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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陛下和朕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亂命錘能給身負氣運者開竅,不是正常意義上的開竅,而是氣運領域的開竅。

那么,開的是什么竅?許七安不知道,鐘璃也不知道。

但其實是有線索可循的,許七安身上的氣運,是大奉的半數國運。

它最大的用途是什么?

許七安以前以為是出門撿一錢銀子、教坊司白嫖到天荒地老。

但這些和戰力加成無關,頂多屬于幸運光環。

國運的哪些表現與戰力加成有關?答案呼之欲出——眾生之力!

“是眾生之力!”

鐘璃見他神色,便知他已猜出真相,啄了啄腦袋,給予肯定的回復。

這可是監正才能掌控的權柄啊...........許七安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斟酌道:

“我也能掌控眾生之力,但必須借助楚元縝的“養意”手段,在百姓群情激昂的情況下,才能調動眾生之力御敵。

“按理說,我身負了半數國運,就算沒有監正那么強,也應該能穩定的調動眾生之力。”

鐘璃揚了揚手里的亂命錘,聲音難得提高分貝,大聲說:

“因為你還沒有開竅,你需要亂命錘助你開竅。”

許七安頷首:

“沒錯,從始至終,我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掌控體內的這股國運,它雖與我融為一體,可我無法掌控它,無法發揮它的強大。。”

如此一來,各個細節就吻合了,所謂開竅,指的是讓許七安能掌控眾生之力,從而提升戰力,在短期內實力突飛猛進。

這便是監正留下的后手。

鐘璃突然自言自語道:

“國運和氣運是不一樣的。”

她的意思是,以前一直以為許七安氣運加身,所以才能庇護她。

但其實氣運和國運是不同的,國運可以理解為氣運的升級版,國運可以調動眾生之力,而氣運是做不到的。

“你說,許平峰知道國運能調動眾生之力這件事嗎?”

鐘璃突然又問道。

許七安愣了一下:

“不好說,調動眾生之力是天命師的權柄,許平峰未必有多深刻的了解。”

他旋即搖頭,眼睛發亮:

“不,許平峰不知道。

“他派云州使團來議和,除了想空手套白狼,兵不血刃的奪去領土,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試探我的反應,從而通過我,來了解監正留下的后手。

“如果他知道國運可以調動眾生之力,以他的智慧,早就猜出來了,便不需要派姬遠來試探。”

許七安越說越興奮,恨不得立刻覺醒眾生之力,前往青州,給許平峰一個驚喜。

鐘璃也有些迫不及待:

“那,那我敲你腦瓜了?”

許七安盤腿而坐:

“好!”

鐘璃手起錘落,“Duang!”的一聲砸在他腦袋。

許七安腦海“嗡”的一聲,瞬間失去意識,瞳孔發散、擴大。

幾秒后,發散的瞳孔恢復焦距,他看了一眼鐘璃,突然蹦起身,捏著蘭花指,聲音尖細的唱道:

“天下掉下個林妹妹.........”

這回是戲子命格,曲兒沒聽過,怪好聽的.........鐘璃默默的欣賞許七安一個人表演,看著他扮出各種矯揉造作的姿勢,嘴里飄出曲兒。

半個時辰后,亂命錘的效果過去。

許七安茫然的站了片刻,面皮抽搐道:

“為什么不直接過?”

再來一錘,命格就會切換,但鐘璃硬是讓他唱了一個小時的曲兒。

凌亂披散的頭發下,鐘璃明亮的眸子眨巴一下:

“怪好聽的。”

許七安摸著鐘璃的頭,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要不在這里,或者,剛才唱曲兒的人不是我。也許,今天就是鐘師姐你的祭日。”

你會被殺人滅口的!

鐘璃小聲道:

“就是因為你在這里,我才大膽了一些。”

嗯嗯,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許七安點點頭:

“繼續,速度要快,我們不要浪費時間........”

話剛說完,鐘璃一錘子敲了過來。

許七安瞳孔發散,而后一個踉蹌跪倒在地,哭喊道:

“女菩薩行行好,賞點銀子吧。”

乞丐命格。

鐘璃手起錘落。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勞動人民最光榮........”

鐘璃手起錘落。

“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說罷,試圖把腦袋鉆入鐘璃裙底。

鐘璃手起錘落。

Duang!Duang!Duang........

鐘璃敲錘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到最后,錘子快到宛如殘影。

許七安茫然呆坐,瞳孔渙散沒有焦距。

這一刻,他仿佛經歷了無數次的人生,職業的高低貴賤,人性的善美丑陋,體會著民間疾苦,眾生百態。

突然,他聽見了一聲洪鐘大呂,震耳發聵,體內好像有什么東西掙脫了枷鎖。

許七安睜開眼,隨后化作陰影,消失在地底。

再出現時,他來到了觀星樓八卦臺。

此時夜幕沉沉,整個京城籠罩在黑暗中,只有少部分區域點著燭火。

黑夜中的京城寂寂無聲,但在許七安眼里,它是熱鬧的,是精彩的,是悲涼的,是罪惡的,是美好的..........

他看待人世間的角度,與平日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一切美好,皆來自人間。

一切罪惡,皆來自人間。

這一刻,他仿佛超脫了善惡,模糊了正義與邪惡的邊界,成為冷漠俯瞰蒼生的神靈。

下一刻,他緩緩沉入人間,浸泡在俗世間的善與惡之中,和這片滾滾紅塵融為一體。

許七安張開雙臂,大聲道:

“來!”

眾生聽我令!

剎那間,一道道黎民蒼生凝聚的力量,蜂擁而至。

這股力量不屬于氣機,不屬于靈力,不屬于精神力,但包含著凡人的喜怒哀樂,貪嗔癡恨,悲歡離合,包含著他們的念力。

非要定性的話,這股力量屬于勢!

大勢的“勢”。

眾生之力蜂擁而來,許七安便如海納百川,將這股力量凝聚于體內。

觀星樓內,除了慕南梔和孫玄機,所有術士匍匐于地,如臨天威。

............

青州。

深夜里,葛文宣臉色凝重的敲開姬玄的房門。

“我聯絡不上姬遠公子了。”

葛文宣沒有任何寒暄,直入主題。

姬玄臉色陡然一變。

“我和姬遠公子保持兩天聯絡一次的頻率,既是報平安,也是為了解和談經過,但今天我聯絡不上他了。”葛文宣手里握著一只傳音法螺。

姬玄劈手奪過,把法螺置于耳邊,沉聲道:

“姬遠!”

連喊數遍,無人應答。

葛文宣道:

“收到傳信后,法螺上的陣法會制造出輕微動靜,給持有者做出提示。

“倘若法螺在姬遠公子手中,他不會察覺不到。”

姬遠輕輕把法螺放在桌面,沉聲問道:

“和談到哪一步了?”

葛文宣回答:

“最后一次聯絡時,姬遠公子說,和談已到最后一步,大奉無論如何也不肯割讓雍州。”

姬玄冷靜分析道:

“這是和談的主要目的,姬遠素來分得清輕重緩急,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主動失聯。那么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出事了。”

說完,他目光驟然銳利。

直覺告訴他,事情出在許七安身上。

葛文宣想了想,道:

“此事非同尋常,以大奉目前的情況,議和是唯一出路。許七安雖然會逞匹夫之勇,但不是蠢材,議和對他來說,同樣是爭取時間的方式。

“另外,元霜和元槐也在使團中,只要姬遠公子不自尋死路的招惹他,許七安多半不會對使團不利。”

姬玄搖頭:

“姬遠或許會試探他,但不會刻意去激怒他。此事非同尋常,你速速告之大將軍。”

葛文宣頷首,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后,葛文宣去而復返,沉聲道:

“大將軍有令,明日帥帳議事。”

帥帳議事是軍伍中最高規格的會議,軍隊里的高層都得參加。

...........

【三:陛下,明日我想去一趟青州,打探云州叛軍虛實,順便正式向許平峰下戰書。】

掌控了眾生之力的許七安,在地書聊天群里發出這條信息。

許七安的想法是,兩方開戰之前,必須要先見一見許平峰。

他要下戰書,要打這位二品術士的臉,要讓許平峰知道,他當初勢如螻蟻的容器,已經成長為正恒的棋手。

否則,許七安心里意難平!

懷慶尚未回復,最先看到這條傳書的李妙真茫然問道:

【二:你在說什么呀,許寧宴,你是不是打錯字了。】

被“心悸感”驚醒的天地會成員們,陸陸續續的取出地書閱讀傳書,一致認可李妙真得說法。

【一:好,出發之前,來皇宮一趟,朕給你一個驚喜。】

【三:驚喜?哪方面的。】

天地會成員:“???”

除了睡眠質量絕佳,等閑叫不醒的麗娜,其他成員看著兩人的傳書內容,腦子里閃過一連串的問號。

什么叫陛下?什么叫朕?

許七安喜歡開玩笑便罷了,性格如此,懷慶可不是會陪他開這種玩笑的人。

讀書人出身的楚元縝,對“陛下”和“朕”兩個詞匯非常敏感,小心翼翼傳書試探:

【四:兩位,這是何意?】

...........

PS:今天很累,累到心臟負荷跳動,心跳加快。頭昏目眩,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所以申請早點睡,下一章木有了。

第112章 落子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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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在搞什么花樣...........天地會成員心里同時嘀咕。

楚元縝的問題,也是他們的問題。

【一:前幾日,朕與許銀鑼聯手逼永興退位,今日剛舉辦完登基大典。目前京城局勢已經穩定,朝廷正常運轉,民心所向。】

哐當!楚元縝手里的玉石小鏡跌落于地。

懷慶,登基稱帝了?!

雖然他早已是一身白衣,游歷江湖近十年,但讀書人出身的楚元縝,驟聞消息,只覺得大腦遭遇了無法承受的風暴。

以致于手里的地書碎片都掉了。

啊!長公主懷慶登基了?!圣子李靈素吃了一驚,不過,他身為天宗弟子,學的從來都不是三綱五常這一套。

心里雖然震驚,但不會有太強烈的抵觸情緒,震驚之后的第一反應是:女子稱帝,那后宮豈不是要顛倒過來?

以前后宮是男人的禁地,現在是不是就成了女人的禁地?

后宮里的丫鬟統統都要逐出去?

第二個反應是:

本圣子如此俊美風流,又同在天地會,懷慶公主,不,陛下會不會強行召我入宮為妃?

第三個反應是:

許七安是后宮之主,公儀天下?

李靈素知道懷慶和許七安也是有一些曖昧的。

最后,這些念頭紛紛收束,從他腦海里驅除,心里變的酸溜溜的,因為兩人若是有曖昧,那么女帝只能成為許七安的后宮之一。。

而不是許七安成為她的后宮之一。

一代女帝收入房中,可比公主郡主,甚至人宗道首要有成就感多了啊...........李靈素心里泛起酸味兒。

不行,不能讓我一個人難受,我要去找楊兄,好兄弟應該有難同享。

圣子心里暗暗決定。

恒遠大師對于懷慶稱帝之事,完全沒有多余的想法,聽說京城局勢已經穩定,便打消了回京幫忙的念頭。

出家人早就沒有世俗的欲望,坐在龍椅上的別說是女子,便是一頭小母馬,恒遠大師也不會在意。

懷慶居然當皇帝了?!李妙真受到沖擊,絲毫不必楚元縝要低,同時心里有些尷尬——將來不能肆無忌憚的在天地會內部說:

老娘要刺死狗皇帝!

【一:大奉皇室人才凋敝,除朕之外,還有誰能配合許銀鑼,與云州死戰到底?】

懷慶解釋了一下許七安支持她上位的理由。

旋即傳書道:

【而且,如此一來,李妙真也不用天天想著刺殺大奉皇帝,有什么需求,直接找我溝通便是。】

啊,這,翻人家黑歷史,是不是有點筍啊..........許七安心里嘀咕一聲。

到時候帶上許寧宴直接上門打你..........李妙真看著傳書,就有些尷尬,迅速轉移話題:

【該死的許寧宴,為什么不提前說?這就是你之前隱瞞的、所謂的辦法?】

看著李妙真的傳書,天地會成員內心感慨,監正被封印后,許寧宴已經成為主掌皇權更迭的大人物。

中原勢力的真正掌權者。

【三: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提前告訴諸位沒意義。其實我沒幫上什么忙,懷慶陛下早已經在暗中掌握大權。】

這場皇權更迭的洗牌中,他的作用雖然不可取代,但能穩定局面,與諸公達成利益妥協,可都是懷慶自己的能力。

京城里有野心的人太多,如果不是懷慶能迅速穩住局面,讓那些家伙收斂爪牙繼續臣服,很可能大奉就崩盤了。

【九:你能登基稱帝,也算解開了我心里的一樁疑惑,明白你福緣古怪的原因。】

金蓮道長傳書感慨。

【二:咦,道長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一號的福緣很奇怪?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她會當皇帝?】

李妙真的話,成功轉移眾人注意力,包括懷慶自己。

【九:我又不是監正,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嗯,每個人的福緣都是不同的,有人是天生,有人是后天。福緣是有顏色的,地宗四品道士的名字,便象征著福緣的顏色。

【初見懷慶殿下時,她的福緣是紫中帶金,這是其他皇室成員不曾擁有的。于是我留心調查了一番,而后決定把地書碎片交給他。】

【七:那我呢那我呢?我的是什么顏色?】

關于這個話題,不止是李靈素,大家都很感興趣,想知道金蓮道長當初是怎么挑選、組建天地會成員的。

【九:你?你是白色的。】

【七:白色是什么品級的福緣。】

【九:白丁!】

李靈素:“???”

金蓮道長明顯是不想說啊,可能涉及到地宗的隱秘...........許七安正要結束話題,忽然看見八號傳書了:

【八:你明日去青州下戰書,勢必與云州一番產生沖突。你能不能摸清對方的底細我不知道,但你的底細絕對會被摸的一清二楚。】

阿蘇羅把話題拉了回來,并點明許七安明日行動的利弊。

李妙真一想,覺得有理:【八號言之有理,只是下戰書的話,完全沒必要。你可有什么后續的安排?】

許七安屁顛顛的跑過去,許平峰肯定會帶著小弟們打他,一旦起了沖突,眾生之力,乃至二品修為就隱藏不了。

因為如果不盡全力,許七安很難抗衡云州一方的超凡。

【一:下戰書是他的執念。】

懷慶突然說道。

眾人一下子不說話了。

【三:我不會因為個人恩怨罔顧大局,今夜選擇在群里傳書,就是想和大家商量這件事。】

什么是“群里”?眾人心里閃過這個疑惑,但沒傳書詢問,凝神望著地書。

【三:我想趁著這個機會,狩獵黑蓮!】

眾人剛看到傳書,還沒來得及分析、消化,便看見金蓮道長秒回:

【好主意,寧宴不愧是魏淵的弟子,有大局觀。】

金蓮道長高興瘋了........眾人心想。

作為天地會智囊之一的楚元縝,冷靜分析道:

【首先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把黑蓮和云州的超凡強者分割開來。二:補足戰力問題。】

眾人就著楚元縝提出的“綱領”,積極發表意見。

【七:分割黑蓮和云州強者,我有一個主意,許寧宴的兵書上,有一招叫“圍魏救趙”。書上說,趙國被魏國攻擊,趙國的盟友便去攻打魏國,從而解救了趙國。

【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以攻打地宗總壇,逼黑蓮回總壇御敵。但這件事必須發生在許寧宴下戰書期間,由他來牽制云州的超凡強者。】

不錯,圣子也不是只會玩女人,上面的頭沒有生銹..........許七安沉吟一下,覺得此計可行。

【二:你的計劃有個致命破綻。】

天宗的鳳雛,不,雛鳳立刻拆臺。

【二:黑蓮是二品修為,金蓮道長三品,縱使加上我們,也不可能是黑蓮的對手,況且黑蓮還有地宗的妖道們相助。】

【一:我覺得此計可行。】

李妙真剛說完,懷慶就投出贊同票。

你找茬是吧,以為當了皇帝就了不起?李妙真大怒,剛要傳書還擊,便見許七安也投出贊同票:

【此計甚妙。】

【九:甚妙。】

【八:可行!】

你們.........李妙真生氣了。

啊這.........李靈素又驚喜又茫然,居然就這樣敲定了?分明只是靈機一動的點子而已,莫非我是傳說中的帥才?

楚元縝滿腦子疑惑,遲疑著傳書:

【你們........哦,我知道了,道首會參戰。】

人宗弟子口中的道首,當然是指洛玉衡。

如果洛玉衡負責主力輸出,再有金蓮道長和天地會其他成員配合,殺一個黑蓮不在話下。

楚元縝接著分析:

【道首是二品,金蓮道長已經恢復到三品境的修為。我近來一直在養劍意,殺四品不在話下。】

【六:貧僧對付幾個四品也沒問題,必要的時候,可以召出舍利子。】

李靈素凡爾賽了一波:【我和妙真聯手,能戰三到四名四品境。】

天宗是有合擊秘法的。

【七:八號呢,你什么修為?八號你什么修為?如果四品都沒到的話,就不要湊熱鬧了。】

【八:自保沒問題。】

是不是真的啊,八號一直對自身修為避而不談,恐怕是不好意思吧,畢竟我們天地會人均四品,還有兩位超凡.........李妙真李靈素楚元縝等人,心里腹誹。

【九:好了,到時候諸位聽我調遣,我們找一個地方會合。不過,選在明日的話,時間有點趕,寧宴,你最好再往后拖一拖?】

【三:時間不是問題。】

【四:如果行動能夠成功,既完成了對金蓮道長的承諾,也能給予云州叛軍沉重打擊,還能壯我大奉軍士氣。一舉三得。】

而對許七安來說,這是他向生父復仇的第一步..........楚元縝心里補充一句。

沒把這句話傳書出去,不管怎么說,父子相殘都是一件悲劇。

可憐的許寧宴。

初步敲定計劃后,眾人結束了傳書。

............

司天監,臥房里。

被慕南梔趕下床的許七安,坐在桌邊,放下了手里的玉石小鏡。

“這招應該叫做引蛇出洞、瞞天過海、魚目混珠..........”他語氣輕快的吐槽。

圍殺黑蓮的計劃核心,是阿蘇羅!

洛玉衡渡劫在即,偶爾出手可以,但超凡戰的強度,會讓她體內業火失衡,導致天劫提前降臨。

這一點,許平峰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蓮和許平峰一直認為我才是天地會的主力,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阿蘇羅的存在.........許七安查漏補缺的思考著計劃中的漏洞。

除了金蓮道長,他和懷慶,沒有任何人知道阿蘇羅就是八號。

二加三加二的阿蘇羅,是本次圍殺黑蓮的主力,即便是單打獨斗,阿蘇羅也能把黑蓮單殺了。

何況還有金蓮道長相助。

“所以,當他們知道金蓮道長突襲地宗總壇后,肯定不會耗費精力設局,頂多派一個姬玄去幫忙。因為這時候,我已經在青州和雍州的邊境反復橫跳,殺我才是云州叛軍的首要目的。

“倘若許平峰決定埋伏金蓮,把伽羅樹菩薩也派過去,那我就深入青州,以命搏命,把整個云州軍給端了,嗯,還得拉上老匹夫一起。”

種種念頭閃過,許七安心里涌現久違的激動。

他要落子了,以棋手的身份落子。

收好地書碎片,側頭,看著花神在床上側躺的曼妙背影,許七安的頭微微發脹。

“南梔啊.........”

剛要開口,慕南梔迅速回應:

“滾!”

............

幽靜山谷,天地會臨時據點。

茅屋里,油燈如豆。

金蓮道長盤坐在枯草扎成的蒲團,閉目打坐。

一只橘貓趴在地上,聚精會神得看著一面玉石小鏡。

隱忍多年,終于等來這一刻了..........橘貓感慨萬千,心情愉悅,尾巴歡快的搖動。

突然,茅屋的門被推開,姿容婉約的白蓮道長帶著一名清麗美貌的少女進來。

大小美人先看了一眼金蓮道長,旋即注意力被橘貓搖晃的尾巴吸引。

橘貓的尾巴緩緩僵硬,半天沒動彈一下。

金蓮道長陽神飄出,宛如實體,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她們:

“進屋要記得敲門,這是禮貌!”

接著,臉色稍稍緩和,問道:

“什么事。”

白蓮道長抿了抿嘴,假裝沒看到橘貓:

“秋蟬衣剛游歷回來,帶回來一個情報。

“地宗總壇都空了,那些妖道不知道搬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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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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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蓮道長一直有安排弟子,在外圍觀察、打探地宗總壇的情況。

這不需要弟子們鋌而走險,只要關注周邊地界的百姓生存狀況,就能大致摸清地宗總壇里,妖道們的動靜。

首先,地宗妖道也要吃飯,所以一定會向周邊區域的百姓購買糧食、物資。

其次,地宗道士墮落成魔,一定時間內需要發泄心里的欲望,這包括生理方面的欲望、殺戮欲望等等。

殺戮方面,地宗妖道倒是不會屠戮周邊地界的百姓,兔子不吃窩邊草嘛。

但在生理方面,地宗妖道時常下山劫掠、凌辱民女。

他們不去青樓、妓館這些地方,因為只會逆來順受的風塵女子無法滿足他們的惡意,他們喜歡凌辱良家。

“我在總壇附近潛伏了幾天,沒有遇到出來“狩獵”的妖道,便覺得有些奇怪。”

秋蟬衣蹙眉說道:

“向周邊百姓打探之后,得到的消息是,地宗妖道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作亂。”

聞言,金蓮道長眉頭頓時深深皺起。。

“妖道們最近一次外出活動是什么東西?”他沉吟著問道。

秋蟬衣靈動的眸子往上看了看,做回憶狀,道:

“將近一個月了。”

金蓮道長斟酌道:

“修為弱的,大概十天便要發泄一次惡意。四品能忍受半個月的惡念腐蝕,但絕對無法忍受一個月。”

半個月前,發生了什么?

金蓮道長稍一思考,就明白了真相——監正被封印的時間,就在半個月前。

他臉色如常的說道:

“我已經知道他們躲哪里去了,不必擔心。”

白蓮道長微微頷首,看一眼橘貓,道:

“那就不打擾金蓮師兄修行了。”

說罷,帶著地宗一枝花秋蟬衣離開。

大小美人離開茅屋,白蓮道長扭頭看著弟子美麗的側臉,笑道:

“蟬衣,你身上的功德之力愈發渾厚了。”

秋蟬衣清麗的臉龐綻放甜美笑容:

“白蓮師叔,我已經能陰神出竅啦。”

道門六品,陰神境!

不得不說,亂世是地宗修行的大好時機,因為有太多的機會積攢功德之力,但也是最危險的時期,因為亂世中人人為惡。

你今日救一人,明日那人燒殺劫掠,制造業障。

這份因果,會有一部分轉嫁到地宗道士身上,這時候,就需要耗費一定的功德之力去消弭。

當然也有無法消弭的因果,比如某愛上橘貓的道長,蠱惑君王,禍亂朝綱。

“對了,金蓮師叔屋子里怎么有貓兒?他剛才是附身在貓身上了吧。”

秋蟬衣剛才沒敢問。

白蓮道長嘆息一聲:

“自從京城回來后,金蓮師兄就染上了附身橘貓的怪癖,且只喜歡橘貓。你就當不知道吧,人皆有怪癖,即使是一些你眼中的大人物,甚至英雄,也會有。”

她想了想,舉例說道:

“太遠的不說,挑一些你熟悉的,天宗的圣女李妙真,癖好是行俠仗義。圣子李靈素,則是見一個愛一個,喜歡玩弄女子的身體和感情,惹怒女子,被軟禁半年。

“還有被你們推崇備至的許七安,他未崛起前,日日逛勾欄,夜夜去教坊司,還不給錢。”

天地會成員的性格、愛好,她都是某次閑聊時,聽金蓮師兄說起的。

非要問那次的話,就是她遍尋金蓮師兄無果,最后在花圃里看到一只橘貓歡快的混跡在貓群里,用王八拳教育著小弟。

那還是劍州時的事情。

白蓮道長聽完,就覺得金蓮師叔附身于貓的癖好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秋蟬衣感慨道:

“許銀鑼年少風流,真是讓人仰慕呢!”

白蓮道長腦子里閃過一串問號。

這時,秋蟬衣已經腳步輕快的跑開了,少女身姿輕盈,小腰細腿小屁股,宛如柳枝新抽的嫩芽。

...........

山寨里。

深夜,圣子默默收起地書碎片,壓在枕頭底下,然后把壓在肚子上的修長大腿挪開,放到左邊。這屬于喜歡穿黑裙的藍嵐。

再把枕在右肩的螓首放到軟枕上,接著,他掀開被子,翻過藍嵐和丁含秀,成功下了床。

圣子在鋪了一地的羅裙、肚兜和小褲里,準確的找到自己的衣物,快速穿好。

“果然,兼修武夫之后,體魄比以前強了太多。”

他拍了拍完全不見酸疼的腎子,感慨一聲。

自從被東方婉蓉和東方婉清姐妹倆榨干后,李靈素痛定思痛,開始修行武道,他本身是四品高手,高屋建瓴,修行速度極快。

先禁半個月的女色,日日打熬體魄,而后輔以丹藥練氣,一個月內跨入八品練氣境。

下一個境界是煉神境,對于專修元神的道門來說,煉神境毫無難度,但圣子目前卡在練氣境。

從練氣初期到練氣大圓滿,便是以他的修為,也需要半年時間。

再往后就是六品銅皮鐵骨,從這個境界開始,難度直線上升,而五品化勁,則要看天賦了。

當然,圣子以道門四品的修為兼修武道,并不是為了在武道方面勇猛精進,而是因為武夫能菿奣。

所以他沒打算沖擊武夫四品,那太困難了。

離開屋子后,他轉而去了幾百米外,楊千幻和褚采薇居住的小院。

師兄妹,一個住東屋,一個住西屋。

李靈素剛進入院子,東屋的門邊自動打開,里頭傳出楊千幻的聲音:

“李兄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語氣里有一絲警惕。

兄弟歸兄弟,你也不能打我師妹的主意。

李靈素并不知道楊千幻的內心戲,穿過院子,進入東屋。

燭光旋即亮起,驅散黑暗。

楊千幻盤坐在床榻,背對著門口。

“楊兄還在修行啊。”

李靈素見他穿著完整,不像是已經睡著。

“嘗試沖擊三品。”楊千幻淡淡道。

“如何?”李靈素眼睛一亮。

“超凡乃凡人登天之路,邁過去,便不再屬于凡人之列。古往今來,每一個時代,四品多如牛毛,超凡卻屈指可數。縱使天才如我,也無法短期內晉升三品啊。”

楊千幻感慨道。

那語氣,仿佛是在說:就算是我,也只能做到人間無敵啊。

監正被封印后,楊千幻修行變的刻苦了.........李靈素早已習慣他的說話方式,說道:

“深夜拜訪,是想請楊兄幫忙,此事非你出馬不可。”

楊千幻很喜歡和李靈素打交道,因為他是個人才,說話又好聽。

“但說無妨!”

“過日子,我要和幾位同伴狩獵一名大敵,希望楊兄能出手相助。”李靈素補充道:

“不需要你正面承認風險,只需在必要之時,以陣法相助。”

李靈素覺得,洛玉衡雖是二品,但金蓮也不弱,且有許平峰等超凡作為盟友。

并不是能隨意宰割的敵人,因此,一個既能逃生又能追殺的萬金油法術——傳送術!

是天地會成員生命安全的保障。

“沒問題!”

楊千幻點頭答應,又道:

“能問問對手是誰嗎?”

“是當日圍殺監正的超凡之一。”李靈素回答。

“什么時候行動!”楊千幻氣勢陡然一變。

“不急,行動尚在籌備中。”李靈素安撫了一句后,說起今日來此的第二個目的。

沉吟一下,滿臉沉痛的說:

“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楊兄,關于許七安的,嗯,楊兄可以選擇聽和不聽。”

楊千幻耳朵動了一下,但語氣卻很平淡,甚至有些不屑:

“許七安那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一些人前顯圣的小事?”

李靈素醞釀了一下:

“懷慶登基稱帝了。”

楊千幻愕然道:

“她一個女人當什么皇帝,不過還挺有趣的,大奉開國六百年,從未有過女子稱帝之事,懷慶殿下算是名垂青史了啊。”

這讓楊千幻有些羨慕。

“但這和許七安有什么關系?”楊千幻心說,如果許賊敢登基,我就率兵推翻他。

這樣我也名垂青史,他也名垂青史,雙贏啊!

李靈素默默道:

“許賊扶持她上位的。”

說完,他看見楊千幻身子一歪,無力的倚在了墻上,就如同聽聞噩耗,昏厥過去的可憐人。

“楊兄沒事吧?!”

李靈素吃了一驚,見他這般反應,心里頓時就滿意了。

過了好一會兒,楊千幻喃喃道:

“你說,如果我沒被監正老師趕出來,如果我還在京城.........”

他腦補了一下自己身在京城,威壓百官,扶持女帝上位的畫面........

楊千幻用頭撞著墻壁,悔到腸子發青:“監正老賊,被封印了還要誤我!!”

見狀,李靈素便知自己該走了,拱手道:

“楊兄,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氣大傷身啊。”

他轉身離開,關上的時候,聽見楊千幻喃喃自語:

“我可以扶臨安上位........嗯,她和許賊有一腿,我不信許賊會鎮壓她.........”

.............

【九:有件事要通知諸位,剛才收到弟子稟告,地宗總壇人去樓空,妖道已經轉移。】

看到金蓮道長傳書的天地會成員,心里一沉。

【一:情理之中,許寧宴晉升太快,逼的黑蓮不得不與許平峰聯手,足以說明黑蓮對他的忌憚。】

那么轉移陣地也不奇怪,難道還傻乎乎的窩在家里等仇人上門?

【九:貧道認為,他們應該在青州或云州。】

推理小能手許七安給出更進一步的結論:

【三:我認為是在青州。地宗妖道修為不弱,是一股極為可觀的力量。許平峰不可能把他們閑置在大本營云州。而且對妖道們來說,充斥著殺戮和混亂的地區,才是他們的樂土。】

傳書速度還挺快的嘛.........楚元縝默默抹除自己的推論,和許七安一樣的推論。

對哦,肯定不會在云州.........李妙真也抹去了“我對云州很熟”的傳書,改為:

【二:這就麻煩了,青州這么大,想找到他們太難。而且,我們的圍魏救趙之計便不管用了。】

【一:不,這并不妨礙我們的計劃,只不過需要許寧宴冒險。】

這女人.......李妙真磨了磨牙,抱著地書碎片,靜觀后續。

金蓮道長問道:【九:怎么說。】

【一:我能在短時間內摸清地宗妖道的所在地,不會耽擱太久。等找出地宗妖道的行蹤,繼續實施計劃,至于云州的超凡高手,需要許寧宴去主動牽制。

【這會非常危險,因為有伽羅樹和白帝兩位一品,而許平峰多半已經在煉化青州氣運,就算沒有完全煉化,也會得到氣運的加成。此三人聯手,超品之下,幾乎無敵。所以你需要幫手。】

【二:你憑什么保證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找出地宗妖道的藏身之處。】

金蓮道長和楚元縝也想問這個問題。

【一:魏公留下的暗子在我掌控中。】

就這一句,便打消了金蓮道長最后的顧慮。

【四:我倒是還有一個不錯的計劃,深入敵營太危險,不妨利用云州使團,激怒云州軍,讓他們主動進攻雍州,引蛇出洞。】

楚元縝開始長篇大論的講述自己的想法,讓許七安和懷慶查漏補缺。

..........

太陽不慍不火的掛在天空。

青州布政使司,議事大堂。

一身戎裝的戚廣伯邁入大堂,摘下頭盔放在桌邊,目光平靜的環顧兩側的席位。

姬玄、葛文宣、卓浩然等,近二十名軍中高層齊聚一堂。

“加快青州各地的接管、募兵等事宜,準備進攻雍州。”

戚廣伯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眾人吃了一驚。

姬玄這一側,坐在第二位置得楊川南,率先反應過來:

“和談失敗了?”

戚廣伯沒有回答,看向葛文宣,后者吐出一口氣,沉聲道:

“我與姬遠公子失去了聯絡,目前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戚廣伯蓋棺定論道:

“我昨夜親自讓朱雀軍潛入雍州,收到了京城里傳遞過來的消息,議和計劃失敗。”

青州京城之間,隔著一個雍州。

不算太遠,但也不近,消息傳遞沒有那么快,像傳音法螺這樣的法器數量極其稀少,天機宮的密探不可能擁有。

因此朱雀軍潛入雍州,與安插在雍州的天機宮密探接洽,只等了兩個時辰,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恰好日夜兼程的抵達雍州。

卓浩然拍桌怒道:

“他娘的,大奉這是給臉不要臉,他們真以為就憑那幾個三瓜兩棗的超凡,能與國師,與伽羅樹菩薩抗衡?

“能與白帝神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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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天地會成員會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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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卓浩然,在座的軍中高層先是愕然,繼而罵罵咧咧起來。

“小皇帝還是個倔脾氣?這是嫌命太短了嗎,還是龍椅坐的硌屁股,迫不及待想讓我們把他趕下來?”

“他奶奶的,大奉朝廷哪來的底氣,國庫空虛,各地亂糟糟的,連監正也沒了。”

“嘿,既然不怕死,那就打唄,等咱們打進京城,那小皇帝還不得跪下來哭著求饒。”

自從監正被封印、侵占青州后,云州軍的士氣攀升到了頂點,甚至一度膨脹,認為打下京城,入主中原是時間問題。

平時談論到大奉朝廷時,言語中有頗多不屑,帶著俯瞰的態度。

因此,議和在一眾將領看來,完全是施舍和憐憫,大奉朝廷竟然敢主動拒絕?

他們以為,當云州軍一路推到京城,當國師以及伽羅樹這樣強大無敵的超凡高手降臨京城,他們大奉有能力對抗?

戚廣伯臉色凝肅,等待眾將領發泄完情緒,他敲了敲桌面,道:

“天機宮密探傳回的情報是,許七安逼永興退位,扶持長公主懷慶登基。”

前一刻還是情緒激昂,叫囂不斷的云州軍方將領,此刻聽完戚廣伯的話,集體失聲,面面相覷,臉上布滿錯愕和震驚。

這個消息確實非常震驚,讓人猝不及防。但它的性質更偏向“胡鬧”和“離譜”,竟然扶持一個女人登基?

“噗~”有人沒忍住,笑出聲:

“怎么,姓許的走投無路了?竟整出這么一個昏招來。”

“是啊,女人登基當皇帝,他是嫌中原亂的不夠徹底?就算京城諸公忌憚他的武力,不敢立刻揭竿造反,但只要他一離開京城,那女帝恐怕扭頭就被人賜鴆酒,或不明不白死于宮中。。”卓浩然嗤笑道。

作為一個嗜殺成性的屠夫,女人在他眼中便如玩物,也配坐龍椅?

楊川南搖頭失笑:

“如此一來,京城人心浮動,怕是更難協力對抗我們了。等國師煉化了青州氣運,揮師北上,不用多久便能大破京城。”

其他將領哄笑起來,有嘲諷的,有不屑的,有調侃的,對于議和失敗的事,反而沒那么放在心上了。

姬玄和葛文宣對視一眼,雖然有困惑和茫然,但沒有急著附和眾將領,而是看向了戚廣伯。

“不錯,扶持長公主登基,確實是一步險棋。”

戚廣伯環顧眾人,緩緩道:

“如果我告訴你們,他不但扶持女子登基,還在極短時間內穩定朝堂,并在長公主登基之日,讓京城滿城花開,京中百姓視為天降祥瑞,認定長公主登基是天命所歸,是為拯救風雨飄搖的大奉。

“爾等覺得,這又如何?”

堂內哄笑氣氛陡然一靜。

眾將領臉上沒了笑容,沉默的彼此對視,想看看同僚是什么反應。

葛文宣說道:

“他逼永興退位,是為了扶持一位傀儡當皇帝,這樣便沒有后顧之憂。但既然是傀儡,選一個懵懂稚童不是更好?為何要走這步險棋,扶持女人上位?”

有人“嘿”了一聲:

“那女帝想必貌美如花吧,沒準已經是那許七安的姘頭了。姓許的風流好色,眾所皆知。”

葛文宣皺眉道:

“只會把敵人想成蠢貨的人,才是不折不扣的蠢貨。”

姬玄略作沉吟:

“根據大奉皇室的相關情報,長公主懷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曾在云鹿書院求學,元景在位時期,她曾任翰林編修。非一般女子。”

出身原因,姬玄對大奉皇室的成員格外關注,在座的將領或許不太清楚一個公主的底細,但姬玄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因為這個?”

卓浩然聽懂了姬玄的意思,才華橫溢的長公主上位,可能比永興更加厲害,但出于對女子的偏見,他仍然是一副不屑的態度。

戚廣伯再次敲擊桌子,道:

“天機宮探子傳來的消息時,赴京的使團還在,許七安留而不殺,想必是要與我們做交易。”

眾人齊齊看向姬玄。

如果是普通庶子,分量有限,斷然不會給大奉朝廷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但這位庶子是姬玄一母同胞的弟弟(非雙胞胎),而姬玄作為云州嫡系三品武夫,地位超然,他的弟弟自然不是一般的庶子能比。

姬玄沉聲道:

“一切聽從大將軍定奪。”

他主動退讓一步。

戚廣伯道:

“三日后,集結兵力,進入雍州地界。圍城不攻,給大奉朝廷施壓。再派使者與楊恭接洽,逼他們放人。”

葛文宣頷首:

“這樣,我們可以花費少量的代價換回姬遠公子。”

集結兵力,既是施壓,也是表現出強勢的態度,斷絕大奉朝廷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堂內將領們聞言,興奮的摩拳擦掌。

“早等不及了。”

“將士們日日夜夜盼著攻打雍州。”

“諒他們也不敢不交出姬遠公子。”

...........

青州城,與布政使司相隔不到三里的豪宅里。

許平峰盤腿而坐,一道道凡人肉眼不可見的力量朝豪宅匯聚,化作流光匯入白衣術士體內。

這些力量被凝聚在丹田處,形成一個渾濁的氣團。

許平峰雙掌虛握住氣團,一點點的煉化氣團中的“雜質”,讓它趨向透徹、無暇。

練氣士的核心能力,便是把一州氣運煉化、提純,然后融入己身,再以煉化而來的氣運,撬動眾生之力。

等到氣運渾厚到一定程度,產生質變,便可晉升天命師,窺探未來,成為世間最頂尖的棋手。

振翅聲從庭院里響起,一只信鴿穩穩的停在院中。

許平峰睜開眼,將半渾濁的氣團納入丹田,然后伸手一招,將院內的信鴿“抓”在手中,信鴿帶來的是戚廣伯的傳書。

許平峰看完紙條上的內容,略一沉思,指肚在紙上一抹。

黑色字跡消失,變成一個字:

可!

他把紙條塞回信鴿腳上的竹筒,輕輕拋出,接著起身,朝左橫跨一步,來到隔壁的禪房。

房內溫度熾熱如盛夏,伽羅樹菩薩盤膝而坐,脖頸處不再空蕩蕩,腦袋已經再生。

“議和失敗了。”

許平峰笑道。

伽羅樹菩薩睜開眼,嚴肅的臉龐不見其他表情,緩緩道:

“監正果然留了后手。

“不過,是什么樣的底牌,能讓他有信心與我們一戰?”

許平峰負手而立,輕笑著說:

“你不夠了解他,敢與我們死戰,未必是有信心,若是走投無路,玉石俱焚。

“監正老師縱使留了底牌,也不可能讓他直接晉升一品,無非是某種增強戰力的手段,以及洛玉衡即將渡劫,晉升一品,追平部分戰力。

“讓他心里有了些許底氣。”

伽羅樹菩薩微微頷首。

許平峰接著說:

“三日后發兵雍州,屆時,一探便知。”

“白帝還未返回九州大陸?”伽羅樹菩薩問道。

“尚需些時日。”許平峰道。

那位神魔后裔在海外做什么,謀劃著什么,沒人知道。

當然,許平峰如果刻意去調查,還是能查到蛛絲馬跡的,但沒必要。

那樣做只會破壞盟友關系,得不償失。

............

司天監。

八卦臺,許七安盤坐在桌案邊,望著京城眾生百態,感悟著眾生之力。

身后清光一閃,白衣飄飄的孫玄機帶著袁護法,出現在他身后。

“傷好了嗎?”

許七安盤坐不起,留給一人一猿挺拔的背影,恰如當初的監正。

袁護法先看著孫玄機,然后回頭望著許七安的背影,道:

“好了七七八八。”

許七安點點頭,從懷里摸出一只錦囊:

“里面的東西會告訴你接下來怎么做。”

孫玄機接過錦囊,沒有打開,默默的看著許七安的背影。

袁護法體貼的翻譯:

“你在模仿監正老師嗎?但我覺得你更像楊師弟!”

許七安“呵”了一聲,不作回答。

袁護法善解人意的翻譯:

“許銀鑼的心告訴我:別把我和逼王相提并論,我不是在cos監正,我是在模仿諸葛亮.........臥槽大意了,沒堤防這只死猴子,我今晚要吃猴腦。”

袁護法霍然驚醒,從沉浸式讀心中掙脫,默默縮到孫玄機身后,戰戰兢兢的說:

“請給我一個機會。”

孫玄機展開錦囊,掃了一眼,“嗯”了一聲,腳下陣紋擴散,帶著袁護法傳送離開。

袁護法如釋重負,感覺自己撿了一條命。

同時他意識到,自己的讀心神通又有精進,許銀鑼不收束念頭的情況下,他也能看穿。

一時間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孫玄機剛離開,許七安御風而起,朝靈寶觀飛去。

回京多日,他還沒有去過靈寶觀,起初是心情也沒時間,再后來,則忙著和洛玉衡雙修,主動忽略了國師。

畢竟國師肯定知道他和洛玉衡雙修的事,這時候去觸霉頭,不是一個魚塘主該有的求生欲。

但現在他必須要去一趟靈寶觀。

............

靈寶觀里。

洛玉衡盤坐在水池上方,閉目打坐。

身披羽衣,頭戴蓮花冠,眉心一點朱砂灼灼醒目。

清冷出塵如九天仙子,常年修道浸潤出的仙氣,便能秒殺大部分“生于紅塵”的女子。

池邊的涼亭里,坐著一位抱狐貍崽子的女子,嘖嘖道:

“國師真美呀,膚若凝脂,鳳眼朱唇,冰肌玉骨,人間尤物。

“真是讓我這樣的庸脂俗粉羨慕嫉妒恨呀。”

她相貌平平,年紀一大把,說話的語氣卻分明在調侃打趣,哪里有半點自卑。

“羨慕嫉妒恨呀!”白姬爪子一拍,附和道。

慕南梔嘆息道:

“國師美則美矣,但沒男人疼也怪可憐的。”

白姬嬌聲道:“可憐呀!”

慕南梔接著說:

“不像我,雖然姿色一般,但好歹有男人疼。”

忽然又搖搖頭,愁容滿面:“也不是什么好事,急色鬼一個,床都不讓人下。”

洛玉衡光潔的額角,一條青筋凸了起來。

她只當做沒聽見,繼續打坐。

小院外,一墻之隔。

悄悄的離開...........許七安用天蠱的“移星換斗”能力屏蔽氣息,從哪來回哪去,深藏功與名。

“慕南梔這蠢貨,覺醒花神靈蘊后就飄了..........國師啊,你這是遭報應了呀,誰讓你當初威脅恐嚇她的...........嗯,反正不關我的事。

“這年頭都流行姐妹內卷,花神卷國師,懷慶卷臨安,玲月卷元霜..........”

許七安離開靈寶觀。

半刻鐘后,一只橘貓躍上圍墻,來到僻靜小院。

慕南梔和洛玉衡同時看向橘貓。

橘貓一點也不慌,嘴里叼著一封信,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池邊,把信丟下。

然后扭頭就走。

國師和花神齊齊皺眉,試探道:

“許七安?”

橘貓回過神來,賣萌般的“喵”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兩位上了年紀,但顏值依舊艷冠天下的女人收回目光。

洛玉衡招手攝來信封,展開看完,一臉冷笑。

“誰的信?”

慕南梔假裝毫不在意的問道。

“許七安咯。”

洛玉衡淡淡道。

“寫了什么?”慕南梔耳朵頓時豎起來。

洛玉衡嘴角一挑,一副云淡風輕的語氣:

“祈求雙修。”

...........

夜里,八卦臺。

許七安捧著地書碎片,接著微弱的星光,凝視著鏡面的傳書。

【一:地宗妖道的據點已經摸清楚了,他們確實在青州,投靠了云州叛軍。如今執掌青州的提刑按察使司。總據點就在青州城的提刑按察使司。

【他們還是習慣的穿著地宗的道袍,很好辨認。】

魏淵的暗子著實厲害啊.........天地會成員內心感慨。

【九:好,那就按計劃行事,諸位,我們找一個地方會合。】

【三:我們就在雍州城外的地宮里碰頭吧,那地方大家都知道,且雍州緊鄰青州,方便行動,沒必要再來京城了。】

【八:雍州城外的地宮?】

阿蘇羅是不知道地宮位置的。

楚元縝傳書道:【雍州城南郊三十里,有一片山脈,你到那里應該就能見到我們。八號你在什么地方?如果距離不遠,我們可以御劍過來接你。】

阿蘇羅傳書拒絕:【不用了,不算太遠,我已經在中原了。】

距離雍州也就幾千里得路程。

【九:那,明日卯時見!】

眾成員紛紛回復:【好!】

明兒有好戲看了.........許七安收好地書碎片,融入陰影,回到屋中。

燭光如豆。

慕南梔抱著白姬,坐在桌邊看有圖冊和文字的話本。

“怎么還沒睡?”

許七安說著,開始解袍子,準備和花神一起把床搖的咯吱響。

慕南梔冷笑道:

“許銀鑼不去找你的國師雙修,來我這里作甚。”

?我為什么要找國師雙修,又沒到雙修時間,正常狀態下的洛玉衡還是很抗拒和我啪啪的.........許七安沒明白她這是吃了什么醋。

白日里不是耀武揚威,卷的很漂亮嗎!

“你在說什么啊。”許七安沒好氣道。

慕南梔“呵”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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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天地會成員會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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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寂寥的掛在天空,漆黑的夜幕中,寒星寥落。

一道黑影自高空呼嘯而來,掠過巍峨雍州城的上空,朝著南邊三十里外的山脈飛去。

臨近山脈,黑影開始減速,緩緩懸停在山腰位置,一處盜洞入口。

“看來我是第一個抵達。”

楚元縝環顧周遭,沒有看見天地會成員,于是輕飄飄的落地,抱著劍盤坐在一塊巨石上,默默等待。

過了半個時辰,楚元縝耳廓微動,聽見輕微的地動聲。

他側目朝左看去,只見一道身影沖天而起,躍上高空,再重重砸下,轟隆落地。

是穿青色納衣,身形魁梧的武僧恒遠。

因為粗鄙的武僧和武夫一樣,無法騰云駕霧,無法御劍飛行,短暫的御空無法支撐長途跋涉,所以他是一路狂奔而來的。

一夜奔行數百里,充分展現出武僧的超強耐力。。

“恒遠大師,看來你離雍州不遠。”楚元縝笑道。

“阿彌陀佛!”恒遠雙手合十:

“楚施主氣息渾厚,修為又有長進,可有觸及到三品的門檻?”

楚元縝沉吟一下,坦然道:

“如果只是戰力匹敵三品,那么我三個月內,便能成為超凡。

“但我的路子后遺癥極大,空有超凡戰力,卻沒有超凡境強者的壽元,因此嘗試再做沉淀,不做突破,尋求更完美的道路。”

可怕........恒遠默默在心里評價一句。

他知道楚元縝以武道為根基,修行人宗劍術,這讓他的路子變的很奇怪,非武非道。

一定要強行歸類的話,楚元縝已經是一名劍修!

“不妨先做突破,等踏入超凡之后,再嘗試補完修行之法,或許,楚施主能創出一條新的體系。”恒遠說道。

站在一定的高度后,逆推修行體系,比弱小時嘗試摸索、開創新的體系要簡單。

楚元縝摸了摸下巴,道:

“既然說起這個,有件事我倒是頗為奇怪。

“當世的各大體系中,道尊是道門體系的集大成者,巫神雖開創了巫師體系,但巫師體系的法術中,有許多道門的影子。

“以此可以推測,巫神當年也是先修道術,踏入高品之后,另辟蹊徑,創建了巫師體系。”

恒遠頷首,順著話題說道:

“武道自古有之,蠱術來源于蠱神,術士脫胎于巫師,唯有儒家和佛門,是從無到有的開創。”

儒家和佛門的法術,與其他體系迥然不同,沒有任何相似。

楚元縝膝前橫劍,摸著劍脊,糾正道:

“恒遠大師,我要說的是,當今各大體系里,只有術士體系的開創者——初代監正,可以確定是從微末時期,一步步摸索出術士體系的。

“他是所有體系開創者中,最不合理的。”

初代雖然出身巫師體系,但當年他隨高祖皇帝征戰,還是微末之時,沒有高屋建瓴的資格。

“我也嘗試摸索一條新的修行之道,正因為這樣,才能真正了解到初代監正的驚才d絕艷,以及不合常理。

“真想知道他當年是如何開創出術士體系的。”

楚元縝感慨道。

正閑聊著,兩人同時扭頭,朝東北邊望去。

沉沉夜幕中,一道黑影御劍而來,呼嘯如風,朝著山腰斜斜的插來。

劍脊上的人,身覆輕甲,負猩紅披風,手里拎著銀色長槍,綁著高高的馬尾,英姿颯爽。

李妙真恢復了當年在云州剿匪時的裝束,一個英姿勃勃的女將軍。

紅袍女將!

...........

司天監,臥房。

許七安睜開眸子,右手伸出棉被,屈指一彈。

“嗤!”

蠟燭應聲燃起,散發昏黃光芒。

他收回手,捏了一把慕南梔綿軟中又不失彈性的蜜桃臀兒,酣睡中的花神沒有察覺。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召出浮屠寶塔,把白姬釋放出來。

“你留在這里陪她,我出去辦事了。”

許七安拍一下狐貍崽子的腦瓜,吩咐道。

白姬站在床沿,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慕南梔側躺的背影,嬌哼道:

“沒骨氣!”

明明說好不搭理他的,可是許銀鑼死纏爛打,又親又抱,她就半推半就了。

還裝模作樣的往床上一躺,說自己要休息了,不要打擾。

這不是明擺著要和他上床嗎。

“姨,你沒骨氣........”白姬撲倒慕南梔身邊,揮舞小爪子給了她一套王八拳。

慕南梔睡的很沉,所以聽不見它的抗議。

許七安穿戴整齊,說道:

“我去雍州了,今日有一場惡戰要打,你在司天監好生待著,閑的話,就去城里逛逛,或者去許府坐一坐。”

但不要暴露我們之間的關系,不然你會被玲月和嬸嬸聯手打拳的.........許七安化作陰影消失。

他一走,慕南梔立刻就醒過來,敲了白姬一腦瓜,嗔道:

“你懂什么,姨這是懲罰他,讓他伺候我,彌補過錯。”

白姬癡癡的望著沒戴手串的花神。

..........

李妙真躍下劍脊,左右看了一眼,便知只有恒遠和楚元縝在此。

“楚兄,恒遠大師!”

她沒有行道禮,而是抱拳。

三人打過招呼后,耐心等待著,半刻鐘不到,相隔此地不遠的地方,亮起明澈的清光,李靈素和楊千幻來了。

“咦,他們在那邊!”

李靈素稍一感應,便輕易定位了楚元縝三人的位置。

他定位的地方,是當日與“徐謙”下墓的地點,當時身邊還有苗有方和國師。

這和楚元縝、恒遠定位的盜口有一段距離。

楊千幻戴著綢布的帷帽,抬腳一踏,兩人旋即消失,緊接著出現在李妙真三人面前。

“我給天地會拉來一個強援,有楊兄掠陣,咱們就沒任何后顧之憂了。”

李靈素面帶微笑,環顧周遭:

“咦,許七安和金蓮道長沒來?金蓮道長或許路途遙遠,至于許寧宴,沒準還在哪個女人床上風流快活。”

他態度輕松的盤坐,從地書碎片里取出幾壇酒,笑道:

“距離卯時還遠,大家好不容易齊聚,豈能沒有酒?”

楚元縝是好酒之人,微笑接過,恒遠大師是武僧,不戒葷素。

他們升起一團篝火,圍坐在火堆邊喝酒。

唯有楊千幻,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倔強的要給大家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李靈素喝了一口酒,起了一個大家都比較感興趣的話題:

“有誰知道八號的身份?是男是女?”

“待會兒就知道了!”李妙真看一眼師哥,呵呵一聲: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若是個姑娘,你最好別打她主意。”

憑什么你能和許七安曖昧,到我這里就兔子不吃窩邊草.........李靈素心里抬杠一句,他純粹就是好奇八號的身份罷了。

“笑話,李兄身邊有三位紅顏知己,夜夜笙歌,豈是那種沒見過女人的急色之人。”

不遠處的楊千幻給兄弟打抱不平。

李妙真三人齊刷刷看向李靈素,心里閃過的念頭是:

“不愧是你”、“難怪要兼修武道”、“天宗真的是修太上忘情?”

........李靈素干笑一聲:

“我不通兵法,也不會管理軍隊,便找了幾個有這方面才能的紅顏知己幫忙。”

這簡直是個奇葩,許寧宴說天宗圣子的紅顏知己遍布中原,我還覺得太夸張了,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夸張.........楚元縝心里全是槽點。

李妙真知道自家師哥是什么德行,絲毫不奇怪,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八號的修為應該不會太高。”

金蓮道長不會把地書碎片贈送給品級太高的人物,這既沒有培養價值,又難以駕馭,所以他選擇的將來有望成為一方“諸侯”的潛力股。

從這一點來推算,八號當初拿到地書碎片時,和其他成員一樣,修為必定不高。

李靈素“哈哈”一聲:

“如果未到四品,那就可以讓他回去了,不過,既然金蓮道長沒有阻攔,說明八號還是有些厲害的。”

楚元縝認同圣子的看法:

“至少也是四品戰力,才有資格參與圍剿地宗妖道的行動里。

“這次計劃如果順利完成,我們對金蓮道長的承諾,便算是完成了,地書碎片將徹底成為我們的法器。”

李妙真撇撇嘴: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意義,金蓮道長空手套白狼。”

正說著,在場五人心有所感,望向西北天空。

夜幕之下,一位老道踏空而來,每跨出一步,便有一道金光凝聚的蓮花托住他的腳底,步步生蓮。

而當他抬起腳時,蓮花就會化作光屑消散。

“金蓮道長!”

李妙真等人朗聲問候。

同時,眾人心里感慨一聲:這才是超凡強者該有的排面啊。

金蓮道長緩緩落地,身后仍有金光碎屑飄散,襯的他仙風道骨,一派高人風范。

“諸位,一別半年,風采更甚往昔。”

金蓮道長笑呵呵道。

總感覺你在自夸..........天地會成員心里默契的閃過這個念頭。

“道長,許寧宴和八號還沒來。”

李靈素話剛說完,金蓮道長便望向李妙真腳下,被篝火扭曲不定的影子,笑道:

“他早來了。”

影子驟然膨脹,化作漆黑人形,繼而五官清晰,正是身穿華美青袍的許七安。

“諸位,好久不見了。”

許七安笑著拱手。

李妙真嚇了一跳,低頭看看影子,白嫩的臉頰浮現一抹紅暈,怒道:

“你躲我影子里作甚!”

從美少女的影子里鉆出來,總好過鉆糙漢子影子.........許七安扭頭看向楊千幻:

“楊師兄也在啊。”

楊千幻“嗯”了一聲,用隨口閑談,滿不在乎的語氣說:

“聽說你扶長公主登基了?做的不錯。”

明明羨慕的腦袋撞墻了........李靈素心里腹誹,接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道:

“卯時到了,八號怎么還沒來。”

金蓮道長和許七安同時說:

“他來了。”

伴隨著兩人的聲音落下,眾人身側的密林里,緩緩走出一位身高近九尺的巨人,穿著紅黃相間袈裟,脖子上掛著念珠。

他外貌丑陋,眉骨凸出,犀利的目光暗藏。

丑陋之中,又給人英武的感覺。

李靈素見到遠超普通人族身高的身影時,便知八號不可能是他想象中的優質美人,有些失望。

而當八號走進篝火照耀的范圍時,看清他長相的李靈素猛吃一驚:

“修羅族?!”

在雍州時,李靈素與修羅金剛度凡打過照面的,對修羅族的熟悉要遠勝李妙真等人。

“佛門的人?”

李妙真楚元縝以及恒遠大師,看清八號身上穿著的袈裟后,一臉愕然。

李靈素取出地書碎片,揚了揚,道:

“八號?”

魁梧的僧人也摸出一塊玉石小鏡,彰顯自己身份。

還真是八號啊.........李妙真等人再不抱希望,無奈接受現實。

說實話,八號是佛門弟子,這是他們沒有料到的。

如今的佛門和大奉可謂勢如水火,八號居然是佛門弟子,這,我都分不清是敵是友了...........李妙真連連皺眉。

楚元縝也有同樣的顧慮,聽李靈素叫出對方是修羅族身份后,他就打消了“或許和恒遠大師一樣”的猜測,認定對方就是來自西域。

因為只有西域才會有修羅族。

本著對金蓮道長的信賴,他把顧慮壓在心里,不動聲色的掃一樣其他人,發現大家都有類似的擔憂。

“坐!”

許七安朝阿蘇羅招了招手。

阿蘇羅絲毫不見外的在篝火邊坐下,接過許七安遞來的酒壇,灌了一口,環顧眾人,笑道:

“自出關以來,還是第一次與諸位相見,多多關照。”

興許是他態度比較友善,談話風格也偏向溫和,李妙真等人的戒心稍減。

楚元縝斟酌道:

“八號,大奉和佛門的爭斗你心里清楚,圍殺黑蓮背后的意義,你也清楚。

“你既是佛門弟子,為何要參與此事?”

楚狀元向來是坦蕩磊落之人,把話說開,陳述利害。

見眾人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阿蘇羅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雖穿僧衣披袈裟,但并不認為自己是佛門弟子。佛門和修羅族的恩恩怨怨,在座的各位知道的一清二楚。”

聞言,天地會成員稍稍有些尷尬和唏噓,他們曾經向八號爆料佛陀和修羅王之間的聯系。

對修羅王、阿蘇羅、南疆九尾天狐的混亂關系,大加置喙。

冷不丁的知道八號居然是修羅族人,難免有些尷尬。

“那就好!”

確認是友非敵后,李靈素拎起酒壇,道:

“我也算和修羅族打過幾次交道,你是我見過最特殊得修羅族。

“修羅金剛度凡、修羅王,以及他幼子阿蘇羅,都成了佛門最虔誠的信徒。

“那度凡金剛殞落在劍州,阿蘇羅接二連三被我們天地會的許七安壓制。

“只有你擁有本心,不被佛門度化。”

眾成員微微頷首,認為這就是金蓮道長選擇八號的原因。

通過剛才的觀察,他們大致可以確定八號修為不高,在五品到四品之間。

但果然有特殊之處。

李靈素說完,喝一口酒,又問: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蘇羅掃了眾人一眼,嘴角微微挑起:

“阿蘇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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