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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各懷異心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蛟龍會總舵就是文長興的家,靈堂已經搭好,只是因為消息才剛剛傳開,除了提前得到消息的三位副會主以及各路管事,還沒有吊唁的客人。 m

    管事們聚在靈堂外議論紛紛,對于文會主的暴死頗多疑慮,三位副會主和少會主文斌則在客廳中議事。文斌身穿麻衣,頭裹白綾,兩只眼睛哭得都紅腫了,三位副會主卻異常地沉默。

    文斌嘶啞著聲音道:“我爹身體那么強壯,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此事一定有古怪,昨兒順字門里來了一位高手,憑她的武功,想置我爹于死地易如反掌,此事一定跟她脫不了干系。”

    三位副會主依舊沉默著。

    李黑默默地想著心事,他到現在也忘不了昨夜孫兒失蹤時驚怖惶恐的心情以及失而復得的驚喜欲狂,他還記得當他把心肝寶貝的小孫子搶回懷中,喝令手下將來人拿下時,來人那干凈俐落的身手。

    “我能帶走你的孫子,又當面交還給你,我就可以再次把他帶走。李會主,如果你希望你的孫子能平平安安地長大,能給你養老送終,最好識時務些!”這是那個身手驚人的大漢舉手投足間便打倒了所有人后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要老夫做什么?背叛蛟龍會?”

    “呵呵,我想做的事,其實和你個人的利益沒有一點沖突。李會主在想什么,我清楚。你想給你的寶貝孫子留一份家業,讓他衣食無憂,不管我做什么,你的這點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而且,我會給你更多!”

    “……。把受傷的人抬下去,嘴巴都閉緊些,不許透露半點風聲,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把你全家丟進渭水喂王八!這位壯士,請書房敘話!”

    想著昨夜與那人的一番交談,李黑默默地吐出一口濁氣。

    嚴世維也在默默地想著心事。

    “嚴會主,蛟龍會是文家的。永遠都不可能變成你的,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那又如何?”

    “貴幫的漕拳掌舵,現在明著是你,其實還是李黑。這也沒錯吧?”

    “你究竟想說什么?”

    “如果,一邊是死,一邊是掌握更大的權力和財富,你選哪邊?”

    嚴世維從回憶中醒來,輕輕抬起眼皮,掃了一眼李黑和君如顏,兩個人都沉著臉一言不發。除了幫主這兩個人就是蛟龍會最大的話事人,可今天兩人都出奇地保持著沉默,這和兩人一貫的作派大不相同,莫非……

    嚴世維心中一動:“莫非……他們兩個昨夜也見過什么人?”

    在昨夜正欲撲向美嬌娘。卻被人凌空抓住,輕而易舉就能置其于死地之后,君如顏根本不相信文會主是暴斃,可文會主如果是被人殺的。偏還看不出一點動過手腳的痕跡,那動手的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昨天為順字門解圍的人是個姑娘。昨夜闖進他臥室的人卻是一個壯漢,這些人究竟什么來路,究竟有多少人?疑惑之中,那個人對他說的話也在他心頭不斷徘徊。

    “君會主,你是蛟龍會的漕口,是讀書人,江湖上的打打殺殺跟你沒關系。你在官府那邊有門路,這就是你最大的本錢,只有握著這份本錢,沒有蛟龍會,也有白龍會、黑龍會重薪禮聘,你沒必要跟著攪風攪雨。

    我們江湖人做事簡單的很,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如此而已。君會主在官面上有人脈,降得住這些靠水吃飯的江湖人,可降不住我們這些身份不明飛檐走壁的江湖人,這一點,想必你也明白。”

    “你的意思是?”

    “你跟嚴世維、李黑不一樣,他們是世世代代靠水吃飯,而你是有功名的人,如果你有幸做了官,外放他鄉,這個漕口掌舵你就做不成,又或者你失去了官方的人脈,這個漕口掌舵你一樣的交出來。你在蛟龍會掛這個副會主,只為求財。只要你肯與我們合作,我們也是需要你的,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我們這些江湖人可做不來,還要靠你君孝廉!”

    “你想要我做什么?”

    “現在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明天,你甚至還可以依照你們事先的商定進一趟城,聽聽那位楚參軍的說法,你該怎么做,等你拿定了主意咱們再談,可好?”

    文斌激憤地說了半晌,空曠的大廳里只有他的聲音回蕩,他終于感覺到了那種令人不安的寧靜,他有些惶惑地看著這三位副會主:“黑爺、君叔、嚴叔,你們怎么說?”

    嚴世維現在是漕拳掌舵,三大副幫主中排名第一,結果卻被文斌最后一個叫到,心里登時便是一陣不舒服,他開口說道:“賢侄不要激動,會主之死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如果我們貿然對順字門動手,那就理虧了。”

    “理虧?”文斌聽的張口結舌:“在這灞上,拳頭大就是道理,蛟龍會除了面對比他們更強大的幫派時,什么時候跟別人講過道理?現在漕拳掌舵嚴世維居然說到了理虧!”

    更令他驚訝的是,一向與嚴世維不合的李黑居然也開口附和他的說法:“沒錯!嚴掌舵說的很有道理,少會主不必操之過急,如果此事確為順字門所為,咱們總要討還公道的,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先要摸清對方的底細。”

    文斌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心中一陣陣地恐慌,轉而又問君如顏:“君叔,你怎么說?”

    君如顏的嘴角微微一抽,平靜地說道:“賢侄還是先到外面張羅喪事,答對各方吊客吧,當務之急,是先把幫主的喪事料理好。我一會就去城里見楚參軍,探一探這順字門的深淺。”

    文斌一股怒火油然升起,他緊攥雙拳正要反對,李黑和嚴世維已雙雙站起:“君副會主所言有理,就這么辦吧。”說完,不待文斌回答,三人已不約而同地轉身向外走去。

    文斌怔然看著他們的背影,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客廳四周廊壁上掛了大副的白綾,被風吹得蕩漾不已,整座大廳里只剩下文斌一人,看他那蒼白的臉色,好像他才是該被操辦喪事的那個人。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那三個老家伙想干什么?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攸然涌上心頭,但是馬上就被他排除了。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們覬覦他的幫主之位。

    漕幫的特殊體制確保了它的穩定,很難被人篡位。

    一則,漕幫并非一家獨大,還有其他各家漕幫在,你對外人怎么橫都可以,但是在內部,你敢不顧上下尊卑、欺師滅祖,那是要受到所有幫派摒棄的,除非你有凌駕于所有幫派之上的勢力,不用看他們臉色。可是自從隋朝末年順字門拆分,就沒有一家漕幫能獨霸江湖。

    再者,漕幫內部一文一武,漕拳和漕口誰也離不了誰,又相互制約著,幫主之位只有一個,漕拳和漕口又是僅次于幫主的地位,把對方捧上位而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誰會做?所以漕拳和漕口永遠不可能合作,

    再者,文家不只在幫內有極大勢力,在幫外還有助力,天鷹幫幫主的女兒剛跟他訂了親,天鷹幫的勢力并不比蛟龍會小,有這么一個強力的老丈人相助,幫里誰能翻得了天?想到這里,文斌便沉住了氣,慢慢地走出去。

    君如顏今天回城,要從長安司錄參軍楚天行處探探順字門的底兒,同時還得報喪。蛟龍會的重大變故當然得報與楚參軍知道,至于吊唁是不用指望的,楚參軍不會去。

    他們這些漕幫弟子與黑道綠林道不同,在黑道和綠林道眼里皇帝就是個屁,他們干的買賣本來就是與朝廷為敵,但漕幫不同,他們的飯碗攥在官府手里,他們可以在相對封閉的漕幫圈子里為所欲為,但是在官家人眼中,他們也是予取予求的軟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經過啟夏門的時候,君如顏勒住了坐騎,拋開漕幫這道身份不談,他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出入城門沒有哪個門丁守卒敢刁難他,但是此刻正在大隊兵馬進城,他只能停下來候著。

    絡繹不絕的兵士看樣子是長途跋涉而來,從戰馬兵器、軍服式樣來看,又不像是普通的駐軍。君如顏正看著,隊伍中便出現了許多身著衙門公服的差官,再之后還有幾輛車子,車上插著官幡,御史臺僉都御史、刑部郎中……

    胡元禮坐在車上,捻須笑道:“呵呵,長安府沒一個人來接咱們,楊將軍,這個下馬威,可弄得咱們灰頭土臉啊。”

    楊帆笑吟吟地道:“河內王既然搶先一步到了長安,你就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了。他們不給咱接風洗塵,咱們就自己動手,呵呵,今兒晚上,平康坊,我請客,怎么樣?”

    胡元禮雙目一亮:“平康坊?好啊!老夫久聞平康坊大名,聽說比之洛陽溫柔坊絲毫不差,那里尤多妖嬈嫵媚的金絲貓兒。”

    正在打瞌睡的陳東一下子精神起來,清咳一聲道:“金絲貓兒?楊將軍一番好意,陳某推辭不得,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哈哈哈,你這悶**……”

    幾人談笑風生地驅車進城,君如顏立馬站在道旁,全然不知灞上這場風波就因車中這個年輕人而起。這場風波是注定要席卷整個長安城的,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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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8章 對臺戲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平康坊就在長安朝廷六部及多個衙門所在地的斜對面,有了地利之便,才方便官員們出入,狎伎弄倌、風流飲宴。 M唐朝時候不禁官員**,而且以之為時尚,官員是游逛青樓的主力軍,也就難怪平康坊成為長安城煙花柳巷的集中地了。

    能在平康坊掛牌侍酒的中原女子,不只俏眉雅目、體態風流,而且胸懷錦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有那西域女子不以文采見長,卻也是精擅歌舞步步生蓮,只會做皮肉生意的在這里可沒有她們的一席之地。

    只是,此刻長安的官員士紳、世家耋老濟濟一堂,卻既無瓊女姮娥字字珠璣吟詩作賦,也沒有西域胡姬一曲妙舞動人心魄,在眾人面前緩緩踱步,拿腔作調的是個身材不高精瘦如猴的半百男子,正是河內王武懿宗。

    武懿宗知道今天楊帆一行人趕到長安,所以提前把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來,河內王下貼相邀,誰能不給這個面子,所以長安府尹柳徇天以及陪都全部高級官員、有封爵的皇親貴戚,還有當地的名流世紳、世家耋老全數出席。

    “圣人明年可能會回長安來住一段日子,是以本王先行一步,宮室破舊得修繕一番,道路殘缺要平整拓寬,各處河道要疏浚暢通,漕運方面尤其不能出岔子,滿朝文武大員隨行,又有精兵數萬,可不能鬧出沒有糧米供應的事來!”

    武懿宗是有意給楊帆和與楊帆走在一起的刑部、御史臺官員難堪,拖住這些人不去接迎,但是這種不和,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自然不能明說,所以要給自己找了個名頭。于是這飲宴就變成了訓話。

    “戶部、工部都派了人來,將配合本王整治舊都。長安地方官員、駐軍將領、以及各位皇親國戚、權貴士紳、豪門耋老,還望能夠大力配合本王,如果在此過程中,有誰做事不力,或者試圖拖本王的后腿,本王可把丑話說在頭里,到時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哈哈哈,滿堂佳麗。叫人眼花繚亂吶,胡嬤嬤,你們蒔花館果然名不虛傳,我看當得起平康坊里第一家了,來來來。快請姑娘們為我們舞上一曲胡旋,胡旋總要胡姬舞來才算原汁原味兒!”

    武懿宗一句狠話剛剛摞下,對面忽然傳來一陣說笑聲,扭頭一看,武懿宗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道矮墻相隔,就是毗鄰的蒔花館,同樣是二樓。同樣是最大的一處房間,軒窗盡開,里面的人從這里看乃是側坐,朝向并不是這邊。窗口還拉著條近乎透明的帷,里面端坐數人,一眼就能看清面目,中間一人赫然就是楊帆。

    楊帆讓許良、馬橋等人先率三軍去長安宮城的玄武門處駐扎。以前在玄武門外就有禁軍營房,此時自然歸他們所有了。只是因為自從皇帝遷都洛陽,此處營房久無人住,年久失修,還需要工部著人修繕,眼下只好湊和著。

    御史臺和刑部的官員也在胡元禮、陳東的安排下,在該衙所屬的長安官衙入住了,楊帆則拉著陳東、孫宇軒、胡元禮、時雨、文傲等人到了平康坊,或許是巧合,他們所選擇的地方正與武懿宗宴客所在毗鄰。

    雖然一墻相隔,分屬兩家青樓,但是曲樂之聲可以相聞、歌舞之態可以互見,猶如在打擂臺一般。

    武懿宗萬萬沒有想到楊帆等人灰溜溜地趕到長安,沒有一個長安大員前往接迎,他們沒有憤懣不平,居然在此自得其樂,而且巧之又巧地出現在他的隔壁。在座的獨孤宇飛快地掃了一眼在座的客人,見眾人臉上都露出怪異神態,嘴角便輕輕勾了起來,

    蒔花館里,老鴇見這客人這般大方,歡天喜地的答應著下去安排,很快,小廝們便魚貫而入,水陸八珍,饌果俱列,滿是豐盛菜肴,緊接著,八位金發藍眼、冰肌雪膚的高鼻胡姬便散開來,準備翩然起舞。

    這些胡女個個身著桐布輕衫、頭戴七彩珠帽,肩披葡萄紋長帶,露著**的細細小蠻腰,一時滿堂妖嬈,充滿異域風情。她們以胡語先向楊帆等人致詞,鶯聲燕語,也不知說的什么,只是聲音極其委婉動聽。

    緊接著,兩廂早已就坐的樂師彈奏起來,八名胡姬便隨著歡快有力的樂曲跳起了舞蹈。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

    胡旋樂曲跳躍歡騰,剛勁有力,本來更適合男兒舞蹈,但是女子跳起來于剛勁之中別有一種颯爽英姿,再伴以她們揚眉動目、顧眄流盼的嫵媚風情,胡帽尖尖配著尖尖的下巴,更是別有一番妖嬈滋味直勾人心。

    楊帆自始至終不曾向墻外這邊望上一眼,好象根本不知道武懿宗就在一墻之外對面青樓。就是胡元禮、陳東等人都只管撫須觀舞,談笑風生,也是個個不曾向這邊看上一眼。

    隊既然已經站了,那就不必再有回頭的念想。他們能到今天這個地位,那也是在官場中打熬半生的人,還能不懂得這個道理?此時首鼠兩端,也是沒有退路的,反而連風骨氣節都丟了。

    再者,刻意拖住長安官員,不使他們去迎接千騎、御史臺和刑部官,雖然掃了別人顏面,可他堂堂王爺如此舉動,這心胸也未免窄了,這幾位心中何嘗沒有火氣。

    武懿宗怔怔看了半晌,才狠狠回頭,腳下步子加重,語氣中也有了種克制不住的火氣:“本王會與戶部裘侍郎、工部侯侍郎共同負責長安宮室、街巷、道路、漕運的整治,各位……”

    “哈哈哈,好啊!跳得好、唱的好、說的也好!美人辛苦了,某賞你一杯!”

    一陣朗聲大笑打斷了武懿宗的話,武懿宗冷冷回頭,就見楊帆舉杯。正向一位胡姬招手大笑。

    這胡姬舞則舞矣,幾時唱過又幾時說過?兩席若全不相干的話,楊帆這么說也罷了,現在兩席主人分明在別苗頭,楊帆這么一說,倒像是在譏諷武懿宗,武懿宗可不正在奮力踏足、舉臂揮遒,高聲訓話么?

    武懿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可楊帆這么說他也只能聽著。楊帆可沒留話柄給他,如果怒氣沖沖上前搭話,又有什么罪名治他?而且上次溫柔坊里一番遭遇,武懿宗可是深知這楊帆橫起來是不要命的,確實不怕他。

    到那時不但奈何不了楊帆。反而更趁了他的心意:“你們既然都在這里,既然見了面,可不正該替我接風?”到那時,他堂堂河內王也成了接風洗塵的一名陪客,無端抬了楊帆的身價。

    胡旋已罷,樂曲改奏輕柔絲樂,堂前換了兩個美麗的胡姬輕歌曼舞。二女鮮麗妖嬈,臉上笑顏潤漾,舞態自若,步履輕盈。猶如風中曼擺的楊柳枝。其他六名美貌的胡姬撤下換了衣衫,散入座席,分別坐在楊帆、陳東等人面前,捧起巨觴,溫柔勸酒。

    楊帆和孫宇軒、時雨三人還好。舉止比較矜持些,陳東和胡元禮那兩個老不修乍遇此“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哪里還把持得住,已經讓那胡姬美人把那宛宛豐臀坐在他們膝上,也不怕壓壞了他們的老胳膊老腿兒。

    他們的手更是探進了人家姑娘豐滿雪白的胸膛,酒照喝,不過得要美人兒以“皮杯兒”度酒,菜照吃,不過得叫美人兒持箸來喂,那種香艷勁兒,與一墻之隔的這邊一個個正襟危坐連酒菜都未動過幾筷,只管聽武懿宗耀武揚威訓話的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就是文傲文推官,一開始雖還有些拘束,可是一見其他幾人的丑行惡態,也就豁出去了,他是一個小小推官,河內王認得他是老幾?眼下不站隊,先就要完蛋,想到這里,文推官把心一橫,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那剛剛舞蹈已畢,粉頸嫣頰香汗膩膩的美人兒巧笑嫣然地探過雀舌,把一口美酒度入他的口中,文推官就勢一把摟住這豐滿胡姬姑娘的柔腴腰肢,另一只手探進她的胸口,抓住軟綿綿碩大一團粉膩,在胡姬的一聲嬌吟中,狠狠吮住了她的舌尖……

    如此窮形惡相,只氣得武懿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是繼續說,楊帆那邊正在欣賞歌舞,配著他奚落的言語,倒像自己就是在眾賓客面前歌舞獻媚的一名舞姬,如果坐下,喚來胡姬歌舞,那又有效仿對方的感覺,一樣落了下風,武懿宗一時進退兩難。

    ※※※※※※※※※※※※※※※※※※※※※※※※※

    灞上各方勢力在知道蛟龍會會主文長興暴斃的消息之后,各幫各派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趕來吊唁,就連平素與蛟龍會不睦的幫派也聞風而來,再如何不和睦,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人死為大,總該來吊唁一番的。

    當然,那些比蛟龍會勢力更大的幫派還有那些平素與蛟龍會不睦的幫派,完全可以派一個人來代表,之所以這么隆重,其實誰都明白,不是死去的文幫主面子大,而是因為他們想來一探究竟,想知道文幫主究竟怎么死的,眼見為實嘛。

    “天鷹幫主來了!”

    吊唁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自發地閃開一條道路,一個身著黑色長袍,三綹長髯、重眉闊口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人緩緩走來,后邊隨行的人都是天鷹幫中的重要人物,漕口掌舵徐林也在其中。

    此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年紀,這女子身材修長,玉羅衫子玉羅裙,行走間下裳里還隱隱露出一條裹著雙腿的白綢細裈,雪白的綢袖窄而貼身,雙手束有銅皮護腕,竟是一副武人打扮。

    這一身武人短打的姑娘,纖腰緊致、胸脯渾圓,長腿翹臀,雖只五六分的姿色,但身材之美倒可評得八分。只是她細唇高顴,微顯刻薄,一雙鳳尾杏眼也習慣性地微微吊著,怎么看都有一種跋扈之氣,此人正是天鷹幫幫主魏永唐之女魏小筱。

    “岳丈、小筱,你們來了!”

    文斌一見來人,如見親人,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去。魏永唐點點頭,輕輕一拍文斌的肩膀,目光掃向一旁腰系孝帶的李黑和嚴世維,沉聲道:“文會主的死因,可查清楚了?”

    這口吻,好象文長興一死,他就能當得了蛟龍會的家,李黑暗自不悅,淡然答道:“身上無傷,體內無毒,找不出任何死因!”

    魏小筱搶白道:“還找什么死因,昨日才跟順字門結了仇,今天文叔叔就出事了,這分明是順字門的人做的手腳。”

    魏小筱嘴角噙著冷厲的笑容,一雙眉毛吊得更高了:“你們現在就該去滅了順字門,把那個賤女人挑了腳筋賣進窯子,喬家三兄弟全都綁上石頭沉河。蛟龍會兩千多號弟兄,居然就這么看著,也不怕灞上各路英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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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風云漸起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小筱姑娘所說的在灞上并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行為,這樣的事情灞上大大小小的幫派幾乎全干過。 M

    殺人的不一定窮兇極惡,被殺的也不一定是良善無辜,只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道上規矩而已,就像一些村莊族長把犯了族規的人浸豬籠。你比別人狠,別人才會怕你,這就是灞上的生存哲學。

    眼前這位魏小筱姑娘十三歲就這么干過了,跟同樣十三歲時就殺人的古竹婷不同,古姑娘是十三歲就潛進一方都督府,摘走了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大吏的項上人頭,而這位小筱姑娘是十三歲的時候,被一個雙腿殘疾的討飯花子摸臟過她的裙擺,小筱姑娘就叫人把那乞丐沉了渭河。

    對她這種頤指氣使的跋扈嘴臉,前來吊唁的各大幫派都有些不以為然,而勢力還在天鷹幫之上的幾大幫派人物,睨著他們更是眼神不善,蛟龍會的兩位副幫主還有幾位管事大爺更是神色不悅。

    魏永唐眉頭一皺,扭頭對女兒道:“住口,這么多前輩在,輪得到你開口?”

    魏永唐轉向李黑,平靜地問道:“不知黑爺做何打算,天鷹幫與蛟龍會愿同進同退,守望相助!”

    嚴世維現在才是蛟龍會的漕拳掌舵大爺,但是魏永唐也知道蛟龍會真正的實力掌握在李黑手中,這一問,問的就是真正的話事人。嚴世維屢屢被人無視,心中好不郁悶,昨夜闖進他府中那人說過的話,在心中更是徘徊不去了。

    李黑非常平靜地向魏永唐拱手一禮,道:“魏幫主仗義相助,蛟龍會上下同感大德,此事我蛟龍會眾兄弟自有計較。如果今后有需要天鷹幫眾兄弟慨施援手的時候,李黑會向魏幫主開口的。”

    老丈人一到,文斌的膽子就大了許多,馬上叫道:“什么早有計較,黑爺這話我不愛聽!我早就說了,應該馬上滅了順字門,是你們畏首畏尾不肯動手,如今有我岳丈撐腰,咱們還怕什么,順字門就那一個賤女人能打。咱們灞上這么多英雄好漢,難道就此向她雌伏?”

    “跟長輩這是怎么說話?”

    魏永唐擺足了長輩架子,又訓斥了文斌一句。他原本與蛟龍會定親。是本著強強聯合的打算,如今文長興死了,他這結親的念頭反而更加熾熱了。

    他這女婿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很清楚,文斌外強中干。除了在女人面前會些花言巧語,全無一點本事。

    只要女兒與他成了親,這蛟龍會名義上雖還掛著蛟龍會的招牌,實際上就等于是他天鷹幫的了,到那時兩家合一,他就可以一舉躍入第一流的大幫派。與日月盟、五行會、三河會、圈子門、太平幫平起平坐,分庭抗禮。

    魏永唐訓斥了女婿幾句,對李黑笑道:“黑爺所言也有道理。那就先操辦文會主的后事吧,反正他順字門也跑不了,咱們想什么時候討回公道,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么?只不過……”

    魏永唐掃了眾人一眼,含威不露地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幫不可一日無主啊,文會主過世了。是不是應該馬上請文少會主在文會主靈前上位呢,如此也好告祭文會主在天之靈,叫他放心吶。”

    李黑沉默片刻,與嚴世維對視了一眼,緩緩道:“理當如此。”

    魏永唐嘴角剛剛綻起一絲笑意,李黑又道:“不過,本會君副會主進城去了,如此大事,還該等他回來再共作商議,眼下,還是先操辦了會主的后事再說吧。”

    笑意頓時凝固在了魏永唐的唇邊,要扶文少會主上位,自然得會中重要人物在場才算是一種認可,旁人可以不在,三位副幫主是必須在場的。但李黑說的是等君如顏回來再作商議,而不是等他回來就為文斌舉辦登位儀式。

    商議?還要商議什么?

    落座兩旁的各大幫派首腦馬上也聽出了李黑話中的蹊蹺,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有那心眼活泛的人馬上萌生了一個想法:“莫非文長興的暴斃與順字門沒有關系,而是蛟龍會內部起了內訌?”

    這件事可有趣了,如果蛟龍會真的內訌,弄得四分五裂,這塊肥肉可比順字門還要誘人,但凡有些把握吞掉分裂后的蛟龍會或者可以從中分一杯羹的幫派首腦,不覺都動起了腦筋。

    ※※※※※※※※※※※※※※※※※※※※※※※※※※

    君如顏到了長安府衙,一聲通報進去,馬上就有衙役引著他向司錄參軍楚天行的簽押房趕去。君如顏有功名在身,而且時常出入府衙,上上下下都是打點過的,逢年過節還有紅包奉上,所以在這兒出入不禁,沒有人會對他有所刁難。

    長安府司錄參軍可是位高權重的一個人物,在唐代的監察體系中,中央監察體系包括御史臺、諫官和封駁官。而地方監察體系就是由巡察使和錄事參軍構成。錄事參軍總掌眾曹文簿,舉彈善惡,性質有些像政法委和紀委的綜合體。

    負責長安一地司法官紀的楚天行微胖的身材,花白的頭發,淡眉,細眼,禿鬢,佛唇,看起來是一位極忠厚的長者,不像是一府司錄參軍,倒像是國子監里一位好脾氣的經學教習。

    只有熟悉他為人的同僚,才知道這位看著總是一副老好人模樣的人,實際上是一個何等心狠手辣的人物。大唐官場習慣給人起綽號,楚天行的綽號叫禿鷲,他沒有鷹鉤鼻子,也沒有銳利的鷹眼,外表形像跟禿鷲毫不沾邊,這個綽號說的就是他的為人和性格。

    他就像是一只蹲伏在懸崖上的禿鷲,一動不動仿佛就是巖石的一部分。只有當它的獵物全無防備或者奄奄一息即將倒下的時候,它才會突然張開羽翼,猛撲過去,用它的利爪死死扣住獵物,再用利喙啄開獵物的皮,啄肉吸血。

    君如顏隨著衙役一邊往里走,一邊琢磨著如何對楚天行訴說經過。雖說兩件事是合二為一的,但是該先探問順字門喬幫主那位外甥女兒的底細還是先說起文會主莫名其妙的死訊,如何說的有條理些,這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呵呵,孝廉公來了啊,坐坐坐,不要客氣!”

    楚天行正伏首在一堆公案之中,一見君如顏來了,馬上笑吟吟地站起來,笑得一團和氣,好象天官賜福。雖然楚參軍一副很好說話的笑模樣,但是熟諳他性格的君如顏可不敢隨便,連忙站定,長長一揖。

    引路的衙差退下去了,人影在門口剛一消失,楚天行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非常冷竣。君如顏欠著屁股剛剛落座,一見楚天行這副模樣,趕緊又站起來,心中忐忑不安:“楚司錄,君某今天來……”

    楚天行急急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后匆匆向門口走去,君如顏詫異地閉上嘴巴,看著楚天行怪異的舉動。楚天行閃到門口,向外邊看了看,又掩好房門,飛快地走回來,向君如顏一擺手,低聲道:“來,內室說話!”

    “是,是!”

    君如顏一見楚天行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惶恐起來,趕緊跟著楚天走進內室。這內室是楚天行公事疲乏臨時歇息的地方,臨墻有一組矮柜,房中有一具軟榻,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楚天行在內室站定身子,對君如顏低聲道:“你不必多言,你的來意我已經清楚了,長安城將會有一場大變故,極大的變故!這個時候,你什么都不要做,做什么都可能是錯!”

    君如顏訥訥地道:“楚司錄,那蛟龍會……”

    楚天行抬手制止了他,道:“你我與蛟龍會那幫亡命之徒不同,咱們只是給他們提供些便利,收受些好處。沒了蛟龍會,只要咱們愿意,別的漕幫照樣把咱們奉為上賓,蛟龍會也是太猖狂了些,難免這一場劫難。

    君孝廉,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亂往上闖。我警告你,這趟水有多深,可是連我都摸不到底兒,你別跟著摻和,等風平浪靜的時候,還怕少了咱們的好處么?如今么,自家掃取門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吧!”

    君如顏驚道:“楚司錄已經知道文會主的死訊了?”

    楚天行一呆,失色道:“你說甚么,你說文長興死了?什么時候死的,怎么就死了?”

    君如顏也是一呆,楚天行還不知道文長興死了?那他這么如臨大敵的做什么?

    君如顏不敢怠慢,連忙把文長興的死訊對楚天行詳細說了一遍,順帶著把昨天蛟龍會出動兩百好手試圖一舉吞并順字門,結果卻被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村姑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楚天行輕拍額頭,在房中轉來轉去,喃喃自語道:“已經出手了?好果決的手段,果然要出大事了!”

    君如顏眼巴巴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楚司錄,究竟出了什么事?眼下……”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昨夜有人闖進他家的消息也合盤托出供楚天行參詳,楚天行已霍然轉身,對他道:“文長興死就死了吧,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呢,接著還會有你我都難以預料的大事發生!你要馬上置身事外,否則只怕是我都要受你牽累,身陷萬劫不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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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 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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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如顏聽的毛骨竦然,膽戰心驚地道:“楚司錄,灞上不過是一群靠水吃飯的苦哈哈,就那點兒好處,至于引起這么大的動靜兒?究竟是什么大人物看中了灞上,連您都要忌憚三分?”

    楚天行冷笑一聲道:“忌憚?忌憚個屁!我也配忌憚,我要是真倒了霉,絕對不會是因為有人想對付我,而是因為我躲的慢,被掃進風尾,做了池魚!我告訴你,我現在恨不得逃得遠遠兒的,要不是……”

    楚天行好象惟恐隔墻有耳似的,下意識地向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要不是我身在司錄參軍位上,有些事繞不過我,所以人家跟我提前打了聲招呼,我連與聞其事的資格都沒有。
    君如顏深知楚天行的性格為人,此人絕不是喳喳呼呼大驚小怪的人,如果他能說的這么嚴重,那么事實真相一定比他透露出來的還要嚴重,君如顏也不禁驚肉跳起來。可他想不通,灞上那點利益,對他們而言是極豐厚了,可是對更高層次的權貴,應該沒有什么吸引力才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楚天行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困惑,苦笑道:“你別問我,不是我不想說,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人物盯上了灞上,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用什么樣的手段。”

    楚天行嘆了口氣道:“一只小螞蟻,在它眼里,一根草就是一棵大樹,一塊巖石就是一座難以攀爬的高峰,一條小溪就是無法愈越的大海。它的眼界之內,怎么可能看得到一棵真正的大樹是什么模樣,一座真正的大山會有多高?”

    君如顏聽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長安司錄參軍已經踞伏在高高的懸崖峭壁之上,俯瞰萬物生靈的一只禿鷲了,可他卻把自己形容成一只行走在石隙中的小螞蟻。一股莫名的寒意頓時襲上了他的心頭。

    君如顏顫聲道:“楚司錄,那……那我現在應該怎么做?”

    楚天行狠狠地道:“如果不是因為咱們兩個是一條繩上的蜢蚱,這番話我是不會對你透露分毫的。你聽過了就算,要把它爛在肚子里。一句都不可對人吐露。否則,不等別人把你輾成齏粉,我就先要了你的小命!”

    君如顏激靈靈打個冷顫,連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那我……”

    楚天行一字一句地道:“離開蛟龍會,從現在開始。避門不出。不見外客!唯有如此,才能避禍!”

    君如顏聽得心頭凜凜,可是想到每個月從蛟龍會拿的豐厚收入,又頗為不舍,是以為難地道:“那……那咱們什么時候才可以……”

    楚天行聲色俱厲地道:“混帳東西,舍命不舍財嗎?如果到了風平浪靜的時候,我會不告訴你?如果在這場風波中。我連自己都保不住,你還指望什么?快滾,馬上回家,就算灞上天塌地陷,你也不聞不問!”

    在長安府位高權重的楚司錄,現在最擔心的居然是在這場不知所謂風波中能不能幸免于難,在君如顏心中確實無法想像這會是一場什么樣的大風波,但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楚司錄在這場風波中都只是一只小螞蟻,那他就連個屁都不是。

    君如顏連聲答應著,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心里只徘徊著一個念頭:“避門不出,不見外客!唯有如此,才能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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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花館里,紅裙揚動,廣袖輕舒,樂曲也變成了靡靡之音。

    在座客人酒過三巡之后,都變得放浪形骸起來,對面樓上武懿宗的訓話,在這一片笙歌漫舞之中成了一個絕大的笑話,武懿宗已經鐵青著臉色匆匆結束了酒宴,此刻對面樓上一片空空,陳東等人更是無拘無束了。

    坐在時雨身旁的是一位高盤云髻的金發胡姬,寶石藍的雙眸,椎形美玉的鼻梁,尤其是半敞的衣衫內堆雪般高高聳起的兩團**尤其乍眼。不過,時御史坐在那兒,對旁邊這樣明麗照人的美人兒卻恍若不見,意氣十分消沉。

    楊帆笑著向他舉杯道:“時兄,請酒。”

    時雨正若有所思,聞言連忙舉杯,強擠出一副笑容,敷衍地向楊帆還敬了一下。

    楊帆笑道:“怎么,時兄對身邊這位美人兒不甚滿意么?”

    時雨忙搖手道:“不不不,二郎莫要多想,時某只是一路舟車,身子有些乏了。”

    楊帆哈哈笑道:“時兄正當壯年,你看胡元、陳兄,這兩個老不修興致勃勃的,他們還沒說乏,你怎么就乏了?”

    這時候,陳東正埋首在一個胡姬能悶死人的豐滿胸脯上,逐吻著兩粒紅葡萄,吻得那胡姬吃吃嬌笑不休,而胡元禮已經醉了八成,兩眼發直,搖搖晃晃地坐在那兒,像個不倒甕,兩頰上全是紅紅的唇印。

    時雨苦笑兩聲,微微搖頭。

    這時,文推官把手從一位妖嬈胡姬臀后裙內抽回來,笑瞇瞇地道:“二郎有所不知,時兄所喜者是端莊溫婉的女子,這些胡姬雖然妖嬈,卻未必合乎他的口味呢。”

    時雨眉頭一蹙,楊帆已然笑道:“這有何難,蒔花館里又并非都是胡姬,美人兒,快去,幫我們這位時兄選一個端莊溫柔,習得詩詞歌賦的才女來!”

    楊帆身旁有一個身著薄如蟬翼的紗羅衫襦女子,原是在場上作胡旋之舞的一個胡姬,舞蹈已畢換過衣裳才來他身邊服侍。這胡姬生了一張瓜子臉,金發碧眼、容顏俏麗,瞧來只有十六七歲模樣,笑容十分甜美。

    只是從身材上看,中原十七八歲的女子可沒有一個能與她相比,一條繽紛艷麗、緊身無帶的訶子裹束著她豐滿的酥胸,雪肌晶瑩,乳溝深陷,若換了中原女子,非得三十出頭的熟女,否則休想有這般驚心動魄的火辣。

    這小胡姬是懂得漢話的,楊帆說罷在她翹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小胡姬便嘻嘻一笑,盈盈起身而去,片刻功夫,小胡姬便領了一位身著紗羅對襟窄袖衫襦,曳地長裙,肩披五彩織繡帔帛的女子姍姍而來。

    這女子姿容果然不算十分出色,但一身書卷之氣,不似風塵中女子,倒似一位大家閨秀,二十多歲的年紀在平康坊的有名青樓中已經算是老了。小胡姬攀著那女子的手臂向時雨背影一指,便笑嘻嘻地回到楊帆身邊,往他旁邊一坐,攬過他的一條胳膊,放在自己顫巍巍的酥胸上。

    時雨眉頭微蹙,猶自推辭:“不不不,二郎好意時某心領啦,時某今日實在沒有興致……啊!你給我站住!”

    時雨正說著,突然冒出一聲大吼,嚇得正趴在兩座玉峰間像只小狗兒似的嗅嗅舔舔的陳東嚇了一跳,霍然抬起頭來,胡元禮和孫宇軒也搖搖晃晃的把發直的眼神向他看去。

    時雨從席上一躍而起,飛快地撲上去,一把抓住那掩面欲走的文雅女子,拉開她掩面的雙手,登時一張臉都扭曲起來,咬牙切齒地吼道:“是你!是你!原來是你!果然是你!”

    那女人慌張起來,急急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客官你……你認錯人了?”

    時雨臉色猙獰地道:“認錯人?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鈿鈿姑娘,你騙得我好苦,你騙得我好苦啊!”

    楊帆用有趣的眼神笑望著他們,小鳥依人般黏在他身上的小胡姬笑嘻嘻地道:“這位客官好象認得我們顛顛姐呢。”

    楊帆微笑道:“她叫顛顛?彩鈿的鈿還是顛簸的顛?”

    小胡姬吃吃笑道:“是呀是呀,就是顛簸的顛,顛顛姐的榻上功夫很了得呢。不過……”

    她用一雙勾魂攝魄的藍眼睛瞟著楊帆,湊到他耳邊,細聲細氣兒地道:“人家侍候男人的本事也不比她差喔,俏郎君一會兒就知道啦。”

    這時候,時御史緊抓著一臉驚慌矢口否認她就是在丹州玩仙人跳坑了他的那位姑娘,咬牙切齒,面色猙獰,憤怒的像是要一把將她撕得粉碎。只是,他是讀書人出身,從小規矩就嚴,從沒打過女人,所以,他雖恨得發狂,卻只是瞪著顛顛姑娘脹得臉皮子通紅,卻不知該如何整治她,才能出得了心頭這口惡氣。

    楊帆起身走過去,一攬時雨的肩膀,笑吟吟地道:“時兄好象在這里遇到了故人呀,來來來,這邊說話!”

    楊帆攬著他往花廳一角走去,又回頭示意那位“乍見故人”驚慌失措的顛顛姑娘候在那兒不要動。到了花廳一角,楊帆壓低聲音,緩和勸解道:“時兄,往事已矣,說起來,顛顛姑娘也是受人差遣身不由己,她與你無親無故的,不坑你坑誰呢?

    如果楊某所料不差,自丹州回來,時兄你對此女怕是念念不忘吧?哈哈,愛也好,恨也好,總歸是一場緣份。今兒楊某給你們做個冰人,為這位顛顛姑娘贖身,送與你作妾。她從此算是跳出風塵不再受人擺布了,你呢,叫她侍候你一生一世作為補償,可好?”

    時雨聽了,一股寒意從后脊梁一直竄到頭發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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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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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雨呆若木雞,楊帆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長安之行,對時兄而言是一個好機會啊,若是此時立上一場大功,還怕來日不能青云直上?據我所知,左僉都御史汪長風年老多疾,怕是很快就要榮休了,時兄,好好想想。 M”

    楊帆說完轉身走去,時雨站在那兒呆呆的半晌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初他興致勃勃地趕到丹州,本來想破獲大案,競爭右僉都御史之位,誰想被假扮商人婦的鈿鈿姑娘色誘,以致落了把柄在丹州刺史李駿峰手中,對丹州一案再也不敢查問。等到延州案發牽連到丹州,李駿峰還是落入了法網,可是時御史的丑事并未爆發。

    在時雨想來,定是李駿峰沒有把設計陷害他的罪行招出來,畢竟只憑丹州挪用庫糧的罪行,他只是發配嶺南,如果再多招出一樁罪過來,說不定就要殺頭了。時雨還以為這樁丑事從此石沉大海,再也無人知道,卻不想今日竟被楊帆一口道破。

    時御史忽然想起,當初延州眾貪官被抓,朝廷順藤摸瓜,抓了許多地方要員,這丹州刺史李駿峰就是楊帆帶人去抓的,莫非李刺史其實是招了供的,只是這個消息被楊帆瞞了下來?想到這里,時御史面紅耳赤。

    可再往深層想想,時御史又不禁膽戰心驚。楊帆為何要替他把這樁丑聞瞞下來?今日又為何把這件事透露給他知道?當初中了“仙人跳”時,他還以為這位鈿鈿姑娘真是李刺史的侍妾,及至李刺史案發,他才知道那只是李刺史重金聘去的一位煙花女子。

    可這煙花女子來自何處,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敢打聽,如今這個女子卻出現在蒔花館。這是巧合,還是楊帆的有意安排,如果是有意安排,那么楊帆軟硬兼施。是想……

    一時間,時雨心思百轉,腦海中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忽而便又想到那句叫他怦然心動的話:左僉都御史汪長風即將病休……

    楊帆走到一邊。又對顛顛姑娘說了幾句話,顛顛姑娘一聽楊帆要為她贖身,不禁又驚又喜,隨即又滿心惶恐。

    淪落風塵。大都是身不由己,誰不想有個穩妥的依靠。而風塵女子最佳的結局,就是能被官宦看中納為妾室。她已經二十四歲。在歡場中年歲已嫌大了,姿色又非絕美,能夠成為一個當朝御史的妾室,那是再好不過的出路。

    可……可這位御史是被她坑過的呀,雖說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拿錢做事兒,根本由不得她選擇。但是這位時御史會理解她的苦衷么?如果他懷恨在心,到時候蹂躪折靡虐待欺壓,還不都由得他?

    能有這般好出路,顛顛姑娘實在不舍得,可是想起與時御史結下的仇怨,她又實在害怕極了。如果……如果是做俊俏郎君的侍妾那該多好,萬般無奈處,顛顛姑娘對楊帆不禁生起了一種難言的幽怨。

    楊帆看出她的擔心,又附耳對她低語了幾句,先說了幾句時御史的性情為人以寬其心,接下來的幾句話可是聽得顛顛姑娘俏臉通紅了,她含羞答答地點了點頭,偷偷瞧一眼呆立原地的時御史,鼓起勇氣向他走去。

    楊帆笑道:“時御史身子乏了,顛顛姑娘,你可要好好侍奉他呀,待明日一早,你便收拾行裝,隨了時御史走吧,時御史此來長安并未攜帶家眷,以后這起食飲居,可都要你來照顧了。”

    顛顛姑娘頭也不敢抬,含羞低聲應了。

    楊帆又對陳東、胡元禮等人道:“天色晚了,大家就在此歇宿一晚吧。”

    眾人酒已飲得夠了,情火漸漸勾起,只是大庭廣眾之下,更加放蕩不羈的舉止可不便表現了,楊帆這句話大得人心,眾人紛紛響應,各自摟了美人搖搖晃晃而去。

    那小胡姬湊到楊帆面前,水汪汪的一雙藍眼睛巴巴地望著他,就像一條眼巴巴地等著主人丟骨頭的小狗狗,就差搖尾巴啦。楊帆卻把她向晃到面前的陳東懷里一推,笑道:“你也去,好生侍候我們這位陳老兄!”

    比起年過半百、身材發福的陳郎中,小胡姬顯然更中意這位年輕體壯相貌英俊的二郎郎,小胡姬聞言好不幽怨。陳東卻是大喜過望,一把摟過小胡姬的香肩,沖著楊帆翹起大拇哥兒,大著舌頭道:“二郎……夠……夠朋友,陳某……真沒……沒交錯人吶!”

    曲終人散,花廳中一片狼籍,幾個人包括文推官在內都摟著一位或兩位可意的姑娘離開了,只剩下楊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身便服的任威悄悄湊到他的身邊,楊帆抬頭道:“咱們先去北城,看看千騎營駐扎的情況,之后就去灞上!”

    自有人留下為今日酒宴會帳,并且辦理為顛顛姑娘贖身事宜,楊帆則帶了幾個親信侍衛離開蒔花館,快馬飛奔北城。

    顛顛姑娘的閨房一如其人,溫馨淡雅,錦幄鋪就,獸香裊裊。顛顛姑娘怯生生地望著以后要侍奉一生的時御史,有些不知所措。

    時御史在宴上喝了不少酒,臉龐一片通紅,看著面前這個叫他又恨又愛難以忘懷的女人,時御史咬牙切齒地吼道:“脫!”

    顛顛姑娘嚇了一跳,麻溜兒地一扯衣帶,迅速地把自己脫成了一只光溜溜的小白羊兒,兩只手正不知該捂上還是捂下失措慌張的當口兒,時御史看得欲火如焚,一把抱住她便撲到了榻上,把那滿腔憋屈都化作了行動。

    顛顛當初扮商人婦時,還要故作矜持端莊,不敢放開手腳與他親熱,這時候誠心取悅郎君,自然使盡渾身解數,服侍的時御史飄飄欲仙。牙床頻顫,嬌吟聲聲,看樣子兩人是要在“同歸于盡”中一泄泯恩仇了……

    ※※※※※※※※※※※※※※※※※※※※※※※※※

    大唐東西兩都各有一座宮城,宮城的北門都叫玄武門。不過洛陽只有一座玄武門,長安卻有兩座,長安這兩座玄武門,一座是宮城的北城門,一座是大明宮的北城門。

    貞觀年前,皇室沿著宮城的西內苑又向北面繼續拓展,建造了規模宏大的大明宮,其規模之大較之宮城不遑稍讓,僅僅一個大明宮就相當于清故宮的四點五倍,可以想見其寬廣,這座大明宮的北城門就叫玄武門。

    宮城的玄武門和大明宮的玄武門,都可以直通內苑皇廷,所以這兩道玄武門都是皇宮大內最緊要的門戶,都要由千騎營來戍守。

    現如今整個皇室都在洛陽,宮中不需要嚴密的警衛,千騎營的戍衛任務比較輕松,楊帆交代許良等人趁機先帶人熟悉宮中各處道路和宮室,另外就是要選好營址。

    原來的禁軍營址就位于宮城北面最關鍵的部分,卡死了整座宮城的北面交通要道,不過當時只有一個百騎,只戍守宮城的玄武門,其他防務是交給北衙禁軍其他部隊的,按照楊帆的意思,如今千騎營有足夠的人手,整個宮城北面必須絕對置于他們的控制之下。

    所以,軍營的范圍要擴張,要以北城外的護城河為界線,把整個北面全部置于千騎營范圍之內,這樣任何一支禁軍試圖從北面進入宮城的話,都需要通過千騎營的防地。因此得搶先一步,劃定營房范圍,派兵駐守。

    料想武懿宗也不敢在如此敏感的地方跟他們有所爭執。楊帆策馬在北城外巡視了一圈,對許良、馬橋等人已然劃定的范圍進行了確認,對幾個心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便悄然離開了。

    知道楊帆不在營中的只有司馬許良和幾位郎將,而他們雖然知道楊帆離開了軍營,卻不知道他去了何處,就連楊帆的生死兄弟馬橋都不知道,這里已經變成了千騎營的防地,旁人自然無從打探楊帆究竟是否在這里面。

    楊帆回來時就是一身便裝,此時悄然離開連衣服都不用換,他悄然去了灞上。這玄武門在宮城的北面,宮城在整個長安城的北面,而灞上卻在長安城的東南,楊帆要去灞上,需要橫穿整個長安城,路途著實地遠了些。

    此時,灞上鎮正因為君如顏引起了又一場騷動。

    君如顏今日赴長安城原因,雖然蛟龍會沒說,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漕幫的漕口舵把子,蛟龍會出了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回城向幕后支持蛟龍會的官方權貴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說不定還要順便了解一下順字門的底細。

    可是,君如顏這一去就沒回來,只回來兩個心腹侍衛,帶回一個消息:“君副會主中風了!”

    依照這兩個心腹侍衛的說法,君副會主從城里回來時,將要出城門的時候突然中風倒地人事不省,于是緊急送到城中老宅延請醫生診治去了。蛟龍會的各位副會主、大管事以及前來吊唁的客人還沒消化這個消息,兩個侍衛便接了君家大娘子回城。

    君如顏出了這么大的事,讓他的娘子回城伺候本來再正常不過,但是隨后大家就發現,君如顏的人把君家在灞上的房子都搬空了,所有值錢的物件兒一樣都沒留,統統搬回了城里。

    如果君如顏就此癱瘓在床,那他的確失去了當漕口掌舵的可能,君家早晚是要搬出灞上鎮的,可是用不用這么迫不及待?君如顏已經中風,是誰授意君家娘子把灞上鎮的產業立即搬空的?

    本就人心惶惶的蛟龍會,陷入了更大的動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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