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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女奸細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朵朵從刑部衙門的人口中得知阿郎已然自盡,不禁大驚失色,她絕不相信阿郎會自盡。( ·~ )統攝十萬大軍,威震吐蕃、突厥,那么威風的一位大將軍,一路受盡磨難都不肯死,剛剛入獄居然“畏罪自盡”了?

    朵朵噙著眼淚往回趕,想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夫人,所以腳下走得極快,那袁朝年追到鬧市大街,只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還往哪兒去找一個穿胡服的女。這大唐盛行穿胡服外出,滿大街都是胡服女呀。

    袁朝年無可奈何,怏怏地回到刑部衙門,逡巡著不敢去見周興,唯恐再受他的責罵,他轉了半天,瞧那侍衛還站在衙門口兒,心中一動,又向他問道:“那女人向你們都打聽了些什么?”

    等他聽清朵朵姑娘所問的內容,頓時心中大喜,只覺又有了可以向周興表功的材料,這才敢去求見周興。袁朝年見了周興,怯怯地說那女人已然消失了蹤影,未等周興發火,馬上又諂媚地說他打聽到那女還向衙差仔細詢問過狄仁杰的府邸。

    周興不聽則已,一聽更是火冒三丈,劈面又是一記大耳光,力道之大,連袁朝年的牙齒都打落了幾顆。

    周興懶得再理這個蠢物,一腳把他踹開,便急急思量起來:“她為什么要找狄仁杰?僅僅是想請托救人么?栽臟黑齒常之謀反一事可是漏洞百出,如果她手中掌握著什么證據……,不成,一定得找到她,此事關乎十萬邊軍的歸屬,這支力量要掌握在武相手中,將來爭儲才大有底氣。”

    “你去……”

    “小人在!”

    周興還沒說完,袁朝年就趕緊湊上來,含著一口鮮血,硬擠出一副諂媚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兒滲人。

    周興想了想,擺手道:“滾出去!”

    袁朝年笑容僵在臉上,屁也不敢放一個,趕緊夾著腚溝溜溜兒地走了出去。[ ~]

    周興輕輕搖了搖頭,暗道:“不成,黑齒常之剛死,難保不會有人正盯著刑部,況我刑部乃審案所在。公人有限。無法查緝此女,這事還是得報與武相知道,由他安排人手去查才行!”

    ※※※※※※※※※※※※※※※※※※※※※※

    宮城前面。狄仁杰止住腳步,對楊帆道: “等哪天光遠回家的時候,賢侄不妨也來老夫府上聚聚。大家一起熱鬧一下。”

    “晚輩從命!”

    楊帆長長一揖,狄仁杰捋了捋大胡,又道:“苗神客的事,等你那兩個同伴探問清楚,再結合洛陽府給老夫送來的案牘,逐一分析之后再繼續查探吧,此案撲朔迷離,不是一時半晌就能查清楚的。”

    楊帆又應了一聲,狄仁杰向刑部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黯然嘆息一聲。

    夕照,把他的身影拖曳的好長好長……

    狄家的車夫趕著牛車從遠處轱轆轆地過來,狄仁杰舉步登上車,心事重重地向楊帆擺了擺手,車便吱吱嘎嘎地駛離了宮城。

    相對于苗神客之死,狄仁杰更關心的是黑齒常之死后的隴右局勢。苗神客之死不過是一家一姓之事,而清源道經略大使這個職位在黑齒常之死后由誰來擔任。則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安危。

    吐蕃曾多次聯系東突厥入侵河西,而河西乃關中屏障,關中乃大唐根基之所在,驟然失去一位英明的主帥,已然大折三軍銳氣。如果再換上一個平庸之輩,恐怕西域形勢將不可收拾。

    因之。這個重要職位絕不能落到庸人之手,淪落為內爭的工具。[ ~]可他回京后,暫時在家休養,即便依舊在朝,以他地官侍郎的身份也不宜插手兵部之事,這該如何是好?

    牛車一路緩緩行去,經過尚善坊時,狄仁杰透過車窗,眺望著遠處太平公主府巍峨高大的建筑,心中驟然一動:“太平既然有意涉足朝政,就從抓隴右軍權這一步開始吧,隴右兵權一定要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絕不可因為帝位之爭,導致西域門戶大開!沈沐那兒,也得讓他為老夫出把力了,這些世家在朝在野,潛勢力都雄厚無比,不能讓那只小狐貍置身事外!”

    牛車從北到南,橫貫洛陽城,狄仁杰坐在車中,一路走去,已然對黑齒常之死后,隴右軍事的安排作出了一番詳細的推演和安排,而隴右軍事的安排,不可避免地要牽涉到朝中政局的角逐,對朝中錯綜復雜的幾大勢力,他也有了一番計較。

    楊帆自然不會想到狄國公走了這么一路,已經想得那么深遠,不過他也知道狄仁杰對黑齒常之死,遠比苗神客之死更加看更,看他的樣,似不想對此善罷甘休,楊帆不禁暗自慶幸。

    狄老頭兒著實不簡單,今天只是到苗神走了走、看了看,便把他潛入苗神,迫令苗神客自盡的全部經過猜了個不離十,此人實在太過可怕。若讓他全力以赴地查下去,還真說不好他會不會把線索查到自己頭上。

    幸好有黑齒常之這件案吸引了狄仁杰的注意,這老頭兒對黑齒常之可比對苗神客有興趣多了。

    楊帆一路盤算著,與張溪桐等人回到宮中,向旅帥許良稟報一聲,便回夾城休息。

    到了傍晚的時候,楊帆用過晚膳,正與張溪桐等人在營房外閑聊,忽見遠處走來幾人,俱都是一身短打,體態婀娜,走起路來如楊柳隨風,十分的動人。定睛一看,卻是謝小蠻、高瑩、蘭益清等幾名內衛。

    楊帆起身迎上前去,蘭益清老遠一見他來,圓圓的蘋果臉上便露出笑容,雀躍道:“楊大哥!”

    楊帆笑著向她打個手勢,對謝小蠻道:“謝都尉,這么晚了,你們這是去哪兒?”

    謝小蠻道:“有一件要案,武攸宜大將軍命我等出宮協助查辦。”

    楊帆一聽,倒不便多問了,便道:“原來如此,自己多加小心。”

    “嗯!”

    謝小蠻睨了他一眼,感受到他關懷的真切,不禁甜甜一笑。

    高瑩見楊帆目中無人一般,只管看著謝小蠻一人說話,心里登時有些酸溜溜的,離開楊帆身邊,走不多遠,高瑩便咳嗽一聲,對謝小蠻道:“小蠻啊……”

    “嗯?”

    “你也知道,楊帆現在……跟那人是相好兒的。”

    “是啊,怎么啦?”

    “要是你想橫刀奪愛,說不定會害了自己,有些人,不能碰的。”

    謝小蠻又氣又羞,道:“你還真是……,哪有此事啊!我跟他是哥們兒好不好?”

    高瑩幽幽地道:“男人和女人也能做哥們兒么?你要是跟他是哥們兒,那我跟你就是夫妻了……”

    謝小蠻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扮起男人腔調道:“娘勿須多言,為夫自有主張!”

    高瑩:“……”

    楊帆目送謝小蠻一班英姿颯爽的娘軍遠去,正要返身走回去,黃旭昶忽然遠遠走來,大聲道:“通知今日不當值的百騎兄弟,所有人都有,立即到玄武門城樓,大將軍有要事差遣!”

    一柱香的時間之后,楊帆和張溪桐等人就整齊地出現在玄武門城樓上。

    武攸宜神色凝重地對他們道:“現在有一樁大案,有幾個突厥探潛入洛京,竊取到了我朝在河西的兵力部署、武器配備的詳細情報,正準備逃回突厥去。如果這些情報被突厥人得到,我隴右大軍將遭受重大損失。”

    眾百騎將士聽了都是一驚,武攸宜又道:“此案干系重大,本將軍已經派了內衛前去追查這些探,鑒于人手不足,把你們也調去。你們記著,一旦查到那突厥探,就地斬殺,但是務必要把她們攜帶的重要情報拿回來!”

    許良補充道:“你們出宮之后,自然有人接應,那是兩個年輕的突厥女人,身上暗藏著大唐在隴右的軍事部署情報,鑒于大唐正與突厥議和,這種私下里的交鋒不宜公開,所以你們一俟抓到那兩個探立即處死,搶回包袱即算完成任務,立下大功。”

    武攸宜的目光從百騎一眾侍衛面上掃過,最后落在楊帆臉上,沉聲道:“宮里先前已派出內衛追查這兩個女探的下落,本已找到了她們的住處,卻不知為何泄露了消息,遲了一步,被她們走脫。”

    “現如今內衛正在到處搜索,因為人手不足,才把你們集合起來。人是在道光坊走脫的,天色已經將晚,用不了多久就要實行宵禁,所以這兩個女人不可能走得太遠,因此你們的搜索地點就在道光坊附近,誰能找到她們,把她們殺掉,搶回那個包裹,本將軍就提拔他為旅帥!”

    眾侍衛聽了這個獎賞頓時精神大振,城門樓中瞬時殺氣盈宵。

    武攸宜滿意地點點頭,揮手道:“軍令如山,立即執行!”

    一陣“嚓嚓嚓”的腳步聲帶著一陣殺氣,迅速地離開了玄武門城樓,五十多個百騎士兵從那幽長雄厚的城門洞里走出去,此時已是入夜時分,他們是最后一批離開皇宮的人。宮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攏,掐斷了最后一抹夕陽……

第196章 共同秘密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夫人,我弄到水了,夫人,我````

    楊帆剛剛解開懷抱,要把那嬰兒揣進懷里,后面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兒急切的呼喊中。m(看小說就到· )

    楊帆轉過身,就見一個梳著三股大辮兒的姑娘從黑茫茫的夜色中閃出來。

    “夫人……。”

    朵朵看到眼前的情景,突然呆住,她的手一松,手里端著的陶盆“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摔的粉碎,熱氣蒸騰,氤氳而起,光線照著熱氣升騰而起,把她的人籠罩其中,仿佛是隱身于一團迷霧當中。

    “禽獸!我殺了你!”

    朵朵呆許的眼神從春妞兒血肉模糊的身上緩緩移開,一對上楊帆的眼睛,她的目中突然閃過一抹栗人的寒芒,她拔出腰間短刀,就咬牙切齒地向楊帆撲去。

    “砰!”

    朵朵身子一歪,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她的后頸突然挨了一記掌刀,把她砍暈過去。

    謝小蠻的身影幽靈般閃現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也不覺一怔。

    謝小蠻搜索了半夜,本來一直沒有想到官府的倉城可能成為藏人的所在,還是偶然想起當初去楊明笙府上,請他協助查找刺殺武后刺客的下落時,他曾對洛陽尉唐縱吩咐過,倉城和一些衙門的閑置場所也極可能成為人犯潛藏的地方,這才翻入了倉城。

    說來也巧,謝小蠻翻入倉城的時候,恰好朵朵端著弄來的熱水,急急奔回倉窖,謝小蠻就尾隨在她身后潛了進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謝小蠻有些不知所措。

    楊帆把孩子小心地揣到懷里,說道:“我在這里發現了她們,這個女人剛剛生產,或許是難產了,又沒有穩婆相助,她用刀……,剖開了自己的肚子,把她的孩子取了出來……”

    倉窖里很空曠,所以楊帆的聲音也有些空洞洞的,透著絲絲的寒意。(看小說就到· )

    楊帆一邊把孩子揣進懷里,努力地擺好一個位置,讓他躺得舒服一些,一面繼續說著:“我問過她,她在臨死前,說她是黑齒常之將軍的女人,這個孩子,則是黑齒常之將軍的兒子。”

    楊帆把腰帶束了束,提著刀緩緩站起,凝視著謝小蠻道:“武攸宜大將軍對你說的理由大柵與我一樣吧?說她們是突厥探子,我相信她的話!”

    謝小蠻有些緩過神來,對楊帆道:“你想做什么?”

    楊帆凝視著她,許久,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小蠻,你還記得龍門的那天晚上么?”

    “那天……”

    “那天,因為章懷太子的兩個兒子之死,你在樹上喝悶酒,你問我,如果是我親身經歷這種事情,能不能做到無動于衷。我說,我能,因為這只是我的職責,即便我不去做,也自有別人去做!”

    楊帆的一雙眸子閃閃發光,炯炯地盯著謝小蠻的眼睛,認真地道:“我沒有騙你!真的,當時我真是這么想的。可是當我真的親身經歷的時候我才知道,人有時候是不會跟著理智走的,永遠跟著理智走的人,不叫人。”

    懷里的孩子忽然又哇哇地哭起來,哭聲在空曠的倉窖里回蕩著,楊帆輕輕拍著他,轉身看著地上鮮血淋漓的那具尸體,她的眼睛還沒閉著。

    楊帆把刀橫在胸前,刀如一泓秋水。

    指肚輕輕從刀鋒上一寸寸地抹過,他的眼睛也耀起刀鋒一般凌厲的光來:“我以為,我可以為了自己不擇手段的,可我終究做不到昧了良心!我,要救他!”

    ※※※※※※※※※※※※※※※※※※※※※※※※※

    小蠻有些傷心,當楊帆橫刀相向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把他當了自己的親人。(看小說就到· )

    小蠻從未對異性投入過一絲一毫的情感,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楊帆的身影漸漸走進了她心里,雖然還遠未能撼動阿兄在她心里面的位置,卻是阿兄之后,唯一一個讓她覺得想親近的人。

    而他,此刻正橫刀相向。

    小蠻很想問他,如果我不放你走,你會不會真的殺了我?

    但她沒有問出口,她看到楊帆懷里的孩子,微微搖動著他的頭,似乎還在尋找著**兒,她的淚忽然就想流下來,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母親臨終時,唯一不舍的就是她,那是母親臨終唯一的牽掛。

    母親臨終,把她托付給了阿兄,和眼下的情形是何等相像,盡管她很想知道,楊帆會不意,輕輕地道:“武厚行可以一跤跌死只榭小蠻當然也可以從來不曾出現在這兒!”

    夜色深沉,天邊隱隱地露出了一抹白,但是還沒有釋放出晨曦。

    楊帆、謝小蠻、朵朵,帶著孩子走出了糧窖。

    朵朵被救醒后,楊帆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現場的一切足以為楊帆佐證,朵朵除了哭泣還是哭泣,阿郎死了,娘子死了,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最后,她只能聽從楊帆的安排,跟著他們一塊兒走出來。

    “她……就理在這兒,合適么?”

    謝小蠻輕輕問楊帆。

    楊帆道:“眼下,實在不能帶著一具……”先埋在這兒,回頭我再想辦法遷走。這個倉窖的位置先記下來就行了。”

    他的目光定在倉窖的門框上方,那兒有一個大大的紅色的“雜”字,這是七號倉窖。

    楊帆對朵朵道:“這是雜號倉窖,記住了!”

    朵朵抹著眼淚點點頭。

    孩子在楊帆懷里拱動了一下,楊帆輕輕拍拍他的屁股,道:“小家伙就叫小雜吧,朵朵,你跟小雜,我先安排個地方叫你們住著,關于向狄公申冤的事,回頭我再想辦法,咱們走!”

    朵朵身上穿了那老軍的衣服,打扮得如同一個瘦削的軍漢,在楊帆和謝小蠻的幫助下,朵朵很容易就隨他們翻過了那堵高墻,走在黎明前黑暗的長街上。

    一路遇到了三撥巡夜的武侯,都被楊帆轟開了,后來還遇到了兩個禁軍,被謝小蠻出面把他們引走,楊帆領著朵朵,來到了他位于南市附近延福坊的宅子,用禁軍的腰牌叫開了坊門。

    楊帆帶著朵朵和孩子到了宅子里面,找到一處床褥齊備的房舍,又打了井水燒開,給孩子沐浴凈身,小孩子洗浴干凈,白白嫩嫩的甚是可愛。

    兩個人都不大會包裹孩子,楊帆翻出些柔軟的布匹撕開,兩人七手八腳胡亂地把孩子包裹起來,剛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終究精力不濟,被他們一番折騰已經睡著了。

    朵朵抱著孩子,睜著一雙驚恐無措的眼睛問楊帆:“楊大哥,我……,我現在該怎么辦?孩子要吃東西的……。”

    楊帆蹙著眉想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不能給他個雇個奶媽子回來的。你先住下,這所宅院夠大,就算孩子哭起來,也不用擔心左鄰右舍的會聽到。不過一會兒我離開時,會把院門鎖上,你千萬不要出去。”

    他想了想,又道:“回頭,我去南市買些米面菜蔬回來,你自己……,哦,對了,我會盡量買些熟食給你,隔兩天送一回。不過,孩子總要吃些熱粥的,你要注意,燒飯時一定要在夜里,不要叫人看見炊煙。”

    朵朵六神無主,現在只能完全依靠他了,只得連連點頭,把他的話都一字不漏地記在心里。

    楊帆又道:“孩子總喝米粥怕是不行,這樣吧,我看看,從南市再買只奶羊回來。”

    當時,大唐最流行的飲品就是奶制品,各種奶制品中,牛奶和馬奶都不算多,以羊奶為主流,所以在市場上很容易就買到奶羊,薛懷義送他這幢宅子,huāhuā草草栽得到處都是,如今只好當牧場用了。

    楊帆說一句,朵朵就聽一句,使勁地點點、頭,這位姑娘已經被一連串的變故嚇傻了,眼下已把楊帆當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的主心骨,自然無不相從。

    楊帆把自己能夠想到的東西都囑咐了一遍,最后又道:“就是這個包袱?”

    包袱就放在榻邊上,上面已經染了些血跡,朵朵點點頭,想起死去的夫人,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楊帆把包袱取在手中,道:“好!東西我帶走。派我們出來的既然是武攸宜,那么對付黑齒常之大將軍的,就必然是武氏一族。狄公與武氏一族很不對付,也曾想過要救援黑齒將軍,可惜遲了一步口這些證據,我會想辦法送到狄公手上!”

    “恩公!楊大哥!”

    朵朵滿懷感jī實在難以言表,突然雙膝一彎“葉嗵”一聲跪倒在地,懷抱著孩子,重重地給他磕起頭來。

    楊帆趕緊把她攙起來,道:“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你放心,這坊間的人都知道這是薛師的宅子,并不知道已轉手于我,沒有人敢闖進來的,你就安心住在這里,時辰已經不早,我得先離開,午后再來探你!”

    楊帆急急離開,當他鎖好大門,走上十字大街的時候,則天門上的鐘聲地響了起來來。
第197章 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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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則天門上的鐘聲一響,滿城處處鐘鼓齊鳴,匯奏成一曲雄壯的交響樂,回蕩在洛陽城的天空中。 m[]

    楊帆沒有返回宮城,而是向南城狄仁杰的家走去,迎著朝陽,伴著鼓聲,心情jī蕩。

    很多事,不曾親眼見到、不曾親自經歷,你就無法體會那種椎心之痛,昨夜那一幕,深深地觸痛了楊帆的心靈,他想為別人做點事。無關于他自己,無關于他的親人,無關于他的朋友,只為那一份正義與良知。

    他本以為他所經歷過的一切,已讓他的血完全地冷下來,與他無關的一切,都不會影響他的感情,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不是,他做不到冷血無情,更做不到四大皆空,哪怕那個人的不幸與他全無干系,但是他們有一樣東西是共通的,那就是人性。

    苗神客說,人性是什么?人性是比獸性更丑陋的東西。

    或許,人的**和感情比野獸更復雜,便會有一些為了利益比禽獸更殘忍的人,但是人之所以為人,絕不是因為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牲,如果他們是區分人與獸的標準,那人只等說是一種最殘忍的野獸!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的人性和愛。

    楊帆相信狄仁杰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不僅僅是因為狄仁杰一貫的風評,也是因為這短短時日的接觸,他知道狄仁杰與武氏一族格格不入,知道狄仁杰同情黑齒常之的遭遇,想要拯救這位大將軍。

    迫害黑齒常之的人無疑是武氏一黨,這股強大的力量不是他能對付的,他愿意去面對,卻不代表他必須去做一件螳臂擋車的無望之爭,他需要狄仁杰這樣的朝廷重臣。

    狄府,一早洛陽府就送來了有關苗神客一案的調查副本。

    狄仁杰早已坐在書〖房〗中,聽了舒阿盛稟報,擺擺手道:“擱那兒吧!”

    黑齒常之死后,他空出來的這個大將軍職位必定會3起一番爭奪,最可能得手的人,就是陷害黑齒常之的人,他們準備最充份,而且沒有一定的攫取這一權力的把握,他們也沒必要下手對付黑齒常之。[]

    如此一來,狄仁杰想要力挽狂瀾,把這支軍權搶回來就更加的困難,他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勢力,不僅僅是反武的、中立的,隱蔽在朝野間的世家力量,甚至武氏一族中不同派系的矛盾,也要充份加以利用才有可能成功。

    這樣的話,他需要先確定,凱覦黑齒常之的大將軍權位的,到底是誰?是武三思,還是武承嗣。至于苗神客之死與此事比較起來根本不堪一提,縱然此事是武后親自吩咐,他也沒有那份閑心去理會。

    “等一等!”

    舒阿盛輕手輕腳地放好洛陽府送來的案犢,剛要退下去,狄仁杰忽然又喚住他,把手中剛剛寫好的幾份東西遞過去吩咐道:“這幾份請束,盡快送出去,老夫要回請太平公主和幾位宰相。還有,如果沈沐來了,把他引來見我!”

    舒阿盛答應一聲,接過狄仁杰親手寫好的請柬退了下去。

    狄仁杰緩緩站起,在〖房〗中慢慢地踱著步子,右手握拳一記一記地敲在左掌心里,正在反復推敲著黑齒常之一死,對誰更為有利。盡管他只要耐心地等一等,兇手很可能就會為了爭奪軍權,自己浮出水面但是等到那時再行動可就有些遲了。

    “阿郎……。”

    狄仁杰正一根一根地揪著胡須苦苦思索著,舒阿盛忽然一腳踏進門來狄仁杰眼睛一亮,問道:“可是沈沐到了?”

    舒阿盛道:“阿郎,不是沈沐,而是昨日陪同阿郎辦案的楊帆,他說有機密要事要與阿郎商量。”

    狄仁杰一怔,奇道:“楊帆?一大早的他怎么來了,快帶來他見我。”

    舒阿盛答應一聲,轉身往外就走,一邊走一邊道:“是,這人也真是奇怪,有門不走,居然翻墻而入,害得我還以為青天白日的有賊闖進來了呢…。[ 看小說就到~]”

    “等等!”

    狄仁杰的眼神銳利起來:“你說他是逾墻而入?”

    舒阿盛道:“是啊!”

    狄仁杰想了想道:“他在哪里?”

    舒阿盛道:“就在西跨院兒里,他從院外那片樹林子里翻過來的,若非小人去西院找那燙金的請柬貼兒,還發現不了呢,我叫他先候在那兒,來問問阿郎見是不見。”

    狄仁杰目光微微一閃,道:“原來如此……”不要帶他來了,老夫去見他。可還有人知道他闖進府來?”

    舒阿盛道:“沒有,小人想著,以他身份也沒有作賊的道理,所以就沒使人看著。”

    狄仁杰道:“做的好,這件事不要張揚與其他人知道。走,立即帶老夫去見他!”

    狄仁杰的腿腳還沒好利索,不過已經好了七八成了,不用力快走也沒太大問題,就讓舒阿盛領著,向西跨院趕去。

    嬋娟捧了一碗熱奶酪剛剛走到書房邊上,瞧見狄仁杰跟著舒阿盛鬼鬼祟祟地樣子,忍不住喚道:“阿郎,奶酪端來了。”

    狄仁杰擺擺手,豎指于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便與舒阿威溜開了去。

    嬋娟納罕地自語道:“這老頭兒,又忙什么去了?”

    這時,府上管事走來,一見嬋娟端著碗站在那兒,便道:“嬋娟姑娘,沈沐過府拜望阿郎,阿郎可在書房么?”

    “他來了?”

    嬋娟雙眼一亮,忙道:“把他請到書房來吧,阿郎一會兒就見他。”

    管事笑應一聲,轉身離去。

    嬋娟看看手中的熱奶酪,皺了皺鼻子,道:“怪老頭兒,不喝拉倒,你不喝給我三哥喝!”

    ※※※※※※※※※※※※※※※※※※※※※※※※※

    西跨院里,楊帆見到狄仁杰,便鄭重地道:“伯父,小侄冒昧拜訪,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告知伯父。”

    狄仁杰道:“可是苗神客一案有了什么重大線索?”

    楊帆道:“不是,小侄這里有關于黑齒常之大將軍的冤情,思來想去,滿朝上下,也唯有求助于伯父了!”

    楊帆二話不說,直接捧過那個包袱,狄仁杰目光一凝,道:“這是……”

    楊帆道:“伯父請先看看。”

    狄仁杰接過包袱,打開來,只見里邊包裹著許多信束、公函和軍中的案犢,甚至還有一些厚厚的名冊。

    狄仁杰只翻閱了幾樣東西,臉色就變了:“賢侄,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楊帆道:“伯父以為,這些東西可以作為證據么?”

    狄仁杰道:“什么證據?”

    楊帆道:“為黑齒常之大將軍洗刷罪名,揪出陷殺大將軍的幕后真兇的證據!”

    狄仁杰瞇起一雙老眼,細細打量楊帆良久,輕輕擺了擺手,對舒阿盛道:“阿盛,你去門外看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喏!”

    舒阿盛閃到門外,狄仁杰盯著楊帆,沉聲道:“你跟黑齒常之,是什么關系?”

    楊帆道:“素不相識!”

    狄仁杰道:“你可知道,黑齒常之是當朝國公,威鎮邊陲的一方大將,尚且死得不明不白,這包東西,足以要了你的性命,哪怕你死了,都掀不起一絲風浪,你只是一名士兵,實無必要為他人強出頭!”

    楊帆道:“總要有人出頭的,你說是么,狄伯父!”

    狄仁杰盯了他良久,眸中漸漸露出欣慰之色,輕輕點頭道:“吾道不狐…”

    楊帆自然聽得懂這句話,不禁喜道:“伯父答應插手了?”

    狄仁杰道:“此事老夫既然知道了,自然就要管!不過,現在不行!”

    楊帆一怔,微怒道:“這是為何?”

    狄仁杰搖搖頭道:“你這孩子,空有一腔熱血是不行的,凡事要講究策略。從這些證據來看,黑齒常之是被武承嗣、丘神績、周興一伙人坑害的。如果黑齒常之將軍還沒有死,老夫會馬上帶著這包東西進宮面見天后,天后一定會赦免他的罪名,用很體面的方式“洗脫,他的罪名,還他公道,同時也證明了朝廷的清明。可如…”

    狄仁杰凝視著楊帆,道:“黑齒常之死了!一位國公、一位戍邊多年、功勛卓著的大將軍莫名其妙地死了,如果赦免他無罪,就必須得有人來負責!誰來負責?一個死掉的黑齒常之是沒有用的,而那些陷害黑齒常之的人,卻對天后還有大用。你說結果會怎么樣?”

    楊帆忍不住問道:“結果會怎樣?”

    狄仁杰道:“結果就是石沉大海,這件案子錯也要一直錯下去,而陷害黑齒常之將軍的人,或許會被天后召去痛罵一頓,卻依舊還要用他!”

    楊帆只覺額頭的青筋“崩崩”地跳了幾下,咬著牙根道:“那么,這樁冤案就這么了啦不成?”

    狄仁杰輕輕搖了搖頭,在〖房〗中緩緩地踱著步子,眼睛習慣性地瞇了起來:“毒藥有時候能殺人,有時候也能救人,全看你用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同樣一件證據,有時候拿出來會致人于死地,有時候卻可讓他得到豁免。”

    他站定身子,徐徐轉身,看向楊帆,沉聲道:“要讓它發揮應有的作用,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你若相信老夫,就把它留在這里。

    老夫向你保證,這些證據,一定會在可以把奸人繩之以法的時候出現!”(未完待續。
第198章 謀而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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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狄公還不能叫人信得過,那朝中就再也沒有好人了。 m[ 看小說就到~]”

    楊帆長長一揖道:“小子學輕識淺,一切依從您老安排便是!”

    狄仁杰點點頭,楊帆本是他兒子的好友,又救過他性命,狄仁杰本就對他頗有親近之意,這時知道彼此志同道合,便更加親切了,他簡單地問了問楊帆得到證據的經過,聽到剖腹產子一節,不覺也為之動容。

    唏噓感嘆一番,狄仁杰道:“賢侄做的非常好,心思也著實縝密。那位朵朵姑娘既然說昨日向刑部的衙差打聽過老夫的住處,他們抓不到人,難免不在老夫宅子外面安排人手,你從林中潛入,還是從林中離開吧。”

    楊帆道:“小侄正有此意!小侄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這些東西就交給伯父了,小侄告辭!”

    狄仁杰頷首答應,目送楊帆出去,便道:“阿盛!”

    舒阿盛應聲而入,狄仁杰道:“把這包東西小心收好!”

    舒阿盛走過去整理包裹,狄仁杰便向書房走回。如今知道黑齒常之背后的真正主使是武承嗣,那就好辦了,只消把這個消息巧妙地透露給武三思知道,他就會主動跳出來找武承嗣的麻煩了。

    只是武后登基是目前朝野中唯一一件最重要的事,所有事情都必須為此事讓路,現在呈上罪證,武后為了求穩,一定會大事化小。同樣的,武三思與武承嗣之爭。也不會太激烈,勢必得同心協力。以扶保武后登基為首要任務。

    他要確保隴右兵權不落入武承嗣手中,還得依靠其他的力量,諸如太平公主,諸如……沈沐。

    狄仁杰走進書房的時候,就看到沈沐坐在那兒正在吃著熱奶酪。明眸皓齒的嬋娟小丫頭偎在他身邊,巧笑嫣然地說著什么。[ 看小說就到~]二人狀極親密。狄仁杰咳嗽一聲,舉步走了進去。

    嬋娟姑娘姿容俏麗,縱然婢子裝妝,不太修飾。也難掩她殊麗超俗的姿色,據說她原本是一個長安名妓,后被沈沐贖身買下,送到他身邊做了侍候他的小丫頭,狄仁杰只是隱約了解一些,并沒仔細打聽。他也清楚,這位嬋娟姑娘就是沈沐留在他身邊,負責聯系、溝通的人物,原也沒把她真當成自己的婢女看待。

    “阿郎!”

    一見狄仁杰進來,嬋娟連忙俏巧地福了一禮。

    狄仁杰道:“嗯。你出去一下,守住門戶,老夫有事,與沈沐商量!”

    “是!”

    嬋娟一雙妙目在沈沐臉上一轉,翩然退了下去。

    沈沐放下細瓷的小碗,站起身道:“狄公。”

    狄仁杰擺手道:“你坐下,老夫有事與你商量。”

    一柱香的時間之后,書房里靜了下來,狄仁杰坐在書案后面。捋著胡須,眉頭輕蹙,沈沐坐在側首,兩眼出神。

    過了許久,沈沐方徐徐地道:“若想確保兵權不失,朝中我會鼓動姜公子出手,讓一些大臣聲援于你,當然,主要還是依靠狄公你。至于我么,我可以想辦法在河源之地制造一場沖突。這樣,就得由婁師德這位副使暫攝大使之職,統轄三軍,指揮作戰。婁將軍一旦暫代了黑齒常之的軍職,又立下戰功,想再撤去他的大使軍職,就不那么容易了,再加上朝中的努力……,嘿!武承嗣只怕是勞而無功!”

    狄仁杰眉頭一皺,道:“要制造一場沖突?那豈不是要有所傷亡?”

    沈沐冷笑道:“難道狄公你有什么萬全之策?吐蕃和突厥一有機會便來犯邊,你以為他們得知勁敵黑齒常之已然身故,會不會對隴右再度發動進攻?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恐怕他們已經在策劃合作了!

    提前挑起沖突,打一場大勝仗,于大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欲成大事,不拘小節,如果你是這樣心慈面軟的人,處處都要求個圓滿,那不如削發出家,做個什么事都不管的和尚去吧,外面殺個血流成河,你只要念上兩聲‘阿彌陀佛’,便心安理得了。”

    狄仁杰嘆息了一聲。

    沈沐又道:“如果等他們策劃已畢,準備充足,雙方聯手,再來進攻時,朝廷偏偏又派了一員昏庸無能的將領去,那才真的大勢去矣,到那時,損失恐怕十倍于現在都不止!”

    狄仁杰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好!你去做!咱們里應外合,確保隴右軍權,不落入武氏手中!”

    沈沐道:“好!我會馬上安排下去。洛陽這邊的事,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過些時日,我會親自趕去隴右!”

    狄仁杰奇道:“你去做什么?”

    沈沐道:“狄公以為,幫忙挑起一場沖突,還要牽制住突厥人,不讓沖突擴大,更要確保婁師德一方獲勝,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在隴右多年的部署,不知有多少將因為幫你們打這一仗而毀!我不去,能行么……楊帆離開狄府,又在城里晃了一陣,確信無人跟蹤之后,便繞到了南市。

    這時南市剛剛開坊,楊帆在坊里隨便吃了點東西,先去買了套便裝換上,然后買了輛獨輪小車,他買了幾套女人家的衣衫和一些日常應用之物,又買了些米面油鹽,想到整日不開伙,朵朵也許受得了,對那娃娃來說卻是個麻煩,他又買了好多上好的木炭。

    最后,楊帆又選了一只奶羊,除了一只羊,其余的東西統統裝在獨輪小車上,仿佛一個沿街叫賣的小販般拐進了延福坊,楊帆在坊里隨意轉悠著,捱到自家宅院側門兒,趁著左右沒人,打開角門兒鉆進了院落。

    楊帆把食物和衣服給朵朵送去,看孩子餓的哇哇直哭,趕緊叫朵朵擠些羊奶,他這邊則點著了不愛冒煙的上好木炭。朵朵本是邊地女子,擠奶這活兒非常熟練,一會兒便擠了一碗羊奶,在炭鍋里燒開了,溫好后一勺勺的喂給餓極了的小柒吃。

    小家伙好不容易吃到一口奶,哪還能挑三揀四,大口吞咽,吃的十分香甜。這小家伙憨頭憨腦的倒也懂事,吃飽了就不哭不鬧了,閉上眼睛呼呼睡去。楊帆看看松了口氣的朵朵,對她道:“好了,你也吃點東西去吧,都餓了很久了。”

    “噯!”

    朵朵答應著,卻不走開,忽閃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欲言又止地看著楊帆。

    楊帆問道:“怎么,還有什么事?”

    朵朵期期地道:“那件事……”

    楊帆道:“哦,我已把它交到一位官員的手上,只是那些陷害黑齒常之將軍的人現在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現在不能出手,要等一等,等一個時辰。”

    “哦……”

    朵朵的眼睛暗了一暗,微微有些失望。

    楊帆看她還不走,又問:“還有什么事?”

    朵朵咬了咬嘴唇,又問:“我……和小公子怎么辦?”

    楊帆道:“你們盡管安心地住在這里,不會有人騷擾你們的。有朝一日黑齒常之將軍的冤屈得以昭雪,他的小公子也會得到朝廷的封賞的。”

    朵朵欲言又止,怯怯地道:“那……我去吃東西了。”

    楊帆點點頭,看著她走出去,又低頭看看那睡得香甜的孩子,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

    傍晚的時候,楊帆才趕回宮城,他本以為自己是回來最晚的一個了,結果趕回玄武門才知道,居然還有十多名百騎侍衛迄今依舊不曾回來報到,看來這旅帥的職位當真吸引人。

    武攸宜很煩躁,自從內衛在兩個突厥女人的租住處撲了個空后,便徹底失去了她們的消息,他派在狄仁杰府邸外圍的人也未發現有兩個突厥女人靠近過,到了下午,狄仁杰居然哉地出了門,在“金釵醉”回請太平公主和幾位相國,看起來對此事毫不知情。

    如今內衛和百騎的人已陸續返回,還是沒有那兩個女人的一點線索,她們還能飛上天去不成?

    因為心情不好,對于楊帆這位他心目中的“小姑父”,武攸宜便也沒有什么過于熱絡的言語,簡單地詢問一番,讓他回去休息,武攸宜便在城樓上繼續等候消息。

    楊帆回到宿處,沐浴一番換過衣服,去用過晚飯,依舊只在夾城區域內活動散心。天色剛黑,他就想回去休息了,昨天忙碌一夜,他還不曾合過眼呢。

    誰知剛剛回到營房前面,就看見謝小蠻正在那兒等著他。清晨時候謝小蠻為了引開兩名搜索過來的禁軍侍衛,佯作有所發現的樣子飛奔而去,為他打了一個掩護,此后一直到現在,兩人才重新見面。

    謝小蠻沒有說話,只用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向旁邊脧了一眼,楊帆便跟著她走開了。

    “來,坐下,我有話跟你說!”謝小蠻說著,在演武場的一只石鎖上坐下來,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掌握了對方的一個秘密吧,她的言語神態無形中又親近了幾分。

    楊帆伸腳一勾,把一只石鎖勾到身前,也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這只石鎖重達一百二十斤,是這個演武場上最重的一只大石鎖,他只伸腳輕輕一勾,輕若無物地便拎到了腳下,謝小蠻見了,眼神不禁驀地一縮。(未完待續)RQ
第200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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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指好小啊,那么細,我都不敢碰,真怕一碰就折了。”

    “你看你看,他的眼睫毛好漂亮。”

    小蠻平時兇巴巴的傲驕樣兒全然不見,她滿臉新奇地看著躺在那兒的小家伙,品頭論足,簡直就沒有她看著不希罕的時候。這么小的孩子,她還很少看見,更是頭一回能這么近的觀察。

    “他是男孩女孩啊?”

    小蠻嘴巴不停,自顧自地呱唧了半天,忽然又問。

    楊帆忍不住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蠻白了他一眼,沒理他的瘋話,只是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探到小柒的掌心,感覺著那溫暖幼嫩的小手,開心地微笑起來。

    兩個人在這兒待了大半個時辰,楊帆便向朵朵告辭,依依不舍的小蠻跟著楊帆從角門兒離開府邸,問道:“咱們現在去哪兒?”

    楊帆道:“總要到處走走的,我帶你去修文坊吧,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好!”

    小蠻欣然答應,跟著楊帆行向修文坊。

    修文坊里已經過了早間最繁忙的時段,街坊間的生活節奏又慢下來。赤膊的胡人師傅剛剛壓住了灶火,正慢條斯理地翻揀著鍋里的燒餅。膠東的孟師傅把一匹用得已經發黃了的細白布疊了兩疊,輕輕蓋住蒸籠,免得走了水氣。

    認出楊帆之后,他們都驚喜地向楊帆打起了招呼,烤胡餅的尉遲老人丟下竹夾子,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笑瞇瞇地迎上來,翹著彎曲如鉤的大胡子。哈哈笑道:“二郎難得有空回咱坊里瞧瞧。這位小娘子是?”

    尉遲老人瞧瞧小蠻,很滿意地點點頭,再看看楊帆。笑容便有些暖昧。孟師傅站在鍋灶后面,向楊帆翹了翹大指。

    楊帆笑了笑,情知他們那豐富的聯想力也僅僅限在男女之事上。當著小蠻的面也不好向他們解釋什么,只道:“老伯你先忙著,我要去橋哥兒家里瞧瞧,等回來咱們再聊。”

    “好好好,你去你去,忙你的。”

    尉遲老人扯開嗓子發出一陣粗獷的笑聲:“該當的該當的,你們是好兄弟嘛,我就知道你是為了橋哥兒回來的,哈哈。這不還領回一位俊俏的小娘子,你是不讓橋哥兒專美于前吶。”

    “喲!這胡人老頭兒還會拽文呢,他說什么專美于前?”

    楊帆一路走。一路跟熟人打招呼。小蠻一路跟著,迎著種種猜測、恍然、曖昧的目光。有些迷惑地問楊帆。

    楊帆一面微笑著向路邊幾個熟人揮著手,一邊不動聲色地道:“你不用理會,他們經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只要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就成了。”

    經過十字大街第二曲路口時,楊帆本以為會看到系著小藍裙子在那兒辛勤勞動的面片兒姐姐,誰料到了路口,不但沒有見到那個倩美的忙碌身影,便連那小棚子都拆了,棚下的面板、鍋灶自然也全都不見了。

    楊帆心里愣了一下:“面片兒姐姐怎么會沒出攤呢?連攤子都拆了,這是……”

    楊帆心中疑竇重重,真想馬上拐去面片兒家了,想了想還是先去馬橋家里,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或可側面先了解一下。

    楊帆加快了腳步,趕到馬橋家里推開院門兒便喊:“大娘,大娘,我是楊帆!”

    “小帆?”

    隨著一聲驚喜的叫聲,房門一開,馬橋一陣風似的從屋里跑出來,一眼瞧見楊帆,哈哈大笑著撲上來便給了他一個熊抱。

    楊帆被他這一抱,心里頓時踏實下來,瞧馬橋這模樣兒,就不大可能有事,面片兒家里也不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否則他見到自己豈會笑得這么開心。

    楊帆在他背上拍了拍,這才笑道:“放手!去軍中這才多久,力氣倒大了不少,快勒死我了。”

    馬橋哈哈大笑著放開手,一眼瞧見小蠻,先是一怔,剛想口花花地調侃兩句,忽然認出是宮里的那位謝都尉,不禁嚇了一跳,吃驚地道:“小帆,你怎么……把謝都尉都給領來了?你們……”

    楊帆道:“我和謝都尉喬裝出宮辦一件差使,聽說你要找我,我順道兒就來了,還不快請謝都尉進屋坐坐。”

    “哦哦,是是,快請進屋,快請進屋。”

    馬橋帶著一種姑且信之的表情往屋里讓人,同時高聲喊道:“阿娘,有客人登門啦。”

    “誰來啦?”

    馬母帶著一臉的喜氣從里屋走出來,瞧見楊帆便笑:“是小帆吶,可真有日子沒見了。馬橋這個渾小子,還什么貴客,這不就跟自己家里人一……嗯?”

    馬母忽然看見站在楊帆身后的小蠻,聲音頓時停住,她上下看看小蠻,趕緊快步走近,拉起她的手,仔細打量著,嘖嘖贊道:“哎喲,這是誰家的閨女啊,這么漂亮,你們這是……”

    馬橋擠進門來,道:“阿娘,你問那兒多干什么,快請人家進屋坐吧。來來來,你們進屋坐。”說著擠開老娘,就往屋里讓人。

    馬母看見楊帆領回來一位這么水靈的大姑娘,還沒希罕夠呢,就被兒子給打斷了,忍不住在他額頭狠狠一戳,壓低了嗓門道:“就你事多,一天窮咋唬,你看看人家小帆,我就說吧,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瞧瞧人家那本事,悄沒聲兒的就領回一個俊俏大姑娘……”

    小蠻的耳力很好,把馬母刻意壓低了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她隱隱猜出了為什么一路上那么多人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也猜出了馬母究竟誤會了什么,不免有些不自在起來,進了里屋,便訕訕地道:“這位大娘,在說什么呀!”

    楊帆道:“你看,我早就說了,他們經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只要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就成了,不用管那么多。”

    不一會兒,馬橋端著一個大簸箕進來,笑道:“來來來,吃點棗兒、核桃。”

    楊帆挪了挪身,讓他把大簸箕放在自己和小蠻中間,問道:“橋哥兒,你捎信叫我回來,到底有什么事?還有,寧姐那兒的攤子怎么也收了?”

    馬橋聽了忽然便有些靦腆,干咳兩聲道:“哦,你說這個啊……,咳咳!這個……那個……一會兒你聽我娘說說好了。”

    楊帆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大奇,道:“你也會有害臊的時候?快說,到底什么事兒?”

    楊帆一把沒抓住,馬橋已經溜了出去,叫道:“阿娘,阿娘,小帆叫你!”

    楊帆失笑道:“這小子,到底怎么了?”

    片刻功夫,馬母走了進來,笑盈盈地道:“小帆吶,你喊大娘?”

    楊帆道:“大娘,馬橋捎信兒叫我回來一趟,究竟有什么事啊?”

    馬母笑道:“喜事兒!大娘查過了黃歷,下個月初九,是黃道吉日,適合操辦喜事。橋兒馬上就要成親了,你是他的好兄弟,到時候,一定得回來喝喜酒才成!”

    楊帆奇道:“橋哥兒要成親了!那新娘子是誰?”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海,楊帆不禁叫道:“寧姐?”

    ※※※※※※※※※※※※※※※※※※※※※※※※※

    千金公主一身盛裝,身后跟著兩個宮娥,走向武成殿。

    千金公主身后的兩個宮娥合力捧著一只雕花飾紋,造型雅致的扁匣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

    “千金來了啊,叫她進來吧!”

    武則天剛剛處理完奏章,剛對上官婉兒囑咐了幾句,聽說千金公主求見,便笑瞇瞇地道。

    千金公主進了武成殿,瞧見武后趕緊急走幾步,襝衽施禮:“千金見過天后。”

    武則天道:“呵呵,千金啊,今兒怎么有空進宮來看朕啊。”

    千金公主畢恭畢敬地道:“千金得到一株幾百年的老山參,想著天后日夜操勞國事,便趕緊送進宮來,給天后進補進補身子。”

    千金公主說完,往旁邊一讓,兩個宮娥端著那楠木匣子走上前來,仿佛捧著一塊匾額似的微微傾斜著向武后展示。

    千金待她們站定,趕緊又湊上前去,輕輕打開那匣蓋兒,只見里面黑色絲絨墊底,上面平放著一棵老參。這人參不是蘿卜,雖說有幾百年之久,看來卻既不粗也不長,倒是它的細須十分細密,參的主干雖不大,那長長的細須卻鋪及到匣子的每一個角落,疏密相間,如同一副優美的圖畫。

    武則天一見,不禁贊道:“果然是一棵好參,千金吶,難得你一番心意。”

    武則天回首對婉兒道:“婉兒,叫人去,把朕的‘益母草澤面膏’取些來,賞與千金。”

    婉兒答應一聲,邁步上前,剛要吩咐下去,千金公主忽然眼含熱淚,卟嗵一聲跪倒在武則天面前,婉兒被她嚇了一跳,急忙閃到一旁避嫌。

    千金公主激動地道:“天后對千金真是關愛備至,慈祥的就像親生母親一樣。千金幼失枯恃,雖錦衣玉食,卻難享那承歡于父母膝下的人倫之樂。千金……千金有一不情之請,唯愿拜在天后膝下,認天后為母,還祈天后慨然應允!”

    “什么?”

    婉兒詫然瞪大眼睛,看著雞皮鶴發、老態龍鐘的千金公主。

    她是高祖之女,論起來武后還要稱她一聲姑母,她……她要拜武后為干娘?

    婉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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