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峰沒有多看長子,腳下清光閃爍,帶著他向高空傳送。
初代監正留下的法器是重中之重,它不但能自成天地,屏蔽眾生之力,同時具備不可占卜,不可窺探的權柄。
正因為這個權柄,才瞞過了監正老師對未來窺探,讓他看到“錯誤”的畫面,以為當初那一戰,勝利的是他。
能對付天命師的,只有天命師。
現在,監正已經被封印,但許七安繼承了眾生之力,且“不可占卜、不可窺探”的權柄,對付其他體系的高手同樣有效,比如——巫師!
比如,天蠱!
許七安見狀,雙腿一屈,在地面“轟”的坍塌里,以超音速竄向高空,欲爭奪青銅圓盤。
身后的一眾超凡中,羽衣翻飛的洛玉衡念頭最純粹,條件反射般的追上去,不讓許七安脫離自己能照拂的范圍之外。
然后是姬玄、孫玄機、寇陽州、伽羅樹和趙守。
他們彼此防備著對方的超凡高手不講武德,對付各自的軍隊。
等在場的超凡相繼離開,戚廣伯望向潯州城頭,深吸一口氣,高聲道:
“擂鼓!攻城!”
云州軍這段時間也沒閑著,籠絡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不乏雄踞一方的江湖大勢力。
畢竟之前云州軍的優勢那么大,愿意投靠的江湖勢力、游俠,不在少數。。
甚至有一些通緝犯,主動跑青州來投靠,渴望撈取功勛,從四處躲避的通緝犯,成為手握實權的人物。
鼓聲中,云州軍整齊劃一的方陣緩緩推進,大盾在前,火炮、車弩在后,接著是抬著各種攻城器械的步兵,騎兵壓陣。
咚咚咚!
潯州城頭,鼓聲打作。
楊硯等四品早已攀上城頭,各自鎮守一段城墻。
大概很少有這樣一座城墻,擁有如此多的四品高手鎮守。
有了許七安方才振奮人心的一刀,再有這些四品高手加入,城頭守軍望著密密麻麻而來的云州軍,非但不緊張恐懼,反而摩拳擦掌,充滿戰意。
許銀鑼一劍斬出大奉風采,我們又豈會貪生怕死?
............
高空中,許七安穿透云海,看見了正在收取青銅圓盤的許平峰。
御風狀態下,武夫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能傳送的術士。
無法使用陰影跳躍拉近距離...........他隨意一掃,看見許平峰的影子被扭曲到極遠處的云層上。
腳底氣機“轟”的一炸,宛如高性能推進器,快速再快一分,同時,他把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了神殊大師。
“回頭是岸!”
許七安口中吐出神殊的聲音。
許平峰身軀一僵,半轉過身來,但旋即硬生生的扼制住轉身的沖動。
這個時候,許七安已經從不遠處的陰影里抽出身形,他沒有攻擊隨時能傳送的許平峰,而是撲向了青銅圓盤,試圖奪取它。
就在許七安即將觸摸到青銅圓盤時,他和圓盤之間,出現一道圓陣!
傳送術!
如果被傳送術籠罩,他也許會被送到遠離戰場的某處。
這會給許平峰和伽羅樹制造絕佳的反撲機會,專心對付寇陽州和洛玉衡等超凡。
“叮!”
劍光呼嘯而來,激撞在許七安腰部,對于化勁武夫來說,這樣的力量足夠利用,在毫厘之間退出傳送術的范圍。
許七安借助飛劍的力量,讓自己朝一側翻飛,洛玉衡的鐵劍代替了許七安,承受被傳送的命運。
許平峰如愿以償的收取青銅圓盤,讓它化作巴掌大小,收入懷中。
這時,他看見翻飛中的長子,握住鎮國劍的劍柄,做出拔劍狀。
下一刻,黃澄澄的劍光一閃而逝。
許平峰瞳孔微縮,知道這是許七安的“意”,無法阻攔,無法躲避,因為這是他賭上命的一刀,傷害會同步反饋到自身。
二品術士的體魄,做不到無視超凡武夫斬出的蓄力一擊。
當是時,許平峰身后浮現“不動明王”法相,凝固了這方空間。
黃澄澄的劍光在許平峰三尺處現形,繼而緩緩熄滅,連爆炸都做不到。
伽羅樹菩薩的身影,于許平峰身后浮現。
接著,姬玄御風而來,與許平峰和伽羅樹站在一起。
另一邊,寇陽州、孫玄機、趙守相繼沖上云海。
伽羅樹菩薩即使暫時無法施展金剛法相,但本身也相當于弱化版的一品武夫,再有不動明王加持,所有人一起上,估計也只能落得刮痧的下場..........許七安掃過己方超凡,繼而看向許平峰三人,心里快速分析、權衡。
沒準伽羅樹菩薩還會舒服的喊一聲:
許師傅,不要刮了!
所以對付伽羅樹,只能牽制,不用想著打垮他,監正都做不到的事,我們也不行。而且這場戰斗本身就是拖延時間,讓阿蘇羅斬殺坐鎮青州的黑蓮.........許七安迅速做出決定,采用田忌賽馬的對策。
他傳音給眾人:
“院長,你與我一起纏住伽羅樹;寇前輩去斬姬玄;孫師兄和國師對付許平峰。”
寇陽州好歹是二品,能壓著姬玄打,甚至殺了他。
而洛玉衡和孫玄機對付不以高爆發著稱的二品術士,既能有效牽制,也不至于讓國師耗損太大,導致體內業火失衡。
至于他和院長牽制伽羅樹,雖然伽羅樹沒了金剛法相,但好歹也是一品,一般情況來說,即使兩名二品武夫都無法對抗他。
但儒家不一樣,儒家是最強輔助,且有亞圣儒冠的力量加持,完全可以一試。
趙守等人略一思量,認同了許七安的安排。
“寇前輩,借你一件神兵。”
許七安胸口微光閃爍,太平刀破“鏡”而出,不情不愿的把自己送到老匹夫手里。
寇陽州接過太平刀,刀氣綻破云海,他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這把神兵如此犀利,欣喜的贊道:
“好刀!”
雖然武夫號稱肉身便是最強兵器,但也看手里的是什么。
只論堅固程度,二品境的武夫肉身已經堪比大部分絕世神兵,但法寶的特性,是武夫肉身不具備的。
比如鎮國劍能讓傷口無法自愈的劍氣灼燒。
太平刀目前還無法與鎮國劍相比,不過,在龍氣中滋養多日,它能增幅寇陽州的刀意,讓老匹夫的攻擊力更上一層。
另一邊,伽羅樹沉吟道:
“許七安的實力有些不對勁。”
太強了,出乎意料的強。
許平峰默然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
“你感應一下,他體內的封魔釘還在不在。”
伽羅樹菩薩雙眼各自浮現一個金色“卍”字,審視著許七安片刻,本就嚴肅的臉龐,變的愈發凝重:
“他體內沒有封魔釘!”
如果對方身體里還有封魔釘,他的秘法會照見,但是沒有。
許平峰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他晉升二品了,誰替他拔的封魔釘。”
伽羅樹菩薩垂眉片刻,眉毛微動,一字一句道:
“阿蘇羅..........”
佛門中,能拔除封魔釘的人物,就那么幾個,屈指可數。
結合南疆戰事失利,很容易就能推導出問題出在誰身上。
但伽羅樹菩薩沒明白阿蘇羅是如何避開佛法問心的。
許平峰眉頭深深皺起。
阿蘇羅與許七安結盟了?如此一來,佛門肯定沒有這位修羅王幼子的容身之所,可他既已歸入大奉陣營,為何此時不現身?
他在干嘛?
還有什么目的?
電光火石間,這位當世超一流的棋手便已猜到許七安的真實目的。
“黑蓮,他們真正的目標是黑蓮。”
許平峰沉聲道:
“伽羅樹,護住云州大軍,我回一趟青州。”
說話間,腳下傳送陣亮起。
“此地禁止傳送!”
趙守彈動亞圣儒冠,施展儒家言出法隨之力,修改了此方天地規則。
他沒有直接把“傷害”作用在敵人身上,也沒有把牛皮吹的太大,只是限制了傳送,甚至沒有限制其他陣法。
這樣做的好處是,言出法隨的力量維持時間會很長。
沒有了傳送術,術士就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機動性,無法脫離戰場了。
“趙守!”許平峰第一次露出無比震怒之色,沉沉低吼一聲:
“他日入主中原,我必斷你儒家傳承!”
趙守面帶微笑:
“誠彼娘之悅爾。”
...........
提刑按察使司。
察覺到敵人來犯,地宗的蓮花道士們紛紛破屋而出,但旋即被阿蘇羅滔天的氣焰壓了回去。
“佛門要與我地宗為敵?”
黑蓮站在蓮臺上,憤怒的質問。
阿蘇羅毫不廢話,右拳亮起絢麗光芒,握住了“殺賊果位”的力量,隔空一拳轟出。
這時,提刑按察使司各處庭院中,提前布置好的陣法逐一亮起。
此處是地宗新的據點,許平峰當然不會沒有布置,早已在衙門中設下大陣。
西邊沖起銳利的金靈,南邊火光沖天,北邊是沉沉翻涌的水靈,東邊則草木滋生,藤蔓宛如觸手般涌動,陣中位置,土靈之力噴涌。
黑蓮當即現出“地風水火”四大法相,將大陣凝聚而來的力量攝入法相中。
四尊法相瞬間回到黑蓮體內,他的拳頭上凝出五色輪轉的光團。
“轟!”
兩股力量碰撞產生震耳欲聾的爆炸,將周圍的建筑摧枯拉朽般的拔起。
平分秋色。
“哼!”
黑蓮赤紅的眸子掃過阿蘇羅和金蓮,冷笑道:
“此陣以青州氣運為盤,凝練五行,身在陣中,本尊如虎添翼,猜猜陣眼在哪兒?”
陣眼就是他。
只要他不離陣,此陣便不會破。
而只要堅持足夠成的時間,許平峰和伽羅樹遲早會察覺到了情況有變,趕回來支援。
“金蓮,你以為我把地宗總壇遷移到青州,只是因為害怕你的報復?不,我是要占據主場優勢。雖然不知道這個佛門羅漢為何會助你,但你也未免太小覷我們了。”
構建一陣驚世大陣,是他和許平峰的交易之一,也是他放心坐鎮青州的底氣。
金蓮道長“哦”了一聲,神情自若,笑道:
“術士的陣法我是沒辦法破解,但這根植于地,借助地脈的陣法.........嗯,你是不是忘了地書?”
陣法分兩種,一種是以術士自身為根基,念頭一動,陣法自生。
另一種是固化的陣法,以山川地脈為基本盤,擺下大陣。
前者無法破解,除非殺了那位術士。但后者,恰好被地書克制。
金蓮道長摸出第九號地書碎片,朝著鏡面吐出一口功德之力,而后拋向天空。
地書呼呼急轉,蕩漾起絢麗的光暈。
提刑按察使司內,幾道流光飛來,與這塊地書碎片會合。
七塊玉石小鏡聚合,形體迅速“熔化”,變成一塊塊不規則的玉質碎片,就像破碎的瓷器。
這些碎片彼此契合,形成一塊缺了一角的方形玉盤。
在金蓮道長的操縱下,方形玉盤緩緩沉入地底。
下一刻,提刑按察使司內的陣法崩解,四方五行之力潰散。
阿蘇羅耳廓一動,側頭看著地書碎片消失之處,微微皺眉。
身為地書碎片的主人,剛才那一瞬間,他聽見了低沉的囈語。
黑蓮道長又驚又怒,咆哮道:
“你敢讓地書聚合?你怎么敢?!”
他語氣極為憤怒和驚恐,似乎地書聚合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
地書聚合會發生什么.........這個念頭在阿蘇羅腦海里閃過,他沒有多想,腦后絢麗光輪隱藏,火環炸開,化作金色流光射向黑蓮。
黑蓮流淌著漆黑黏稠液體的身軀,驟然虛化,取而代之的涌動的氣流。
他化作一陣風,避開阿蘇羅的撲擊。
同時,留在遠處的一灘黏稠液體,宛如噴泉一般,吞噬了阿蘇羅的身影。
“回頭是岸!”
噴泉中,傳來阿蘇羅鎮定的聲音。
黑蓮飛遁的勢態出現停滯,不由自主的轉過身。
見無法逃脫,黑蓮當機立斷,收起風法相,讓身軀坍塌成黏稠的、洶涌的黑色海洋,吞沒周圍的一切,腐化周圍的一切。
提刑按察使司內,普通吏員、守衛紛紛異變,目光失去理智。
他們有的難以扼制內心殺戮的欲望,見人就砍;有的滿腦子只想著發泄淫yu,見人就撲,不分男女;有的貪婪掠奪著衙門里的財物,要據為己有。
正在屠戮地宗妖道的四個天地會成員,倉惶御風而起,避開洪水般奔涌的墮落之力。
這股龐大的墮落之力已經超出了道門金丹能凈化的極限,至少四品境的他們,無法規避。
反觀地宗妖道們,如魚得水,實力大增。
阿蘇羅盤腿而坐,黏稠液體被淡金色的光暈擋住。
坐禪!
金蓮道長浮空而起,化身驕陽,綻放出色彩斑斕的功德之力。
嗤嗤.......
黏稠污濁的液體騰起陣陣黑煙,覆蓋住阿蘇羅的黏稠液體,迅速瓦解,消退。
阿蘇羅俯身,雙掌探入翻涌的黏稠液體中,腦后絢麗光輪猛的一炸。
殺賊!
慘叫聲在提刑按察使司各處響起,黏稠液體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作人形,一具不停融化、崩解,幾乎難以維持的人形。
殺賊果位唯一的特性便是“不死不休”,這和鎮國劍的力量大同小異。
阿蘇羅身形一閃而逝,復一閃而現,已至黑蓮身前。
擰腰,揚臂,拳出如雷。
轟!
黑蓮身軀炸開,黏稠液體宛如泥漿,朝著四面八方炸開。
這時候,墮落之體隨時會崩解的特點,反而成為他避免被武夫連死的依仗。
雨珠般的液體飛速逃離,于遠處匯聚成扭曲融化的人形,黑蓮沒有任何猶豫,以風相操縱氣流,試圖逃出青州城。
“回頭是岸!”
阿蘇羅雙手合十,再次以“戒律”阻攔黑蓮逃離。
那扭曲的人形猛的停滯,旋即坍塌成氣流,消散無蹤。
這是風法相裹挾部分墮落之力偽裝成的黑蓮,而他的本體..........
一團漆黑液體射向空中的金蓮,驟然張開,宛如幕布,將金蓮道長包裹其中。
黑蓮真正的目標是金蓮道長。
“等我消化金蓮,補完自身,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黑蓮狂笑道。
短暫的交手后,他便知這位佛門羅漢不可匹敵。
眼前這個敵人,既是三品金剛,又是二品羅漢。
即使單打獨斗,他也很難贏。
按理說,再加上一位掌握功德之力的三品陽神,黑蓮更加不可能戰勝。
但金蓮不同,兩人本是一體,而黑蓮是二品,金蓮是三品。
這就讓金蓮道長變成了純粹的補品。
突然,空中的黑蓮尖叫道:
“假的?不,不可能..........”
嗤嗤........功德之力從幕布內射出,陣陣青煙騰起。
黑蓮什么都沒得到,反而被功德之力灼傷,受了重創。
阿蘇羅臉色如常,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狀況,他屈膝彈起,將腦后絢麗光輪握在掌心。
第三擊!
轟!拳頭打穿了“幕布”,黑蓮慘叫聲里,分崩瓦解,黑色泥漿朝四面八方濺射。
這時,一道七彩斑斕的流光沖入提刑按察使司,將漫天濺射的黑色泥漿包裹。
彩光化作金蓮道長,與阿蘇羅相視一笑。
這才是真正的金蓮道長,剛才那一個,是應供果位制造出的假貨。
阿蘇羅悄悄逃離阿蘭陀時,便知此行再無法返回,于是順手牽羊,薅走佛門的一枚舍利子——應供果位。
當日地書聊天群討論,成員們根據己方的種種底牌、敵人的情況,制定出以最短時間解決黑蓮的計劃。
這個計劃有三個核心條件:
一,一具以假亂真的分身。
其核心就是金蓮道長這個誘餌。
應供果位是二品羅漢果位,其具現出的金蓮道長實力低于二品,恰好附和初入三品的水準。
完美。
二,黑蓮會鋌而走險,借機補全自身。
墮入魔道的黑蓮,本性是貪婪殘暴的,怕死和謹慎可不是人性中的惡。
當他陷入險境,卻有一線機會逆轉局面時,會作何選擇,答案不言而喻。
三,阿蘇羅對局面的把控力。
他得營造出黑蓮既無法逃走,但又不至于絕望的局面,迫使他選擇鋌而走險,吞噬金蓮。
當黑蓮選擇吞噬假金蓮時,他注定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假金蓮的功德之力重創,加速滅亡。
計劃看起來簡單,其實包含了對敵人心理的把控,對己方實力的評估,以及合理利用底牌的智慧。
當然,以許七安楚元縝懷慶,還有阿蘇羅和金蓮道長的智慧,這樣的計劃其實挺簡單的。
畢竟這些人里,不是破案小天才就是狀元郎,還有一代女帝,隱忍數百年的二五仔,以及深不可測的老銀幣。
“卑鄙,卑鄙無恥........”
金蓮道長肉身不斷扭曲,體內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
但沖擊的力道越來越弱,最后歸于虛無。
此時的黑蓮,已無法和全盛狀態的金蓮道長抗衡。
“大功告成!”
金蓮道長嘆息般的吐出一口氣。
即使是他這個位格的強者,此刻也被欣喜和激動填滿。
他忍辱負重,培養天地會成員,謀劃多年,今日得償所愿。
終于把自己干掉了。
之后,只要以功德之力煉化黑蓮,他就能恢復修為。
金蓮道長御風而起,俯瞰提刑按察使司,看見渾身浴血宛如殺神的恒遠,御劍飛行,呼嘯如風的臥龍雛鳳和楚元縝。
也看見了失去戰斗意志,朝著衙門外倉惶逃竄得地宗妖道。
“唉!”
金蓮道長體內激射出一道道彩光,洞穿一位位蓮花道士,凈化了他們的生命和過往的罪孽。
“道長,地書碎片有器靈?黑蓮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阿蘇羅問道。
“啊?你說什么?”
金蓮道長一臉茫然。
阿蘇羅幽幽道:
“你若不坦白,我就聯合許七安,還有其他成員,把你逐出天地會。”
啊這.........金蓮道長忽然覺得,會里有太多不可控的高手,也不是見好事。
他想了想,道:
“這件事,我會在天地會里詳細說明。現在先離開這里,去潯州助陣許七安。”
“斷儒家傳承?許平峰,老子現在就滅了你!”
許七安拇指一彈,鎮國劍鏗鏘作響,他旋即坍塌所有氣機,收斂全部情緒,玉碎蓄勢待發。
“鏘!”
鎮國劍斬出,黃澄澄的劍光一閃而逝。
以許七安現在的體力,能多次超負荷斬出玉碎,不用擔心斬出一刀后,體力耗盡。
這是二品武夫附帶的強大恢復力。
下一刻,黃澄澄的劍光出現在姬玄胸口,朝許平峰拔劍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標是姬玄。
柿子挑軟的捏!
與此同時,孫玄機抬腳一踏,讓一座座圓陣將姬玄籠罩,它們中有電弧閃爍的雷系陣法,有火焰熊熊的烈焰陣,有白光烈面如割的金靈陣...........
寇陽州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姬玄身后,太平刀朝著他脖頸斬下。
趙守朗聲道:
“此刀威力倍增!”
太平刀爆發出熾烈的光。
殺局!
姬玄一個三品武夫,在瞬間遭遇了大奉超凡的針對。
他對危機的預感完全沒有生效,直到許七安的刀意斬中胸口,才驚覺玉碎是針對自己的。
武者的危機預感到當然無效,因為許七安以天蠱的移星換斗,屏蔽了這一刀的氣息。。
姬玄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坦然接受了命運,而不遠處的伽羅樹和許平峰,身形同時消失,并出現在姬玄周圍。
伽羅樹冷靜的雙手結印,他身后的不動明王法相同步結印。
空間褶皺瞬間撫平,一絲一縷的風都沒有。
斬中姬玄胸口的劍光還沒爆開,便被強行掐滅,孫玄機的各大陣法凝固不懂,宛如水墨畫。
姬玄身后,試圖斬首的寇陽州像是中了定身術。
一招法術便破解了眾超凡的攻擊,這就是一品菩薩的實力。
縱使損失一具金剛法相,伽羅樹依舊在一品之列。
以“不動明王”法相化解攻勢后,伽羅樹轉身掠向老匹夫,比女子腰肢還要粗壯的胳膊掄起,重重砸想寇陽州。
這個過程中,一座座清光構成的圓陣在寇陽州左右兩側浮現,延伸出一道道清光凝聚的鎖鏈,捆住寇陽州的雙手雙腳。
這一拳打中,寇陽州肉身絕對會被生生打爆。
二品武夫的肉身,顯然不可能抗住一品菩薩的攻擊。
許平峰和伽羅樹配合默契,瞬間讓局面反轉。
眼下救寇陽州最好的辦法,是以傳送書帶他離開。
他們想逼我修改規則,解除“此地禁止傳送”的限制...........趙守心里一動,瞬間明白許平峰和伽羅樹的想法。
一瞬間,趙守便有了應對之法,沒有時間讓他和許七安等人傳音,他選擇相信同伴。
趙守跨前一步,以指代筆,在空中畫下一道道陣紋。
兩座一模一樣的陣法出現,于伽羅樹菩薩身后浮現,眼神出四條清光鎖鏈,纏繞住他出拳的右臂。
這是儒家五品,儒生境的能力。
可以把敵人的法術“學”過來,并記錄于紙張,雖弱于原版,但也不會差太多。
到了趙守這個境界,則不需要依賴于紙張,念頭一動,就能白嫖........不,就能學習。
清光鎖鏈纏住伽羅樹的同時,太平刀自行脫離了寇陽州的握持,嗤嗤連聲,割破他的袍子,刀尖頂著破袍甩到寇陽州頭頂。
這讓袍子罩下的影子,落在了寇陽州身上。
陰影瞬間膨脹,化作許七安的樣子,擋在寇陽州面前,他兩袖陡然鼓舞,雙手在小腹合握,一道道眾生之力在掌間凝成朝內坍縮的圓球。
砰砰砰砰!
纏繞在伽羅樹右臂的鎖鏈,逐一崩斷,無法束縛住膂力恐怖的一品菩薩,但它的使命已經完成,為寇陽州爭取了寶貴的喘息之機,為許七安爭取到了支援的時間。
許七安雙臂肌肉膨脹,力蠱·狂暴!
他奮力將眾生之力坍縮成的圓球推了出去,迎向伽羅樹的鐵拳。
叮叮叮叮!
刀意爆發,老匹夫也斬斷了禁錮自身的鎖鏈,雙手貼在許七安背后,氣機霍然噴涌。
轟!
像是一枚當量龐大的導彈爆炸,漣漪狀的氣波擴散,把層層疊疊的云海,炸出一道直徑數百丈的真空地帶。
許平峰、姬玄、趙守、孫玄機、洛玉衡五位超凡齊齊飛退。
雙方奇招跌出的第一回合,堪稱神仙打架。
姬玄和寇陽州都在身亡的邊緣走了一遭。
“限制此地的傳送,不讓我們離開,是為了給青州的同黨爭取時間?”
后背冷汗淋漓的姬玄,彈了彈佩刀,哂笑道:
“最多一刻鐘,伽羅樹菩薩的金剛神功便能恢復,到時候看你們怎么死。許七安,你以為超凡強者的人數,能彌補品級的差距?可笑!”
他說的是事實,許七安在潯州城外斬出的那一劍,固然驚天動力,但怎么也比不上儒圣英魂遞出的一刀。
繼續拖下去,等伽羅樹菩薩的金剛法相恢復,大奉的這些超凡里,至少也要死幾個吧。
這一次,他和國師不會為了試探底牌冷眼旁觀了。
不會給許七安蓄力斬出那一劍。
...........
青州城外。
阿蘇羅看向紅光滿面的金蓮道長:
“道長不與我去一趟潯州助陣?”
金蓮道長搖頭:
“貧道先煉化了黑蓮,恢復修為。潯州那邊,你去幫忙便是。白帝尚曾出現,許是不在九州。但它既與許平峰結盟,那就不會袖手旁觀。
“為今之計,只要先讓貧道恢復修為,以二品的數量來彌補戰力不足了。”
等他補完自身,重返二品,大奉陣營便有四位二品強者。
白帝這位神魔后裔必然會重返九州,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阿蘇羅頷首,繼而看向金蓮身后的楚元縝四人,道:
“你們呢?”
李妙真毫不猶豫:
“當然是去潯州。”
楚元縝三人跟著點頭。
來都來了,當然不能錯過殺敵的機會。
阿蘇羅微微點頭:
“我先趕去支援。”
轟的一聲,他彈身而起,宛如炮彈沖入天際,轉瞬間便化作黑點,繼而消失在云海中。
...........
許七安面無表情道:
“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姬玄冷笑道:
“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
話音方落,轟隆隆的音爆聲傳來,云層綻破,一道人影宛如流星,兇猛的撞向姬玄。
什么人?!姬玄臉色微變。
他來不及思考,手中長刀往前一遞,灼熱的氣機扭曲空氣。
咔擦!
灌注了超凡武夫氣機的兵刃當場炸成碎片,姬玄只覺一股霸道無匹的力量順著刀柄穿入手腕,虎口率先裂開,接著持刀的右臂炸斷。
那道身影像是霸道的攻城車,直接把姬玄撞飛。
火環猛的一炸,阿蘇羅抓住姬玄的腳踝,把他拉拽回來,準備一套帶走這位三品武夫。
姬玄沒有被抓的左腳,狠狠踢在阿蘇羅側臉,感覺就像踢到了絕世神兵。
咔擦!
阿蘇羅用力捏碎他的腳踝,而后果斷暴退。
嗡........空間一震,褶皺抹平,一絲一毫的風都漏不進來。
幸好阿蘇羅退的快,不然他會遭遇寇陽州之前的險境。
“來了啊!”
許七安咧嘴,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
阿蘇羅“嗯”了一聲,腳踏虛空,緩步走到大奉超凡陣營。
洛玉衡等人也松了口氣。
很顯然,青州的行動順利完成了。
另一邊,姬玄被捏碎的腳踝骨骼再生,但依舊有鮮血不停的滲出,似乎有股可怕的力量不斷侵蝕傷口,阻攔痊愈。
如果沒有伽羅樹菩薩相助,十招之內,我會被他殺死..........姬玄心里凜然。
同時,他也意識到阿蘇羅的出現,意味著黑蓮已經殞落。
云州少了一位二品超凡。
許平峰早已料到黑蓮必死,以他的心機、性格,此時并沒有情緒外泄,只是臉色沉了幾分。
“許平峰,你不是事事料敵先機?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啊。”
許七安卻沒有打算放過他,連忙趁機嘲諷:
“什么狗屁國師,呸!”
“阿蘇羅!”伽羅樹沉聲道:
“你敢背叛本座,背叛佛門!”
阿蘇羅哂笑道:
“怎么,真當我把命賣給佛門了?滅族之恨,殺父之仇,我要逐一和佛門清算。”
“你是如何背棄佛門的?”
“你猜!”阿蘇羅笑道。
伽羅樹菩薩深深的望他一眼,深吸一口氣:
“好,本座今日就清理門戶!”
九尺高的身形再次膨脹,氣血貫穿霄漢,整片空間都在震動。
“盡管來!”
阿蘇羅、許七安、寇陽州同時撲向伽羅樹,畫面仿佛定格!
............
潯州。
遍布彈坑,沾滿鮮血和焦痕的城頭上,許二郎聽見了云州軍撤退的號角聲。
大批大批的敵軍倉惶撤退,留下滿地的尸體。
城頭火炮聲不斷,給予撤退的敵軍痛擊。
許二郎收回目光,看著鋪滿城頭的敵軍和守軍尸體,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應該是許寧宴他們打完了。”
楚元縝走到他身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許二郎。
許二郎沉吟一下,道:
“目前來看,是大哥贏了?”
李靈素不知道在兩人身邊,嘿道:
“難說,也許是平手。云州軍一方,還有一位一品沒有參戰,大奉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許二郎看他一眼,與李靈素不太熟,只知道是大哥的跟班。
也是罕見的,能與他在外貌上一較高下的“美人”。
漸漸的,火炮聲停息,敵軍已經跑出了射程之外。
城頭守軍不再開炮,他們手握著兵器,大聲歡呼起來。
在守軍得認識里,這一戰是他們贏了。
敵軍集結數萬大軍,兵臨城下,超凡強者齊出,氣勢洶洶的攻城。
如今丟盔棄甲而去,顯然是另一個戰場上,許銀鑼打了勝戰。
青州失守以來,首次大捷,潯州這一戰,注定傳遍雍州。
許二郎聽著守軍們的歡呼,有些欣慰:
“此戰傳回京城,那些心里不服氣的人,也該認命了。懷慶陛下登基,是大勢所趨。”
相反,如果潯州失守,懷慶登基就會成為某些認攻訐的借口,成為百姓以及天下人質疑、非議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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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氣勢洶洶撲來的三人,伽羅樹菩薩雙手結印,撫平空間褶皺,于身前凝聚出空間牢籠,擋在三名二品武夫面前。
寇陽州陀螺般的旋轉起來,宛如電鉆,刀意爆發,把空間牢籠鉆出一個缺口。
阿蘇羅腦后火環炸開,腰背肌肉快快凸起,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力,推動著拳頭轟在寇陽州鉆出的缺口上。
空間牢籠轟然破碎。
許七安彈身而出,青袍烈烈鼓舞,手里的太平刀和鎮國劍交叉斬出。
過程中,一道道眾生之力加持于刀鋒。
叮!太平刀和鎮國劍在伽羅樹胸口暴出刺目的火星,留下兩道交叉的白痕。
真雞兒硬..........許七安心里罵了一聲。
下一刻,伽羅樹菩薩的拳頭打穿許七安的胸膛,淡金色的鮮血朝后噴涌。
大成的金剛體魄,再加上神殊和尚的修羅血脈,仍然沒法擋住一品菩薩的拳頭,因為這是走武僧路線的一品。
許七安丟開刀劍,反手抱住伽羅樹的右臂,咧嘴笑了一聲。
嘭!
伽羅樹的胸口凹陷進去,這是他首次受傷。
玉碎!
許七安把伽羅樹給予他的傷害,盡數返還。
寇陽州握住太平刀,整個人化作犀利的刀光,撞向伽羅樹胸口,二品武夫的刀意撕裂空間,攜帶著斬破一切的意志。
砰.........伽羅樹單臂掄起許七安,把他重重砸在寇陽州身上,就像兩顆隕石撞在一起,氣波轟的一震,兩人雙雙震飛。
噔噔噔!
阿蘇羅腳踏虛空,見縫插針般的抓住了這個機會,腦后火環收斂,絢麗光輪浮現。
他伸手往腦后抓起光輪,拳頭頓時亮起絢麗之光。
當!
殺賊果位之力盡數傾斜在伽羅樹菩薩胸口。
阿蘇羅的拳頭成功貫穿伽羅樹的胸膛,給許七安報了仇。
終于破防了.........寇陽州和許七安幾乎喜極而泣,從潯州城外打到現在,終于,終于把這塊茅坑里的臭石頭打破防了。
“不動明王”法相的特點是“不動”二字。。
不動的伽羅樹,連監正都拿他沒轍,可一旦他動起來,便失去了“不動明王”的加持。
而沒有了金剛法相的伽羅樹,肉身防御是正常的一品。
許七安以傷換傷的玉碎,以及阿蘇羅這位二品境堪稱無敵的暴力輸出,成功打破伽羅樹的防御。
見到阿蘇羅的拳頭貫穿伽羅樹胸膛,姬玄和許平峰眉頭同時一跳。
這位佛門戰力最強的菩薩,自入中原以來,第一次受傷。
這仿佛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伽羅樹眼中怒火一閃,蒲扇般的大手捏住阿蘇羅的腦袋,把他拎起。
此時的他就仿佛筋肉人,一根根虬結的肌肉紋起。
“咔擦!”
阿蘇羅頭骨碎裂的聲音傳來,淡金色的鮮血從伽羅樹指縫間流淌。
嘭嘭,嘭嘭........鼓聲突兀響起,一聲又一聲,急如驟雨。
阿蘇羅暗金色的身軀染上一層漆黑,仿佛有墨汁澆在身上。
他釋放了修羅族血脈之力。
頭蓋骨的碎裂聲不再響起。
這時,許七安拖出道道殘影,鬼魅般的游走到伽羅樹身后,他與伽羅樹背對背,右手反握鎮國劍,朝身后捅去。
鎮國劍刺入伽羅樹的胸膛,鎮國劍的特性和殺賊果位的特性同時爆發,灼燒傷口。
伽羅樹菩薩眼里閃過痛苦之色,五百年來,這是他第二次品嘗到疼痛,上一次是被監正以儒圣刻刀打穿腦袋。
砰!
還沒等許七安抽劍后退,伽羅樹一個后踢腿把這個敢傷他的后起之秀踹飛,緊接著,他掄起阿蘇羅,用力砸向倒飛的許七安。
兩具漆黑的身形撞在一起,許七安和阿蘇羅悶哼一聲,腦海里閃過同一個念頭:
這家伙好硬!
轟轟轟.........伽羅樹腳底氣機噴涌,每一腳都仿佛踏在地面,發出轟隆聲。
他很快追上倒飛的許七安和阿蘇羅,化勁之力爆發,拳腳肘膝皆為武器,打的兩人骨斷筋折,淡金色的血液如雨般灑落。
過程中,寇陽州屢次試圖援助,但都被伽羅樹一拳或一掌打飛。
咔擦咔擦!
攻勢正猛的伽羅樹,身形一滯,體內傳來骨骼碎裂聲。
許七安以玉碎,強行打斷伽羅樹的連招。
噗~霸道無匹的刀意穿透伽羅樹未能愈合的胸膛,對于寇陽州這樣的二品武夫來說,伽羅樹剛才的凝滯,簡直是送到眼前的破綻。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捅穿胸口,伽羅樹暴怒了,旋身擺臂,一拳朝后橫掃。
老匹夫腦袋縮了一下,接著便聽見自己頭蓋骨掀飛的聲音。
另一邊,許七安和阿蘇羅“拼湊”好折斷的胳膊、頭骨,把掛出來的腸子放回肚子,在傷勢快速治愈中,撲擊伽羅樹,分擔寇陽州的壓力。
四人“砰砰砰”的打了起來,時不時就有誰的腦袋飛起,誰的大腿被擰下來,場面血腥又暴力。
伽羅樹左一拳許七安,右一拳阿蘇羅,腳下還能踩著一個寇陽州,盡顯一品高手的本色。
但胸口總是接二連三的被捅,殺賊果位的力量和鎮國劍的特性疊加,傷勢越來越嚴重。
許平峰懷里沖出一道清光,呼嘯著籠罩在眾人頭頂,同時,他腳下的圓陣擴大,欲將眾人籠罩于內。
他要借機展開青銅圓盤的領域,隔絕此方世界,讓許七安無法駕馭眾生之力。
眾生之力的增幅,讓他從一個初入二品的武夫,變成爆發力堪比阿蘇羅的巔峰強者,他們兩人是對抗伽羅樹的主力。
只要把許七安打回原形,就能扭轉局面。
趙守屈指彈動儒冠,沉聲道:
“此地禁止使用陣法!”
擴張的圓陣還沒來得及將眾人囊括,便被此地規則禁止,無奈消散。
許平峰不怒反喜,嘴角一挑。
突然,原本處在戰場邊緣的姬玄,不知何時潛伏到了孫玄機附近,在趙守念出此地禁止使用陣法時,他果斷暴起,貼近了孫玄機。
無法使用陣法的術士,在一位超凡武夫面前,與待宰的羔羊沒多大區別。
孫玄機瞳孔劇烈收縮,他沒有武者的危機預感,因此無法提前察覺危險,但現在,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向他傳輸危險的信號。
他腰間的錦囊里飛出一件件防御,有青銅鐘,有護心鏡,有鐵盾........但這些法器要么還來不及展開,要么就是剛出現,便被姬玄以武夫的暴力生生撕開。
許平峰真正的目標并不是展開青銅圓盤的領域,有趙守這個大儒壓陣,他根本沒機會祭出初代的法器。
剛才祭出法器只是幌子,他真正要殺的是孫玄機。
孫玄機和姬玄一樣,都是在場最弱的超凡,最容易一擊必殺。
只要能殺死孫玄機,這場戰斗就不算血本無歸。
他斷定趙守會限制陣法,而不是限制法器,因為陣法是術士獨有,但法器卻包含了法寶和絕世神兵。
限制使用法器,相當于斬了許七安一條胳膊。
砰砰砰!
接連三件法器爆開后,姬玄勢如破竹,一拳打穿孫玄機的胸膛。
鮮血瞬間染紅白衣。
正要直接收割這位三品術士生命的姬玄,忽然看見對方取出了一團漆黑的,散發劇毒氣體的蠶絲。
蠶絲迅速纏繞住姬玄,把他和孫玄機捆綁在一起。
幽冥蠶絲!
這是編織招魂幡旗后,多余的蠶絲,被孫玄機煉制成了法器。
它只有兩個作用:束縛敵人和劇毒。
幽冥蠶的毒素是能對超凡武夫造成一定傷害的,當然,孫玄機選擇使用它,并不是因為毒素,而是它堅韌的特性。
他要借此纏住姬玄。
以姬玄的修為,且沒有絕世神兵的輔助,短時間內不可能掙脫幽冥蠶絲。
“咻~”
破空聲里,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掠過云海,姬玄的腦袋在劍光中炸開,血肉骨塊飛濺。
洛玉衡出了第二劍——御劍術!
失去頭顱后,姬玄身軀驟然僵直。
孫玄機趁機解開幽冥蠶絲,朝著趙守方向退去。
他沒有試圖補刀姬玄,因為術士羸弱的身體,貫穿胸膛是致命傷,不及時救治的話,他比姬玄死的更快。
洛玉衡捏起劍訣,銹跡斑斑的鐵劍當空回旋,再次射向姬玄,這一劍,她要以心劍術斬滅姬玄的元神。
許平峰踩著一柄芭蕉扇,就像踩踏滑板一樣,輕盈但迅捷的擋住姬玄身前。
他的雙手不知何時戴上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悍然抓向洛玉衡的飛劍。
滋滋滋........鐵塊在砂輪上摩擦的銳響聲里,飛劍一點點突進,刺入許平峰胸膛,從背后鉆出。
他的手套燃燒,化作塵埃消散,兩只手血肉消融,只剩森然白骨。
這并不是單純的劍傷,還附帶洛玉衡無堅不摧的劍氣。
對于一位術士來說,這樣的傷勢即使不致命,那也是折損戰力的重創。
但洛玉衡卻沒有絲毫喜色,反而花容微變,因為她失去了對祖傳神劍的掌控。
“不錯的兵器,笑納了!”
許平峰笑道。
他當場煉化了洛玉衡的神劍。
一把沒有器靈的神兵,以許平峰的位格,煉化起來并不困難,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笑納你狗娘養的,還給我!”
遠處,許七安咆哮一聲,奮力投擲出太平刀。
洛玉衡循聲望去,恰好看見許七安擲出太平刀后,腦袋被伽羅樹生生打爆。
面對一品菩薩,還敢分心?許平峰嗤笑一聲,正要順手再把太平刀收走,但趙守搶先一步握住太平刀。
許七安是給院長送刀的。
握住太平刀的趙守,眉心亮起金漆,迅速游走全身。
他白嫖來了許七安的金剛神功。
理論上說,只要趙守品級夠高,他甚至能白嫖伽羅樹的不動明王法相。
疊加了金剛神功后,趙守握著太平刀,朝許平峰斬出勢大力沉的一刀。
當!
許平峰橫劍格擋太平刀的直劈,但他的力量怎么比得過此時的趙守,白骨森森的右手瞬間斷折,神劍脫手飛出。
這個時候,無頭的姬玄終于元神歸位,旋身一腳把趙守踢飛。
許平峰見狀,吐出一口氣。
雖然沒有收走洛玉衡的劍,但他保姬玄的目的達到了。
盡管付出了慘重代價。
這時,伽羅樹一拳打飛攔截的阿蘇羅,沖到了姬玄和許平峰身邊,沉聲道:
“走!”
你的金剛法相快恢復了...........許平峰目光閃爍一下,最后還是沒有反駁,帶著姬玄,迅速撤退。
趙守識趣的沒有追擊,孫玄機身受重創,洛玉衡發揮不出修為,他冒然追上去,今日儒家可能就失去領袖了。
“呼,呼呼........”
阿蘇羅和寇陽州微微躬身,大口大口喘息,血水和汗水浸透了他們破爛的衣衫。
“許平峰,明天還是這里,再打一架啊,你這個慫瓜!”
許七安氣定神閑的喊道。
許平峰回首,隔著很遠,深深望他一眼。
目送三人身影消失,許七安收回目光,望著蔚藍澄澈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贏了!
打贏許平峰了。
堂堂正正的,面對面的,打贏了許平峰!
這一瞬間,他覺得籠罩在心里的某一道陰影,徹底煙消云散。
許七安快速收斂思緒,掠至孫玄機身邊,道:
“孫師兄,你怎么樣?”
孫玄機胸口的貫穿傷已經愈合,臉色略顯蒼白,點一下頭:
“不........”
“不用擔心?嗯,我知道了。”許七安頓時放心。
想想也對,司天監家大業大,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藥肯定不少,只要不是當場去世,孫師兄多半就能靠氪金活過來。
孫玄機張了張嘴,一臉難受,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不追嗎?!不追殺他們嗎?
孫師兄突然有些想念袁護法。
“給........”
孫玄機有些不高興的取出一枚瓷瓶,拋給許七安,又指了指阿蘇羅和寇陽州。
洛玉衡臉色冷淡的站在一旁。
接過瓷瓶的許七安心里一動,打消投喂的念頭,掠向洛玉衡,柔聲道:
“國師,沒受傷吧。”
洛玉衡微微頷首:
“無妨。”
但我還是得先投喂你.........許七安拔開木塞,傾倒出丹丸,道:
“多謝國師出手相助。”
洛玉衡這才滿意,接過藥丸后,俯沖而下,去撿遺落的神劍。
許七安趁機投喂寇陽州和阿蘇羅,助他們恢復體力。
阿蘇羅望著云海之下,淡淡道:
“這個女人能不能渡劫成功,決定了我們的結局是死是活。”
許七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道:
“那將是一場惡戰。”
雖然“斬蓮行動”大獲成功,大奉將多一位二品強者,可只要白帝重返九州大陸,聯手伽羅樹和許平峰,一樣能橫推大奉。
伽羅樹的強大有目共睹,這就是一品。
大奉如果一直沒有一品強者,很難打贏云州。
距離天劫只差半步的洛玉衡就成了關鍵性因素。
許平峰當然也能看到這一點,所以,他不可能容忍洛玉衡順利渡劫。
阿蘇羅沉聲道:
“你有信心嗎?”
許七安搖搖頭,又點點頭:
“五五開吧。”
他沒有多做解釋,轉而看向趙守:
“院長,你還要回京城?”
趙守“嗯”一聲:
“京城需要一位超凡坐鎮。”
話是這么說,但沒有了你這個掛逼,我們的勝率會直線下滑...........許七安正要說話,忽然看見趙守裂開了。
他的肉身裂開蛛網般的傷痕,血流如注。
“遭反噬了。”趙守嘆口氣,輕彈儒冠,道:
“我的傷全好了。”
亞圣儒冠清光一閃,下一秒,趙守的傷勢便恢復。
而亞圣儒冠色澤黯淡,變成一件平平無奇的儒冠。
“我可以利用亞圣儒冠的力量來施展言出法隨,反噬由它承受,只要不是太夸張的“訴求”,儒冠都能抗住。”趙守笑著解釋。
果然是掛逼啊.........許七安內心感慨。
趙守不知道他的內心戲,說道:
“我明白你的顧慮,這件事其實好辦,司天監的傳送書可以完美解決。
“可以讓孫玄機在京城,以及雍州各城刻畫傳送陣,再制作相應的傳送玉符,如此,不管是我支援雍州,還是你們返回京城,都是瞬息之間。”
許七安眼睛一亮。
阿蘇羅和寇陽州評價道:
“此計甚妙。”
孫玄機點頭:
“可!”
阿蘇羅傳音給許七安:
“與金蓮聯手殺黑蓮時,遇到一件怪事!地書似乎有器靈。”
他把地書碎片聚合后的異常,告訴了許七安。
這,地書果然有器靈的,我就說嘛,堂堂法寶怎么會沒器靈..........許七安傳音回復:
“以金蓮道長的性格,恐怕不會告訴我們真相。”
阿蘇羅道:
“我想到這個可能了,所以找你商量,他若是隱瞞不說,我們就把他逐出天地會,地書歸我們。”
“你真陰險!”許七安說完,補充道:
“現在不行,得等他幫我打贏云州。”
阿蘇羅“呵”了一聲:
“你真不要臉。”
洛玉衡在一處山坳里尋到了人宗祖傳神劍,經過許平峰的煉化,它表面的鐵銹已經消失,但品質沒變,依舊是絕世神兵。
畢竟絕世神兵已經是法器里的天花板,法寶則需要機緣,非人力所能煉。
她微微松口氣,小心的收起神劍。
人宗就這么一把絕世神兵,沒了就太可惜了。
沒了的話,就把許七安的刀拿過來用..........她心里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洛玉衡旋即皺了皺眉,想起剛才不滿他沒第一時間關系自己,故意板著臉給他臉色看的舉動。這些小女兒姿態的舉動和念頭,竟然會出現在她身上。
............
青州,布政使司。
后堂里,服用了丹藥的許平峰,望著血肉緩慢生長的雙手,沉聲道:
“黑蓮沒了,地宗的妖道也被殺光。”
身在青州,他便是主宰,念頭一動,便知提刑按察使司的情況。
姬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伽羅樹菩薩淡淡道:
“無妨,還有那只神魔后裔,黑蓮只是錦上添花,一品強者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我沒看錯的話,洛玉衡快晉升陸地神仙了。”
“不會讓她如愿的。”許平峰說著,望向伽羅樹,問道:
“為何要撤?
“你的金剛法相明明已經快恢復了。”
以剛才的形勢來看,只要再支撐一段時間,局勢就能反轉。
但許平峰知道伽羅樹菩薩不會無緣無故撤退,必然有原因。
姬玄腦袋已經長好,同樣面帶困惑的看著伽羅樹。
“許七安二品了,踏入了合道境。”伽羅樹菩薩掃了兩人一眼:
“可在剛才的交手里,我沒有察覺到他的道是什么。”
聞言,姬玄眉頭皺了起來。
許平峰若有所思,沉吟道:
“那無視距離,無法躲避的斬擊,是他四品時的意。返還傷害,在劍州時他用過一處。這些都是合道前的能力。”
伽羅樹臉色凝重的說道:
“在剛才的戰斗中,寇陽州和阿蘇羅體力消耗極大,唯獨他,不管我怎么打他,他的氣息都不曾下滑。”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
“不,準確的說,他氣息下滑到一定程度后,會突然暴漲。如此反復了幾次后,他的戰力已經觸及到二品大圓滿。
“如果這個趨勢不變,那么在我金剛法相恢復前,他很可能觸及一品戰力的門檻,那樣的話,你們兩個必死無疑。”
姬玄悚然道:
“這就是他的道?”
許平峰眉頭緊鎖:
“也可能不是全部..........不行,必須找機會探查清楚他在合道境領悟了什么能力。”
...........
夜里,潯州營房。
演武場架起一只只鐵鍋,濃郁的肉香隨著冷風飄散。
鐵鍋里湯汁翻滾,豬肉、羊肉、馬肉,以及動物內臟,隨著熱湯翻滾。
守軍們六人守著一只鐵鍋,分食著鍋里的食物,吃的滿嘴流油。
每個人都紅光滿面,這里面既然食欲得到滿足的幸福,也有今日大捷的喜悅。
更多的是,他們終于擺脫了連日來的陰影,重拾了信心。
“我前陣子總抱怨許銀鑼沒有來青州參戰,他如果早點來,也許青州就守住了。現在我不抱怨了,許銀鑼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許銀鑼再不來,估計就有人要當逃兵了,現在嘛,大伙兒總算有個盼頭。哪天就算死在云州佬手里,也是為了打勝戰犧牲,心甘情愿。”
“這女人當皇帝怎么了?以后誰再敢說女人當皇帝禍國殃民,老子第一個砍了他。”
“你們說,許銀鑼現在是幾品?白天那一刀可真厲害啊,難怪許銀鑼能在玉陽關外,一人一刀殺死三十萬巫神教大軍。”
“狗屁,不是一人一刀,是一刀斬殺三十萬叛軍。你們看看白天那一刀,想來當初在玉陽關,許銀鑼就是這么干的。”
大頭兵們說的唾沫橫飛。
潯州,知府大院。
楊恭在院中設宴,款待楊硯等支援潯州的四品高手,其中包括武林盟的門主幫主,以及李靈素幾個天地會成員。
李妙真和蕭月奴是唯二的女子。
楊恭敬了一杯酒后,突然感慨道:
“此情此景,若是能得寧宴一首詩,那便完美了。”
可惜今非昔比,如今怕是沒人敢在酒席上說:
聽說許銀鑼素有詩才,不如作詩一首。
甚至邀他同席吃酒,都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一眾超凡今晚都沒來,或養傷,或回京,或調養氣息。
傅菁門聽完,側頭看向身邊的蕭月奴,笑道:
“蕭樓主,當初他還是六品境時,曹盟主說過讓你嫁給他,你沒答應,現在后悔了沒?”
蕭月奴皺了皺眉,“閉嘴!”
她端起酒盞,掀開面紗一角,斯文的抿了一口,眼神有些恍惚。
李靈素是個跳脫的性子,因為是戰時,所有沒有歌姬舞姬助興,難免有些無聊。
他就把目光投向了袁護法,這是席上唯一的妖族,混在一群人族里,就像黑夜里的螢火蟲,那么的醒目。
“這位兄臺,高姓大名?”
李靈素握著酒盞,笑瞇瞇的湊過去。
楊恭見狀,連忙咳嗽一聲,道:
“李道友........”
他想提醒一下李靈素,莫要招惹這只猴子。
說時遲那時快,苗有方見機不妙,立刻猛拍桌子打斷楊恭,湊過去和李靈素勾肩搭背:
“李兄,我來介紹,我來給你們介紹。”
.........
PS:錯字先更后改。上一章打斗斷了一下,因為那會兒已經過12點了,我很難一口氣寫完。所以干脆斷一下,先把結局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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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素側身,仔細的審視著苗有方,然后謹慎的后退一步,道:
“你打什么鬼主意?”
苗有方一臉委屈,不忿道:
“你這是什么話,袁護法和我是舊相識,我跟著許銀鑼在南疆混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你我之間也是結伴走江湖的交情,我熱心腸的把他引薦給你,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靈素驚訝道:
“哎呦,多日不見,都會文縐縐的來幾句了嘛,跟著庶吉士混就是不一樣。”
經過白天的交流,他知道這段時間苗有方一直充當著許新年的副將兼護衛。
說完,圣子沒好氣道:
“你剛才的樣子和許七安那賤人一模一樣。”
那我豈不是也能勾搭到國色天香的美人兒.........苗有方面不改色,道:
“袁護法是南疆妖族的妖,性格淳樸,從不說謊。另外,他還有一項神通。”
身為市井無賴出身,混跡江湖多年,苗有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爐火純青。
李靈素頓時來了興趣:
“什么神通?”
苗有方神秘莫測道:
“這位袁護法能知天下事,任何人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包括你心里最難以啟齒的事,他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聽到苗有方的話,青州這一邊,飽受“猿猴之苦”的官員、將領,露出了復雜又期待的表情。
苗有方這廝蔫兒壞,他故意這么說,是在引導天宗圣子回憶自己內心最難以啟齒的事,從而讓袁護法窺探出圣子的內心想法。
這不能說苗有方喪盡天良,只能說毫無人性!
但是吧,有過前車之鑒的,這些從青州退守過來的將領、官員們,內心有那么一點點........期待!
當你在一個坑里栽過跟頭,你會想著別人也能栽一下。
期待之余,又有點不滿,因為天宗的圣子,修的是太上忘情。
這樣的人,道心止水,挖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兒。
苗有方這家伙,一肚子的壞水..........李靈素眼睛一轉,笑道: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當初跟著許七安走江湖,兩人相處那么久,也算摸清彼此長短,以他對苗有方的了解,這貨肯定是沒安好心。
但圣子走南闖北多年,見多識廣,還真不信世上有這樣的人。
見李靈素落入圈套,苗有方高興壞了,迫不及待道:
“袁護法,快,快讓他看看你的厲害。”
袁護法微微頷首,蔚藍澄澈的眼睛看著李靈素,道:
“苗有方的心告訴我:快,快把李靈素最羞恥的事說出來,讓他當著大伙的面出糗,就像當初他和萬花樓那個可以當他娘的婦人私會被我們發現并當場戳穿。
“你既不愿意我做你情郎,那我就做你兒子。。老子現在想到這句話,還是覺得好笑,啊哈哈哈哈..........”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籌光交錯的場面,一下子變的落針可聞。
席上眾人默默放下酒杯,愕然的注視著李靈素和苗有方。
萬花樓的婦人.........蕭月奴臉色一沉。
苗有方呆住了,一臉的猝不及防,就好像明明和盟友說好一起對付敵人,結果盟友扭頭一劍,把他和敵人串一起了。
他是想看李靈素出糗啊,沒想過自己也變小丑啊。
李靈素端著酒杯的身姿僵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一層層的剝開,從內到外,從身體到靈魂,被在場數十人赤裸裸的注視著。
他堂堂天宗圣子,將來還有什么臉在江湖上混。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圣子臉色漲的通紅,繼而漸轉蒼白。
袁護法蔚藍色的眸子看一眼李靈素,接著看向苗有方:
“姓苗的,同歸于盡吧!”
袁護法大驚失色,關切道:
“苗有方,本護法給你個忠告,快逃吧。”
可惡,你還沒有說李靈素這輩子最難以啟齒的事是什么呢,哦,也許就是今時今刻..........苗有方酒盞一丟,武者的危機預感在向他傳輸危險的信號。
催促著他趕緊逃離。
“咻咻”兩聲,苗有方和李靈素消失在知府大院。
場面靜默了幾秒,楊恭用力咳嗽一聲,干笑道:
“喝酒,喝酒,剛才都是玩笑話,專為宴會助興的。”
原青州的官員、將領紛紛附和,說喝酒喝酒。
心滿意足。
武林盟的四品高手們神色略有茫然,仿佛看明白了,又沒有完全弄懂。
而李妙真幾個天地會成員,目瞪口呆,滿臉驚奇。
這位袁護法剛才說的話,正是當日李靈素和萬花樓蓉蓉師父私會時,說的情話。
這種恬不知恥、臭不要臉的話,私底下說說倒也沒什么,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公開,換成我是李靈素,我可能已經拔劍自刎了........楚元縝心里暗想。
堂堂天宗圣子,竟與一個年紀足以當娘的女子茍合,天宗的長輩們倒不會在意,但李靈素怕是要成江湖笑柄,傳奇人物了,唉,趕緊太上忘情吧師哥,哈哈哈哈.........李妙真心里狂笑。
恒遠大師沉吟一下,道:
“這位袁護法莫非修成了佛門的他心通?”
袁護法聞言,望了過來,雙手合十:
“本護法曾經在佛門待過一段時間。”
恒遠大師輕輕頷首,楚元縝問道:
“佛門他心通?”
恒遠道:
“他心通是佛門秘術,能讀懂旁人的內心。不過限制極大,此術對同階強者,幾乎難以奏效。”
眾人恍然大悟,難怪袁護法剛才沒有讀李靈素,而是讀了苗有方的內心。
李靈素是道門四品中的佼佼者,比袁護法還要強上一籌。
“月奴有一事不明,想詢問袁護法,以及飛燕女俠。”
蕭月奴一聽他心通對同階無效,便不再猶豫,盈盈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妙真和楚元縝相視一眼,心里大概有數了。
萬花樓女子非常注重名節,越是容易招惹非議,在作風上就越注意。
當初蕭月奴對付柳紅棉的招數,就是陷害她水性楊花。
萬花樓女子可以婚配,但必須經過門派允許,不能自由戀愛。
如今,身為樓主的蕭月奴聽說天宗圣子與門內美貌婦人暗結連理,私相授受,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你想問什么?”
袁護法默默的看著這個在人類中,應該算頂尖美人的女子。
“方才你說,天宗圣子李靈素,與我萬花樓弟子.........關系非同一般?”
“是苗有方說的,不是我。”袁護法把鍋甩出去。
蕭月奴沒在意這些細節,沉聲問道:
“那苗有方可有說是哪個弟子,叫什么名字?”
袁護法搖搖頭:
“苗有方沒有說,聽姑娘興師問罪般的語氣,似乎此中有不妥之處?男歡女愛有何不可。你自己不也喜歡著許銀鑼嗎。”
蕭月奴花容微變,聲音拔高了幾分:
“你胡說八道什么。”
袁護法看向傅菁門,實話實說道:
“剛才那位閣下問你,是不是后悔沒有嫁給許銀鑼,你讓他閉嘴,但你的心告訴我:我當時也沒拒絕啊。”
周遭人的心聲就如蒼蠅般嗡嗡叫喚,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但聽到一些敏感詞時,會比較留意。
比如許銀鑼!
武林盟的幫主、門主,詫異的望向蕭月奴,那復雜的眼神仿佛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蕭月奴。
蒙著薄紗的蕭樓主,一張粉面瞬間通紅,作為女子,她此時的羞赧和窘迫已經不輸剛才的李靈素了。
席上,眾人長長的“哦”了一聲,帶著戲謔的目光看著蕭月奴。
英雄愛美人,美人也愛英雄,試問許銀鑼這樣的天縱奇才,哪個姑娘不喜歡?
“哼!”
蕭月奴拂袖而去,裙擺飛揚,走的飛快。
他不是看不穿四品的內心嗎..........楚元縝側頭,朝恒遠大師投去茫然的目光。
李妙真目光追隨著蕭月奴的背影,直到她拐入拱門離開院子,飛燕女俠這才收回目光,拿起茶盞飲了一口,心里不屑的想:
哼,又一個覬覦許寧宴的女子,煩都煩死了。
白猿護法一愣,蔚藍澄澈的目光投向李妙真,不受控制的讀心:
“你的心告訴我:哼,又一個覬覦許寧宴的女子,煩都煩死了!”
“噗!”李妙真一口酒噴出來。
“你胡說八道什么?!”
她也體會到了師哥心里的苦,臉頰火燒火燎,英氣勃勃之余,竟多了幾分嫵媚。
楚元縝悄悄斜了李妙真一眼,她果然對許寧宴有好感的........不,不能再想了,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白猿護法興致缺缺的收回目光,不去看楚元縝。
啊,連飛燕女俠也..........武林盟四品們表情頓時復雜起來。
盡管蕭月奴號稱劍州第一美人,身段、氣質俱是一流,但武林盟的武夫們,心里的夢中情人是飛燕女俠李妙真。
混江湖的俠義人士,沒幾個不仰慕飛燕女俠的。
“咳咳!”
身為主人的楊恭,不得不出面打暖場,笑道:
“喝酒喝酒,袁護法其實沒有惡意,天賦神通和佛門他心通無比契合,倒是神通失控,他也逼不得已啊。”
白猿護法還是有些求生欲的,一臉誠懇道:
“抱歉.........”
突然話鋒一轉:“楊布政使的心告訴我:今兒的晚宴真有意思,讓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一個個羞恥出糗。”
楊硯、姜律中等金鑼,還有武林盟四品高手,以及楚元縝等人,一言不發的看著楊恭。
楊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住,宛如一幅靜默的山水畫。
...........
晚宴提前結束了,有了幾人的前車之鑒,沒人敢繼續吃下去,因為“大人物”和“笑柄”之間,差的可能只是袁護法的一個眼神。
犧牲李靈素幾個就夠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必要想不開。
天地會成員的住所安排在同一座院子,房間相鄰。
散席沒多久,楚元縝等人察覺到李靈素返回,拎著一個鼻青臉腫的苗有方。
“李兄啊,我也是被那猴頭給坑了,咱們應該一致對外,今晚吃猴腦吧。”
苗有方試圖禍水東引。
李靈素沒有回應,李妙真推開窗戶,說道:
“好,一人一筷!”
苗有方循聲看去,眼睛一亮。
他看見房中還有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穿一襲白裙,眉目如畫,五官立體精致,那股子勾人的媚勁,對男人來說宛如毒藥。
蘇蘇近來剛剛破關,她修為有所長進,從一個擅長魅惑的艷鬼,變成既擅長魅惑又擅長戰斗厲鬼。
鬼魂狀態的她,實力強大,可一旦融入肉身,那便只是精神力強大的普通女子。
這才是蘇蘇一直猶豫不定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被姓許的測量深淺啊。
“這個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苗有方嘿嘿道。
“別想了,她是許寧宴的小妾。”李妙真直截了當的說道。
“哦,師母好。”
苗有方態度恭恭敬敬。
李靈素坐在院中的石桌邊,高聲道:
“師妹,楚兄,出來一下。”
李妙真關上窗戶,打開房門來到院子里,另一側的房門打開,楚元縝披著青色袍子走入院中。
李靈素拍了拍石桌,示意他們過來坐,興奮道:
“那只臭猴子能看穿人心,超凡一個不慎都會陰溝里翻船。”
李妙真和楚元縝吃了一驚:
“真的假的?”
“不信問苗有方。”李靈素踢了姓苗的一腳。
大俠苗有方能屈能伸,也能賣師父,立刻說:
“南疆時,許銀鑼也屢次著猴子的道。”
楚元縝心里一動:“所以?”
李靈素興奮的搓搓手:
“我們要報復啊,報復許寧宴,報復金蓮道長,報復阿蘇羅。猴子就是我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手段。”
苗有方嗤笑道:
“許銀鑼很了解袁護法的,不會中招。”
李妙真眸子亮晶晶:
“但金蓮道長和阿蘇羅不知道啊,以許寧宴這個賤人的人品,他絕對不會提醒兩人,反而會順水推舟,我們至少先把金蓮和阿蘇羅給報復了。”
楚元縝輕輕擊掌:
“善!”
苗有方插了一嘴:
“猴子是孫師兄的,你們得問他賣不賣。”
李靈素催促道:“那趕緊找孫玄機去,這地方我是一天都不行待了。”
圣子已經無顏面對潯州高層了。
另一邊的房間里,恒遠盤坐在床上,聽著院子里的討論聲,他眉頭微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天地會以前不這樣的吧?
這股恨不得所有人都顏面掃地的風氣是誰帶起來的?
............
孫玄機行走在鵝卵石鋪設的小徑,蕭條的花園寂寂無聲,亭臺靜默,遠處檐角飛翹的屋子早已熄了燈。
他進入花園,準確無誤的在假山里找到了蜷縮一團,藏身于黑暗的袁護法。
白猿護法原本一臉警惕,見是孫玄機,頓時松了口氣。
蔚藍的雙眼凝視著孫玄機,直接讀取了孫師兄的心聲,然后回答道:
“我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敵意,害怕睡覺時被人砍掉腦袋做成猴腦,所以躲起來了..........我沒說什么,我只是說了些實話..........也沒得罪什么人,至少沒得罪所有四品..........
“三品以上的高手內心不要亂讀?孫師兄放心,我肯定不會去讀二品強者的心啊,我只是控制不住神通,但我不是活膩了,絕對不會去招惹二品的。”
孫玄機放心點頭,這樣的話,他還是能罩這只猴子的。
.............
深夜。
青州布政使司,燈火通明。
從雍州邊境的潯州城撤軍后,經過了休整、清點陣亡人數等一系列工作后,云州軍的將領們,終于有時間聚在此地議事。
“大將軍,傷亡人數清點完畢,攻城營一到六營,六千人馬全軍覆沒............”
“大將軍,火炮損失二十一架,床弩六架,持銳營第二營全軍覆沒...........”
“大將軍,武營三百人,折損一百六十二,重傷八十人..........”
“大將軍...........”
戚廣伯靠在椅背,默默聽著將領們匯報各部傷亡情況。
白日一役,云州軍損失慘重,傷亡總數過萬,這樣的減員強度,簡直讓人心頭滴血。
唯一慶幸的是,攻城營是雜牌軍,并非云州嫡系軍隊,是打下青州后,陸續擴充兵源,招募來的新兵。
武營也不是嫡系,但卻比嫡系的折損更讓人心疼,因為武營里全是身手了得的江湖高手。
這些人里不乏四品、五品、六品,是攻城戰中尖端力量。
可這一次,大奉守軍里的四品高手實在太多。
“唉!”
葛文宣嘆息一聲:
“此戰失利,對我軍士氣影響極大。”
聽他這么說,各將領不由想起各自麾下士卒低迷的情緒。
士氣這東西非常現實,打贏了就有士氣,打輸了就垂頭喪氣。
本來也不算什么,勝敗乃兵家常事,可問題是,打敗他們的是許七安。
姓許的威震中原,名頭太響亮了。
打勝仗的時候,倒也不怕,一旦打輸了,士卒們的士氣就會跌落谷底,會認為對手是許銀鑼,許銀鑼無法戰勝。
尤其現在云州軍已經不是剛出云州時的軍隊,吸納了江湖人士、青州流民,以及各處流亡過來的災民后,結構便的很復雜。
這其中敬畏許七安的比比皆是。
今日就有人因為說了一句“許銀鑼是無敵的,打不贏的”,被上級以霍亂軍心為由,當場斬首。
戚廣伯喝了口茶,語氣依舊鎮定:
“與你們說件事,地宗的道士全軍覆沒了。
“今日青州遭遇高手襲擊,包括道首黑蓮在內,地宗所有高層盡數被斬,只剩幾個外出的小道士僥幸活著。”
在座的將領,聞言臉色大變。
返回青州后,他們通過各自的渠道,了解到白天提刑按察使司里發生過大戰,但地宗道士全軍覆沒這事兒,他們還真不知道。
黑蓮是二品超凡,怎么說死就死?
剎那間,眾人心里的陰霾愈發濃重。
戚廣伯似乎覺得打擊的還不夠打,道:
“今日之戰,是許七安設的局,利用京城的政變,以及姬遠的安危,誘導國師和我們進攻雍州。而后他負責出面牽制國師和伽羅樹菩薩。
“其黨羽負責斬殺黑蓮,削弱我方超凡戰力。”
楊川南眉頭緊鎖:
“殺黑蓮的是誰?”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姬玄咬牙切齒道:
“佛門二品羅漢,兼三品金剛,阿蘇羅!”
原本就氣氛凝重的大堂,愈發的寂靜,眾將領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太好看。
己方死了一個黑蓮,對方多了一個二品,此消彼長,差距瞬間被追趕上來。
戚廣伯終于露出凝重之色,道:
“明白了嗎,這就是許七安!他盤活了連國師都認為無解的死局。他是魏淵的傳人,是監正培養的棋手,是個絕對不容小覷的人物。
“這個人,不是楊恭能比擬的,如果你們以為接下來的戰斗,會和青州一樣,那么你們遲早死在戰場上。
“不想死的,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吧。”
將領們沉默下來。
葛文宣沒來由的想到了許七安的身世,想到他和老師的恩恩怨怨。
時至今日,老師是怎樣看待這個嫡長子的?
憤怒?憎惡?后悔?或者.......有沒有一絲絲的恐懼?
許七安二品了啊。
單打獨斗,二品術士絕對不是二品武夫的對手,那個原本作為容器的棄子,已經成長為連老師都難以戰勝的絕世武夫。
當然,如果老師占據主場優勢,比如戰場在青州,那又另當別論。
砰!
姬玄猛的一拍桌子,聲色俱厲:
“二品又如何?今日三名二品強者,依舊被伽羅樹菩薩壓制。待來日白帝重返九州,兩位一品聯手,大奉誰人能擋?
“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容那姓許的雜碎多囂張幾日罷了。”
姬玄公子心態有些不對勁,今日的戰斗對他似乎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也是,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追平許七安了.........楊川南心里了然,默默嘆息。
姬玄的話,重燃了眾將領的信念和信心。
沒錯,兩位一品聯手,大奉沒了監正,如何抵擋!
這時,堂外有士卒高聲道:
“姬將軍,斥候帶回來一件物品,說是送給您的。”
堂內的軍方高層紛紛循聲望去,姬玄皺了皺眉,道:
“呈上來!”
士卒抱著一只正方形的木盒進來,恭敬的放在桌上,匯報道:
“有支斥候小隊在雍州邊境被截殺,大奉軍的人留了一個活口,并讓那名僅存的斥候帶回來這個,說是給您的。
“盒子上有陣法,我們打不開。”
姬玄皺了皺眉,單掌按在木盒表面,微微發力,果然感受到了陣法的反彈。
他掌心微微發力,擠壓的陣法瀕臨破碎,這個過程中,武者的危機預感沒有啟動。
這說明打開盒子不會有危險。
出于對自己的信心,以及對青州境內堪稱無敵的許平峰的信任,姬玄掌心在木盒表面一劃拉,硬生生抹去陣法。
“咔擦!”
他打開了木盒子。
盒子里盛著一顆人頭,膚色發青,遍布血絲的眼球凸起,恐懼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眉眼和姬玄有四五分相似。
姬遠!
姓許的殺了姬遠公子,他怎么敢............眾將領瞬間噤若寒蟬,小心翼翼的看向姬玄。
他們看見的,是一張猙獰的、悲慟的,宛如野獸般的臉。
姬玄只有一個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小兩歲。
因為都是庶出的緣故,兄弟倆沒有“皇儲之爭”的顧慮,從小感情極好。
自母親死后,姬遠就是姬玄唯一的親人,對他們這種人來說,父親不是親人,其他兄弟姐妹也不是親人,全是博弈的對象。
現在,他唯一的親人沒了。
“許七安!!”
姬玄凄厲的咆哮聲回蕩,像是哀嚎,又像是怒吼。
.............
與知府大院相隔兩條街的府邸,這里是許七安今后暫住的地方。
原本是潯州城一位大商賈的宅子,得知青州失守后,嚇的帶著財物、仆人和女眷,逃離了潯州,宅子也不要了。
畢竟這個節骨眼,再好的宅子也賣不出去。
東屋燈火通明,洛玉衡盤坐在柔軟的床榻,靜坐修行。
“吱~”
突然,外屋的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鉆了進來。
洛玉衡睜開眼,又長又直的眉毛微皺,淡淡道:
“有事站在外面說,說完走人,莫要打擾我修行。”
...........
PS:錯字明天改,先睡了。這兩章字數夠多了吧。生產隊的驢都沒我這么勤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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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屋燭光明亮,屋角的高腳茶幾上的放著一尊栩栩如生的金獸,獸口吐出裊裊檀煙。
許七安用手掀開帷幔,走入內屋,在桌邊坐下,一本正經的說:
“國師啊,今日一戰耗損極大,我不放心你,特意過來看看。”
說話間,他欣賞著床榻盤坐的女子,外袍已經脫下,里面是一件光鮮的絲綢小衣。
腰間束著一指寬的玉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腰,與高聳豐滿的胸脯搭配著,一下子就把女子最美好的曲線和比例展露出來。
男人總是無法抵抗胸脯豐滿,而小腰纖細的女子。
何況床上的高冷美人兒,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彈性極佳的翹臀。
洛玉衡淡淡道:
“非得挑在深更半夜?”
不晚上,難道白日宣淫嗎..........許七安心里嘀咕一下,正色道:
“說起來,自入江湖至今,我們也雙修過兩次了。”
一次周期是七天。
洛玉衡聞言,精致如玉雕的容顏,微微一變,冷冰冰道:
“雙修是你我之間的交易,無需多提,往日里,我們該保持怎樣的距離,便保持怎樣的距離,莫要因為交易期間發生的事,亂了心境。”
你這是提上褲子不認人了啊,說這句話的如果是我,我一定能口誅筆伐的人渣..........許七安對國師的態度,有幾分預料了。
當日去靈寶觀找她,是想請她出面來潯州給自己站臺,結果遇到慕南梔那個愚蠢婆娘跑靈寶觀耀武揚威...........
許七安就知道國師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了,今日之所以來潯州,是國師大局為重,這點許七安就很欣賞,國師和陛下是最理性最有大局觀的魚兒。
“當然當然,國師乃人宗道首,女中豪杰,和普通女子自然不同。但我要說的是.........”
停頓一下,許七安道:“下一次雙修是何時?嗯,國師不要誤會,您也知道黑蓮雖然已除,金蓮道長也能恢復修為,重返二品位格。
“但云州還有伽羅樹和白帝兩位一品,雙方差距仍然巨大,這還不算青州和云州境內的許平峰。”
許七安一個初入二品的武者,靠著眾生之力,以及種種手段,能把戰力推到和阿蘇羅持平,若是全力爆發,甚至能破伽羅樹菩薩的一尊法相。
那么,身為二品巔峰的許平峰,憑借眾生之力的加持,讓戰力達到一品的門檻,想必是沒問題的。
許七安翻開杯子,喝了一口冰涼的水,道:
“所以啊,國師您何時能入一品,就非常關鍵了。”
洛玉衡頷首,認同了他的說法,眼下大奉方的超凡強者里,除了她,沒人能在短期內晉升一品。
“那國師下一次業火灼身是.........”許七安試探道。
“半月后!”洛玉衡表情清冷的開口。
半個月后啊,果然不是每個月一次了,她漸漸的能壓制業火,延緩它的發作!許七安心里做出判斷,又問道:
“國師,我還有一事不明。。”
洛玉衡沒什么表情的“嗯”一聲,示意他有話直說。
“我記得,雙修的核心目的是平息業火,將來渡劫時,國師就能專心對抗天劫,不用擔心業火灼身,導致身死道消。”
洛玉衡聽完,微微頷首。
許七安再問:
“也就是說,其實并不是非要等到業火反噬才能雙修。”
洛玉衡冷冰冰的看著他:
“你想說什么。”
許七安興奮的搓搓手:
“我申請加班!”
如果能申請到九九六福報就更好了。
話音落下,洛玉衡一劍斬了過去,雖然她不太明白“加班”這個詞的意思,但看許七安擠眉弄眼的模樣和語氣,立刻意會到他想做什么。
神劍“叮”的斬在許七安肩上,斬出一串火星,屋內的帷幔霍然一蕩,綠植搖曳。
“國師這是害羞了嗎?”
許七安身形一閃,已經來到床邊,笑瞇瞇的勾住洛玉衡的腰肢。
“松手!”
洛玉衡柳眉倒豎,怒道:
“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讓你越來越放肆。”
神劍在背后“叮叮叮”的戳許七安的后背,就像小拳頭拍打想要凌辱自家小姐的丫鬟。
你要是不想雙修,留在潯州做什么,白天就回京城了。你若不想雙修,大半夜的點著蠟暗示我?還有,香爐里的檀香里混雜著輕微的催情藥粉,不是想雙修難道吸著好玩嗎...........
“國師..........”許七安低聲說著軟話,凈是哄女子的甜言蜜語。
他不能當年拆穿洛玉衡,得說一些好話,襯托出是他色欲熏心,而不是國師有意雙修。
不然國師會當場爆炸,并動真格把他趕出去。
洛玉衡這樣身份高貴又矜持驕傲的女子,最吃的就是半推半就這一套。
許七安一邊哄著,一邊解開洛玉衡的腰帶,低頭在她脖頸間親吻。
“放手!”
洛玉衡一手推搡在他胸膛,一手按住腰間的手,怒目相視:
“等我業火反噬時,自會找你,給我起來,本座耐心有限。”
神劍釋放出沖天劍意。
許七安緊緊摟著她,笑道:
“就讓把我們串在一起吧,能和國師殉情,死而無憾。”
說著,便把洛玉衡撲倒在床上。
“起來!”
“不!”
“許七安你找死嗎?”
“嗯。”
“.........”
僵持了片刻,高高的胸脯起伏,洛玉衡粉面微嗔,側著臉,冷冰冰道:
“就這一次!”
神劍“哐當”掉落在地,挑起的床幔自動脫落,遮擋住床內風景。
東屋里一片安靜,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俄頃,垂落的床幔動了一下,滾落出袍子、羅裙、肚兜等。
在過片刻,低垂的床幔開始晃動,木質結構的大床發出在寂靜的夜晚獨奏。
...........
京城,卯時。
這是長公主登基以來,第三次朝會。
京官們原以為新君登基,必會展現出勤政的態度,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會出現日日早朝的現象。
當年的元景,以及不久前退位的永興,都是這么做的。
但是懷慶沒有,她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和底氣,沒有通過這類方式來展示自己勤政的態度。
今日朝會,百官于鐘鼓聲里,穿過午門,過金水橋,或在臺階、官場站立,或進金鑾殿。
諸公里,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除了朝堂清洗中上位的官員,還有第一批進京述職的各州大佬。
京城局勢穩定后,懷慶便下令讓各州的布政使、都指揮使,以及一些權位較重的官員入京述職(做思想建設工作)。
如今第一批官員已經達到京城。
他們在驛站里忐忑的等待了三天,愣是沒得到女帝的接見,這就很尷尬了,因為沒見過皇帝之前,他們是不能私底下接觸京官的。
直到昨日,終于收到參加朝會的通知。
這些回京述職的官員,壓下心里的怨氣和忐忑,跟隨諸公進入金鑾殿。
“陛下,春祭將近,臣派人清查了各州農戶情況,發現土地兼并現象嚴重。即使春回大地,流民便是想回鄉耕田,也沒有田地讓他們耕種了。”
戶部尚書出列。
普通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情況下,賣田是常規操作,這就給了貴族階層和大地主們低價購田的機會,甚至都不用威逼百姓,就有活不下去的平民主動買田。
戶部尚書指出的現象,是嚴冬過去后,朝廷面臨最嚴峻的難題。
這算是寒災的后遺癥。
穿著明黃龍袍的女子,氣態威嚴的掃過群臣:
“眾愛卿可有良策?”
諸公紛紛獻計,但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辦法,治標不治本。
自古朝廷最恨土地兼并,卻又最無可奈何。
因為兼并土地的,就是各州各地的“掌權人”,那些鄉紳豪門,很大一部分就是告老還鄉的官員。沒有人會傻到自己打自己,諸公也是這個階層的人。
其次,拋開自身階層來說,這個問題確實難以處理,因為逼迫太過,會遭遇土地主的反彈。
尤其是如今動亂不安的局勢,更讓諸公束手束腳。
永興這個廢物..........懷慶默默聽完,說道:
“朕倒有幾個法子,諸公可以一聽。”
當初永興如果采用許二郎的計策,土地兼并現象便能大大緩解。
君王無能,便是禍國殃民。
懷慶道:
“在劍州和禹州增設關市,建立集鎮,增進與北方妖蠻、南疆萬妖國、蠱族的買賣,收取中原商隊和異族的商稅,充盈國庫。”
諸公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南疆物產豐富,木材、藥材、獵物、皮毛應有盡有,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地。
北方妖蠻同樣盛產皮毛,而這些恰好是如今中原最緊俏的物資,中原商隊必定趨之若鶩,擠破腦袋的前往關市做生意。
銀子就能大把大把的流入國庫。
換成以前,陛下的法子肯定不行,但近來許銀鑼和萬妖國、蠱族結盟,雙方是有和諧貿易的基礎的。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充盈國庫,南疆和北方的物資也會涌入中原,大大緩解物資匱乏的窘迫局面。
而有了貿易,必然能帶動勞作,讓百姓有事做,有收成。
在諸公分析著此計利弊的時候,懷慶繼續道:
“戰時買賣田地,人頭落地!讓戶部徹查入冬以來的田地交易情況,凡買賣田地者,殺無赦!”
這句話,瞬間把諸公拉回現實,那些如今述職的各州大佬,臉色一變。
“陛下三思。”
首輔錢青書出列,沉聲道:
“若是如此,必定引來當地豪紳的反撲,亂上加亂,后果不堪設想。”
懷慶微微頷首:
“錢愛卿言之有理,朕初登大寶,不宜亂造殺孽,便讓那些購田者,以買時的價格,賣還給朝廷。”
諸公聞言,愣了一下。
忽然明白懷慶陛下增設關市的原因,這是為收回田地做鋪墊。百姓賣田,肯定是賤賣,朝廷回購不需要花費太大的代價。
但這辦法好是好,但各地鄉紳地主,未必答應啊。
一位回京述職的布政使出列,高聲道:
“陛下此計雖妙,但時機不對。”
以時局動蕩為由,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通。
他當然不能明著和懷慶抬杠,用戰爭做理由是最好的擋箭牌,而且確實有道理。
朝廷現在并沒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
懷慶高居御座,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望著下方的諸公,道:
“朕昨夜收到許銀鑼法器傳書,潯州大捷,殺敵一萬余,許銀鑼擊敗云州超凡強者,將地宗道首,斬于青州。”
金鑾殿內,猛的一靜。
安靜了幾秒后,左都御史劉洪狂喜,高呼道:
“天佑大奉,天佑陛下!”
喜悅的情緒在殿內傳播,諸公精神大振,滿臉亢奮。
自監正“殞落”后,朝廷便處于低迷狀態,太需要這樣的捷報來振奮人心了。
那些入京述職的官員,駭然對視。
這一刻,他們突然明白女帝為何故意冷落,心里的不滿和警惕,煙消云散。
對于強行回購田地之事,也不敢再反對,他們相信以女帝的手腕和魄力,絕對做的出大舉屠殺鄉紳豪強的舉動。
而事實證明,朝廷有這樣的能力。
...........
散朝后。
孫尚書追上首輔錢青書,感慨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魏淵在時。”
他指的是元景在位時的局面,與永興帝不同,元景的手腕、心機,是能壓住魏黨和王黨的。
錢青書沉默一下,搖頭道:
“不,陛下的能力,遠超元景帝。”
懷慶處理政務的能力,絕不是元景帝能比擬,后者厲害在于帝王心術,前者是實打實的能力。
剛才陛下的一系列計策,讓錢青書產生自己是尸位素餐之輩的羞愧。
孫尚書笑道:
“這是好事。”
錢青書默然幾秒,嘆息道:
“是,天大的好事,大奉氣數未盡。”
............
天亮后,各大衙門的告示欄,城門口的告示墻上,張貼出潯州大捷的情報。
正如劉洪所說,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它一下子把懷慶登基最后的后遺癥抹除。
即使最執拗死板的人,也沒法再說出“女子稱帝禍國殃民”的話。
“陛下真的是天命之人,難怪登基之日,天降祥瑞,看看,這才登基多久,雍州就打了勝仗,咱們也不用擔心叛軍打到京城來了。”
雍州緊鄰著京城,如果雍州戰局不利,京城百姓就要慌了。
“陛下當然是天命之人,因為她是許銀鑼選的。”
“我就說嘛,許銀鑼在玉陽關可是一人一刀,趕走二十萬巫神教大軍的英雄,區區云州叛軍而已。”
“二品高手是什么境界,很厲害的樣子?”
“當然厲害,但再厲害,也沒許銀鑼厲害,許銀鑼是一品。”
“胡說八道,那不是只比這個二品厲害了一個品級而已,許銀鑼明明是皇帝級別的,沒有品級了。”
消息迅速傳來,市井百姓歡呼如沸。
...........
潯州,大宅。
許七安酣睡中,忽然被熟悉的心悸感驚醒。
他懶洋洋的伸出手,地書碎片從凌亂的衣服堆里飛起,撞入低垂的床幔。
然后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截胡。
洛玉衡睜開眸子,收回手臂,像看手機一樣看著地書碎片的鏡面。
..........許七安只能湊近了她,和她一起看鏡面顯示出的文字。
洛玉衡皺了皺眉,淡淡道:
“你壓到我頭發了。”
剪成寸頭吧.........許七安心里吐槽一句,小心翼翼的把她散在軟枕上的青絲收束好。
洛玉衡這才滿意。
【九:貧道已經初步煉化黑蓮的元神,嗯,可以告訴你們一些隱秘了。】
不錯,金蓮道長很守承諾嗎............許七安眼睛亮了,給小姨解釋道:
“是關于地書碎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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