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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舉重若輕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關中的秋天已經有了幾分寒意,尤其是清晨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更是寒意寥峭。 M太陽升起的時候,依舊有一抹氤氳的霧氣徘徊于山嶺之間,讓那遠山近水、青天大地宛如一幅濃淡相宜紛繁有致的水墨畫。

    阿奴對這等景致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奇。她陪著身懷六甲的古竹婷坐在一輛鋪著柔軟皮褥的輕車上,兩側窗子只拉開一道縫隙,二人也不觀望風景,只在車中絮絮交流著懷孕生子的心得。

    這樣的關中秋景對自幼長于深宮的上官婉兒卻是難得一見的景致,岐州地面雖有上官家族數百頃良田,她也從未去過,對婉兒來說,那只是賬本上的一行數字。不過此時她卻顧不上欣賞沿途風景,因為愛女與她同車。

    小家伙一路上要吃奶、要撒尿,時不時的還要咿呀叫喚著讓娘親逗她玩。幸好旁邊有小蠻幫忙,婉兒那雙擺弄慣了文房四寶,只會揮灑詩詞歌賦的手侍候起孩子來雖顯笨拙,卻還應付得來。

    楊帆帶著念祖和思蓉坐在頭一輛車里,左右的車窗被兩個孩子堵得嚴嚴實實,他們趴在窗口,探出頭去,興致勃勃地看著沿途景致,時不時的大呼小叫一番。楊帆坐在車中,只好時不時的拿他們的小屁股當成手鼓拍打兩下解悶兒。

    兩側山嶺上的植被漸漸呈現出五顏六色的色彩,泛黃染綠、浸紅透紫,色調分明,紛呈如畫。秋風把蘆花紛紛揚揚地送上青天,天空中一行雁影展翅飛過……

    楊帆的雙腿上各站一雙小腳丫,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墊上,看不到車外的風景。卻聽得到雁過長空的鳴叫聲和田間地壟里傳出的高亢嘹亮的秦腔。

    這樣的日子,逍遙似神仙啊!遠離了廟堂的紛擾,少了些機心算計,楊帆身心一片閑適,異常輕松。這樣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現在一年里也難得和家人過上幾天這樣悠游自在地日子,楊帆心中不由生起幾分思歸的念頭。

    進入岐州地面,婉兒和楊帆坐到了同一輛車上,楊帆像個老太爺似的半癱在座位上,楊黛兒就趴在他的胸腹之間。手舞足蹈的往上爬,費盡力氣,卻也只能偶爾伸出小手,摸一下爹爹的臉頰。

    然后她便一路滑下去,卻被楊帆用肚皮用力一彈。止住下滑的勢頭,讓她繼續攀登。黛兒的精力旺盛的很。對這種看起來很無聊的小游戲樂此不疲。只要被她偶爾摸到爹爹的臉頰,便會開心的格格發笑。

    婉兒坐在一邊,微笑著看著父女間親昵的游戲,心中無比溫馨安寧。

    “郎君,從這兒開始,就是咱們家的地了。”

    婉兒向窗外望了一眼。柔聲說道。

    婉兒自從受寵于女皇,便被賜還了家族田產,不過她從來沒有到過這里,只是每年能在賬簿上看到田畝的變化和收成。不過此番游岐州。專門管理岐州田產的管事一路都伴隨著,已經向她介紹過這里的情形,所以她很是清楚。

    楊帆攬住女兒,歪著頭向外看了看,黛兒趁機揪住了他的胡子,興奮的直蹦。楊帆已經二十八歲,依禮可以蓄須了,他的胡須剛剛蓄起,修剪的非常整齊漂亮,黛兒抓到爹爹的胡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楊帆托了托她的小屁股,把她托高一些,對婉兒道:“咱們家的田地都在這一片兒么?”

    婉兒道:“咱家的地并不都在一塊兒。要靠近水源的才是上等肥田。不過現在看到的這一片卻是咱家最完整的一塊地,足有上千廟,按照現在的速度,從這兒開始咱們得走到晌午才能走完。”

    楊帆抓住女兒越來越淘氣的小手,沖她做了個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氣動作,可惜小家伙根本不怕,反而被他逗的直樂。楊帆道:“看咱們寶貝女兒,生得多漂亮,將來還有這么豐厚的嫁妝,不曉得會便宜了誰家小子。”

    婉兒白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抱過女兒,道:“女兒將來自然會有一份豐厚的嫁妝,可咱楊家的田產哪有給了外姓人的道理。再說,咱們女兒將來嫁人也得嫁個有本事的男人,難不成要找個靠丈人貼補的廢物?”

    楊帆笑道:“有道理!咱們楊家的寶貝閨女,將來找的女婿一定錯不了。”

    婉兒向他皺皺鼻子,哼道:“你這就惦記著拿田產做嫁妝了,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讓人家再生呀?”

    楊帆笑道:“我就隨口一說,哪想過那么多?生!當然要生!你給我多生幾個兒子,再多生幾個女兒,兒子呢都教一身本事,女兒都嫁有本事的姑爺。嘿嘿!到時候我楊老漢要是跟左鄰右舍生了是非,就領著一群有本事的兒子和有本事的姑爺上門打架,嚇都嚇死他們。”

    婉兒“噗哧”一笑,嬌嗔道:“你呀,沒點正形。明里頭,你是堂堂的忠武大將軍,這般年輕就官居四品,前程似錦。暗里頭,你是顯宗宗主,掌握著翻云覆雨的大力量,哪個鄰居敢跟你生是非?”

    楊帆苦起臉道:“怎么不敢?我那左鄰,乃是梁王世子和當今皇太子的愛女。我那右舍是相王府上的五位郡王,你說他們哪個是好惹的?我這忠武將軍在一堆王爺公主跟前兒不夠看吶,顯宗的力量又不好擺上臺面,只好指著兒子和姑爺替我爭風出氣。”

    婉兒忍不住又笑起來,道:“聽你這一說還真是這樣。你蓋房子的時候,是不是沒有選個良辰吉日啊,看你這左鄰右舍,不是金枝玉葉,也是稱王稱侯,而且兩家早晚必有一戰,你夾在中間,風水真是好啊。”

    楊帆嘆了口氣,道:“算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二張住在宮里頭,沒有左鄰右舍了吧,如今還不是惹禍上身?所以說啊,該著你的事情。你就是躲上終南山也是逃避不了的。”

    黛兒躺在娘親懷里,舒服倒是舒服了,可娘親不似爹爹那樣逗她玩,覺得很沒意思,于是扎撒著小手又向楊帆這邊傾過來,扭著小屁股想要爹爹抱。婉兒嗔道:“你這小沒良心的,娘親抱你一會兒都不愿意了。”

    說歸說,她還是把女兒遞給了楊帆,黛兒一到楊帆懷里,馬上眉開眼笑地去摸他唇上的短須。婉兒睨了楊帆一眼。揶揄道:“你此番出游,該不是為了逃避因二張而起的這場風波吧?”

    楊帆道:“二張這事兒跟我有什么關系,沒什么好逃避的。我這一次,就是為了陪你出來散散心,讓你們母女倆兒多親近一下。至于京里這場爭斗。真沒什么好看的,因為……勝敗早有定論……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三兄弟相繼被御史臺拘訊。御史臺準備的十分充分。面對如山鐵證,三人無從抵賴,只好承認他們貪贓索賄共計四千余緡。

    一緡等于十貫,這就是驚人的四萬余貫,四千余萬錢。張同休是司禮少卿、張昌儀是尚方少監、張昌期是汴州刺史,三人中只有一個張昌期算是有實權的官員。而且上任沒多久,便能收受賄賂四千余萬錢,他們能替別人辦什么事?

    其實給他們行賄的人,沖的都是宮中的二張。這錢也大部分落到了二張手里,御史臺拘押他們的最終目的,也正是想證明二張貪污。可張同休三兄弟并不蠢,他們很清楚一件事:只要二張不倒,他們就沒事。

    別人的賄賂都是送到他們手上的,和二張直接聯系的只有他們三兄弟,三兄弟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此事與二張有關聯,御史臺又不敢對他們動刑逼供,這案子審到他們身上就陷入了僵局。

    張同休三人犯下的罪行明顯是不能和二張直接扯上聯系了,御史臺只好另想辦法。辦法還真找到了,因為依照大周律的連坐法,以張同休三人所犯的罪行,舉薦他們為官的張易之和張昌宗應該連坐。

    于是,這日早朝,御史中丞植彥范向皇帝稟報這樁貪污案的審理結果:“陛下,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貪腐案已經審結,三人共貪贓四千余緡,應依法嚴懲。此三人系張易之、張昌宗舉存,按連坐法,亦應免官治罪。”

    植中丞這一手與司刑正賈敬言罰沒張昌宗二十斤銅的手段有異曲同工之妙。現如今二張身為國公,原來的官職已不值一提,他向皇帝請求免去二張的官職而非削其爵位,免了官職不過少一份俸祿,對二張而言并沒什么重大損失。

    可皇帝只要答應,那就意味著在這場交鋒中御史臺大獲全勝。二張的威望受到折損的同時,御史臺不但剪除了他們的三個重要黨羽,還能將一些依附二張這棵大樹忠心卻不甚堅定的猢猻嚇跑。

    想搞垮整垮二張,不可能一蹴而就,這就像推倒一棵大樹,需要把它的根須一根根地切斷,等到它的根須支干全被剪除的時候,只要一陣微風,就能讓它轟然倒地。

    武則天朗聲道:“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罪行確鑿,著即免去官職!”

    武則天神色凜然,治貪是她登基以來一直著力推行的一項基本國策,她不會在這種事上自煽耳光,如果她循私,動搖的將是她自己的威望。御史臺下了一招死棋,逼她在規則之內應戰,她就只能棄卒保帥。

    可是御史臺希望這一戰連她的帥也一并鏟除,張同休三人被帶出了大殿,三人離開時,夷然不懼,神色倨傲,只要二張沒事,他們隨時都能卷土重來,御史臺的手段只是讓他們心生鄙夷。

    植中丞踏前一步,咄咄逼人:“陛下,張易之、張昌宗以法連坐,亦應免官。”

    武則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對免冠伏地聽罪的張易之和張昌宗道:“桓中丞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恒國公、鄴國公,你二人可知罪么?”

    張易之頓首道:“臣知罪!不過臣與昌宗有功于國,依法可以抵罪。”

    武則天眉頭微微一挑,問道:“你二人有何功勞,當面講來。”

    張易之道:“臣與昌宗,曾主持編撰《三教珠英》,有教化之功!”

    武則天道:“諸位宰相,二張有著書之功,可以免罪么?”

    御史臺辦理此案時,剛剛有了眉目,便逢二張獻書,他們也知道此事對他們追究二張之罪大為不利,早就想好了對策。宰相魏知古馬上出班奏道:“陛下,二小著書雖然有功,然二小已因功封爵,其功已賞,怎能再抵其罪!”

    大殿上微微有些騷動,百官雖然瞧不起二張,可是很少有人敢公然以輕蔑的語氣稱其二小。再者,二張如今已經晉封國公,論爵位還在宰相之上,可魏知古居然當著皇帝和二張的面直斥其小,這話里面的硝煙味兒已經很濃了。

    二張憤怒地抬起頭來看向魏知古,武則天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喜怒,她只是輕輕轉向二張,淡然道:“依魏相所言,你二人著書之功已得封賞,故功不能抵過,你二人還有其他功勞么,若是沒有,朕當依法處治。”

    張易之冷冷地盯了宰相楊再思一眼,楊再思阿諛二張,儼然門下。被張易之一盯,楊再思站不穩了,只好硬著頭皮出班奏道:“陛下,臣嘗聞恒國公、鄴國公合造神丹,陛下服之,龍體康泰,此乃莫大之功,可以抵罪。”

    魏知古又驚又怒地道:“楊相,魏某怎么不曾聽說二小曾合造神丹,為陛下祛病!”

    楊再思回避著他憤怒的眼神,吱吱唔唔地道:“呃……,此事是楊某在宴席之上偶然聽恒國公提起,恒國公、鄴國公居功而不自傲,不曾張揚過,魏相公不知其事有什么稀奇的。”

    魏知古還待再說,武則天已搶先道:“不錯!楊卿所言確有此事。朕年紀大了,若非楊卿提起,朕倒是忘了。朕曾染恙,是恒國公、鄴國公合造神丹,朕服下后方才痊愈。魏相以為此功可以抵罪么?”

    魏知古心知皇帝這是鐵了心要保二張,什么合造神丹,這兩個小兒除了在床笫之間取悅女帝,會造個屁的神丹。可皇帝都親口承認確有其事了,總不能說皇帝做偽證吧,魏知古只好俯首道:“既如此,可以抵罪!”

    “哈哈哈哈……”

    武則天豁然大笑,站起身來,把龍袍大袖一甩,袖上的金龍在御案之上劃過一道耀眼的金光:“退朝!”

    張易之和張昌宗連忙戴好冠帽,站起身來,用挑釁的眼神睨了眼魏知古、植彥范等大臣,一溜煙兒地跑上御階,一左一右攙起武則天,仿佛得勝還朝的大將軍似的揚長而去。植彥范與魏知古對視了一眼,嗒然若喪。

    朝會方散,太平公主便聽說了今日朝議諸張之罪的詳細經過,她站在池旁,將一把魚食拋下,看著群魚爭食的場面沉默不語。

    莫先生安慰道:“此番攻訐,在二張甫立著書之功的情況下,還能免了張同休三人的官職,又罰了張昌宗的款,也算有所斬獲了。”

    太平嘆息道:“如此煞費苦心,方才破獲這樁貪腐大案,結果卻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依舊不能撼動二張。母皇庇護,二張有恃無恐,今日受這一番攻訐,來日必思圖報復,朝廷從此多事了。”

    莫雨涵沉默片刻,悠悠然道:“賣官鬻爵、貪贓枉法,所損害者乃是國家,君王是國家的主人,對他們尚且如此庇護,可見其關之心愛。然則若是二張篡國,陛下還會庇護他們么?”

    太平怵然一驚,驀回首,卻見莫大先生笑望群魚競水爭食,神色一派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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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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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秋風5丈原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按照婉兒的吩咐,岐州管事并沒把本家主人駕臨岐州的事情對外張揚,即便他們入住上官家老宅子的時候,對外也只說奉老夫人所命,主家派了一房親戚來岐州查賬。 m.婉兒與母親只在老宅住了一天,便去岐山縣城與楊帆匯合,開始了他們的岐州之旅。

    鄭氏老夫人在女兒懷孕的時候才知道楊帆的存在,直到此次岐州之行,才同這個“見不得人”的女婿頭一次見面,鄭氏夫人很不喜歡楊帆。

    鄭氏以為,她的女兒可以嫁一個比楊帆更有身份更有地位的人,而且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或許楊帆在同齡人中算得上年輕有為,如果要找個比他更加位高爵顯的,殊為不易。

    一般這樣的人大多年過半百,而且還得是正室夫人已經過世,要聘娶續弦。但是在歷盡坎坷的鄭氏夫人看來,這些因素并不重要,情投意合、年貌相當,并不見得就是良配,這樣家世身份地位的人才配得上女兒,才能琴瑟和鳴。

    更何況楊帆已經有妻有妾,在這一點也不占優勢,和女兒的關系又不能示之于人,鄭氏就更加不悅了。其實婉兒不能嫁人,原因在武則天身上,鄭氏夫人也明白這一點,可她既已對楊帆不滿,自然把所有原因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鄭氏剛剛生下婉兒時,公公和丈夫就慘遭橫死,本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她帶著襁褓中的女兒做了宮奴,她含辛茹苦地把女兒拉扯大,還教了她一身才學本領,可見其個性之堅韌頑強,經過這許多磨難,性情變的更加固執。

    她心中已經有了成見,對楊帆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氣”了。只是楊帆和婉兒不但早就做了真正夫妻,如今連孩子都有了,鄭氏夫人又能如何。況且婉兒看似柔弱,卻外柔內剛、極富主見,鄭氏夫人也只好承認了這樁事實。

    承認歸承認,對楊帆她自然沒有半點好臉色。楊帆從小到大都極有女人緣,卻不想在這位岳母面前鎩羽而歸。楊帆對鄭氏還是保持了相當的尊重,但婉兒對楊帆受此冷待自然心懷歉疚。

    她只在老宅待了一天便與楊帆出游,未嘗不是向母親表達她的不滿。有著這樣的原因,一路上婉兒對楊帆自然格外溫存,而小蠻和阿奴平時有大把時間與郎君相處,婉兒難得出宮,這時也都有意相讓,讓他們有更多時間在一起。

    岐山、周原、周公廟、孔明寺……,岐州當地有點名氣的古跡,楊家一家人都游遍了。其實許多歷史遺跡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真正留下來的只有一個名字,已經很難看到真正的古跡。

    不過置身于那些在古籍上耳熟能詳的地方,面對那些泯滅了痕跡,已經變成原野和村莊的地方,雖然很難再生起一種懷古思今的情緒,倒是會產生一種滄海桑田世事無常的感慨。

    這天,他們來到了五丈原,五丈原南靠秦嶺,北臨渭水,東西皆是雨水多年沖刷形成的深溝,地勢極為險要。時當正午,他們就在鎮上歇下來,鎮口有家面館兒,開面館的是本村里正。

    楊帆一家人在面館棚下一坐,立即吸引了許多村民,村民對這些舉止作派顯然是城里貴人的客人充滿了好奇,不過任威等人按刀而立,逡巡四周,那冷厲而警惕的眼神卻令他們望而怯步。

    楊念祖很想跟那些鄉間小童們一起玩耍,可那些孩子也被任威一眾侍衛給嚇跑了,楊念祖站在棚下,眼巴巴地看著那些在對面大樹下撒尿和泥巴的頑童,著實眼熱的很。

    楊帆對任威笑道:“這些人一看就是本地村民,不必這般謹慎,你們也坐下歇歇吧。”

    古竹婷和阿奴向四下掃了一眼,沒有說話。世居于此的這些百姓們,似乎已經從骨子里融成了這黃土高原的一部分,他們的衣服、頭發、膚色、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浸染了黃土的味道,這是根本無法模仿得來的。

    本村里正兼本店掌柜的見楊帆一行人氣度不凡,主動迎上來攀談一番,楊帆自稱是上官世家的人,那里正一聽頓時肅然起敬。巧的很,這鎮上有一半的土地就是上官家的,村子里有一半的人就是上官家的佃戶。

    楊帆笑問道:“王里正,這兒為什么叫五丈原啊?”

    王里正道:“老輩兒的人都說,最早的時候我們這兒叫陂陀坡,秦朝二世皇帝胡亥秋初時節西巡至此,恰有一道旋風卷至,刮起五丈塵柱,極是壯觀,秦二世便揮毫寫下一句詩‘五丈秋風原’,胡亥是皇帝嘛,這做官兒的哪有不拍馬屁的,順著圣意就改成五丈原了。”

    楊帆聽的大笑起來,小蠻用臂肘拐了他一下,低笑揶揄道:“聽到沒有?這做官兒的哪有不拍馬屁的,原來郎君最擅長的功夫,就是拍馬屁呀。”

    楊帆睨了她一眼道:“謝姑娘小小年紀便官至都尉,了不起,當真了不起。”

    小蠻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婉兒本來也想取笑楊帆的,忽然醒覺自己也是做官的,做官的投機鉆營或者沒有,但是順口遞句便宜話兒恭維上官誰沒做過,婉兒和楊帆、小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誰也不說話了。

    阿奴忍不住吃吃直笑,挎住古竹婷的胳膊對他們道:“奴家和古師可是沒做過官喔。”

    楊念祖雖不知就里,倒也聽得出拍馬屁肯定不是夸人的話,馬上撇清自己,大聲道:“我也沒有!我姐姐也沒有、我弟弟也沒有,我妹妹也沒有!”

    楊帆沒好氣地道:“去!混小子,你這就是在拍你奴奴姨娘的馬屁,知道嗎?”

    楊念祖眨巴著大眼睛不明所以,小蠻和婉兒看了他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時候,熱氣騰騰的臊子面已經做好了,楊帆趕緊道:“好了好了,不說了,咱們吃飯!”

    菜籽油、麥粉、豬肉,醋,這些東西都是當地自產的,搟出的面條薄而筋道,面湯清亮鮮美,再點上幾滴用茱萸制成的辣子油,香氣撲鼻,誘人食欲。

    念祖和思蓉一路上沒少吃零食,吃了幾口就飽了,兩個人不肯安分坐在那兒,東轉西轉的,開始對那鍋盔產生了興趣,那鍋蓋大的一張面餅,他們看著實在稀罕。王里正知道這戶人家不差錢兒,馬上拿了一張鍋盔遞給他們。

    這鍋盔在念祖手里也成了玩具,他把中間掏空,留給姐姐吃,自己把中間掏了個大洞的鍋盔掛在脖子上,好象披掛了一副盔甲,顧盼自若、得意洋洋。因為楊帆有言在先,任威沒有再阻止他和那些村童親近,只是派了兩個機警伶俐的手下盯著他。

    念祖掛著鍋盔玩了一陣兒,新鮮勁兒一過,就摘下鍋盔慷慨地分給那些村童,這一舉動馬上贏得了那些孩子的好感,不再把這個衣著名貴、白白嫩嫩的闊少爺當成異類,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楊帆在鎮口打尖,本想吃過午飯稍事歇息便離開,因見念祖和那些村童們在一起玩的歡實,便刻意多待了一陣兒,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楊帆從棚下走出來,正要招呼兒子離開,遠處忽有一隊人馬馳來。

    這村鎮里邊騎馬的人本就少見,何況是一隊人馬,總數不下數百人,排成一條長龍,隊伍過處,身后黃土卷起一路輕塵。

    楊帆縱目望去,見是一隊府兵,可隨即又發現,府兵護于外圍,中間的人卻是一群吐蕃打扮的人,楊帆不由訝然站住。吐蕃與大周連年交戰,正處于敵對狀態,怎么會有一群吐蕃人出現在這兒?

    任威派去看護楊念祖的兩個侍衛馬上把小公子帶到棚下,眾侍衛把他們護在棚內,手按刀劍,提高了警覺。

    那群府兵護著那些吐蕃人到了近前速度絲毫不減,但是他們經過鎮口的時候,內中一位身材魁梧、腰佩闊刀的吐蕃人突然驚咦一聲,猛地一勒韁繩站住了腳步。他身邊的人都訓練有素,馬術極精,這人突然勒馬,左右侍衛并不慌張,更沒有人冒冒失失地一頭撞上去,便是他身后跟的極近的人也及時勒住了坐騎,護持著他們的大周武軍忙也站住腳步。

    那吐蕃人翻身從馬上下來,大步流星走到鎮口樹下,村下停著楊帆一家人所乘的車子,還有十幾匹駿馬,那吐蕃人繞著楊帆送給古竹婷的那匹“美人兒”轉了兩圈兒,搓手大贊,眉開眼笑地道:“好馬!好馬!這是一匹大食寶馬啊!”

    一位身著緋袍、佩銀魚袋的大同五品官也下了馬,走到那吐蕃人身邊,道:“論彌薩使節,咱們還是快點上路吧。”

    被稱為論彌薩的吐蕃人指著那匹大食寶馬道:“這匹馬是誰的,我要了!”

    楊帆把他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不禁對眾女笑道:“你們這等禍國殃民的美人兒,都該感到慚愧才是,阿卜杜拉送我這匹馬可比你們威風多了,只帶它出了兩次門,兩次都有人看中了它。”

    古竹婷掩口笑道:“這匹馬就叫‘美人兒’,這才是實至名歸。”

    楊帆哈哈一笑,起身迎了上去,朗聲道:“這是我的馬。”

    論彌薩驀一回首,看清楊帆模樣,不由失聲叫道:“沐絲!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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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 套馬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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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沒想到這個吐蕃使節居然認得阿史那沐絲,心里微微一怔,臉上卻很自然地換上一副逼真的茫然:“足下在說什么?你認識我?”

    論彌薩道:“我是吐蕃的論彌薩啊,你不認識我了嗎?你怎么從突厥……”

    說到這兒,論彌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發覺眼前這人同沐絲的不同之處了,兩人眉眼五官的確極為相似,但眼前這人比沐絲的膚色要白凈許多,兩人所蓄的胡須也不同,看起來眼前這個“沐絲”還很年輕,而他印象中的那個沐絲卻有著遠遠超出同齡人的蒼老。 M.

    眼前這個“沐絲”說的是漢話,這倒不稀奇,突厥和吐蕃的官員和貴族們大都會說漢話,可是眼前這個“沐絲”的聲音異常清朗,而沐絲因為喉部受過傷,聲音嘶啞的就像是用鋼銼用力去銼刀背。

    論彌薩驚訝地看著楊帆,遲疑道:“你……你不是沐絲?”

    楊帆明知故問地道:“沐絲是誰?跟在下長的很相像么?呵呵,原來足下是認錯人了。”

    “果然不是!”

    論彌薩恍然笑道:“失禮,在下認錯人了。足下的模樣與我認識的一位突厥王族極為相像。哈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貴國的王孝杰將軍就酷肖我王逝去多年的父親,今日又見到足下,與我一位相熟的朋友如此酷似,貴國博大,人物眾多,難怪如此。”

    這時,那位大周官員向楊帆拱手問道:“未敢請教,足下是……”

    關中地面上世家高門、王侯權貴本就極多,如今皇帝遷都長安,伴駕遷到長安的達官貴人更是不計其數,誰也不敢保證他遇到的一個貌不驚人的人物就有多大的來頭。何況這位大周官員此刻所遇的楊帆雖然出現在五丈原,可衣著氣度俱都不凡,他自然不敢小覷了。

    楊帆還禮道:“在下千騎忠武將軍楊帆,足下是……”

    那位官員有些動容,連忙肅然施禮道:“原來是禁軍千騎營的楊大將軍,岐州司馬張彧,見過楊將軍。”

    論彌薩聽了楊帆的身份,眼中異芒一閃,哈哈笑道:“楊將軍,在下是吐蕃使節論彌薩,奉王命出使貴國的。我很喜歡你這匹馬,不知足下可肯割愛啊?”

    論彌薩從懷里摸出一個絲絨口袋,小心地托在掌心,松開袋口,陽光一照,袋中彩光登時氤氳而起,令人目眩神馳。袋中是一袋珍珠,顆顆俱有龍眼大小,瑩潤剔透,而且紛呈金黃、粉紅、玉白、純黑、深藍、淺綠、丁香紫、玫瑰紅等各種顏色。

    這樣大小渾圓如一的十余顆明珠,而且顏色無一相同,令人目迷五色,價值連城。以這一袋珍珠換一匹寶馬,應該說楊帆還是賺的,最重要的是,寶馬的價值體現在戰場上,楊帆雖是武將,可他是禁軍將領,寶馬對他的用處遠不及一袋名貴寶珠。

    論彌薩本以為楊帆一定會答應,誰料楊帆卻搖頭笑道:“足下以為我很缺錢么?”

    論彌薩眉頭一皺,緩緩道:“這并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匹馬,在下真的很喜歡。而這明珠,相信也配得上這匹馬的價值,對足下來說……”

    論彌薩說著,往楊帆來處看了一眼,見桌邊正坐著四個美人兒,聘聘婷婷、殊麗各異,如此絕色若有一個倒也并不罕見,難得的是四人打扮分明是他家眷,卻個個嫵媚異常,仔細看來,竟是各有各的好處,難分軒輊。

    論彌薩心道:“財帛難動此人心思,可是看起來,他極好女色呀!”

    論彌薩馬上改口道:“既然如此,我用美人兒來換,如何?”

    楊帆眉頭一挑,奇怪地道:“貴使攜有美人兒?”

    論彌薩哈哈一笑,回首指道:“你看我這車中所載,俱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比之將軍的妻妾或者略有不如,可是女人如花,各具妖嬈,誰嫌家里的花兒多了呢?這些女子性情爽朗,精擅歌舞,每一個都具備女子的六十四種美德(吐蕃對女人的理想要求),你盡管去選,看中哪個,我便用哪個跟你交換,如何?”

    楊帆抬頭看了一眼,見隊伍中有五六輛馬車,每輛馬車中都坐著幾個年輕的女子,車簾兒正挑著,雖然隔的還遠,依稀也能看出,車中女子個個粉光脂艷,眉目如畫,一眼望去,便覺一種難言的嫵媚如溫柔的春風拂上心田。

    阿奴小聲道:“你們猜,郎君會不會答應以馬易美?”

    古竹婷笑而不語,想到郎君把馬贈給她之后,不惜得罪安樂公主的事,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蜜,她可以不在乎在楊家的身份和地位,卻在乎她的男人在不在乎她,雖然楊帆若迫于安樂的威勢交出寶馬她也不在乎,可楊帆沒有那么做,她卻異常的開心。

    小蠻和婉兒也都微笑不語,小蠻始終是一種無所謂的心態。她才不在乎阿兄愿不愿意以馬易人,阿兄如果同意,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阿兄不同意,一定也有他的考慮,小蠻對楊帆是一種近乎盲目的信賴和遵從。

    婉兒則是篤定楊帆不會同意,但她所想到的理由和小蠻這種根本沒有考慮便無條件的信賴不同,她從獲悉對方身份之后,就知道楊帆不會答應,她對楊帆的智慧和穩重有信心。

    果然,楊帆笑了笑,泰然道:“論彌薩使節,如果我沒猜錯,你這明珠美人,應該都是貴國用來作為貢品的吧?”

    論彌薩忙道:“沒有關系,我們生活在草原上,馬就是我們牧人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能用一斛明珠、幾個美人兒就換來這樣的一匹好馬,就算是贊普也不會責怪我的。”

    楊帆道:“貴國的贊普不見怪于你,不代表你這件事做的妥當。貴國贊普重用你時,不會以此尋你的毛病,可一旦你得罪了贊普,那就是你的把柄了。再者說,有官場就有爭斗,贊普不怪你,不代表別人也不會把這件事當成你身為使節的一個重大失誤,足下爽朗直率,是個可交的朋友,我怎么能讓你遺人把柄,留下后患呢。”

    論彌薩盯著楊帆,明亮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深思的意味,兩人對視良久,突然同聲大笑起來。

    論彌薩的確很喜歡這匹馬,也確實想過要傾囊買下這匹馬,但他并沒有膽量用贊普交給他用以進貢皇帝和交通皇太子、相王、梁王等要人的禮物來交換這匹馬,直到他聽說了楊帆的身份。

    楊帆是禁軍的重要將領,如果原本打算送給天子的明珠、贈給太子、梁王和相王的美人兒給了他,即便是論彌薩主動拿來以物易物的,這些人聽說之后心里會怎么想?天子富有四海,也許并不在乎這雖然稀罕卻也不是絕無僅有的七彩珍珠,也許梁王、相王和太子見慣了世間美女,也不在乎幾個吐蕃美人兒,但他們一定在乎楊帆的做法。

    一位將軍擅自把本要送給他們的禮物換走,這會讓他們非常不愉快,他們會認為這個將軍對他們沒有心存敬畏,這是對他們的尊嚴和權勢的嚴重挑戰,若是因為這一件事使他們對這位禁軍將領心生嫌隙,誰也無法預料未來會出現什么事。

    可惜,楊帆看破了他的用心。楊帆以吐蕃政局作比,其實暗示的是自己接受對方以物易物條件后將要面臨的局面。論彌薩貌相粗獷,看起來爽朗直率,其實心思機敏靈活,他不著痕跡地離間既然被人識破,自然不會再自找難堪。

    論彌薩哈哈大笑著向楊帆拱手道:“多承美意,既如此,在下告辭了!”

    楊帆微笑著拱了拱手,論彌薩翻身上馬,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那匹大食寶馬,雙腿一磕馬鐙,就要率隊離開。

    楊帆知道,自從吐蕃王相內斗,軍神論欽陵被殺以后,吐蕃王雖然心比天高,國力軍力卻是每況愈下,論欽陵之死,無異于吐蕃贊普自斷臂膀,后果遠比武則天斬殺黑齒常之等名將的后果更加嚴重。

    此后吐蕃與大周做戰,勝負局面較之以前已不可相提并論,雙方時打時和。吐蕃就像一貼揭不下去的狗皮膏藥,根本的目的就是惦記著想從中原多撈些好處,卻不知這一次他派出使節又想干什么。

    楊帆忍不住揚聲問道:“不知貴使此番東來,負有什么使命?”

    論彌薩回頭望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吐蕃贊普意欲與大周世代友好,結翁婿之邦,是以遣我前來請求和親,迎娶貴國公主!”

    楊帆眸光一閃,拱手不語,論彌薩點點頭,策馬而去。

    婉兒也聽到了論彌薩的話,凝眸微微一想,神態漸顯凝重。她站起身向楊帆走去,步態裊娜,優美得就像一朵迎風款擺的芍藥,她姍姍地走到楊帆身邊,與他一同望向遠去的吐蕃隊伍。

    阿奴走過來,打趣地笑道:“郎君依依不舍的在看什么,你要是不舍得那土蕃美人兒,咱們這匹大食寶馬是可以日行千里的,郎君不妨騎了追上去,現在要換人還來得及。”

    楊帆打個哈哈,道:“收拾一下,咱們也該走了。”

    小蠻柔聲道:“郎君,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楊帆道:“回長安!”

    小蠻微微一怔,本來說好還要再游玩三天才走,怎么突然就……。楊帆道:“準備啟程吧。”說完轉身走向正玩的不亦樂乎的楊念祖,這孩子玩心極重,如果不是他親自出面,怕那小子不會舍得離開。

    阿奴納罕地道:“吐蕃人來迎娶公主,郎君急躁什么?”小蠻和阿奴、古竹婷互相看看,忽然都有些心虛:“莫不是哪位還未出嫁的公主殿下跟我家郎君……,咳!此事不無可能,我們家這個男人可是有前科的……”

    眾女之中,唯有婉兒輕輕點頭,楊帆從和親表象之下所看到的,顯然她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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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牽1發而動全身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若說到聰**黠,小蠻、阿奴和古竹婷三人或不遜于婉旦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們沒有婉兒自十四歲起就隨侍御前、浸淫官場的閱歷,所以不會連婚喪嫁娶都習慣于從政壇變化、勢力角逐的角度去分析。 M

    而婉兒與她們不同,所以婉兒馬上想到了吐蕃和親將對大周政局的種種影響。突厥就曾以去突厥和親的駙馬姓武而不姓李為由拒絕女兒出嫁,弄的武延秀直到現在還在大草原上放馬,吐蕃和親迎娶的公主也只能是李家的人,

    現在皇帝已經決定還政于李,這一點中外皆知,所以吐蕃和親的對象更不可能成為武家的人。可是李唐宗室現在適嫁的皇女還有幾個呢?

    皇太子李旦雖有六個女兒,年齡也都不大,但是李顯還朝之后,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采取了以婚姻拉攏世家、結交武家的策略,六個女兒全部迅出嫁,嫁給了世家子弟和武家子弟,吐蕃想與大周和親,唯一的選擇目標只能是相王李旦的女兒。

    李旦比他七哥李顯子嗣多一些,他有五個兒子,十一個女兒,其中最大的女兒還不到二十歲,最小的女兒只有七歲,其中未嫁適婚的有好幾個。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吐蕃和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為了和平?絕無可能!歷史上就沒有一樁和親真正起到過這個作用,和親總是在一方無力再戰、一方再戰得不償失的情況下才做為一種結束沖突的體面手段被提出來。

    有些時候,兩國和親之后平息干戈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是因為嫁了個女兒過去,而是因為雙方都沒有繼續挑起戰爭的能力,或者不認為在現階段繼續挑起戰爭會得到更多利益。

    那么吐蕃和親是因為王相內斗、耗盡國力的情況下想偃旗息鼓、養精蓄銳?如果是這樣,大周或許會同意和親。

    你養精蓄銳,我也需要養精蓄銳,幾十年后孰強孰弱,那就看誰這幾十年誰休養生息的更好了。

    但·現在吐蕃和親的對象只能是相王的女兒,而李顯又是一個徒有太子之名,卻因大權旁落于武氏,一旦登基也將注定成為一個弱勢皇帝的太子·吐蕃與相王結為姻親以后,會不會會不會慫恿相王問鼎皇帝寶座,繼而合理干涉大周內政??

    皇太子李顯和相王李旦本來君臣名份已定,可這對兄弟都曾當過皇太子,也都曾經當過皇帝,一旦有外國勢力從中作祟,朝廷將來會不會再起風波′讓大周未來的政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吐蕃自從鏟除了軍神論欽陵之后·軍力大傷,對大周作戰開始敗多勝少,武則天遷都長安后·又加強了關中地區的邊防力量,吐蕃方面壓力倍增,這應該也是他們選擇和親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是就像剛才論彌薩順手就要挖個坑讓楊帆跳一樣,他們的和親不可能抱有任何善意的目的,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就不會放棄分裂大周、削弱中原。再者,從大周帝國這方面來考慮,吐蕃與相王結為姻親后會不會引起皇太子的猜忌?

    對武氏來說,李唐是一體·吐蕃與相王結親,壯大的李氏的力量,武氏又會做何反應?武則天最近幾年一直在為身后事做準備·她努力打造的政局平衡會不會因為和親而被打破?她會如何取舍?

    這一切未知的選擇在未來都可能對大周政局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楊帆即便只是一個單純的武將,站在他這樣敏感的位置上·卷入紛爭也是必然的結果,更何況他暗中還另有一重身份。

    今日若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等到禍及己身時再想應變就晚了,一個有遠見的人不會干這樣鼠目寸光的事,所以楊帆盡管還不知道他在這件事上能做什么,但他必須得去,他要第一時間知道生了什么·未雨綢繆。

    岐州司馬張護送論彌薩的使節隊伍離開半個時辰之后,楊帆一家人的車駕也離開了五丈原。暮色蒼茫·車隊行走在一道奇險詭麗的深溝旁。那是一道千萬年河流沖刷而成的深溝,大自然的偉力把黃土的崖壁與河道鑿刻出一道道蒼涼而悲壯的痕跡。

    婉兒與楊帆并轡于黃土懸壁上,望著那深險詭奇的深谷。晚風拂著婉兒鬢邊的絲,夕陽為她的絲和頭面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仿佛一尊奇美的雕像。

    “當年,諸葛亮從漢中出,取道褒斜道,穿秦嶺進駐五丈原。在這里與魏將司馬懿相持,用計引魏兵入葫蘆溝,放火燒斷了谷口,卻不料一場大雨使魏軍轉危為安,諸葛亮一世雄才,也只能扼腕長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楊帆立馬崖頂,聽著婉兒低柔的聲音,仿佛看到了那金戈鐵馬旌旗連天,仿佛聽到了那號角聲聲戰鼓隆隆。楊帆感慨地道:“何止諸葛亮會生此感慨,沒有人能隨心所欲的,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放心吧,我只是想謀事,而非逆天!”

    ※※※※※※※※※※※※※※※※※※※※※※!

    御史臺對二張起的第一次攻擊,成功地罷免了張同休、張昌儀、張昌期三兄弟的官職,又罰了張昌宗二十斤銅,算是小有斬獲,但是二張的元氣未傷。幾天以后,在二張央求之下,張同休三兄弟便又做官了。

    武則天下旨,任命張同休為坊州丞,張昌儀為博望丞,張昌期為岐州丞。三人都是貶做一縣縣丞,這是一縣里正印官的第一副手,比起原來的京職算是貶了官,但論起實權卻是明降暗升。

    京里有二張撐腰,他們這個縣丞就足以壓得住縣令,成為事實上的一縣之主;而且三人說是貶官,卻未曾離開關中地面,做的都是關中地方官,而帝都此刻就在關中;再者,三人原本的官職都是沒有實權的閑職,現在卻是實權在握。

    這是二張的一次強力反擊,也是武則天的一次強力反彈·二張籍此證明皇帝對他們寵愛如故,武則天籍此表明權力依舊在她掌握之中,御史臺雖然可以利用法律的規則向二張難,她也可以用權力的規則力挽狂瀾。

    宰相魏元忠和御史中丞宋聞聽張同休三人再獲啟用·雙雙趕到御前據理力爭,結果卻無功而返。魏元忠怒火中燒,正欲動言官們再度向二張動一波攻勢,吐蕃使節論彌薩卻突然來到了長安。

    魏元忠等人這次對二張的攻擊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這樁突意外使得朝堂的注意力完全轉移了,在這樁影響深遠的重大國事面前,他們也不能不識時務地繼續糾纏于張氏兄弟貪污案上了。

    吐蕃使節論彌薩此番到京·向大周朝廷進貢了一千匹良駒、兩千兩黃金,攜國書請求大周皇帝將宗室公主下嫁于吐蕃贊普′良駒千匹因無法攜帶入京,已經交由岐州地方官府接收。

    比起突厥可汗默啜求婚時一向的吝嗇·吐蕃的貢物算是很隆重了,不過和親之后他們得到的嫁妝更加豐厚。即便和親不獲允許,大周的賞賜也會加倍,中原帝國一向是厚往薄來的。

    武則天當廷接了國書,宣布次日于大明宮麟德殿款待吐蕃使者,著禮部官員把吐蕃使節論彌薩帶下安置后,武則天馬上就與群臣商議大周是否同意吐蕃的和親之請。

    一時群臣紛議,交頭接耳,殿上嗡嗡一片·武則天見狀皺了皺眉,向宰相班中望了一眼,朗聲問道:“魏卿·你以為如何?”

    魏元忠緩步出班,向武則天長長一揖,斟酌著道:“臣記得·大唐太宗皇帝曾經說過:‘北狄風俗,多出內政,亦即生子,則我外孫,不侵中國,斷可知矣,以此而言·邊境足得三十年來無事,。

    如今的天下雖然國號稱為大周,但武則天是由兒子“禪位讓國”才登基為帝的·屬于和平演變。而大唐太宗皇帝又是她的公公,所以大周對前朝的事并不太忌諱,武則天自己也時常說起太宗時候如何如何,因此魏元忠以唐太宗的話做答也沒什么。

    武則天目光一凝,追問道:“這么說,魏相是贊成和親了?”

    魏元忠略一猶豫,頷答道:“是!臣以為,吐蕃既有和平之誠意,何妨與之結為翁婿之國呢,兩國之間化干戈為玉帛,則萬民幸甚。”

    魏元忠是太子黨,忠于當今太子李顯,但他與相王李旦的關系也比較密切。他方才遲疑不出,也是因為這層關系。

    他覺得如果要與吐蕃和親只能嫁相王的女兒,那樣對鞏固太子的地位不利,但李唐宗室與吐蕃結親,有利于李唐宗室同武氏家族的競爭,所以一時間難以取舍。可皇帝已經垂詢,容不得他慢慢權衡,只好倉促回答。

    “魏相此言差矣!”

    魏元忠話音剛落,一位身材頎長的文官便越眾而出,慷慨激昂,作殺伐之音:“貞觀三年,松贊干布繼位贊普,之后秣馬厲兵,平息各地叛亂,6續征服蘇毗、多彌、羊同等部落,試圖一統吐蕃。

    貞觀八年,松贊干布于內亂未平時,為謀求我中土大國支持,遂向太宗皇帝請婚,遭拒!未幾,再次求婚,亦未獲準!松贊干布遂訴諸武力,兵松州,為大唐太宗皇帝所敗,和親之議遂不再提。

    貞觀十四年,松贊干布以武力一統吐蕃,大亂之后急需大治,想要大治則更需借重我中土之力,遂陳兵邊境,再度遣使請婚,并將工匠、農書、文教、政體等方面的幫助列為嫁妝。

    當是時也,大唐帝國正遠征高麗,且因東西突厥內亂,大唐趁此絕佳機會兵討伐,實無余力三面開戰,再與剛剛一統兵鋒正盛的吐蕃交兵,不得已才同意和親。據此觀之,那番言論實為遮羞,魏相博古通今,安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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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章 挑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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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人是冉祖雍,三思五犬之一,如今已然官至刑部侍郎。 M吐蕃和親之舉,是必然會引大周內部各派勢力內訌的,可是馬上就激起軒然大波,卻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魏元忠睨了冉祖雍一眼,曬然道:“魏某說錯了么?自文成公主和親于吐蕃,兩國雖無三十年之和平,卻也有二十二年不曾起過刀兵。”

    冉祖雍仰天打個哈哈,冷然道:“魏相所言固然不假,可這二十二年的和平,難道是因為一個女子而來嗎?”

    冉祖雍把大袖一拂,面向群臣,侃侃地道:“松贊干布的妃子可不只一個文成,他還迎娶過象雄國的公主,而且他的妹妹就嫁給了象雄王,結果如何呢?貞觀十八年,松贊干布滅象雄國,殺死象雄王!”

    魏元忠道:“那又如何?他可沒有侵犯過大唐!”

    冉祖雍道:“錯!他只是沒有直接侵入大唐,而不是沒有侵犯大唐!”

    魏元忠眉頭一皺,道:“冉侍郎這話是什么意思?”

    冉祖雍白眼一翻,冷笑道:“魏相敢不敢對天下人講,侵犯大唐屬國,不算侵犯大唐?”

    魏元忠陡然想起了什么,語氣頓時一窒。

    冉祖雍道:“松贊干布和親之后沒有同大唐交兵,是因為侯君集恰于此時滅了高昌國,大唐于交河置安西都護府,大軍屯扎,與吐谷渾遙相呼應,吐蕃敢向大唐輕啟戰端乎?可這二十二年里,松贊干布在做什么呢?

    他鎮壓叛逆、制定法律、封賞功臣、創造文字、通過和親向我中土求取了大批的工匠、農書,改革了政制、軍制,經略了東部康、安地區,大唐在康安地區的二十多個屬國就是在此期間被吐蕃逐一吞沒的。

    吐蕃勵精圖治二十余年。一俟內政平穩、國力雄厚,便兵滅了我大唐與吐蕃之間最后的藩籬吐谷渾,吐谷渾也是我大唐屬國!七年后,吐蕃陷我西域一十八州,襲擊龜茲奪取換城,大敗薛仁貴,入侵劍南。又過六年,襲掠鄯、廓、河、芳、疊五州。

    次年吐蕃又入寇我扶州臨河鎮,擒獲鎮將杜孝升;同年九月再度大敗前往討伐的李敬玄十八萬大軍,擒獲工部尚書左衛大將軍劉審禮……。如此種種,何談和平。欲求太平于公主和蕃,豈非緣木求魚,純屬癡心妄想!”

    宋璟出班奏道:“陛下,兩國藩親。以大國嫁女則為其父國,婿為子國。此天綱倫常毋庸置疑。兩國和親。小則保境安民,無傷兩國和氣,大則避免刀兵,無損國之根基,以一女而勝伏千軍,何樂而不為?昔年若無這和親之舉。唐蕃之間未必會有二十二年的和平呢。”

    周利用出班奏道:“我天朝上國,雖意在以德服人,然蠻邦狼子野心,非有強大武力為倚仗。難求安寧。當年若不和親,吐蕃也未必敢戰,如果吐蕃敢戰,以當時吐蕃情形,恐一戰之下元氣大傷,我中土二十多個西番屬國也不會被他們逐一吞沒,致使吐蕃有今日遼闊版圖,養慮為患了!”

    雙方這一番理論,各自引經據典,互相駁斥,寸步不讓,煌煌殿堂頓時成了雙方賣弄唇舌的所在,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戰團,卻始終沒有人能說服對方。眼見時當正午,武則天久坐朝堂早已精力不濟,不耐煩地吩咐道:“此事容后再議,退朝!”

    滿堂聒噪頓時止歇,眾臣子向御座躬身施禮,恭送武則天退朝。

    武則天怏怏地退出明堂,現任宮尉的吉頊隨侍于側,武則天坐在步輦上,向一旁隨行的吉頊搖頭嘆道:“滿朝臣工,一個個各懷機心,偏還冠冕堂皇、滿口大義,什么時候他們才能拋開私心,一心為國呢?”

    吉頊雖被貶過一次官,倒依舊是個敢言的性子,聽到武則天這番感慨,吉頊直爽地答道:“臣以為,朝廷有今日局面,實是陛下您的過失。”

    “哦?”

    武則天揮了揮手,止住步輦,詫異地看著吉頊道:“吉卿此話怎講?”

    吉頊躬身道:“陛下,如果把水和土和成一塊泥,這泥會有所爭嗎?”

    武則天道:“兩者已然合為一體,自然不會有爭。”

    吉頊道:“如果把這泥再分成兩半,一半塑成佛祖,一半塑成天尊,他們之間會有爭么?”

    武則天道:“一個佛祖、一個天尊,各求香火,自然有爭了。”

    吉頊道:“正是如此。如果宗室(李氏)和外戚(武氏)各守本分,則天下必安。如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猶自稱王,這是陛下為他們造成將來的必爭之勢啊,臣恐他們會兩不得安。”

    武則天沉默良久,喟然嘆道:“朕亦知之,但事巳如此,無可奈何。”

    ※※※※※※※※※※※※※※※※※※※※※※※※※※※

    相王五子的王府還沒建好,五個郡王還住在他們的父親相王府上。今天不是大朝會,相王和三個兒子不用上殿面君,但是吐蕃和親的消息還是很快通過他們的渠道傳進了相王府,李旦聞訊后馬上把三個兒子喚了來。

    老四和老五因為年紀尚小,沒有參與議事。其實老三李隆基年紀也不大,但他少年老成、足智多謀尤在兩位兄長之上,一向甚受相王看重,有事情時也常叫他來,父子一同參詳。

    李旦把吐蕃和親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太子無女可嫁,一旦和親,十有**要著落在你們的姐妹身上,你們對此事怎么看?”

    李成器皺起眉頭道:“父親說的不錯,吐蕃若要和親,宗室里宜嫁的女子唯有我家了。吐蕃乃野蠻之地,且山高路遠,此一去從此便與親人永別,我家姐妹是不會有人愿意去和親的。”

    李成器大聲道:“是啊,爹。這事你可不能答應。那粗野番王,都是未開化的人主,一身的羊膻味兒,據說一輩子都不洗幾回澡,便是我中原尋常人家的女子又有誰愿意嫁他,何況是咱們家。”

    李隆基沉吟道:“蕃王乃一國之主,大權在握,算得上一位偉丈夫。可吐蕃風俗與中原大不相同,脾氣秉性與我中原人也相去甚遠,我家姐妹若嫁了去。恐怕夫妻之間難得和睦。

    昔日文成公主十六歲便跋山涉水遠嫁西域,從此永別故里。可她與松贊干布十年夫妻,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足三年,之后的三十年歲月里更是孤苦伶仃,怎好讓我姐妹去受這個苦。父親,就不能另尋宗室女遠嫁么?”

    李旦嘆道:“宗室女倒是有一些。她們的父兄皆因謀反罪被誅殺。如今她們以罪女身份被囚禁著,若能遠嫁,便得自由,說不定她們倒是肯的。可吐蕃此時和親,居心不良,其所謀者絕非一個女子。若換做尋常宗室女子,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一時間,父子四人盡皆默然,李旦沉默良久。緩緩看著三個兒子,輕輕撫著胡須,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李隆基看見父親臉上的笑容,不禁問道:“父親面露微笑,可是有了主意?”

    李旦搖頭道:“為父并非有了主意,而是看到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深感欣慰。”

    李成器幾兄弟驚訝地互相看看,不太明白李旦的話。

    李旦道:“為父找你三兄弟商議此事,你三兄弟所思所想,都是從你們姐妹的幸福與否去考慮,沒有一個人去想若是嫁了一個姐妹過去,對我家會有什么幫助。你們兄弟姐妹之間能夠如此相親相愛,手足情深,為父感到高興啊。”

    李成器道:“父親,我們兄弟姐妹血脈相連,理應相親相愛。”

    李旦深深地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這也是為父最為自豪的一點。你們一定要記住,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要忘記手足之情,權勢地位、富貴前程,永遠也不該置于親情之上。”

    這是做父親的鄭重囑咐了,三兄弟連忙站起,肅然應是。李旦擺擺手道:“坐,你們坐下吧,自家父子隨便說話,不用這么多的規矩。”

    李旦捻著胡須想了想,又道:“為父方才多慮了,事先想的太多,反而優柔寡斷,你們三兄弟的話倒是提醒了為父,我的女兒,總要她自己愿意嫁,能給她找個如意郎君才好,豈能存有功利之心,害了女兒一生。咱們家的女兒,不能遠嫁吐蕃,要避過這一劫,得讓她們趕緊嫁人才成。”

    李成義咧開大嘴笑道:“好啊!這樣一來,我可一下子多了好幾位妹婿,以后要喝酒就有伴了,我去跟妹子們說。”

    李成器連忙拉住他道:“二郎且慢!”

    李成器攔住李成義,轉對李旦道:“父親,如今吐蕃和親,皇祖母心意未定,父親若是急急為女兒挑女婿,皇祖母若是知道了,豈能不見責于父親?”

    李旦聽了頓時眉頭一皺,他和李顯兩兄弟性情都很怯懦,雖然他比李顯勇敢一些,可是要他對抗武則天他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而且他也明白,除非母親允許,否則他便是為女兒選定了女婿也不作數。

    李隆基緩緩地道:“這一點,我看倒不是十分為難。”

    李旦雙眼一亮,忙道:“三郎一向多智,你有什么法子,快快說與為父知道。”

    李隆基笑道:“兒哪有什么法子。只不過,兒知道,皇祖母一向比較偏聽武氏族人的話,而武氏一族是一定會竭力反對我李氏嫁女的。因此,朝議雖然未決,可皇祖母心中怕是已經有了定論。

    現今皇祖母所慮者,只是擔心吐蕃求親不成,又會以武力逼婚,以致生起邊亂。如今我朝都城剛剛遷回長安,關中邊防尚未鞏固,一旦開啟戰端而戰事失利,恐有再度遷都的可能,那一來就遺笑天下了。

    如果父親去求皇祖母允許,十有**會得到皇祖母的肯。吐蕃需要的也是一個體面而已,如果我朝宗室宜嫁女子皆已有了夫婿,吐蕃還能強要我皇家退婚另嫁不成?現如今吐蕃實力大不如前,如非得已,他們也是不愿輕啟戰端的。

    到時候它吐蕃愿娶,那就選個待罪的宗室女嫁了,若它不愿娶,那是它吐蕃自己沒有中意的人選。此事必須要得到皇祖母的允許,如此才好請皇祖母下旨,讓四方館阻止相關消息傳進吐蕃使節的耳朵。”

    李成器和李成義聽了連連點頭,相王李旦也頷道:“三郎言之有理,為父這就入宮,求母親恩準,為你們的妹妹挑女婿。”

    李旦扳著手指頭算了算,道:“壽昌和荊山已經16歲了,淮陽和涼國15歲,這四個女兒都得馬上出嫁,其他幾個孩子最大的才12歲,料那吐蕃王也不會娶的。嗯!我這就去宮里!”

    楊帆帶著一大家子人匆匆忙忙回了長安城,他本以為一回長安就會聽說武李兩家為了和親與否舌戰不休,卻不料他聽到的最轟動的消息,居然是相王李旦滿長安的為女兒挑女婿……

    p:過年這幾天,真是忙道人啊,累死了快。明天初八了,大家都要上班了,一想到此,激動的我渾身抖,終于可以安靜下來了!天下太平!大吉大利!阿彌陀佛!無量天尊!

    這章是忙活一天晚上回來才寫的,明天凌晨的一章改為明天白天更新吧,現在是趕不出來啦,望諸友周知。最后,在您即將上班之即,投出您的月票推薦票輕裝上陣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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