腰間,那里插了一個警視廳發放的甩棍。
這個甩棍被她改造過,除了擁有甩棍的基本功能外,還可以在一瞬間釋放足以使壯漢昏迷的電流,就信那勻稱的身板,這樣的電流絕對能讓他昏倒。
跟在信身后,倉木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令她沒注意的是,一個落在地上的塑料袋此時正無風自動的跟在她身后。
這條漆黑的街道是越往里面環境越黑,走到一半的時候,幾乎已經失去視野,眼前除了漆黑以外就在什么也不剩。
對于這樣的環境,信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腳步不停的往里走著,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倉木櫻反而卻停了下來。
她猶豫的看了眼前方,伸出手喊道:“喂,你不需要燈嗎?”
“不用。”
信腳步不停的回了一聲。
見信腳步不停,倉木櫻只好掏出手機用手機那微弱的光芒來照路。
起初她還特意跟信保持了一小段距離,但走到后面,不知是出于害怕還是怎么回事,等信停下來的時候她幾乎已經快要跟他貼到一塊了。
倉木櫻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那正四處張望的信,疑惑的問:“你在看什么?”
“……”
信沒有回應,而是直接轉過身一把將等待回話的倉木櫻給拉扯到了身后。
被信這么一拉,倉木櫻嚇的立馬掏出甩棍準備攻擊信,但還沒等她按到開關,信就突然轉過臉說:“如果你想活著就最好不要亂動。”
倉木櫻愣在原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用手機四處照了照,地上除了被人丟棄的垃圾外就只剩下了散發著腐臭味的污水。
對于倉木櫻的小動作,信是一點也不關心,他此刻正開著陰陽眼死死地盯著那一直跟到這里的塑料袋。
在陰陽眼的視覺中,塑料袋里是一團不斷翻涌的陰氣這陰氣和他正在追蹤的陰氣極其相似,但還是有一絲細微的差別。
看樣子,他是找錯了目標,在他離開的那一段時間,還有其他鬼物前往過那里,怪不得他一路走來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匯集靈氣來到手上,信揮手召出一條火蛇。
紫色的火蛇張嘴就朝著塑料袋沖了過去。
看到突然出現的火蛇,倉木櫻一下子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敢肯定,她沒有做夢,這個被她認為有犯罪嫌疑的男人竟然揮手召出了一條火蛇。
天啊,這也太違背科學規律了。
火蛇將塑料袋點燃,躲在塑料袋中的陰氣飛到空中四散開來。
見陰氣四散開來,信結印將火蛇變成一道火墻,火墻剛一成型,那陰氣就又聚合起來幻化成了一只和嬰兒一樣大的灰色鼬鼠。
雖說它是鼬鼠形狀,但它的背部卻長著一雙宛若蝠翼的黑色翅膀。
化形的鼬鼠尖叫一聲,然后后跳到了一個垃圾桶上,它剛落下去,前爪就猛地伸長了有十厘米左右。
看到它變成這副模樣,信便根據腦海中的百鬼圖說:“這里竟然還有鐮鼬,怎么只有一只,這種精怪不是喜歡群居的嗎?”
話音剛落,他身后就突然響起了兩聲落地聲,伴隨落地聲一起出現的,還有兩聲刺耳的尖叫。
信沒有轉身,而是對變得驚魂不定的倉木櫻說:“待會你就呆在原地,無論如何也不要移動。”
說罷,信的身體中涌出一團白光將身體微微發抖的倉木櫻包裹。
沒有了后顧之憂,信開始著手應對起對他虎視眈眈的鐮鼬。
鐮鼬是一種十分擅長控風的精怪,根據五行,風屬木,克制木的,自然是金。
揮手控制著火墻朝著前面的鐮鼬推去,信轉身召出一條等人大小的吊睛白虎。
虛幻透明的白虎先是發出一聲長嘯,然后躍過躲在白光中的倉木櫻朝著后面那兩只鐮鼬奔去。
鐮鼬見白虎朝著自己撲來,對視一眼后便飛起來召喚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旋風。
見鐮鼬這般,信只好調動靈氣為白虎添了兩雙白翅,有了翅膀的白虎立馬飛起用虎爪拍碎了旋風。
化解掉鐮鼬的攻擊,信便解除了對白虎的控制,現在的他得著手對付那只暫時被他用火墻逼退的鐮鼬。
將背后交給白虎,信一邊結印一邊朝著正在撕裂火墻的鐮鼬前進,走了大概有兩步,鐮鼬就用爪子將火墻撕了個粉碎。
這時,信的印術已經結好,他運用靈氣奮力一揮,一道金光瞬間出現。
耀眼的金光像是綢緞一樣將鐮鼬纏起,還沒等它掙扎,金光就將那它碾成了陰氣。
招手將陰氣吸收,信轉過身開始對付正在和白虎纏斗的那兩只鐮鼬。
此時,那兩只鐮鼬已經見到了自己同類的慘死,只見它倆飛到空中對視一眼,然后化作陰氣聚合在一起。
等到陰氣散開,空中便出現了一只半個成年人大小的鐮鼬,這只鐮鼬長著一雙墨綠色的眼睛。
從它體內的陰氣程度看,它的力量要比之前那三只鐮鼬要厲害一些,不過和信相比還是要差一些。
控制著插翅白虎朝著鐮鼬飛去,信已經做好了結束戰斗的打算。
白虎咆哮著,鐮鼬尖叫著,為了求生,鐮鼬耗盡陰氣召出數道無影無形的風刃穿破了白虎的身體。
剛一穿破,信便感覺靈氣暫時失控,這只鐮鼬竟然破解了他的術法。
白虎化作流光消散,一擊得勝的鐮鼬并不打算逃跑,而是拼勁全力控制著那還未消散的風刃朝著信的盡數射了過來。
速度飛快的風刃可要比刀刃還要鋒利,為了防御,信只好將靈氣遍及全身。
雖然靈氣及時充滿了全身,但想要毫發無傷的扛過鐮鼬的攻擊還是沒有可能。
風刃打在了信的身上,剛打上來,他的胳膊和大腿就裂開了六道手掌長的口子。
傷口鮮血直流,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卻一點疼痛感也沒有。
這并不是信用靈氣隔絕了疼痛,而是因為鐮鼬的術法,身為風之精怪,鐮鼬所擅長的是讓人毫無痛苦的死去,往往被它襲擊的人察覺到自己受傷的時候,他們的血也差不多快要流干耗盡。
飛在空中的鐮鼬見攻擊湊效,于是便俯沖下來打算用爪子割開信的喉嚨,在它那與生俱來的記憶中,陰陽師可是十分大補的食物,只要吃了陰陽師,它就有可能進化成大妖。
至于什么是大妖,鐮鼬并不是十分清楚,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它知道,成為大妖總是好的,這樣就足夠了。
鐮鼬俯沖著,看著信,它仿佛已經看到了成為大妖后的美好生活。
隨著時間的飛速流逝,信和鐮鼬的距離變的越來越近,此時的信,就像失去直覺一樣捂著傷口站在原地,看的躲在白光中的倉木櫻十分的擔心。
“笨蛋!快點醒來啊,那個怪物要過來了!”倉木櫻在心中喊。
她的心聲只有她能聽到,信依舊沒有反應,此時,鐮鼬的爪子距離信的腦袋只有不足一米。
一米對速度飛快的鐮鼬而言只是眨眼的功夫,看樣子這個倒霉的陰陽師要成為它的口中食了。
出于激動,鐮鼬的嘴角像人一樣勾起,就在它準備享受殺戮的時候,信身上突然冒出六條血色鎖鏈。
看到這六條鎖鏈,鐮鼬便要逃跑,但現在已經遲了,它俯沖的力度實在是太大了,現在的它根本控制不了身體。
鎖鏈貫穿了鐮鼬的手腳和它的翅膀,一瞬間,海量的靈氣通過鎖鏈傳送到了它的身體中。
先前還對未來充滿幻想的鐮鼬沒有經過掙扎便被靈氣化成了能量重新回到了信的身體里。
解決掉鐮鼬,信結印收回了鮮血化成的鎖鏈,用靈氣堵住傷口后他才撤掉了對倉木櫻的保護。
重獲自由的倉木櫻趕忙跑到信面前,她先是用手機光檢查了下信那散發著熒光的傷口,然后才顫聲詢問:“需要我帶你去醫院嗎?”
“不用。”
信搖了搖頭,站直了身用陰陽眼檢查一遍四周環境,確定四周沒有陰氣后他才慢步順著原路往秋葉原大街走去。
見信離開,倉木櫻趕忙跟上。
一路無聲,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著,回去的路上,信的速度變的比倉木櫻的正常速度還要慢,他的傷口在殺死鐮鼬的那一刻就傳出了劇烈的疼痛。
雖然他用靈氣止住了血液,但想要恢復,還是需要消耗一些時間。
就這樣慢慢走出漆黑的街道,信找了把椅子緩緩地坐了下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倉木櫻在信坐下后就一直站在他身旁。
在座椅上歇息了一會兒,信轉過臉望著一臉愧疚的倉木櫻問:“你不回家嗎?”
“不用……”倉木櫻搖了搖頭,望著信愧疚的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就不會受傷。”
“和你沒關系,那只鐮鼬的實力確實不錯,再加上我也沒有式神和武士保護,要是有那些的話,或許能輕而易舉的解決它。”信若有所思的說。
“真的是這樣嗎?還請你不要騙我。”倉木櫻咬著牙問。
信看了倉木櫻一眼,轉過臉望著那車來車往的大街說:“沒有騙你,欺騙你對我而言并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啊……”
倉木櫻在應了一句后便陷入了沉默當中。
沉默了有三四分鐘,她突然冷不丁的問:“你剛剛是怎么變出來火蛇和老虎的?”
“……”
信沉默著,此時的他正在調動靈氣療傷。
見信不搭理她,倉木櫻的神情馬上變得低落起來,她抿了抿嘴,然后呆呆的站在信身后靜立起來。
信在街頭的躺椅上坐了有將近一個小時,在這一小時中,倉木櫻一動不動的站在他身邊。
對于她,信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他正在全力治療著傷口,經過一個小時的治療,他身上那裂開的六道口子已經勉強愈合,在休息三個小時傷口就會痊愈。
處理好傷口,信這才站起來打算去繼續追蹤那個附身鬼物,就在他站起身緩慢的朝著天橋前進的時候,倉木櫻便一下子追上來問:“那個……你要去做什么,我跟你一起。”
信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在臉色發白的倉木櫻搖頭說:“算了吧,你跟著我也幫不上忙,與其跟我在這外面受凍,你還不如回家去呢。”
“可是……”
倉木櫻想在再說些什么,但一看到信那沒有感情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低下頭說:“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但我真的是想幫你,你之前不是說殺死那個人的不是那個大叔嗎?真正的殺人兇手是不是之前你所對付的那種東西?”
“……嗯。”信點點頭,“將人推下去的是可以附著人體作惡的鬼物,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一種陰氣演化成的死靈,當然……也有可能是含有怨氣的死魂。”
“死靈和死魂?”倉木櫻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這兩者有區別嗎?”
“當然有,死靈是純粹的陰氣產物,而死魂則是死者那沒有消散的靈魂,這兩種東西都可以附身。”信理所應當的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之前我還真是誤會你了。”倉木櫻點點頭,然后鞠躬說:“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想做出成績了,所以才那么無禮的對待你。”
“……嗯,我知道了,接下來你打算一直跟著我嗎?”
“嗯,既然已經搞清楚是什么殺了人,那我就一定要將它抓住……”
剛一說完,倉木櫻的臉色就紅了起來,她飽含歉意的望了望信,問道:“那個你打算繼續追蹤那個鬼物嗎?”
“那是我的責任,身為陰陽師就應該處理那些東西,如果不處理它們,世間就會變得糟糕。”
信說完后便上天橋,在哪里還存留著一些陰氣,本來他是想依靠陰氣的痕跡來追蹤鬼怪,這樣是最省力的做法。
既然他按照這個方法找錯了目標,那就該換一種方法,他的記憶中有一種消耗大量靈氣來追蹤鬼怪的陰陽術——追鬼尋蹤。
伸手抓住一團陰氣,信結印召出一只虛幻的靈雀,將陰氣塞到靈雀體內,靈雀便會自行追蹤陰氣的主人。
在靈雀飛行的途中,會消耗難以想象的靈氣,即便是信也很難保證為它提供足量的靈氣。
靈雀從信手上飛起,它在半空盤旋一圈后便嘰喳叫著朝西面飛去。
見靈雀飛去,信趕忙對倉木櫻喊:“跟著它,它會帶咱們去找那個家伙。”
“好,我這就去開車。”
櫻和信小跑著上了車,坐上車后靈雀的速度便加快了一分。
跟著靈雀,倉木櫻開了有二十分鐘,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新宿區。
將車停在停車場,信走下車收回了靈氣,失去靈氣供應的靈雀瞬間化作流光四散開來。
看著那四散的流光,信站在原地簡單的休息了下,此刻,他體內的靈氣已經消耗殆盡了,長時間維持術法真不是人該干的事,要是他有擅長追蹤的式神那該多好。
對于信的狀態,倉木櫻并不是十分清楚,她朝著四周墻上那閃爍著燈光的招牌看了看,問道:“那個家伙就在這里嗎?”
“它在這個地區,具體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我得休息十分鐘左右,但愿那個家伙沒有同伴,不然接下來會很糟糕。”信坐到了車頭上。
倉木櫻看著有些疲憊的信,問道:“需要我通知搜查一課嗎?”
“他們來了也沒用……”信搖了搖頭,“對付鬼物需要的是靈氣。”
“我明白了。”
倉木櫻點點頭不再打擾信,就這樣,兩人在小型停車場休息了有十來分鐘,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信體內的靈氣也算勉強恢復了一些。
“好了,跟我來吧。”
“嗯。”
帶著倉木櫻,信一路開著陰陽眼搜尋著還未消散的陰氣。
路上的陰氣斷斷續續,一直走了很久才追蹤到連續的陰氣,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歌舞伎町。
這里是號稱亞洲最大的紅燈區,公關店、舞廳、電玩城以及情人旅館,各種各樣的店鋪讓這里成為了一個不夜之街。
現在以是凌晨,但街上的人并不比白天少,一踏進這里,行人那無窮盡的聲音便充斥了信的整個腦袋。
嗡嗡的聲響讓他感到頭疼,收掉靈氣,信揉了揉太陽穴。
“你怎么了?”倉木櫻好奇的問。
“沒事,只是有些頭疼而已,這里的人太多了,各種各樣的聲音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信搖搖頭,正搖頭著,一個拉客的女子便走了過來。
“你好,先生,請問您是來這里放松的嗎?”
“不,我是來找東西。”信搖頭說。
“找東西?是找什么呢?需要我幫您嗎?”拉客女子笑著問道。
“不用。”
“那好吧,既然您不需要幫忙那就先再見了,有興趣您可以來我們店里放松放松。”
拉客女子嫵媚的笑了笑,遞給信一張明信片后便轉身回到了閃爍著燈光的店鋪前。
信看了眼手上那散發著香水味的明信片,收到口袋里面后便開始打量四周。
街道不算太寬,但卻占滿了行人和物品,街道中間是一排排高大的樹木,兩側則是各種各樣的商鋪。
商鋪招牌的光芒要比路燈還要亮,在街上,拉客的女人和拉客的男人隨處可見,不時可以看到有人跟著他們走進店鋪消費,在街上,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一些看起來就像不良的人。
站在信身旁,倉木櫻皺著眉看了眼路上那些摟著女人說大話的男人的,語氣不善的說:“真是搞不明白為什么沒人整治這里,這里實在是太糟糕了。”
“整治?呵……沒人會殺死一只下金蛋的雞。”
信搖了搖頭,繞過喝醉的醉鬼打開陰陽眼繼續追蹤起來。
“下金蛋的雞……”
倉木櫻眉頭緊鎖,她朝著四周看了眼,然后又嘆息一聲跟著信一路往深處走去。
街上的陰氣很濃,同時人也很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很難相信那個鬼物會躲在這個地方。
鬼物雖以生氣為食,但面對這么多的生氣,怕也是會心生畏懼,看樣子,那只鬼物應該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
信順著陰氣一路走到一座三層高樓前,高樓上掛著一個橫著的招牌,上面寫著“前田事務所”。
信抬頭看了眼,轉過頭對倉木櫻說:“你回車上等我。”
“為什么?你要做什么?”倉木櫻皺著眉問。
“聽我的,回去吧。”信不由分說的說。
“可是……”
倉木櫻打算爭論一下。
在她說話之時,大樓大門就被一隊穿著黑西裝的人打開。
這些人的胸口掛著一枚圓形徽章,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前田事務所的人。
看到這些人,倉木櫻就打算掏巡查證,正當她要掏出證件的時候,那大樓中便走出一個身著灰色西裝的高瘦男人。
高瘦男人看了看信,說道:“你好先生,我們會長在上面等你。”
“嗯……帶我上去吧。”
信點點頭,跟著帶路的高瘦男人一路上了樓,上到第三層的時候,陰氣已經濃郁到了一種極致。
此時,那個帶路的男人已經下了樓,跟在信身邊的倉木櫻也已經將甩棍掏了出來。
信看了眼倉木櫻的甩棍,搖頭說:“收起來吧,那東西沒用。”
倉木櫻沒有收起甩棍,而是搖頭說:“那個東西可能附著在了這家事務所的會長身上,雖然我對付不了它,但至少能對付那些個職員。”
見她這樣說,信只好無奈的說:“那好吧,跟緊我。”
說罷,信一把將辦公室的門推開,辦公室內坐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在他身邊的那個沙發上則坐著一個虛幻的人影。
信朝著中年男人看了眼,轉過頭望向那個虛幻的人影問:“是你對吧。”
人影點了點頭,站起身飄到中年男人身邊。
待它站穩,中年男人便攤開手說:“歡迎,陰陽師先生還有巡查小姐,在下是這所事務所的會長前田次郎,很高興見到你們。”
“前田會長,你為什么會和那個鬼物在一起!難道你不知道它會殺人嗎?”倉木櫻憤怒的指著前田次郎。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讓手下阻攔你們。”前田次郎點點頭,轉向信說:“陰陽師,我想知道你殺了它會有什么好處。”
“沒有好處,身為陰陽師的責任就是對付鬼怪。”信搖頭說。
“沒有好處?這怎么可能?既然沒有好處那你為什么要追到這里來?”前田次郎盯著信問。
“很簡單,為了殺它,任何殺人的鬼物都應該被處理掉。”信冷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