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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左鄰右舍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日上三竿的時候,燦爛無比的陽光普照大地。 M!

    窗外一株盛開的花樹,樹枝上幾只鳥兒,或交頸或啄羽,時而伸著脖子歌唱幾聲,怡然自得。

    古竹婷慵懶地躺在榻上,依舊睡的十分香甜。鴉黑的秀如瀑般散落,絲緞一般鋪陳在她的身下,襯著她雪白的香肩。她那潮紅的俏臉籠在一片蓬松的秀中,唇角還帶著一抹嫣然的甜笑。

    楊帆已經醒來,側躺在她的身邊,含笑望著她甜睡的模樣。一夜**,古竹婷終于成了他的女人,看著自己的女人一臉甜美滿足的樣子,于男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莫大的滿足與快樂。

    也難怪古竹婷迄今未醒,他們兩個人可是足足折騰了大半夜,對一個初破瓜的女人來說,精神體力實已是消耗殆盡,到最后她躺在那兒,已經連動動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帆雖是久曠之身,卻也知道憐惜他的女人,昨宵是古竹婷的初夜,楊帆并沒有由著自己的性子為所欲為,兩個人折騰那么久,一大半原因卻是因為古竹婷的特殊體質。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自幼修練柔術的原因,再加上初承雨露過于緊張,一經交合,楊帆就像陷入了地泉浸潤熱氣蒸騰的一片泥沼,進則重門疊戶障礙重重,出則絲絲纏繞吸力驚人。

    進也難、出也難,楊帆是進退兩難,而且每進一分便灼熱一分,及至深處,甚至有滾燙的感覺。

    若他是個初哥兒,只怕這一陷進去就要丟盔卸甲,如今雖不至于甫一交手就繳槍投降,卻也需要用盡腰力才能進退自如。

    于楊帆而言,耗力雖大,卻是更加酣暢,對于初嘗**滋味的古竹婷而言自然是艱苦異常了。想到這里,楊帆忍不住笑起來,他早覺得古竹婷是個內媚的女子,想不到內媚的不僅僅是她的性情還有她的身體。

    隨著楊帆的輕笑,熟睡中的古竹婷玉頰漸漸泛起紅暈,楊帆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動:“莫非她在裝睡?”

    她的呼吸、她的睡態,看起來都似真的沒醒,毫無破綻可言,但是她的臉色······楊帆眼珠一轉,大手便落在那片柔軟而極富彈性的酥胸上,稍一把玩他就感覺到古竹婷的身體溫度不受控制地升高了。

    楊帆恍然大悟:“她真的在裝睡,不好意思看到我么?”楊帆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輕輕湊到她的耳邊,悄聲道:“婷兒,昨夜可還舒服么?”

    古竹婷依舊是一副熟睡未醒的模樣,可是玉容愈見紅潤。楊帆見狀,已經確定她是在裝睡,他笑嘻嘻地將手探進古竹婷的股間,大腿內側的肌膚潤膩嬌嫩的如同剛做出來的豆腐細潤極了。

    古竹婷被他一碰,嬌軀不由一顫,雙眸張開與楊帆的眼神一碰,瞧見他促狹的笑容,不禁含羞低頭雙腿用力夾緊了楊帆作怪的大手,低聲央求道:“阿郎饒命……”

    楊帆低聲笑道:“饒什么命,為夫又沒想殺你。”

    古竹婷的臉蛋愈紅了,燙的溫度似乎能煎雞蛋,她垂著眼簾,婉轉低回地道:“阿郎雖不想殺人,人家也要被阿郎給折騰死了。”

    這句話就像催人**的沖鋒號楊帆的小老弟騰地一下又站了起來。其實昨夜楊帆真沒有盡興,因為古竹婷是初破玉瓜楊帆只要了她一次,只是因為她的體質特殊,兩人這一番恩愛纏綿持續的時間久了些,此后清潔身子又耗費了很長功夫。

    初夏時節容易出汗,當楊帆讓她跪趴在榻上翹起雪臀時,她的臀部就已汗水津津,仿佛滑不溜手的一對玉球,古竹婷好潔,哪能這樣伴著郎君入睡,云收雨住后,古竹婷明明骨軟筋酥,還得強打精神爬起來去沐浴。

    等她清潔了身子回到榻上躺下,絲絲鮮血又弄臟了床榻。她的體質確實特殊,方才交合時見紅只有幾縷血絲,沒想到這時血量才見增。二人少不得又要更換床單被褥,床單被褥換好,古竹婷還得強打精神再去清潔身子,這么幾度折騰,她不累散了身子才怪。

    楊帆被她一說,想起昨夜她醉人的風情,忍不住貼近了她的嬌軀,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那你說,快被郎君折騰死的滋味,你喜不喜歡、舒不舒服呢。”

    古竹婷紅著臉不答,卻把頭埋進了他懷里,楊帆哪肯罷休,他向前挺了挺身子,古竹婷忽覺小腹上硬觸的感覺,不由駭了一跳,連忙應道:“喜歡喜歡、舒服舒服。”這句話說完,登覺羞不可抑,她趕緊把臉又埋在楊帆懷里,再也不敢露出來了。

    楊帆被她逗弄的“食指大動”,一直被她兩條豐腴結實的大腿死死夾住的手指忍不住在股心嬌嫩處又輕輕動作起來,古竹婷嬌軀一顫,纖纖十指扣住他的手臂,呼吸急促地道:“阿郎······”

    楊帆低聲道:“昨夜郎君還未盡興呢,婷兒可愿與郎君再恩愛一回?”

    楊帆想著她初為人婦,難免辛苦,如果她不愿意便忍耐一時,讓她好好恢復一下,可古竹婷想起昨夜滋味,雖是又愛又怕,對楊帆卻是根本生不起一絲抗拒的念頭,聽他這么說,埋頭在他懷里只不言語。

    楊帆見狀,難免意氣生,忍不住道:“你昨夜也太羞澀了些,為夫都沒仔細瞧過你的身子呢。乖,轉過去,叫郎君好生瞧瞧你的俏模樣兒。”

    楊帆一聲“乖”,古竹婷哪里敢不乖,她紅著臉兒翻過身去,蜷縮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楊帆掀開薄衾,這才瞧見她動人的嬌軀全貌。美玉般光滑的脊背,細細的腰肢下便是弧度夸張的圓臀。

    楊帆想起昨夜讓她翻身趴爬著的時候,那圓潤緊翹的粉臀配上極纖細的腰肢,仿佛墜于枝頭、昂于榻上的一顆水蜜桃兒,那種美麗驚人的視覺感,帶給他的是一種何等驚人的愉悅,忍不住伸出手去。

    古竹婷身子一顫,楊帆因為長期習練刀劍掌上帶有厚繭,厚繭輕輕觸在她細嫩粉滑的臀上仿佛有好多只螞蟻在輕輕爬動,她被動地承受著郎君的愛撫,繃緊的身子不愛控制地酥軟下去,小腹里慢慢騰起一股酸意。的感覺很快就從臀部爬到了前邊她的股心里忍不住也酥癢起來,讓她忍不住絞緊了大腿。楊帆輕輕一扳她的肩頭,她便順從地躺下來,雙手抱在胸上,緊緊閉著雙眼,整齊的睫毛撲閃著。

    “阿郎,求你······放下帷幔吧。”其實一層薄帷在此時明亮而柔和的光線下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掩的作用,或者是因為一個更加封閉的空間,能給她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吧。

    楊帆沒有拒絕她輕抬手,摘金鉤,薄薄的繡金絲蔓紗幔便緩緩垂落下來,將床榻封閉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繡床輕搖,帷幔內一具健碩的男性身體前后搖擺著腰臀,一雙雪白悠長的大腿勾掛在他的腰間,吱吱呀呀的樂曲聲再度奏起。

    她的動作還很生澀,但是自幼習慣柔術的**顯然能適應任何的動作,隨著身上男人的指點她有力的腰肢和渾圓的臀部開始上下拋落起來,其情其景恰似一個騎術絕佳的騎士,正在駕馭一匹桀驁的野馬。

    攸而兩人又更換了位置,男騎士變成了女騎士,細的幾乎要被折斷的小蠻腰如風擺楊柳般裊娜隨之起落的還有胸前兩顆雪玉光華般粉潤的圓球。細碎的嬌吟,甜得妖媚入骨,帶著三分痛苦、七分愉悅…···

    紗帳的律動緩緩平息下來,細細的吟叫也變成了輕輕的喘息,帳中一雙男女如枝頭交頸的鳥兒般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古竹婷酥胸起伏,積攢了一夜的力氣此時又蕩然無存了,可她心里卻是甜美之極。

    初嘗情愛滋味的她其實從**上得到的愉悅感還沒有被開到極致,但是心理上的滿足感這時卻正是最強烈的時候。她喜歡被她的男人徹底占有的感覺喜歡被他深深地進入自己的身心,喜歡他在自己身上達到極樂,她愿意為這個男人奉獻一切。

    楊帆的唇從她細汗涔涔的額頭吻到鼻尖,吻到粉唇,再吻到她圓潤的肩頭,一直吻到她臂上被弩箭傷過的那道粉紅色疤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古竹婷的心思極其敏感,只道自己的表現有什么不對,忍不住低聲詢問:“阿郎因何笑?”

    楊帆輕輕撫著她柔軟的腰肢,慢慢滑到翹美圓潤的臀部,品味著那種絕美的觸感,輕笑道:“你是不知我昨夜擔了多大的心事,總擔心劍及履及的關鍵時刻,突然就有人跑進來沖著我大喊:‘將軍,有人到訪,!‘宗主,大事不好,!‘二郎,某已候你多時啦······,”

    古竹婷張開眼睛,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楊帆笑道:“你忘了前幾次么······”

    楊帆把他幾次三番想要跟古竹婷成就好事,卻屢屢被人打斷的事情說了一遍,古竹婷聽了忍不住也是“噗哧”一笑,這一笑出來,她又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趕緊又藏回他的懷中。

    楊帆在她的翹臀上“啪啪”地輕拍著,如釋重負地道:“謝天謝地,這一回,你我總算做了真正夫妻,而且平平安安無人生事···…”

    這一番**,古竹婷自然還得洗澡,一夜之間頻頻洗澡,古竹婷都有些不好意思吩咐下去了,楊帆臉皮厚,他可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對男人來說,這是值得炫耀的事,這不正說明他楊大將軍龍精虎猛、龍馬精神么?

    楊帆吩咐人備好熱水,沒讓嬌弱無力的古竹婷侍候沐浴,自己動手簡單地清洗了一下,便穿上一襲輕袍、挽起一個道髻,神清氣爽地踱出了后宅。

    古竹婷這個澡怕是又要洗好久,洗好了也得歇著。

    “奇怪啊,這種事明明是男人最賣力氣,可為什么女人卻更加疲憊不堪呢?”楊帆一路走一路琢磨,最后得出一個叫他洋洋自得的結論:“應該只有我家才這樣,這是因為我身子太強壯的緣故啊······”

    楊帆正沒臉沒皮地自得著,忽然看見古大、古二、古三坐在葡萄架下,楊帆還沒正式納古竹婷過門兒就睡了人家妹子,乍然看見三位大舅哥,心里頭不免有點虛,他腳下一轉,就想躲到一旁的竹林中去,可古氏三兄弟已經看到了他。

    古大站起身道:“阿郎,咱們家宅子左邊,有人在造宅子了。”

    楊帆打個哈哈,只好走過去,問道:“是嗎,是誰這等好眼光,看中了那里啊?”

    古二道:“屬下剛剛打聽過,聽說是高陽王,本來那兒是被壽春王五兄弟先看中的,都已經找工部來圈地了,結果卻被高陽王硬搶了去。”

    楊帆頓時眉頭大皺,高陽王?家有惡鄰睡不安吶!武崇訓和李裹兒都不是什么善類,這對專門惹是生非的夫妻怎么偏就看中了那里。幸好只有高陽王一家,若是壽春王幾兄弟也在那兒造宅子,那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楊帆正暗自慶幸著,古三道:“阿郎,咱們家宅子右邊的地,也被人買下來了。”

    楊帆奇道:“怎么這么多人看中那里,咱們這右舍又是何人?”

    古大道:“可不就是壽春王五兄弟么,他們看中的地方被高陽王搶去了,于是就選了咱們家宅子右邊。”

    楊帆聽的兩眼直,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武李兩家這是打算要干什么,我楊家夾在他們中間,這是要永無寧日的節奏嗎?

    這時候,任威帶著幾位侍衛從竹林中慢悠悠走出來,人前扮酷、人后悶騷的任威沒看見楊帆,他眉飛色舞地對幾個部下道:“今兒我去西市,聽到一個笑話,說是有戶人家,左鄰是銅匠店,右鄰是鐵匠店,兩家店整天敲敲打打,噪聲煩人。

    這天,中間那戶人家聽說兩家店要搬走,非常高興,馬上把鄰居請到家來設宴款待。結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向兩位店主一問,你猜怎么著,銅匠說:‘我要搬到鐵匠店。,鐵匠說:‘我要搬到銅匠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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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自取其辱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左鄰右舍王對王,很不幸地居其中間的楊大官人坐不住了,馬上帶著古竹婷趕向正在興建的那處大宅。 m

    楊帆沒有騎馬,而是乘了牛豐。他算看明白了,哪怕驍勇如古大殺手,到了床上也是個不堪殺伐的弱者,她此刻那副嬌慵無力的樣子,怎么可能讓她騎馬。

    帶她出府的時候,楊帆一直擔心會被隨從而來的古氏三兄弟看出什么端倪,可他還得硬著頭皮帶古竹婷來,古竹婷現如今是他的貼身侍衛,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已經傷愈,可手下人并不這么看,如果他此番出行不帶古竹婷,只會更加惹起別人懷疑。

    但是看起來古氏三兄弟是足夠粗心的,他們壓根就沒發現發生在妹子身上的異常變化。這令楊帆暗暗松了口氣,直笑自己太過心虛。

    楊帆新宅左右的土地都已由工部的人劃定了區域,正由一些小吏在那里做具體的測量,楊帆趕到的時候相王五子已經不在了,他們看中的地方被武崇訓強行奪走,即便心態再好也覺顏面無光,哪好意思還留在這里。不過,楊帆宅邸左面,武崇訓夫婦卻還站在那兒。

    武崇訓對于家中大小事宜一向不敢多言,所有事俱由安樂公主作主。安樂公主一開始劃定的區域足有三個王府大小,遠遠超出了公主府的規格,工部員外郎蕭之辰無奈,只好轉彎抹腳地敲打了她一下,他向安樂公主提起了皇帝。

    他們的府邸是皇帝賜建的,工程再度都要報到皇帝面前,如果府邸的面積太大,一定會被女皇發現。

    安樂公主雖不明白女皇為何對她日益冷淡,卻知道自己已經不受祖母寵愛了,這才收斂了些,把府邸的面積縮小了一半。

    楊帆趕到時,安樂公主正指手劃腳地向蕭之辰交待著府邸建造中所需注意的問題,一見楊帆趕到,安樂公主便對傀儡似的武崇訓道:“你來說給他聽,切記,這座園子一定要跟咱們洛陽的那座園子一樣。”

    楊帆趕來,一個原因是因為相王五子。相王五子到京時他沒有去迎,如今人家跑來跟他做了鄰居,就不好避而不見了。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李裹兒,李裹兒一向跋扈,在東市他又駁了李裹兒的顏面,兩人結了仇,他擔心這位公主驕橫起來,不只趕走了相王五子,連他的宅院也要侵占。

    好在李裹兒雖然跋扈,但她現在主要是倚仗婆家勢力,如果只靠她那位當皇太子的爹,她現在便是對著權柄稍重的一般大臣都沒什么底氣,更遑論楊帆了。因此她雖任性,卻還不敢做出強搶民宅的事來。

    楊帆已經知道自己宅院右邊就是相王五子選定的地方,但他趕到的時候卻沒見到李成器五兄弟,楊帆眉頭一皺,正猶豫要不要去見見武崇訓,又或佯作不知他在那群人中,就見李裹兒向他走來。

    楊帆便拍拍古竹婷的膝蓋,獨自迎下車去。楊帆此刻對李裹兒算是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這個女人不但〖淫〗蕩無恥,而且連皇室貴胄的基本修養和風度都沒有,他怕李裹兒又出言辱及古竹婷,是以不愿讓她們接觸。

    武崇訓見愛妻拋下他獨自去見楊帆,心中很是不悅。他把李裹兒看的天下無雙,如珍似寶,便以為天下男子都跟他一般把李裹兒當活寶,似乎只要李裹兒勾一勾手指,就會像條茍似的匍匐到她的石榴裙下。

    不過,因為在長安東市,楊帆曾當眾駁了李裹兒的臉面,所以武崇訓雖然心中不悅,卻也不至于有太多的想法。

    李裹兒走到近處,漸漸放慢腳步,雙手負到身后,邁著曼妙的貓步,一路搖曳生姿,楊帆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得不承認,單論姿色,眼前的安樂確是他生平僅見,美到了極致的一個女人。

    李裹兒帶著一副顛倒眾生的嫵媚笑容,昵聲道:“楊將軍,今后咱們要做鄰居了呢。”

    楊帆沉著臉色道:“那真是不幸!”

    李裹兒臉色一變,羞惱道:“本宮就叫你如此避如蛇蝎?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于我?”

    楊帆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殿下何不反思一下,楊某為何會對公主不恭呢?”

    李裹兒冷冷地睨了一眼遠處車中的古竹婷,冷笑道:“就為了她?那個賤女人?”

    楊帆沉聲道:“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她,你不會有今日,你的父親也早已經死了!她,是你們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李裹兒揚起曲線優美的下巴,不屑地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阿爹被定為皇嗣,你們這些做臣子的就該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他脫困,我是皇女,你們救我也是忠義所在,難道還要我承她的情么?”

    楊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滿面憎惡地道:“你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李裹兒嫣然道:“我變成哪副樣子了?我沒發現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啊。哦,如果說有,那就是我比以前更漂亮了D人靠衣裳馬靠鞍呀,就算是天生麗質:也需要華美的衣裝首飾,才能讓人變得更美。”

    楊帆沒有因為她這番話而動怒,他淡淡地問道:“公主可曾見過長安城外的護城河?”

    李裹兒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轉向了這個話題,微微錯愕之后才道:“看過,怎么?”

    楊帆道:“你覺得那護城河漂亮么?”

    李裹兒皺了皺眉,道:“我進城的時候看到那護城河已經干涸了,岸邊堆滿了淤泥,骯臟不堪,有什么好看的?”

    楊帆笑了笑道:“我從洛陽趕來時還是去年秋天,秋高氣爽時節,河水一片澄碧,風一吹便蕩起粼粼一片,水面上還有白云的倒影,非常漂亮。可惜,現在為了拓寬河道清理淤泥,長安府把河水截斷了,我也沒有想到,揭開那層清澈的河水,下面竟是這般的骯臟不堪。”

    李裹兒俏麗的臉蛋慢慢變了顏色,但楊帆還在說:“清淤的時候,那些淤泥一被掘起,下邊更是污穢不堪,陣陣腥臭熏得人透不上氣來,就像殿下你一樣,在房州的時候,即便你是裝的,至少也還有那么幾分假假的可愛。

    可現在呢?你有了身份、有了地位,你越來越無所顧忌,本性也暴露無疑。我真不明白上天既然給了一個人這樣美麗的外表,為什么又會給她那么骯臟的內心,粗鄙、淺薄、乖張、自私、〖淫〗蕩、無恥”

    李裹兒怒不可遏地道:“楊帆,你夠了!”

    楊帆冷笑,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當你的父親成為皇帝,你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時候,那時你又會變成一副什么模樣。有人說,你是大唐開國以來最美的一位公主,可是如果你再不知悔改,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大唐立國以來最丑的一位公主!”

    “你站住!”

    李裹兒一聲厲叱,楊帆停住了腳步,但是轉過的身子并未轉回來,只是冷冷地道:“敢問殿下還有什么事么?”

    李裹兒尖尖的指甲刺著掌心,強自控制著心頭的憤怒,咬牙切齒地道:“只要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我的腳下,楊帆,你也不例外的!你會像一條茍似的跪在我的腳下,向我搖尾乞憐,乞求我饒恕你!乞求我…時”

    楊帆慢慢轉過身,臉上帶著一抹譏誚的冷笑,嘲弄地道:“我就說么,撇去上面的清水,露出的就是骯臟不堪的淤泥,挖開骯臟不堪的淤泥,才聞到中人欲嘔的臭氣。

    有些東西,總要一層一層地揭開。就如殿下你,我現在應該再給你加上一項美德:‘狂妄,!”

    楊帆哈哈大笑地離開了,李裹兒望著他的背影,緊咬著牙關,俏麗的臉蛋上繃起兩道凌厲的痕跡,目中灼灼地仿佛要噴出一道火焰,把他焚成灰燼!

    她從來沒有被人罵的這么賤,從來沒有,哪怕她正在做著很下賤的事情的時候。可是在她重新貴為皇女的時候,卻有一個人把她罵的如此不堪。

    武崇訓一直遠遠地盯著,好象他的嬌妻讓人多看一眼都是被人占了便宜,等到李裹兒怒氣沖沖地向他走來時,這才轉過身裝模作樣地叮囑起蕭員外來。

    李裹兒沉著臉走到他身邊,道:“還沒交待完?”

    武崇訓陪笑道:“還沒有,快了快了”

    李裹兒把她在楊帆那里受的一肚子窩囊氣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怒道:“真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交待你這么點事你都做不好!”

    武崇訓慌忙道:“娘子,哪里去?”

    李裹兒回頭怒叱道:“我回府去,怎么?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就只會跟在女人身后轉么?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兒,這個院子一草一木都得照著洛陽那幢莊園一樣布置,出了半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武崇訓不敢追去,眼看李裹兒憤然登車遠去,這才怏怏回頭。

    工部員外郎蕭之辰趕緊收起唇邊的一抹笑意,故作恭謹地提起筆道:“郡王,請繼續。”

    武崇訓把他在李裹兒那里受的一腔子窩囊氣都發泄在了蕭員外的身上,唾沫橫飛地道:“你這個廢物,這么點事你還聽不明白!趕緊行文洛陽工部,叫他們去我府上把后h園繪成圖,拿來照樣建造,但有半點差遲,本王唯你是問!”武崇訓說罷拂袖而去,他卻不敢馬上回府,生怕又被李裹兒責罵,只好四處走走,且散散心罷了。

    李裹兒坐在車中,將要離開隆慶坊的時候,忽自車中探出頭來,凝視著湖心那座青螺似的小島,眼角慢慢綻起一抹怨毒的笑意。她改變主意了,她想讓楊帆死,她一定要楊帆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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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賣俏行奸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樂公主怒氣沖沖地回到府邸,馬上使人去傳杜文天。m.!杜天本來是陪他們一起去看宅基的,不過他在安樂身邊晃來晃去,武崇訓心中甚為不滿,當著安樂公主的面他雖不敢說什么,卻也沒給杜文天好臉色。

    杜文天本來就對安樂公主心生覬覦,一見武崇訓這般模樣心里發虛,于是就尋了個借口,說他要去辦理安樂公主交待給他的事情先行離開了。杜文天雖然是在找理由,倒真去打探了一番,這時剛剛回府。

    一聽安樂公主傳喚,杜文天心下便是一驚,再一打聽武崇訓并沒有跟她一起回來,色心又占了上風,趕緊喜不自勝地去見安樂。安樂公主回到居處,剛剛換了一襲衣衫,聽說杜文天到了,便揮手摒退侍女,吩咐道:“叫他進來。”

    杜文天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走進房中,長揖道:“杜文天見過公主!”

    “免了吧!”

    安樂公主隨意地吩咐了一聲,杜文天一抬頭,就見安樂公主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襲大紅牡丹翠紗煙羅衫子,逶迤曳地的水仙散花綠葉裙,胸前袒露一片雪白,兩道線條優美的鎖骨中間延伸下一道誘人的乳溝,眼神不由一直。

    安樂公主挺了挺胸,眼波欲流,搔首弄姿地道:“杜文天,你的膽子真是很大呀,竟敢這么盯著本宮看。”

    杜文天想起她上次挑逗自己的事情,心知這位公主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女人,便壯起膽子道:“公主貌若天仙,是杜某生平僅見的絕色佳人,見到公主這樣的無雙美貌,杜某大起來的又何只是一個膽子呢。”

    安樂公主睨了一眼他的下體,見他袍上隱隱拱起一個小帳篷,不禁掩口嬌笑起來。方才在隆慶池畔被楊帆一通貶損,著實傷了她的自尊

    如今看見杜文天這般癡迷,她才找回幾分自信。

    安樂公主輕盈地轉身,把個渾圓挺翹的美臀拋給了杜文天,裊裊娜娜地走過去往羅漢榻上款款一坐。水綠色的絲綢在她的細腰上系了一個合歡結,這一坐下纖腰欲折,腰后便繃起一道流暢的弧線。

    安樂公主嬌聲道:“本宮吩咐你的事情打聽的怎么樣了?”

    杜文天定了定神,欠身道:“公主吩咐杜某敢不盡力。杜某已經打聽清楚,鄭氏老夫人的壽誕是九月二十一,因為去年鄭老夫人大壽時,長安世家大多曾派人前往洛陽祝賀所以現在都還記得。”

    安樂公主沉吟道:“九月二十一?距今差不多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呢,到那時上官婉兒早就分娩了,哪里還有證據可抓。來不及的上官婉兒的生日呢?”

    杜文天道:“上官婉兒尚是未嫁之身,她又不曾大擺筵宴慶祝過生日,這具體的生辰可不好打聽。

    不過······,杜某聽一位世叔說,上官婉兒的祖父和父親是麟德元年十二月十三日被女皇下令處死的,那時上官婉兒還沒滿月,所以上官婉兒的生辰應該是在十一月下旬或十二月上旬。”

    安樂公主的黛眉又是一鼙,道:“十一二月,那更不成了有其他理由可以利用么?”

    杜文天搖了搖頭道:“杜某慚愧,實在打聽不到。公主殿下是打算……”

    安樂公主道:“如果她的生日近在眼前,本宮就可以用慶生為由聚集長安官紳再以送她一個意外之喜為由強闖湖心島,到那時她再沒有理由拒不見人的,只要她出來還怕這丑事不鬧的天下皆知?”

    杜文天道:“如果上官婉兒就是不見呢?”

    安樂公主冷笑道:“世上哪有如此不近情理之人、哪有如此不合情理之事?如果她依舊躲著不見人,本宮有的是辦法硬闖進去,比如安排人弄點亂子,制造一出刺殺的假象,只要我有理由把長安官紳權貴聚集到島上,就不怕她不出來!”

    杜文天贊道:“公主智略無雙,當真妙-計!”

    安樂公主笑道:“這一招倒不是本宮想出來的當初在龍門時,魏王和梁王就是以刺客為由想要找出我爹爹本宮是有樣學樣而已。呵呵……,好啦,你少拍馬屁,我們如今沒了借口,你說該怎么辦?”

    杜文天瞧著她那圓滾滾的翹臀曲線,倒真想好生拍拍這位公主殿下的“馬屁”,只是這位公主雖然跟他打情罵俏的,卻沒有更進一步的示意,杜文天依舊不敢太過放肆。安樂公主這么一說,杜文天不禁皺起眉頭,認真思索起來。

    安樂公主也鼙眉細思著,沉思良久,安樂公主突然眼波一亮,興奮地道:“有了!”

    杜文天趕緊問道:“殿下計將安出?”

    安樂招手道:“附耳過來!”

    杜文天趕緊上前,輕輕俯下身去,這一俯身,鼻端便嗅到一股細細的幽香,觸目所及便是一道誘人深溝,從上向下看過去,兩座奇峰突兀。杜文天難得與李裹兒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心情無比激動。

    不過,他的激動并沒有持續太久,安樂公主的方法一說出來,便似一盆冷水澆頭,把他嚇出一身冷汗,那旖旎香艷的念頭也都嚇到爪哇國去了。這位公主就只會這么簡單直接、漏洞百出的法子么?

    杜文天駭然道:“殿下,咱們這么做的話,動靜是不是太大了,一旦泄露出去,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

    安樂公主曬然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只要我們手腳夠干凈,誰能挑出不是來?”

    杜文天心驚肉跳地道:“殿下,咱們還是好好想想,總會有法子的。此計破綻太多,實不可行,上官待制只要靜下心來細一推敲,一定會明白其中緣由,據此就可以查到咱們身上。”

    安樂公主不屑地道:“到那時她已是待決之囚,還有機會追查真相么?皇帝遠在洛陽,又如何察知詳情,還不是我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到那時皇帝陛下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殺了上官婉兒遮丑不會追查此事的。”

    杜文天連連搖頭,還是不敢答應。他雖色令智昏,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又怎敢輕易答應,安樂公主怒道:“你不是說甘愿為本宮粉身碎骨么?”

    杜文天屈膝跪倒叩首道:“杜某為了殿下,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可此事太過冒險,一旦牽連到公主,杜某就是千刀萬剮也難贖其罪,杜某萬萬不敢答應。”

    安樂公主見他不肯就范,眸波微微一轉嘆口氣道:“也罷,這么做確實難為了你,既如此就待本宮想出萬全之策再說。”

    杜文天松了口氣,連聲叩首稱是,安樂公主懶洋洋地往榻上一躺,漫聲道:“本宮乏了,給本宮按按肩膀。”

    杜文天呆了一呆,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公主,是······是說在下么

    李裹兒乜了他一眼,哼道:“這房里還有旁人么?”

    “在下遵命!”

    杜文天大喜若狂,趕緊走過去·將他那顫抖的雙手輕輕搭在李裹兒的肩上,李裹兒穿著一襲袒胸裝,胸前露出一大片晶瑩剔透白嫩驚人的肌膚·杜文天輕輕一按,一種柔媚入骨的感覺便沁入心脾。

    杜文天按了幾下,色心蠢蠢欲動·再也按捺不住,情不自禁地便向她胸前凸凹有致的聳挺曲線處移動了一些。見安樂公主毫無表示,杜文天膽氣漸壯,正想再靠近一些,李裹兒忽然抬起手輕輕搭在他的手

    杜文天身子一僵,卻見李裹兒眼都沒睜,只是拉起他的手·輕輕移到自己柔軟豐聳的乳峰上,杜文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顫聲道:“公主

    安樂公主昵聲道:“這里也有些酸,你幫我好好揉揉,還有這里……”

    安樂公主拉著他的手,又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移去,向下、繼續向下,柔媚地道:“這里,還有這里……”

    杜文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手剛剛觸及她那圓潤纖細,活力澎湃、散發出無窮肉欲的細腰,喉嚨里便發出一聲獸性的嘶吼,向她俯壓下

    安樂公主衣衫半裸地躺在那里,酥胸**半掩半露,猶如鮮花綻放般嬌挺誘人,她像中了箭的天鵝般揚起優美的頸項,雙手緊緊按著埋首于胯下的杜文天的頭,嬌喘細細地道:“杜公子,你想不想要了本宮?”

    杜文天都快急瘋了,他真想馬上鉆進那春水潺潺的**洞窟·可惜安樂公主的雙腿挾緊了他的脖子,雙手又按著他的腦袋,只能讓他一飽口舌之欲。一聽安樂公主這么說,杜文天迫不及待地道:“想,想!公主給我,求公主殿下垂憐!”

    安樂公主鼻息膩膩,嬌靨嫣紅地道:“那么本宮交待給你的事情你可愿意去做?”

    杜文天現在只求能鉆入她的身子,還有什么事是不能答應的,馬上點頭道:“愿意!愿意!只要公主垂憐,杜某愿意為公主做任何事。”

    安樂公主放浪地一笑,大腿一敞,杜文天就像一只被人從籠中釋放出來的野獸,嘶吼一聲跳將起來,他的衣袍早已敞開,直挺挺地向前一迎,屁股就像一條發情的公狗般篩動起來。

    只可惜他忍耐良久,早已箭在弦上,眼前又是他癡迷良久的美人兒,結果剛一鉆進安樂的身子就一泄如注了,杜文天好不甘心,可他已經控制不住,只能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在她的身上。

    安樂公主媚眼如絲,玉靨暈染,輕輕撫摸著他的肩背,滿面潮紅,一副春情上臉的模樣,可她眼中卻有一絲清明而得意的笑意。杜文天欠缺勇氣,她就送他一些勇氣。如今叫他嘗了甜頭,還怕他不乖乖為自己做事么。

    ※※※※※※※※※※※※※※※※※※※※※※※※※※

    楊帆從隆慶池畔離開后,并沒有馬上返回湖心島,而是隨即驅車去了玄武門外的千騎大營。雖說他還掛著傷勢未曾完全痊愈的借口,但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在島上多陪陪婉兒,千騎營是他的根本所在,他不能長久不去。

    不過,楊帆到了千騎營也只是走走看看,會見諸郎將、旅帥甚至隊正伙長等各級將佐,如今皇帝還沒遷都長安,千騎營除了日常操練確也沒有什么事做。但他這一趟還是有必要來的,久不出現必然降低他在軍中的影響力,楊帆此舉意在昭示眾人,他才是千騎營的最高統帥。

    楊帆在千騎營待了一個多時辰,驅車返回長安時,便見街頭擁擠不堪,勾欄之中傳出一陣熱烈的叫好聲。楊帆隨意掃了一眼,不意竟在臺上看見幾個熟人。勾欄中半人多高的臺上正在表演幻術,表演幻術的正是老班主莫觀。

    莫老人是有名的幻術大師,當初楊帆曾把他從長安請到洛陽,本想讓他當眾揭穿什方道人、河內老尼和胡人摩勒三個神棍的騙術,不意薛懷義一把火燒了明堂和天堂,武則天因此遷怒于自稱可知過去未來的河內老尼,這位幻術大師就沒發揮用處。

    之后楊帆奉命去房州接廬陵王回京,還曾以這莫老人的幻術團為掩護,后來雙方在房州分手,不想如今他們又到了長安。

    莫老人未曾發現楊帆,他正在臺上表演“四方雞蛋”,一個圓圓的雞蛋藏入帽中,轉眼間帽底便盛滿了雞蛋,而且每個雞蛋都是四四方方,引得觀眾嘖嘖稱奇。

    這只是一個難度不高的小幻術,因為知道楊帆乃是朝廷大臣,不會以幻術為業搶他生意,所以莫觀曾把變出雞蛋的手法和用醋浸泡使蛋殼變形的秘訣告訴過楊帆。楊帆曾經用這個魔術逗過兒子,把那小家伙逗得一愣一愣的,簡直把他老爹當成了神人。

    如今看見莫觀表演這門幻術,楊帆不禁想起了遠在洛陽久未相見的兒子,想起了兒女承歡膝下的情形,思親的情緒忽然便涌上了他的心頭,可是要想看見他們還得幾個月時間呢,楊帆想到這里,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時,湖心島上正有人一路尋來,看見楊帆的車駕停在路邊,便趕到近前,向他輕聲稟報道:“阿郎,相王府的五位郡王剛剛赴湖心島拜訪,因阿郎不在島上,現已離去。”

    郡王身份尊貴,五位郡王聯袂拜訪自然非同小可,所以留守島上的人沒敢耽擱,馬上就派人來給他送信了。古竹婷看看天色還早,便向楊帆請示道:“阿郎可要去五位郡王府上回訪?”

    楊帆一聽來人稟明消息,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他微笑著搖了頭,輕輕一拍古竹婷健美柔腴的大腿,道:“婷兒,你家阿郎雖然不是諸葛亮,可這三顧茅廬的場面還是要走一走的,呵呵,咱們回隆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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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8章 機心械腸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帆對古竹婷說要等相王五子三顧茅廬,其實只是隨口!說,如果他真的模仿諸葛亮讓相王五子反復來上幾趟,未免著了痕跡。 M

    相王五子的聯袂拜訪,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楊帆因此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也明白對方已經清楚他在長安東市與安樂公主爭風斗富的真實意圖,這就夠了。

    有些事他不能說的太直白、也不能做的太直白,所以他需要對方有所回應,這樣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領悟,雙方才能配合默契。如今相王五子做出了回應,他自然也就明白該怎么做了。

    第二天一早,楊帆便命人持他的拜貼去見壽春王。權貴之間交際往來,除非是毫不見外的熟朋友,否則都需要提前遣人送上拜貼,約定會唔的時間。相王五子昨日之所以不告而至,是因為楊帆一直打著在湖心島養傷的名號,相王五子沒想到他會離開湖心島。如今楊帆要去回拜相王五子,就需要提前預約時間了。

    楊帆與相王五子約定的時間是第二日上午。

    次日,楊帆準時登門拜訪。

    楊帆這個忠武將軍比起郡王的級別低了可不只一級兩級,依照禮節,郡王根本不需出迎,只需遣一管事將他引入客廳即可,可是楊帆剛剛踏進大門,就見五個少年立于儀門之下,微笑相候。

    楊帆見了也不免有些驚訝,他事先確實沒有想到相王五子會對他如此禮遇,楊帆急忙加快腳步迎上前去,未及階前便長揖一禮道:“楊帆見過五位郡王,承勞各位郡王降階相迎,楊某不勝惶恐。”

    今日楊帆穿了一身便服,頭戴一頂軟腳幞頭,腳下一雙烏面白底皂靴,身著一襲白色的右衽中衣,緊束革帶·外罩一件淡青色敞懷輕袍,淡金色回字繡紋飾邊。因為外衣未束革帶,舉動之間,寬袍裊裊·大袖飄飄,極顯瀟灑。五位郡王也是儒巾儒袍,六人站在一起,倒像一個書院里出來的學生。

    李成器哈哈大笑,急急迎上前來,扶住楊帆道:“楊將軍今日輕袍緩帶,風度翩翩·若不是早知道你的身份,本王還以為是哪位國子學里的秀才公到了呢。僅看楊將軍如此風姿,誰會想到楊將軍竟是驍勇善戰、功勛赫赫的一員武將呢!”

    這李成器很會說話·國子監里分為國子監、太學、國子學三個級別,最高一級的就是國子學,秀才也不是后世的秀才,唐朝的秀才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飽學才子,比進士還要難考。

    楊帆微笑道:“郡王謬贊了,楊某只是一介武夫,這般打扮,只是徒有其表,哈哈!”

    李成器笑容微斂·關切地又問:“本王在長安時就聽說楊將軍中了宵小暗算,心下十分關切,昨日特與幾位兄弟登門拜望·不巧楊將軍心切軍務,去了千騎大營,怎么樣·楊將軍身子可已大好了么?”

    楊帆微笑答道:“承蒙殿下關懷,楊某這傷已經將養了幾個月,如今已經大好了。最多再有個把月就能重返軍營。”

    “那就好,那就好!”李成器把著他的手臂,笑吟吟地介紹道:“我這幾位兄弟,楊將軍都是見過的,本王就不一一介紹了。聽說楊將軍今日要來·我這幾個兄弟都在府上相候呢,你看·我這五弟平素最是貪玩,今兒也不曾出門。”

    李成器這廂說著,楊帆便向李成義四人一一拱手見禮,四人含笑還禮,李成器熱情地道:“走走走,廳中已然布下酒席,就等楊將軍你大駕光臨啦,來,咱們到廳中坐下,一邊飲酒,一邊說話。”

    李成器把著楊帆的手臂走在前頭,一旁自有人引了任威等人去休息,古竹婷穿著一身青衣,布巾束,仿佛一位書僮,始終緊隨楊帆身后。李成器等人看她柳眉杏眼、肌膚如玉,就知是女子所扮,是以也不多問。

    柳徇天給相王五子準備的這處宅院頗具規模,三進四廂兩明堂一花園的建筑結構,大門、儀門、中門俱全。廳堂里花格嵌窗,漏窗和門扇上俱是惟妙-惟肖的猴、鹿、魚、鳥等飛禽走獸,極盡絢麗大方。

    廳中寬敞明亮,懸掛著松、竹、梅、蘭等豎式畫幅,優雅恬淡的氣氛,看起來倒似一座大型書房。眾人一進花廳,侍婢便穿花蝴蝶般將各色佳肴呈上,但是兩廂里卻沒有樂師舞姬助興。

    如此一來,既顯出相王五子對楊帆的器重與尊敬,又不至于給人一種太過巴結以至自降身份的感覺。楊帆見此,便知五兄弟事先很是用過一番心思,不禁暗暗稱道。

    說起來,自李建成、李世民兄弟開始,李家便豪杰輩出,只可惜橫空殺出個女魔頭武則天,到如今李家但凡精明一點能干一點的子弟,都被武則天殺光了,就連武則天最有人君風度的兩個兒子也都死于非命。如今這太子李顯、相王李旦可謂平庸已極,不想他們的晚輩倒是頭角崢嶸。

    ※※※※※※※※※※※※※※※※※※※※※※※※※※※

    李裹兒府上,側院里,杜文天沉著臉對幾個家人道:“我剛才說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么?”

    幾個家人頻頻點頭,道:“公子放心,我們明白了。”

    杜文天擺擺手,道:“去吧,大街小巷,勾欄瓦肆,你們盡快把消息散播出去,小心一點,切勿暴露自家身份!”

    幾個家人立即出門而去。

    杜文天依著李裹兒的吩咐,第一步就是制造謠言,散播上官婉兒與人私通且已身懷有孕的消息,李裹兒吩咐杜文天“裁贓”給楊帆,讓他散播消息說上官婉兒懷的孩子是楊帆的種。

    即便沒有楊帆這回事,安樂公主知道上官婉兒懷有身孕并被送到長安待產的消息后,她也想伺機生事,置上官婉兒于死地,她和上官婉兒無仇無怨,有此念頭全因一個妒字,她妒恨她的皇祖母對她不公平。

    她未婚有孕,皇祖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憑什么一個外人未婚有孕便對她這般包庇·而對自己卻如此刻薄?她不明白,恰恰是因為內外有別,所以武則天才對她如此苛求。一個做長輩的,哪怕自己很不堪·也希望他的孩子品行高尚。

    李裹兒卻到-是皇祖母對上官婉兒的偏袒,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找回公道!她身為皇女,身份無比尊貴,卻因未婚有孕受人奚落,那么上官婉兒就該因此去死這才公平。至于把楊帆牽涉其中,只是她的靈機一動。

    李裹兒已經恨透了楊帆,想籍此把楊帆一舉鏟除。可是即便她的父親坐上皇位·一位朝廷大臣也不是她一個公主想動就動的,她必須要有一個充分的理由,如今正好籍由此事把楊帆攀扯進去。她可沒有想到·她給楊帆編排的這個罪名,其實已經無限接近事實了。

    只可惜,她的這個真正目的無法說給杜文天聽,她只說需要有一個男人才能讓這個謠言更加完美,而楊帆在洛陽時大有機會接觸上官婉兒,如今恰又住在湖心島,所以是最佳人選,她卻沒有想到杜文天告訴她這個秘密也有他的動機。

    杜文天恨之入骨的人是張昌宗,他在興教寺被張昌宗痛毆了一頓·他要復仇。他認為安樂公主把楊帆牽扯其中,只是因為楊帆在長安東市掃了她的顏面,這點小事顯然不及他所遭受的痛苦為重·所以他對李裹兒的吩咐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他把楊帆改成了張昌宗。

    楊帆從五王子府告辭出來,信馬游韁地走著·臉上卻帶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古竹婷伴在他的身邊,銳利的目光先是習慣性地掃視了一眼人群,確信沒有危險人物接近,這才對楊帆道:“阿郎在想什么?”

    楊帆笑了笑道:“我在想相王五子,這五個年輕人不簡單吶,他們前天才到長安,這才第三天·就已經找了件可以邀買人心的事情做,很了不起。”

    古竹婷訝然道:“阿郎是說相王五子要上旨請皇帝撥悲田、建病坊的事?”

    楊帆頷道:“不錯!”

    古竹婷在席間曾聽李隆基提到·說龍華寺有一位洪禪師建立病坊,收助貧疾數百人,結果因為皇帝遷都在即,為了整頓市容,長安府令柳徇天竟然想把這些人驅離長安,以免他們有礙觀瞻。

    李成器五兄弟得知此事動了惻隱之心,打算上書朝廷,請求皇帝表彰龍華寺洪禪師的善舉義行,并由朝廷撥款資助病坊,他們五人愿意各獻俸祿田五十畝,充作龍華寺的悲田,以瞻養那些貧疾無助的百姓。

    李成器還盛情邀請楊帆共攘義舉,并且愿以楊帆牽頭上書,楊帆慨然應允,答應他們共同上書,并且也捐助田產五十畝,古竹婷當時還覺得這幾位王爺如此體恤民情十分難得,如今聽阿郎一說,難道他們還另有目的?

    楊帆笑答道:“無他,邀買人心而已。”

    古竹婷悻悻地道:“原來如此,奴家還以為他們是好人呢!”

    楊帆笑道:“這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如果普天下的人都愿意這樣邀買人心,那得有多少大善人?行善者,有的是出于憐憫、有的是為求心安、有的是為了積德、有的是圖個名聲,出于什么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好事!”

    古竹婷道:“奴家倒也不是說他們做善事不好,可是朝廷一旦批準此事,雖然是阿郎牽頭,可是有五位郡王同時請命,民間百姓只會記著那些官兒大的人情,誰還記得阿郎,阿郎做了好事,好名聲卻都讓他們賺了去,奴家怎會開心。”

    楊帆笑道:“你呀!其實他們也不是為了占我的便宜,之所以邀我共攘義舉,是因為他們處境艱難,實在無奈。而且,他們此舉也有進一步試探于我,看我是否真有攘助李家的念頭。”

    古竹婷眨了眨眼,不甚明白楊帆的意思。

    楊帆進一步解釋道:“李家雖然稍稍恢復了元氣,卻還遠未到可以與武氏爭風的地步。何況,當今皇太子多年以來一直被軟禁在房州,與武氏并沒有什么大沖突,而如今這位相王殿下,卻是屢受武氏攻訐,雙方早已結下不解之仇。

    這種情況下,相王一脈既不好喧賓奪主,搶了皇太子的風頭,也不好與武氏當面鑼對面鼓的對抗。如今,皇帝遷都在即,二張和武氏都跑到長安來邀買人心,拉攏權貴官紳,相王一脈想有所作為,還得避免與他們沖突,就只能另辟蹊徑。二張和武氏都在拉攏上邊的人,他們就只能往下邊看了。”

    古竹婷道:“可······他們拉上阿郎,又是為了什么?”

    楊帆道:“因為我現在和武氏不太對付,還因為我曾救過太子,有這兩層因緣,他們才拉我一同出面。

    民間百姓雖然看不到廟堂之上的風風雨雨,廟堂之中的人卻一清二楚,有我出面,他們才不會承受太大的壓力。

    你要知道,當今皇太子做過皇帝,相王也做過皇帝,兩個人其實都有資格-繼續大唐江山。所以,他們想積攢人望,卻又不能讓皇帝忌憚、不能讓武氏忌憚、不能讓二張忌憚、不能讓與他們同病相憐的皇太子忌憚,難吶。”

    古竹婷聽的好不頭痛,阿郎說的這些東西真真比潛入百萬軍中刺殺上將還要復雜麻煩,繞啊繞啊,繞得她頭大如斗,古竹婷搖搖頭道:“奴家不聽了,真是太復雜了,奴家根本聽不懂。”

    楊帆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也為之失笑。這時前邊經過一片勾欄,聽見一片叫好聲,楊帆頭一看,恰好又是莫觀帶著他的馬戲班子在這表演幻術。

    楊帆笑道:“咱們跟他們還真是有緣,昨日不曾捧他的場,今日左右無事,走,咱們去看看,他們可有新的幻術表演。”

    楊帆說著扳鞍下馬,古竹婷忙也飛身下馬,護到他的身前。翹觀看幻術表演的人群中,一個杜府家人正賣力地講著當朝第一才女上官婉兒的“緋聞逸事”,全未覺楊帆正一步三搖地向他身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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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尋蹤覓源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那杜府家丁哪里會想到他在勾欄之中竟能遇到此事的關鍵物,臺上正表演著幻術,他也無心觀看,只是不遺余力地散播著謠言:“你還別不信,上官婉兒地位再高、才學再好,她也是個女人,她就不想男人?

    張昌宗是宰相子孫,世家后裔,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少年才子,而且相貌極美,要不怎么會得了個‘蓮花六郎,的美譽呢。m張昌宗和上官婉兒都住在宮里,朝夕相見,日久生情,不是理所當然么。”

    旁邊一人顯然還是不大相信他的話,笑道:“不太可能吧?你可不要亂說。那張昌宗不是皇帝的爺們么,他敢背著皇帝做出這樣的事來?”

    杜府家丁“嗤嗤”笑道:“男女和奸有哪個不背人的?又有哪個不怕被人現的?可這天雷勾動了地火,是說忍就能忍的嗎?我再跟你說件事兒,前幾天張昌宗偷偷帶了上官婉兒到興教寺上香,被人給看見了。

    那上官婉兒已經身懷六甲,大腹便便。他們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給廟里,功德簿上寫的明白:夫妻!只不過,他們都用了化名。嘿!他們兩個不但有私情,連孽種都有了,到廟里拜佛,可不就是求神佛保佑平安么。”

    旁邊一人半信半疑地道:“竟有此事?”

    楊帆眉頭微微一皺,古竹婷知道上官婉兒懷的是誰的孩子,一聽那人信口雌黃,玷污婉兒清譽,不由勃然大怒,可她剛一舉步,手腕就被楊帆緊緊攥住,向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杜府家丁得意洋洋地道:“可不!你想啊,張昌宗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男寵是吧?上官婉兒是皇帝最倚重的親信是吧?皇帝還沒遷回長安呢,為什么先后把自己最寵愛的男人和最寵信的心腹打到長安來?”

    杜府家丁說到這里,鬼祟地四下看了看楊帆此時已把目光投向臺上,仿佛全未注意他的言語。其實這杜府家丁也是故意裝腔作勢,他哪里是真怕別人聽到,根本是生怕別人聽不到。

    這家丁故作姿態一番才道:“這事啊,分明是他們蒙騙了皇帝。上官婉兒懷了張昌宗的孽種,肚子漸漸大了,怕被皇帝現,這才尋個理由避到長安來,那張昌宗是她奸夫啊,哪里放心得下當然要跟著一起來。”

    “不是吧,我聽說是張昌宗先到的長安啊。

    “這有什么奇怪的,這世上還有比枕邊人更親近的人么皇帝肯定是先答應了張昌宗唄,張昌宗到了長安,只要說他一個人處理不來,皇帝心疼情郎,還能不把她最得力的幫手派來?”

    楊帆沉著臉色走出了人群,古竹婷追上來,低聲請示道:“阿郎?”

    她的聲音隱隱透著殺氣,那個杜府家丁的污蔑,已經激起了她的殺心她可不在乎那人該不該因言獲罪,她是楊家的人,不管是誰只要損及楊家的聲名利益,那就是她的敵人,而她最擅長的解決手段就是讓對方變成死人。

    楊帆明白她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流言僅僅是有人現了什么蛛絲馬跡,隨口傳出的一些閑話,還是有人別有用心。”

    古竹婷道:“阿郎放心,奴家會查出來的。”

    楊帆道:“如果真是有人別有用心只要你動了他,即便查出了結果也會打草驚蛇。你先不要動他只管盯著,我要知道他背后有沒有人,如果有人,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古竹婷點了點頭,悄然潛回了人群。

    楊帆回到車上,心思一下子沉重起來。他不知道僅僅是往興教興走了一趟,怎么就會被人現,難道一直有人監視著他們的舉動?

    這個人散播的謠言有真有假,是因為他是道聽途說的,還是有人授意如此呢?如果這個人不是謠言的第一傳播者,婷兒想查清謠言的真正傳播人恐怕將難如登天。如果這僅僅是一場流言緋語,楊帆根本就不會在乎,市井小民捕風捉影嚼舌根子的本事他早就領教過了。

    但是婉兒身懷有孕的事情屬實,婉兒在女皇面前以死抗爭,才為她和孩子爭取了活命的機會,女皇放過婉兒和孩子的前提條件是消息不得泄露,不能釀成丑聞。如果這是有心人的策劃,那么他必然有進一步的行動。

    皇帝不會介意市井小民的流言緋語,也不會有機會聽到市井小民的流言誹語,可是此事一旦被權貴階層證明為事實,女皇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祭起屠刀,用婉兒和孩子的血來洗刷宮廷為之蒙受的恥辱。事關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他不敢不慎重對待。

    這一次楊帆很幸運,杜文天剛剛派人散播消息,就被他親耳聽到了。古竹婷暗中盯著那個杜府家丁,以她的身手和機警,那個杜府家丁自然不能現,他在勾欄里散播了一陣消息,便又轉向一處酒館。

    這杜府家丁對于公子交待的事情倒也很賣力氣,他每到一處地方,便往人多處去,隨意找個借口搭訕幾句,便把話題引向張昌宗和上官婉兒的緋聞。古竹婷跟著他走了兩處地方,就已確定此人不是道聽途說然后信口說與他人知道,他是有意在散播消息。也就是說他是謠言的直接傳播者,這一下追查起來就方便多了。

    古竹婷悄悄盯著他,直到他返回杜府,確認了他的身分,這才匆匆返回湖心島。

    “樊川杜氏?”

    楊帆聽古竹婷說出對方身份,不覺有些意外。樊川杜氏與他素無仇怨,而且如今他的繼嗣堂和關隴世亻饣密切,樊川杜氏正是他的重要合伙人之一,杜家此舉意在何為?雖說謠言中并沒有涉及到他,但他與上官婉兒之間的關系,杜氏掌門人杜敬亭是清楚的,當初也正因為這層關系,他才獲得關隴眾世家的信任和支持,杜家如今這么做,究竟意欲何為?

    楊帆心思百轉·始終猜度不透,這時古竹婷恨恨地道:“一定是安樂公主從中作祟,安樂公主在長安東市被阿郎你駁了顏面,因而懷恨在心·所以想要敗壞……”

    說到這里古竹婷忽又一呆,覺得自己的推測并不成立,她喃喃自語道:“不對,如果是因為安樂公主對阿郎懷恨在心,她應該把那奸夫說成阿郎才對,為何又攀扯到張昌宗的身上?”

    楊帆聽了卻有些奇怪,問道:“散播謠言的是樊川杜氏·與安樂公主有何關聯?”

    古竹婷奇道:“難道阿郎還不知道,安樂公主和高陽郡王如今所住的府邸正是杜家借給他們的么?”

    楊帆聽了也呆住了:“你是說,安樂公主夫婦就住在杜家·就住在那幢宅院里?”

    楊帆對武崇訓夫婦根本就漠不關心,也未想過登門造訪,所以連他們住在哪兒都不清楚,古竹婷頷應是。楊帆細細思索,越覺得此事迷霧重重,不可琢磨了。

    如果說武崇訓夫婦也參預其中,此事究竟意味著什么?謠言中沒有他,顯然并沒有把他算計在其中,婉兒長居內廷·與各方勢力若即若離,并無大的利害,不會有誰迫不及待想要鏟除她·難道對方的真正目標其實是張昌宗?

    楊帆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最合情理,武家和李家對二張的崛起早已心生忌憚,因為張昌宗一番讒言·皇帝處死了武延基夫婦和李重潤,他們之間的矛盾更是徹底激化,難道是有人現婉兒懷孕,想借題揮除掉二張?

    楊帆這一番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把一樁很簡單的恩怨想的太復雜了,可他哪里知道對于此事,杜家根本就一無所知·此事完全是因為杜家公子杜文天的私人恩怨和安樂公主的妒恨使然?

    杜文天并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武家也沒有人參予其中·此事實際上是一個登徒子和一個心胸狹窄的小婦人聯手搞出來的把戲。

    只不過因為那登徒子仇恨的人是下令毆打他的張昌宗,所以在執行安樂公主的命令時夾帶了私貨,才把事情搞得更加復雜起來。內中情形過于復雜,夾雜著太多的偶然性,所以以楊帆的機警,也猜不透真正的緣由。

    楊帆忽然想起因為安樂公主冒昧拜訪上官婉兒,引起了他的戒心,他曾派有人手監視安樂公主的一舉一動,如今既然知道安樂公主住在杜府,或許那些秘諜會掌握到什么消息,楊帆馬上任威調來負責監視安樂公主的人親自詢問。

    得到楊帆的吩咐后,任威一共從繼嗣堂抽調了四個人負責監視安樂公主,這四個人扮成行商游販,每日盯在安樂公主府左近,安樂每次出府,會見過什么人,做過哪些事,他們都有記錄。

    很快,任威就把四個秘諜的負責人找來,帶到了楊帆的面前。

    楊帆翻閱了一下他們的記載,沒想到就連安樂公主在隆慶池畔與他相見的場面上面都記錄下來了:“五月二十七,已時四刻,與千騎忠武將軍楊帆會于隆慶池畔,交談未及半柱香時刻,雙方即拂袖而去,各呈不悅。”

    楊帆雖然心事重重,看了他們這么公事公辦的記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又仔細翻閱了一下,并沒有現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內容,便放下簿子,對那人道:“你們記的倒是詳細。安樂為何住進了杜府,柳徇天沒有給他們安排居處么?”

    這在楊帆看來是個蹊蹺之處,柳徇天是女帝一黨,說起來和武氏應該走的很近,可他居然未給武崇訓夫婦安排住宅,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楊帆所問的問題本不在這幾個秘諜所承擔的任務之中,不過他們倒真是對此做過了解,馬上答道:“安樂公主對柳府令安排的住處不甚滿意,因此才接受杜家公子杜文天的邀請住進杜府。”

    楊帆道:“武家與杜家素有交往么?”他沒有提到安樂公主,因為李裹兒自幼住在房州,回京也沒多久,不可能跟杜家有什么關系。直到此時,他依舊懷疑是杜家和武家兩大家族有什么秘密往來。

    那秘諜道:“卑職并不知道武杜兩家是否有聯系,不過武崇訓夫婦到京時,曾在十里長亭遇到驚馬,是杜家長公子杜文天揮劍斬殺驚馬,救下郡王夫婦,自己還為此受了傷,雙方因此結下交情。”

    繼嗣堂原來的宗主姜公子素來高高在上、冷若冰霜,最是憎惡部下多嘴,所以繼嗣堂的人見了他常常戰戰兢兢,有一答一,有二答二,絕不敢多置一辭,但楊帆卻和氣的很,這個秘諜的拘謹緊張漸漸消失,忽然想到一件趣聞,忍不住多了句嘴:

    “不過卑職曾聽杜府下人閑談時說過,他們說杜家公子其實在迎接武崇訓夫婦的頭一天就受了傷,那天他在興教寺調戲一位婦人,被人痛毆了一頓。他是為了掩飾臉上的傷痕,才炮制出驚馬這樁事來。”

    楊帆一愣,雙目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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