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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先下手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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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第三天,夜,大雪。 mレm♠思♥路♣客レ

    皇帝在年前就下達了旨意,在元旦那天正式更改年號,大赦天下。如今已是大足元年,這個年號的由來,是因為楊帆去房州營救廬陵王,因事入獄時為了脫困,在獄中偽造金甲神人降世遺下巨大足印,皇帝才改了年號。

    雖然武周朝的年號改的容易,天上出現一顆大星、皇帝長了一顆新牙,都可以成為改年號的理由,但是畢竟這一次年號是因為楊帆而改,坐于芙蓉樓上的楊帆心中頗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有多少人可以在歷史上留下這樣的印跡?

    大雪紛紛揚揚,灑滿了曲池,樓下的紅梅于雪中怒綻,重瓣粉朱,雪里映紅,令這寺廟樓宇、園林江水都多了份暖意。各種燈綴滿了枝頭,把枝頭花瓣照得晶瑩剔透。

    楊帆酒意半酣地推開窗子,迎著不斷飄入的雪花,俯瞰著夜sè燈影下的曲池。曲池江上白茫茫一片,但楊帆眼中依稀仍是一江池水,半江綠葉,伊人那窈窕身姿,著一身荷香、乘一葉蘭舟,向他凝睇微笑。

    耳畔似有環佩叮當,輕輕敲在楊帆的心頭,寧珂的容顏如一朵盛開的蓮花徘徊在腦海里,可伊人那傾城一笑,他縱然愿用世間一切去換,卻也再無法讓它重現了。

    有人正在江畔燃放煙花,燦爛的煙花乍然一亮,恰似伊人正端坐在桂花樹下,殘陽如血,桂花香飄,一煙裊裊,芊芊玉指卷著和煦的晚風,伴著紛落的花瓣,為他奏出一曲琴音。

    楊帆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濕潤已然不見,他輕輕關上窗子,室中的暖意立即又包裹了他的全身,楊帆沒有回頭,只是那么站著,靜靜站了許久。一襲白衣,卻不似姜公子那種孤高自傲的冷峭,反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身后,獨孤宇默默地站在那兒,凝視著楊帆的背影,他似乎知道楊帆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安慰、有些酸楚。

    楊帆慢慢舉起杯,輕輕呷了一口杯中的酒,酒已冷,入喉卻如一團火,等那劍南燒chūn在胃里燃燒起來的時候,楊帆稍帶些低啞的聲音道:“大足是個好兆頭啊,就讓我們把他們……一腳踢開吧!”

    ……

    天鷹幫漕口舵把子徐林下了車,前邊有小廝提著燈籠,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雖寬,但巷中積雪未掃,車子已駛不進去。

    一陣風來,將雪卷進衣領,有些冷,徐林緊了緊披風。

    這是上元第三天,街上觀燈的人已經不及前兩天多,再加上今夜大雪,所以街頭更是冷落。當然,這只是相對于前兩天來說,總的來說街頭還是很熱鬧的,巷中也不斷人來人往,千姿百態的燈籠還在茫茫大雪中泛著朦朧的光,信步走去,仿佛置身于童話世界。

    灞上各大幫派的漕口掌舵紛紛出動,進城尋找他們的后臺。其實他們此前已經來過幾天,但是一直沒有見到他們想找的人,并不是這些官員應酬太多夜不歸宿,而是因為刑部陳東和御史臺胡元禮的chūn節聯合整頓行動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幾乎所有的官員包括一些閑官都被他們借調去了。

    陳東和胡元禮把這些人一借到手,就讓千騎營的官兵把他們看管起來,美其名曰“避免走漏風聲”,以致這些人天天都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連晚上都要住在軍營里,雖說這令官員們非常不滿,但是陳東搬出天子即將西幸,要把長安整治成一片清明世界的大義理由,他們也無法拒絕。

    更何況胡元禮還捋著胡子,很yīn險地說過一句:“那些通緝犯人之所以能在我們實施抓捕前逃之夭夭,必是有人通風報信。通風報信者自是被收買的長安官員!”這些官兒們為了避嫌,只好主動配合,從不稍離他們的視線,以此自表清白。

    直到今天,這次聯合整治打擊清理治安運動據說以豐碩的成果取得圓滿成功,這些辛苦了半個月的官員們才得以回家與家人團聚,而那些翹首以待的灞上各幫派的漕口掌舵們也才得以見到他們。

    徐林來到一處青磚漫地、白石為階的宅邸前,小廝提燈上前扣響了門環,聽到主人在家的消息,徐林喜不自勝,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一束燈光在縹渺的雪花中向二進院落移去。

    ……

    圈子門的漕口掌舵馬遷此時正在長安府錄事參軍高經潛的的書房內。

    大唐各州府普遍都有閑冗官員,官員定額都遠遠高于實際應配備的官員,也就是有官無職只領俸祿的官員。同時有些事務繁忙的州府,在定額之外也常設置超出定額的實職官。

    比如,作為陪都,長安府應有錄事參軍事一員,但是實際上長安府司錄參軍除了楚天行還有這位高經潛,也是實職官員,長安府另外還有三名司錄參軍,但那三人就是有官無職,并不負責具體事務。

    馬遷把發生在灞上的事情向剛剛回到府邸的高經潛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除了講述東盟諸幫如何的囂張跋扈,就是很巧妙地暗示背后支持東盟諸幫的官紳勢力是如何的肆無忌憚,絲毫不把高參軍等人放在眼里。

    高經潛明白馬遷的話里有挑唆的意味,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馬遷攤放在桌上的一匣黃金和幾張房契和田契。

    長安官場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今年所謂的皇帝巡幸西都長安,其實就是要把都城遷回長安,只是現在還沒公開向天下宣布而已。而皇帝一旦遷都,必然要從都城洛陽帶來大批官員,長安原有官員即便不受到清洗大多也會被調離,為皇帝的親信們騰挪位置。

    高經潛從資歷、背景上來說,還不足以讓他留在長安,被調離是必然的,到那時,離了漕運這條線,不能再給漕幫提供便利,也就不能從他們那里收受足夠的好處,那么在臨走之前撈上一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高經潛在房中緩緩踱著步子,燈影把他的身影投放在墻上,yīn影中有金sè的閃光,就像倒映的河水,那是一匣黃金在燈下的反光。

    高參軍站住了,望著那投影中的金光,沉聲道:“明rì一早,本官會派人去,他們背后的人不會沒有動作,你們的手尾要干凈些,不要被人抓著把柄!”

    馬遷大喜,連忙一揖到地:“參軍放心,學生早有安排!”

    ……

    長安司馬趙昊晨的府邸中同樣迎來了一位客人,客人是太平幫的漕口掌舵唐龍,唐龍同樣攜來一份厚禮,一份很難令人拒絕的厚禮,所以趙昊晨猶豫不決。

    趙昊晨是長安府令柳徇天的心腹,一旦皇帝西遷,他或許不能再擔任司馬要職,但是作為帝系心腹的柳徇天一派,他未必會被調離長安,所以他希望這段時間平平安安,無過即是功,平安度過皇帝遷都的動蕩時期。

    本著這一目的,他現在是不想做什么事的,尤其是站出來替太平幫出面,直接利用官府勢力打壓其他漕幫。但是太平幫的這份禮物實在是太厚重了,足有往年孝敬的五倍以上,而且唐龍還親口許諾,如果能一舉干掉東盟諸幫,從此由五行會、圈子門、太平幫獨攬灞上漕運,那么每年的孝敬都將增加四成。

    思量許久,趙昊晨暗想:“陳東和胡元禮為了皇帝遷都,可以在長安嚴打整治,我們作為長安地方官員,整頓長安周邊地區豈不也是名正言順?大家都是為了讓皇帝遷都時長安一片清明嘛,我這次出手,倒是正好利用了時勢,既迎合了欽差又挾帶了私貨,事情若辦的好,皇帝龍顏大悅,說不定倒有利于我更進一步!”

    想到這里,趙昊晨暗暗下定了決心。

    ……

    開國縣侯王世修的府上同樣來了客人,聽了客人講述的經過,王縣侯冷笑連連:“獨孤世家?獨孤世家早就敗落了,在官場中他們獨孤世家已經沒甚么影響,他們眼中既然沒有本侯,那本侯就讓他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王縣侯拍著一匣重禮,對來客傲然挑眉道:“你放心,回去對你們幫主講,這件事,本侯管定了!不就是一個什么狗屁順字門么,本侯就平了它,叫獨孤家的人曉得,長安城里究竟誰說了算!”

    ……

    翌rì一早,長安縣尉吳駱然邁著大步進了縣衙。

    一路上,爆竹滿地,殘破的燈籠散碎的到處都是,剛剛過完上元都這樣,各坊坊正還沒來得及安排坊丁清掃,未出正月都是年,懶散點是正常的,不過在喜歡干凈的吳縣尉來說就有些難以忍受了。

    吳縣尉趕到縣衙,同僚們見了紛紛拱手問好,吳縣尉笑吟吟地還著禮,正想著去見見縣尊,熊捕頭忽然急匆匆趕來,一見吳縣尉便道:“少府可算到了,卑職剛剛得明府急令,請少府帶隊,率本衙三班捕快去萬年縣衙共同行動!”

    吳縣尉大驚道:“陳欽差和胡欽差又有什么主意了?”

    熊捕頭苦笑道:“這一次卻不是欽差們在折騰,據說是趙司馬、高參軍、王縣侯等人聯名向府衙進言,說是灞上漕夫結幫拉派,尋釁斗毆,死傷多人,少尹下令,長安、萬年兩縣聯合行動,整治灞上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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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黃雀在后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  長安縣尉吳駱然帶領三班捕快急急趕到萬年縣衙,就見萬年縣三班捕快早已集結完畢,不但萬年縣尉郎溫在場,而且長安府司錄參軍高經潛也在。
  
  高經潛昨夜收了圈子門饋贈的hòu禮后,決意給順字門一個教訓,一大早他便趕到府衙,向長安少尹齊安潤反映灞上治安問題,不想國子監祭酒李劍白也在。
  
  齊少尹的兩個兒子都在國子監就學,所以齊安潤與李劍白關系一向密切,因此高經潛雖見李劍白在場,卻也并未多想。
  
  他要插手灞上之事雖是出于私心,但名義卻是堂而皇之的,因此雖見李劍白在場,倒也沒有遮遮掩掩,仍是開誠布公說明來意,不料他剛一說完來意,就見李祭酒露出一抹怪異的神色。
  
  高經潛何等精明,旁敲側擊地一問,原來李祭酒也是為此而來,高經潛馬上便知道,這李祭酒定然也是某一幫會的后臺,好在兩人目標一致,要整治的都是順字門一方,這一來二人的關系立即親近了許多。
  
  二人說說笑笑地正欲離開,長安司馬趙昊晨和開國縣侯王世修也聯袂趕到,這二人義憤填膺地向齊少尹反映的也是春節前后灞上各幫明爭暗斗,造成大批漕丁傷殘的事情。
  
  趙司馬更是說道:“如今皇帝西巡在即,朝廷已有欽差大臣來長安專門治理關內治安,灞上治安不靖,長安司法官員難辭其咎,應響應朝廷策令,對灞上豪強嚴厲打擊!”
  
  這么多官員過了上元節便不約而同地趕到府衙對灞上治安提出質疑,齊少便知其中必有緣故,不過眾人所提的理由名正言順。齊少尹也不多問,馬上答應下來,并順勢指令由高參軍負責此事。
  
  高經潛聽了暗喜在心,因縣尉吳駱然還未趕到,他便先行去了萬年縣衙。吳駱然率長安縣抽調的捕快六十余人趕到萬年縣衙后,高經潛已經對萬年縣三班捕快做了一番訓示,吳駱然一到,高經潛便催促兩縣捕快立即出發,向灞上開拔。
  
  長安分為長安、萬年兩縣,兩縣縣衙與州府衙門同在一城。但兩縣聯合執冇法這還是首次。兩縣抽調的捕快共計百二十人,浩浩蕩蕩奔赴灞上。
  
  御史臺推事院推官文傲打著哈欠,懶洋洋地從萬年縣衙里出來,沖著遠去的眾捕快背影冷冷一笑,馬上吩咐人牽來自己的馬。離開萬年縣衙,翻身上馬。一陣風兒似的向御史臺趕去。
  
  這些日子文傲一直長駐萬年縣衙。就在縣衙側院里住著,萬年縣衙有點什么風吹草動,哪里能瞞得過他?
  
  往年一過上元節,就是灞上最繁忙的時候,清閑了兩個半月的漕丁們要去見過本幫各房管事領取任務,一些先遣人員要馬上準備開赴揚州籌備今年的漕運事宜。停泊了一冬的船只要做最后的檢修護理……
  
  可今年灞上卻依舊保持著一種詭冇冇異的冷靜,碼頭上冷冷清清,一條條漕船依舊停泊在那兒,一條條光禿禿的桅桿就像冬天的樹木。依舊不見半點春色。甲板上連積雪都未除去,甚至連腳印都沒有半只。
  
  鎮上也是一片蕭條,街上難得看見幾個行人,平素那條最繁華的中心街道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連小孩子玩耍都自覺地避開了這條道路,這條路已經成了東盟和西盟兩派勢力區域的分界線。
  
  這可苦了那些依賴灞上漕丁過活的酒館和妓院,眼見兩派和解遙遙無期,許多人已從灞上轉去長安城西謀生了,那里是從西域過來的駝隊最主要的入城路徑,大批的腳夫力工都集中在那兒,是長安另一處畸形繁華之地。
  
  然而,伴隨著白天的冷清,夜晚的灞上又是最熱鬧的,時不時的就會在某一處地方響起一片喊打喊殺的聲音。兩大同盟間的爭斗從未停止過,夜間的偷襲和攻擊也從未止歇,已經有許多漕夫因之受傷。
  
  這天上午日上三竿時,灞上冷清與寧靜突然被打破了,一群青衣皂靴,手提鎖枷、身佩腰刀的捕快赫然出現在灞上,繼上次蛟龍會幫主文長興靈前一批捕快突然出現,鎖走蛟龍會少幫主文斌之后,多年以來這是灞上第二次出現公差。
  
  整個灞上一片安靜,無數雙眼睛從墻頭、房上、門縫里觀察著,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一次公差針對的目標是東盟諸幫,一隊隊捕快巡檢直接闖進了東盟諸幫主要人物家的大門。
  
  近來因為東西兩大同盟間的爭斗,這些幫派的主要人物家都有大量的打手護衛,像幫主一類的重要人物家里甚至還重金聘請了技擊高手保家護院,但是他們這一回面對的是官府的公人,除非他們決意造反,否則又如何敢抵抗。
  
  很快人們便驚訝地發現,就連順字門門主喬木、日月盟盟主敢千回、三河會會主黃云山都被鎖拿出來,他們幫里的許多管事和弟子跟在后面,一臉驚怒,卻終是不敢出手,他們都是朝廷控制之下的百姓,賴以為生的漕運更是朝廷給的飯碗,哪有膽量對官府中人動手。
  
  萬年、長安兩縣的捕快們到了一向陌生的灞上也是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一個個鋼刀出鞘,嚴密防備,一俟抓到東盟各大幫派首腦,馬上快速撤離,等他們離開灞上鎮后,西盟各幫弟子立即跑上街來,歡呼雀躍,好象剛過大年一般。
  
  整個灞上鎮都沸騰一片,東盟諸幫的首腦被一網打盡,這一下他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而東盟各幫弟子則垂頭喪氣,面對西盟諸幫弟子的一些言語挑釁或肢冇體摩擦也全不反抗,一旦失了主心骨,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才好。
  
  李黑、嚴世維、喬森等大管事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追著被抓的喬木一直出了灞上鎮,眼看著公差押著各幫首腦向長安城走去,才陰沉著臉返回順字門的堂口,一路面對西盟幫眾的冷嘲熱諷也是一言不發。
  
  可是一進順字門的大廳,李黑臉上的陰郁之色便一掃而空。順字門的重要人物都知道今日之變。尤其是他,他掌控著順字門下最大的一股力量,如果不讓他知道順字門早有后手,誰也無法預料他會做出什么反應。
  
  對這個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古竹婷既用且防,該讓他寬心的地方是不能有所隱瞞的。而李黑正因為知道順字門還有底牌,所以顯得非常淡定,他能穩住,整個順字門自然也就穩住了。
  
  高經潛騎在馬上,偶爾回頭一望。看見被抓的敢千回、黃云山、喬木等人垂頭喪氣地戴著大枷踉蹌趕路,不禁暗暗冷笑。說實話,來灞上抓人時,他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這些桀驁不馴的江湖人真會不惜一切動手反抗。
  
  那樣的話。雖說灞上這些漕夫公開抗法注定要完蛋,可他們這一百來人首當其沖。肯定要先完蛋。如今抓捕這么順利,高參軍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離開灞上僅三里,遠遠便看見了長安高大巍峨的城門,城門處突然沖出一哨人馬,如同兩道黑龍,遠遠包抄過來。高經潛心中一喜,暗道:“少尹做事當真妥當,這是調了官兵前來接應么?”
  
  馬蹄聲越來越近,由微弱到響亮、由沉悶到清晰,頃刻間。大地顫抖,冇蹄冇聲如雷,盔甲碰撞的鏗鏘聲也也清晰可聞。僅僅兩百余騎,聲勢竟如千軍萬馬,宛如一道颶風,呼嘯而來。
  
  旗幡招展,馬躍如龍,馬上的騎士俱都是黑衣黑甲,長槍大戟,看起來殺氣騰騰,如此戎裝可不是普通的長安駐軍,乃是天子親衛千騎營將士。這半個月來,千騎營官兵一直配合刑部整頓治安,高經潛對他們已經很是熟悉。
  
  高經潛一見動用了千騎官兵,還以為是刑部陳郎中聞訊主動請纓,帶兵來掃蕩灞上了,連忙一提駿馬迎了上去。
  
  對面兩隊騎兵并列而行,沿著官道左右,與他們一行人甫一接觸,便片刻不停地包抄下去,對整個捕快隊伍形成了嚴密的包圍警戒態勢。
  
  高經潛獨自策馬向前,馳至近處,只見正前方有兩匹馬,馬上端坐一文一武兩名官員,文官是刑部郎中陳東,那武將他也認識,曾經要他引路,抓過長安逃犯的,乃是千騎營一員郎將,名叫馬橋。
  
  高經潛大笑上前,拱手道:“陳選郎、馬將軍,有勞兩位相迎,灞上群梟懾于朝廷威嚴,不敢反抗,已經束手就擒了!”
  
  陳東突然把臉一沉,喝道:“誰來相迎于你?大膽高經潛,本官接到百姓舉報,告你串通灞上豪強,乒良善百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來啊,把高經潛一行人給我拿下,押至行轅候審!”
  
  高經潛一聽不禁目瞪口呆,失色道:“陳選郎,你……你這是……”
  
  馬橋一手持韁,另一只手把馬鞭向前一指,厲聲喝道:“自高經潛以下,所有人等統統拿下!”
  
  已然對萬年、長安兩縣捕快形成合圍的千騎官兵齊齊把手中鋒利的長槍向前一指,攢刺如猬,厲聲喝道:“棄械,就縛!”
  
  吳駱然和郎溫兩個縣尉面面相覷:“這是什么狀況?”
  
  與此同時,又有一隊騎兵滾滾而來,從官道一旁白雪皚皚的沃野中呼嘯而過,幾員帶隊武將猩紅的披風飄揚于空,宛如一朵朵紅云,所去的方向正是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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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中盤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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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會、圈子門、太平幫的弟子們像過大年一樣招搖于灞上。

    五行會的榮樹呼朋喚友地到了常去的一家酒館,見酒館仍舊在打烊,便在門上“砰砰”地拍打起來:“開門!開門!老胡,你這都什么時辰了還不起來做生意?”

    過了一會兒,窗子開了半扇,掌柜的胡雄睡眼惺松地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看,見他這副模樣,榮樹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道:“瞧你那慫樣兒,趕緊起來做生意!順字門、三河會、日月盟的龍頭大哥都被官府抓走了,從此我們就一統灞上了,明白嗎?趕緊開門做生意,我們要慶祝一翻,把你店里最好的酒都搬出來!”

    “哦!哦!好嘞!”

    胡掌柜的欣喜若狂,連忙答應一聲,關上窗子便往身上套衣服,又順手在還懶躺在榻上的婆娘肥臀上拍了一巴掌,吼道:“快起來,別睡了,灞上太平了,哈哈哈……”

    渭河碼頭上,船老大李晴川興沖沖地跳上甲板,愛惜地撫摸著自己那條船的船舷,見甲板上滿是積雪,便向手下幾個伙計喝道:“都懶洋洋的干什么,快點清掃,馬上就得奔揚州去了,從此咱們獨霸漕運,大家都有好日子過了,誰他娘的想當懶蛋,老子可不用他。”

    這時,另一條船的船老大楊江波孤零零地出現在船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李晴川趴在船舷上。揚聲喊道:“楊江波,楊老四。哈哈,你們三河會馬上就要完蛋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楊老四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沒有說話。

    李晴川笑嘻嘻地道:“兄弟我得承認,你使船的本事的確是好!雖說咱們干過幾架,你還打傷過我的腿,不過呢,李某人寬宏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要是沒了出路,以后就到李某船上做事如何?爺賞你碗飯吃!”

    楊老四拂袖而去,李晴川哈哈大笑。

    西盟諸幫弟子充斥了灞上,到處都是一片耀武揚武的景像,而東盟諸幫弟子要么閉門不出,要么聚攏在幫主府邸前后。雖然幫主已經被抓走,但是兩大掌舵、眾多的管事還在,他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地站在那兒,等著這些人拿出一個主意來。

    幾乎所在東盟首腦的府邸都大門緊閉,有些聞訊來晚的管事趕到,弟子們便沉默無聲地閃開一條道路。目送他匆匆走過,角門兒及時打開,候他進去馬上又緊緊關上,各幫重要人物都在緊急商討對策。

    就在這時,一陣人喊馬嘶。無數身穿戰襖、外套半身皮甲,全身黑色衣裝。弓刀弩矢齊備的騎士出現在灞上,他們手持的紅纓長漆大槍粗大沉重,整體漆成黑色,精鋼打造的鋒利槍刃上血槽宛然,再襯以熊熊烈焰般鮮紅的槍纓,煞氣迫人。

    灞上歡呼的人群登時安靜下來,多少年來,連官府差人都罕至灞上,可今兒不但公差捕快們來了,居然連官兵都來了,許多人都手足無措起來。

    一些鞍側掛著繪有猛獸圖案的黑色生漆牛皮騎盾,身穿威武鐵鎧,外罩半臂戰袍、腰挎橫刀的騎士,顯然是一隊隊騎兵的指揮,他們每人率領九名騎士,分別沖向一條條羊腸般曲折狹窄的小巷,厲聲喝道:“所有人等立即回家,不得擅自出入,違者殺無赦!”

    楚狂歌和獨孤諱之身著金色明光鎧,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長街街頭,獨孤諱之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便定在等在酒館門口的榮樹身上,獨孤諱之向他一指,森然問道:“你,什么幫派的?”

    榮樹左右看看,左右的伙伴嘩地一下閃開了距離,榮樹訥訥地道:“小……小民是五行會的。”

    獨孤諱之道:“好的很!本將軍獨孤諱之,奉命抓捕五行會、圈子門、太平幫等一眾聚眾滋事、擾亂治安的幫派首領,你給本將軍帶路!”

    獨孤諱之?

    聽到的人馬上就想到了順字門的漕口掌舵獨孤文濤,獨孤家來人了!東盟的報復竟如此之快!他們才剛剛歡呼了一刻鐘的時間,形勢便整個兒發生了逆轉,西盟的人請動了萬年、長安兩縣公人聯合執法,而東盟……居然請來了官兵!

    “砰!”

    剛剛卸了兩扇門板的胡雄手忙腳亂地又把門板安上,沖著還站在堂屋里發呆的婆娘屁股踢了一腳,壓低嗓門吼道:“滾回屋里去,看緊小五小六,別讓他們到街上去!”

    從碼頭回來的楊老四呆呆地站在長街盡頭,當他終于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之后,突然一聲狂笑,返身便往碼頭上狂奔,李晴川在船頭遙見楊老四狂奔回來,笑嘻嘻地調侃道:“怎么,想通了?想到李某船上做事,先給老子跪下,磕三個響頭!”

    “我呸!”

    楊老四挺起胸膛,傲然道:“請動幾個公人了不起么?我們幫主連官兵都搬來了,哈哈,跟我們三河會斗,就憑你們,也配!呸!”

    李晴川傻了,手中一盤纜繩一松,就向河里哧溜溜地滑去……

    ※※※※※※※※※※※※※※※※※※※※※※※※※

    萬年縣、長安縣聯合執法,抓了順字門喬木、日月盟敢千回、三河會黃云山,行至半途,卻被刑部陳東帶人趕到,截住兩縣公人,以證人名義搶走這三大幫會首腦,又以勾結豪強欺壓良善為名,把錄事參軍高經潛、萬年縣尉郎溫、長安縣尉吳駱然以及百余名公差巡捕全部抓走,交由推官文傲看管。

    這還不算,刑部郎中孫宇軒還帶千騎營楚郎將、獨孤郎將趕赴灞上,將五行會秦則遠、太平幫袁志恒、圈子門傅彩堯、天鷹幫魏勇唐等首腦人物一網打盡。消息傳開,在長安官場登時激起一片軒然大波。

    國子監祭酒李劍白、長安府司馬趙昊晨、開國縣侯王世修,一起找到少尹齊安潤,齊安潤對刑部的舉動大為惱火,雖說他與灞上諸幫并無聯系,可此次行動卻是得到他首肯的,這無疑是對他的權威的一個大挑戰。

    齊少尹馬上帶人趕去見柳徇天,柳徇天并無意與欽差沖突,但這并不意味著擔著欽差名份的人就可以在地方上為所欲為,嚴重挑戰他的權力和利益的人,他是不會坐視的。如今找到他的人,有他的副手、有他的親信、有他的支持者,他不能沒有一個態度。

    何況,刑部做這件事,事先并沒有和他通氣,這就是對他權威的挑戰,而這些長安官吏的利益受了影響,最終影響的也是他的利益。

    整個官場就像一棵大樹的樹根,他是一條主根,下邊的官員就是一條條支根,再下面的官吏就是每條支根下面無數的根須,由此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利益網。

    須根受損,支根必然受損,支根受損,匯集到主根的營養必然也大為減少,放到長安官場也是一個道理,柳徇天作為長安府令,他本人位高權重,不會直接與灞上那群草莽打交道,但是他手下的官吏們會。

    這些官吏們得了灞上漕幫的孝敬,每人分潤出一部分交到上一層官吏手中,上一層官吏每人再拿出一部分從各個地方得到的孝敬,再輸送到他的手中,他在京中有更強的后臺,逢年過節、大事小情時也要時時“上供”,這就是一條完整的利益鏈。

    陳東、胡元禮在長安打擊那些潑皮混混、整頓治安,又是挾大義名份,這些他可以容忍,但是做出傷及整個長安官場根本利益的事情,他就必須得出面了,平時別人向他輸送利益,為的不就是關鍵時刻得到他的庇護么?

    然而,刑部兩位欽差給出的理由令他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刑部兩位欽差具體掌握了什么證據,又是受何人告舉,才做出與長安地方官員悍然決裂的舉動,老謀深算的柳徇天思量許久,對齊少尹、李監酒暗授一番機宜,幾人心領神會,馬上離去。

    柳徇天又派人去刑部探聽消息,隨即擺開儀仗,離開長安府,徑奔河內王武懿宗的欽差行轅,這兩路欽差是一向不合的,此時情況不明,自己赤膊上陣未免被動,自武懿宗到長安后,對武懿宗的事情一向配合,這時是該武懿宗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灞上一群草莽間的爭斗進入了長安官場的視線,灞上這片小江湖上掀起的風波,終于引起了長安官場這片大江湖上的滔天巨浪。

    西盟諸幫利用他們所掌握的官場勢力對東盟諸幫實施了打擊,而東盟諸幫的反擊是如此迅速、如此猛烈,事已至此,灞上東西兩盟之間的爭端已經不算什么了,事態演變成了京派官員同利益受損的地方官員之間的明爭暗斗。

    作為地頭蛇,長安地方官員的反擊同樣迅速。第二天一早,大批被他們鼓動起來的西盟諸幫弟子和被抓人員的家眷集中到了刑部衙門,哭訴喊冤,聲勢浩大。

    一個時辰之后,西京太學、國子監的數千名學生就被李劍白等人發動起來,先去長安府請愿,再游行至刑部衙門,向圍觀民眾演講,嚴厲抨擊京都官員騷擾地方,破壞漕運,學子為民請命,可不是名正言順么?

    大雁塔上,楊帆微笑地俯瞰著棋盤般規整的長安城。

    還沒到長安時,他就在這座棋盤的一角開始布局,現在,終于到了中盤絞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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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秀才遇見兵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哭喊的民眾堵住了刑部衙門的前后門,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被抓捕的灞上諸幫幫派首腦的家人,也有高參軍、吳縣尉、駱縣尉等被抓官員的家眷,孩子哭大人叫的,仿佛有驚天的冤屈。 

    刑部衙門大門緊閉,對門外的騷亂置之不理。堵住刑部大門的這些人事先就得到了有心人告知,只可以在衙門口鳴冤,不能沖撞衙門,否則性質變了,反會鬧到不可收拾,因此他們只是在大門外哭訴,并無暴力沖突發生。

    當然,刑部衙門里除了欽差隨員,還有兩百名全副武裝的千騎將士,由楚狂歌帶隊鎮守,如果他們真敢沖進衙門,也討不了好去。

    大雁塔頂,楊帆居高遠眺,隱約可以看到刑部衙門前黑壓壓的一片人群。楊帆提起青玉的酒壺,為自己斟上一杯,又將對面一只空置的酒杯斟滿,陽光斜照,有微塵在光束中輕輕飄浮,靜謐無比。

    “喝一杯么?”

    “奴自幼身子虛弱,從不飲酒。”

    “說是酒,其實它也算不得酒,只是一杯醪糟,毫無酒力,還有活絡血脈的效果。”

    于是,女孩意動,她抿了抿少了幾分血色的嘴唇,接過酒杯輕輕一嗅,又蹙起黛眉道:“味兒不好聞。”

    “可它喝起來是甜的。”

    好奇的女孩轉眼四顧,見沒有旁人在身邊,便伸出舌尖飛快地舔了一下,味道果然很好。

    青玉酒杯,白玉蔥指,線條一般的柔美,交織出一片美侖美奐。酒液清澈、酒杯潤澤、手指白皙,交織出一片盈盈欲滴的質感……

    楊帆想著,微笑著,向幾案對面的空氣遙遙舉杯,就唇。

    太學和國子監的學生們一路招搖過市,一邊憤慨地向路人控訴著刑部官員們的暴行,講述著灞上漕夫的艱辛與貧苦,宣揚著漕運對長安百姓的重要意義,引著越來越多的圍觀百姓趕向刑部衙門。

    學子們比起苦主的家眷底氣足了許多,他們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一腔熱血,正義感十足,所以他們站在刑部門前,向聚集過來的圍觀百姓以及被抓人員的家眷一番慷慨陳辭之后,便推舉出三人作為代表,拍打大門,請求面見欽差。

    大雁塔上,楊帆舉杯就唇,一飲而盡,然后持著青玉的空杯,癡癡地看著對面。一束陽光下,渺渺輕塵里,似乎有一個女孩兒也在飲酒,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杯酒。楊帆看著她舉杯、抿酒、下咽,動人、迷人、撩人……,一個個優雅的姿態先后消失在他的視線,卻定格于他的腦海。那種美麗,讓人愿意就此化作她舌尖下的一滴酒,流進她的身體……

    楊帆向那束陽光里的輕塵微笑道:“他們一直以為沈沐還在洛陽,我們兩個就不會斗起來,騎豬將軍和我一同到了長安,我們就一定會斗起來,現在如果才發現真相,那就遲了!其實他們并不聰明,可是你一定早就看出來了,對不對?”

    楊帆扶膝而起,柔聲道:“因為,你是世上最聰明的女子,一直都是!”

    ※※※※※※※※※※※※※※※※※※※※※※※※※

    長安國子監位于長安城外郭城的務本坊,國子監在該坊的西部,占了半坊之地。

    國子監祭酒李劍白和幾位主簿、博士、助教此刻正聚集在李祭酒的客廳里,幾人似乎正在商議什么事情,從他們的臉色看,廳中氣氛十分緊張。

    國子監的人能直接為灞上漕幫所用的人少,畢竟他們只是負責教學,行政權力有限,但入學者多為官紳子弟,通過師生關系,他們可以認識許多子弟作官的長輩,這種人脈關系之廣泛卻是無人可比的。

    因之,在灞上做漕口的多是國子監、太學等清水衙門的官員,他們自己不能直接為漕幫提供各種便利,卻因為他們廣泛的人脈,成為為漕幫牽線搭橋的最好掮客,而今灞上出了問題,直接受到利益影響的就是他們,他們自然反應最為強烈。

    李祭酒沉著臉道:“刑部還是不肯開門接受學子陳情么?”

    一位主簿道:“是,下官剛從刑部衙門回來,刑部大門緊閉,始終沒有動靜。”

    李劍白站起身,負著雙手在廳中緩緩踱了幾步,拳掌相交,斷然道:“他們不開門,咱就闖進去!”

    一位博士不安地道:“祭酒,這樣只怕不妥吧,一旦硬闖刑部衙門,這事兒就鬧大了,當今皇帝性情一向強勢,若是慫恿學子們闖刑部衙門,只怕皇帝聞聽之后,反而會適得其反。”

    一位助教也道:“不錯!且不說皇帝那里有何反應,畢竟皇帝還遠在洛陽,只是刑部官是欽差,如今的刑部是欽差行轅這一條,我們就亂闖不得,一旦他們鐵了心要跟咱們對著干,憑著擅闖公門這一條,他們便能大做文章了。”

    李劍白冷冷一笑,乜著他道:“是么?如果我們抬著先圣之像前去叩門呢?”

    眾主簿、博士先是一怔,繼而擊掌大贊:“妙啊!此計甚妙!”

    李劍白得意地道:“學生們出面了,咱們為人師表的,為了學生們出面,也算順理成章。走,咱們馬上去孔廟,請了至圣先師,便去刑部衙門!”

    孔廟就座落在國子監第一進院落最顯著的位置上,這是一個門闔沉沉的獨立院落。大唐剛剛建立的時候,這里還不叫孔廟,那時這里主祭的是周公,一旁配享的才是孔子。到了李世民稱帝的時候,大臣奏請天子恩準,停祭周公,升孔夫子為先圣,以顏回配享。從那時起,這周公廟才變成孔子廟,太學和國子監成了孔夫子一人之天下。

    當下,李劍白率領太子監眾主簿、助教、博士等興沖沖地趕到夫子廟,焚香上供,頂禮膜拜之后,便七手八腳地把孔夫子的立像從基座上抬下來,置于抬橋之上,李劍白親自抬大橋左前杠,另有三名主簿抬了其它三扛,眾博士與助教隨行于后,昂首挺胸地向國子監大門外走去。

    一群人剛剛出了夫子廟,就聽前方一陣喧嘩,幾個國子監的小吏踉蹌奔來,大呼道:“祭酒,祭酒,有官兵闖進國子監!”

    李劍白愕然站住,抬頭向前望去,就見幾十名騎士人如虎馬如龍,一直沖到面前猛地勒韁站住,馬上一位將軍俯首一看,笑瞇瞇地向他們問道:“眾位先生,抬著這木像泥人兒,這是要往哪里去?”

    李劍白怔了怔,大怒道:“此乃為國養士、教化本源之地,賢士之所關也,爾等粗野軍漢,縱馬馳騁,目無余子,安敢如此耶?”

    向他問話的乃是黃旭昶,黃旭昶掏掏耳朵,扭頭向馬橋問道:“馬老弟,這老頭兒說甚么?”

    馬橋想了想,回答道:“他的意思好象是說,這里是讀書人的地方,乃是斯文之地,嫌棄咱們太粗魯了。”

    唐時武將可不比宋時武將地位低下,黃旭昶聽了馬橋的回答勃然大怒,馬上沖著李劍白怒目而視,重重地呸了他一口,用馬鞭指著他道:“放你母親的羅圈屁!斯文人待的地方?斯文人犯了王法,難道不用關進大牢?難道因為你們是斯文人,就得另找個斯文地方安頓你們?真是豈有此理!”

    黃旭昶把馬鞭一揮,喝道:“來人!把李劍白、劉欣瑜、王攀、倪嘉斌、徐睿、楊錦文給我拿下!”

    李劍白聽了又驚又怒地喝道:“誰命你們來拿本官?”

    黃旭昶奇道:“咦?你是哪個?”

    李劍白挺起胸膛道:“本官就是國子監祭酒李劍白!”

    黃旭昶樂了,道:“好啊!抓的就是你,來人,把他帶走!”

    幾名官兵躍下馬來,大步上前就要去拿李劍白,李劍白莫名其妙,心里發慌,大聲叫道:“且慢!孔圣先師面前,誰敢無禮?”

    幾名官兵登時站住,扭頭看向兩位將軍,黃旭昶咆哮道:“扯你母親的淡!依著你的話說,犯了事的讀書人都往這尊泥像后邊一躲,那就都沒事了?跟我們當兵的講理都沒用、你他娘的還講歪理?抓了抓了!”

    馬橋陰陽怪氣地譏諷道:“泥瓦木匠拜魯班,織絲養蠶的拜嫘祖,開飯館的拜易牙,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祖師爺,這孔老頭兒就是你們讀書人的祖師爺了吧?我們是武人,不讀書的,你們的祖師爺關我們鳥事!”

    兩位將軍都這么說,那些兵士膽氣大壯,當下一擁而上,扯過李劍白,抖開繩索便綁。四人抬轎,陡然少了一角,好在孔夫子那尊雕像是木頭的,不算太沉,抬具晃悠了兩下,剩下三人趕緊放下,這才避免孔老夫子“斯文掃地”。

    與此同時,司馬趙昊晨、少尹齊安潤處,也有一隊官兵闖去,直接把他們抓走,開國縣侯王世修剛剛回到家,屁股還沒坐暖和,也被一隊官兵沖進門來,將他綁了離開。這些日子千騎官兵滿城嚴打,對長安地理已無比熟悉,連一步冤枉路都沒走。

    消息相繼送到長安府令柳徇天處,柳徇天聞訊大怒,當即擺開儀仗直奔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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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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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徇天憋著一腔怒火出了門,他在那燃著火盆、溫暖如春的簽押房內,只穿了一套單薄的官袍,如今衣服未換,連大氅都沒披,便急如風火地闖了出去,等他一路策馬疾馳趕到刑部衙門,已被寒風吹得徹骨生寒,瑟瑟發抖了。
  
  等到隨從通報進去,刑部陳東和孫宇軒姍姍地迎出門來時,柳徇天都快凍僵了。陳東和孫宇軒對那些在門前叫囂的學子、哭鬧的人犯家眷們理都不理,只是笑容可掬地向柳徇天詢問來意。
  
  那些嫌犯家眷其實都是受人慫恿而來,實則沒有膽子沖撞官員,何況有二十多名軍校殺氣騰騰地按刀守在幾位刑部官旁邊,因此他們只在一旁喊冤。
  
  至于國子監和太學的那些學生,雖然群情洶涌,但是其中大多是受人蒙蔽,只有領頭的幾個人才知道內情,卻也因為已經得了吩咐,要等祭酒等人抬了夫子像來再沖衙門,因此按兵不動。
  
  柳御天沉著臉道:“兩位選郎既說收到訴狀,要嚴查灞上漕夫斗毆、官員受賄縱容一案,本官不知就里,亦不欲過問,然則兩位選郎又派人抓走本府少尹齊安潤和司馬趙昊晨以及縣侯王世修、國子監祭酒李劍白等人,這又是何緣故?難道本府這些官紳統統與灞上漕運有瓜葛不成?”
  
  陳東訝然道:“柳府令何出此言?本官接到舉報,說是灞上有漕夫拉幫結派,斗毆生事,造成漕運停頓、多人受傷,內中且有官紳收受賄賂,庇護豪強,是以才差人將一干人等鎖來查問。如今只有涉案的高參軍、吳縣尉、郎縣尉在刑部衙門。且未曾受到任何虐待,至于柳府令所說的各位官員,實非本衙鎖拿。”
  
  柳徇天一怔,狐疑地道:“人真的不是陳選郎抓的?”
  
  陳東不悅地道:“柳府令,陳某有必要遮遮掩掩,狡辭妄言么?”
  
  孫宇軒撫須笑道:“柳府令這一遭是真的莽撞了,你看我們衙門前,人山人海、群情激憤的,不要說這么多的官員進出。就算我們只是帶入一人,能瞞得過眾人的眼睛么?”
  
  柳徇天拂然道:“孫選郎的意思是本官撒謊了?”
  
  孫宇軒卻也不惱,笑微微地道:“柳府令何不去御史臺看看呢,這長安城里有權拿人的,可不只是我們刑部!”
  
  柳徇天憬然醒悟。不錯!還有一個御史臺,難道那些人是御史臺抓的?柳徇天馬上向他們拱拱手道:“兩位選郎,柳某這便往御史臺一行,對兩位若有冒犯處,容后致歉!”
  
  柳御天說罷返身就走,急急扳鞍上馬,又向御史臺疾馳而去。他穿的本來就少。這一番折騰,已凍得臉色發青,在刑部衙門前耽擱了這一陣兒,心中火氣漸消。理智也漸漸恢復了。
  
  御史臺拿人的話,就不像刑部拿人那么簡單了,御史臺不會過問普通的刑事或民事案件,他們只冇要出手。必定是與官員違法違紀有關,柳徇天越想心中猜忌越重。等他趕到御史臺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方才趕往刑部時那種氣勢洶洶的態度。
  
  “胡某不知府令駕到,有失遠迎啊,哈哈哈,柳府令,請!”
  
  胡元禮聞訊迎出御史臺,未語先笑,將柳徇天客客氣氣地讓進御史臺二堂,二人分賓主落座后,柳徇天馬上向他說明了來意,只是語氣里再無詰問之意,言辭謹慎了許多。
  
  胡元禮聽他說罷,面有難色地道:“不錯,人確實是被本官拿了,只是此案還在審理之中,有關案情本不該示之于人的,不過嘛……”
  
  胡元禮向柳徇天微微一笑,又道:“府令身為長安守牧,天子重臣,自然不在此例。來人啊!”
  
  胡元禮一聲吩咐,一個小吏馬上走到他面前,躬身肅立。胡元禮道:“將已整理出的卷宗取來!”
  
  片刻功夫,一摞卷宗便堆到了柳徇天的面前,柳徇天將那卷宗打開細細一看,越看心頭越驚,本來一路跋涉,他的身子就凍得有些僵硬了,這時手指似乎僵硬的愈發厲害了,那卷宗一連翻了幾次都翻不開一頁。
  
  這一份份卷宗上面,俱都是這些被抓的官紳所犯下的各種罪行,諸如貪污、受賄,諸如縣侯王世修仗勢欺人、霸占民田等等,每一樁都查得清清楚楚,有人證、有物證,完全可以據此定罪。
  
  這么詳盡的資料,絕不可能是剛剛把這些官員鎖拿歸案就能盤問出來并整理清楚的,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早就有了,直到今天才正式作為證據,鎖拿那些官紳歸案盤問。
  
  僅僅這些卷宗,就要動用多少人手、耗費多少功夫才能完成?而御史臺官員到長安才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又一直陪同刑部在大搞什么治安整治,他們是什么時候查到這些事情的?
  
  他們從洛陽來,在長安全無根基,就算這段時間旁的全都沒做,一來就大張旗鼓地查辦這些人的案子,都未見得能得到如此詳盡確鑿的證據,除非本地有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全力協助,這個人又是誰?
  
  最重要的是,他們如此大動干戈,莫非是朝廷的意思?為什么我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難道……朝廷對我起了猜忌之心?
  
  ※※※※※※※※※※※※※※※※※※※※※※※※※※※
  
  柳徇天從御史臺無功而返,對于少尹齊安潤、參軍高經潛、縣侯王世修等人家眷的催問,柳徇天含糊其辭,始終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
  
  他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人身上,他急于知道的是長安官場如此巨大的動蕩,究竟是不是出于天子授意,為何作為天子心腹他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是不是他已失去了天子的信任。所以柳徇天回到府衙之后,馬上派遣心腹家人趕赴洛陽,伺機打探消息。
  
  眾多官員寄望于柳徇天,而柳徇天卻無所作為。從御史臺回來后便坐守府衙,對此事再也不聞不問,眾官員家眷大失所望,但是為官者也好,有世襲爵位在身的皇親國戚也好,都有大把人脈在手,并非只有他一人可以托付。
  
  柳徇天這條路走不通,為了營救親人,眾人便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四處托付其他人來,他們多年營造的關系網發揮了巨大作用,世家、豪小國戚、權貴、官員……,整個長安都陷入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一些手眼通天的人家甚至已經派人前往洛陽活動,利用他們在京的人脈。直接對刑部和御史臺兩路欽差進行攻訐彈劾,武懿宗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他一面暗中煽風點火,一面派人返回洛陽,將內中情形詳細稟于武三思知道。
  
  長安的世家、豪小國戚、權貴、官員、士紳,就像一個個交叉點,共同交織出了一張龐大的網。這張大網上盤踞著大大小小許多蜘蛛,滎陽鄭宇就是盤踞其上的一只蜘蛛,他一直盯著蹲在網上另一角的那只姓楊的蜘蛛,可那只蜘蛛卻一直一動不動。
  
  如今整張蛛網突然劇烈地波動起來。波動之激烈似乎要把整張大網撕得七零八落,鄭宇倉惶不已也茫然不已,他看到每一個人都在上竄下跳,唯獨他一直緊盯著的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
  
  可是種種跡象表明。這場動蕩似乎和那個人脫冇不了干系,鄭宇不知道事態將如何發展。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打算做什么,在這場動蕩中那個人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鄭宇本來想一直盯著那個人,來個敵不動我不動,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但是這張網波動的越來越激烈,他不能不動了,因為已經有人托關系托到了他的面前。同時長安官場無數人受其波及牽連其中,這些人中不乏受世家栽培扶植的代理人,如果這些人損失殆盡,各大世家在長安多年的苦心經營將為之一空,他必須得想辦法制止這場風波!
  
  ※※※※※※※※※※※※※※※※※※※※※※※※※
  
  洛陽,武三思得到武懿宗的密報如獲至寶,此番為皇帝遷都先遣長安的朝官分成兩派,法司衙門明顯與武氏不是一路人,如果他能籍此緣由將刑部和御史臺的人扳倒,武家勢力就能獨占長安。
  
  以前武氏只注意經營洛陽,目光未免短淺了些,可是誰會想到武則天居然想出了遷都這樣的釜底抽薪之計呢?如今若能利用好這個機會,他們就能搶回先機。然而,早有準備的楊帆和老謀深算的陳東又豈會全無防備?他們在長安攪風攪雨,會不考慮可能來自洛陽的干涉?
  
  更重要的是,武則天之所以決定遷都,于水患威脅之外,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年邁之后產生了落葉歸根的念頭,想要回到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長安城,但是毫無疑問,她的最主要目的是為了確保武李兩家勢力能夠達成一種平衡。出于這一目的,她會坐視武氏一族再把長安囊括手中么?
  
  洛陽,麗春臺。
  
  武則天瞇著老花眼,認真地看著楊帆的密報,楊帆在密奏中詳細闡述了他在長安考察出來的情形,匡算了皇帝西遷后每年長安的糧食用度以及除關中地區自給之外需要從外地漕運的數目,然后又計算了目前的漕運能力。
  
  在他的奏章中沒有那些華麗的詞藻,但是言之有物,甚有說服力。楊帆最后在提出疏浚河道、確保漕運的建議之后,又重點提出了漕上丁夫拉幫結派、內耗嚴重的情況,提議由官方出面,整合漕運,減少內耗,同時還提到了漕運沿途各地官吏盤剝嚴重、大量官員從中漁利的情況,建議朝廷嚴加整治。
  
  武則天看罷密奏,對肅立當面的符清清道:“朕西遷在即,漕糧一事至關重要,楊帆所奏必須立即解決,婉兒呢,速叫她來見朕。”
  
  符清清略一遲疑,道:“待制……待制她……”
  
  武則天眉鋒一挑,不悅地道:“吞吞吐吐!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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