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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元芳,你看如何?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二郎口音稍稍帶些異域味道,似乎不是洛陽本地人啊?”

    歌舞結束,眾人紛紛歸座,共飲一杯之后,沈沐便趁著熱絡的氣氛,跟楊帆套起了近乎。m

    楊帆笑了笑道:“沈兄好耳力,小弟自幼在交趾長大,前年末才到洛陽。”

    “交趾?那可不近吶!”

    沈沐目光微微一閃,又問:“不知二郎何故背井離鄉,千里迢迢到洛陽來啊?”

    “小弟……”

    楊帆還沒說完,狄仁杰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喝道:“這個孽子,又到哪里去了?把清緣給我叫來!”

    楊帆和沈沐向狄仁杰看去,只見狄仁杰怒目圓睜,舒阿盛站在一邊,向林外招著手。片刻功夫,兩個家丁押了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廝走進松竹林,那小廝見了狄仁杰,怯怯地叫道:“阿郎……”

    狄仁杰怒聲道:“老夫問你,三郎哪里去了?”

    清緣囁嚅地道:“小的……小的……小的實在不知道啊……”

    狄仁杰“砰”地在案幾上拍了一巴掌,震得杯盤一陣叮當亂響:“混賬!還想搪塞老夫!老夫還沒死呢,就換了他狄光昭當這個家了?連老夫問你話都敢不講!”

    清緣嚇得“卟嗵”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道:“阿郎息怒,阿郎息怒。”

    原來,狄光昭未能赴宴,狄仁杰雖然不悅,在兩位側室夫人悄悄解勸下也就不生氣了,到底是自己兒子。又是最小的一個,怒氣一去,不免又有了些憐惜之意,便讓舒阿盛單獨準備一桌酒菜給狄光昭送去。

    清緣在房里只想著若是有人在外面問起,便推說三郎君休息了,哪想得到竟是舒管家帶人抬了一桌酒席來。清緣在房里吱吱唔唔只說是三郎君睡了,但是因為問話的是自家管事。聲音不免有些發怯。

    舒阿盛哪里相信,他也知道阿郎賜這桌席面,是對小兒子有些憐愛之意。這份心意哪能不送到了,便叫清緣開門,且把酒菜搬進去再說。這一下清緣可慌了手腳。言語之間露出破綻,令舒阿盛大起疑心。

    眼見叫門不開,舒阿盛叫人繞到后窗去看,那窗還是虛掩著的,一推窗子正是臥室,里邊哪有狄光昭身影,舒阿盛得知狄光昭不在,便喝令清緣開門,清緣這下可不敢再硬頂了,只好乖乖打開房門。

    舒阿盛沖進房去。遍尋不著三郎君,便急急趕來回報狄仁杰了。

    清緣一見自家阿郎動了雷霆之怒,不敢不說,只得乖乖說了實話。狄仁杰原還以為三兒子老實了兩天耐不得寂寞,又溜出去花天酒地了。一聽清緣說今日有人聚眾“勸進”,狄光昭不甘寂寞也跑去參與了,頓時氣得手腳冰涼。

    狄仁杰哆嗦半晌,才痛心地吼道:“老夫一世英名,都要毀在這個不肖之子手……咳咳咳咳……”

    狄仁杰氣得咳嗽起來,狄光嗣和狄光遠趕緊迎上去扶住他。狄光嗣一邊順著老父的后背,連聲安慰道:“父親切莫動怒!”扭頭又向清緣喝道:“好狗才!還不快說,他們幾時勸進?”

    清緣一看阿郎氣成這般模樣,也不敢再回護自己侍候的少主人了,慌忙答道:“未時!小的打聽到,他們商定,于未時赴則天門勸進!”

    狄光遠抬頭看看天色,對狄仁杰道:“父親息怒,或許還來得及,孩兒去把他帶回來!”

    楊帆道:“光遠兄,小弟與你同去!”

    狄光遠道:“好!咱們馬上走!”

    狄仁杰咳了幾聲,臉色脹紅地揮手道:“你們騎快馬去,務必要把這個不肖之子給我抓回來,絕不可讓他參與勸進!”

    狄家養了幾匹好馬,楊帆和狄光遠各乘一匹,匆匆離開狄府,打馬如飛直奔北城。

    二人一路狂馳,過了天津橋頭,遠遠就見數千人正擁往則天門。今日請愿的只有不到千人,可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卻不只三四千人,如許之多的人馬浩浩蕩蕩直往則天門擁去。

    則天門守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急急發出警訊調撥援軍,宮城守軍一個個刀出鞘,箭上弦,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狄光遠一見大驚,道:“這么多人,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咱們上哪兒去找老三?”

    楊帆道:“三公子是狄公之子,恐怕他們看重的正是三公子的這個身份,如果是這樣的話,三公子應該是個頭面人物!”

    狄光遠被他一言驚醒,道:“不錯!咱們走!”

    二人打馬如飛,向最前方追去。

    再往前去,便接近了宮城,未得天后特許,是不準在此馳馬的,聞訊聚攏來的御林軍一見竟有人策馬而來,立即挺矛相攔,組成一道槍林,中間一名伙長按刀大喝道:“站住!誰敢宮城馳馬,不想活了!”

    楊帆和狄光遠都是從酒宴上來的,穿著一身便裝,狄光遠取出魚符急急一亮,喝道:“奉宸衛郎將狄光遠在此,誰敢攔我!”

    那守軍伙長卻絲毫不給面子,白眼一翻,冷斥道:“這里是宮城!將軍可有天后特許宮中騎馬的敕令?”

    楊帆取出百騎魚符向他亮了一亮,喝道:“讓開!”

    那伙長一瞧“百騎”兩字,急忙側身一揮手,手下十余名小校“唰”地一下收了長矛,避開一條道路,二人一提馬韁,“嘩愣愣”地沖了出去。

    “在那里!”

    二人追到最前面,果然一眼就看見了狄光昭,狄光昭就走在侍御使傅游藝身后的那群人之中,他前幾天挨了老子好一頓修理,屁股上有傷,走路姿勢一扭一扭的很怪異。所以比較顯眼,楊帆二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一眼就看到了他。

    狄光遠咬牙切齒地就要兜馬繞到最前去,楊帆心中一動,急忙攔住他道:“狄兄且住!你我這樣沖上前去,所有人都會注意到咱們。眼下不會有人理會,回頭人家說起這里情形。一旦問清三郎君的身份,不免還是要給狄公丟臉,你我下馬。混進人群,悄沒聲兒地把三郎君劫下來便是!”

    狄光遠關心則亂,被楊帆這一提醒。才想到果然不宜直接策馬攔到最前面去,連忙答應一聲,翻身下馬。

    兩個人本就是一身便裝,這些鼓噪而來的百姓三教九流,哪兒的人都有,除了領頭的傅游藝和元書和尚,他們大部分人不清楚其他人的身分,根本不知道楊帆和狄光遠這兩個人是干什么來的。

    二人混進人群,便快步往前趕去。這時勸進的隊伍眼看就到“則天門”前了,門衛士兵用盾和刀架起一面巨大的盾墻。一個小校按刀站在前面,殺氣騰騰地叱道:“站住,再近一步,格殺勿論!”

    傅游藝雙手一舉,制止了行進人群的腳步。獨自上前三步,激動得滿面紅光,聲音發顫地道:“臣……侍御使傅游藝,率洛陽官民、各地百姓共計九百余人,聯名上書請愿,恭請天后。順從天心民意,登基稱帝!”

    狄光昭站在人群中看著他,羨慕的眼都紅了。他雖然屬于勸進頭面人物之一,可之一和唯一,那可是天淵之別。傅游藝捧著名冊站在最前面,他就是首倡,一旦太后登基,他的功勞……

    狄光遠正嫉妒地想著,左右突然閃出兩個人來,左邊那人挨近了他,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一拿他的肩膀,好象熟人似的,笑嘻嘻地往回退了一步。狄光昭只覺腰桿兒被一只鐵箍似的手臂箍著,肩膀被人拿住,半邊身子發麻,被人往人堆里一拖,不禁又驚又怒。

    他剛要張口呼喊,右邊那人已然轉到他面前,目欲噴火,低聲厲叱道:“三郎,你若想自絕于狄家,那你就喊!”

    狄光昭一看二哥那眼神,嚇得心中一寒,竟然不敢應聲,略一遲疑的功夫,便被二人迅速往人群后面拖去。

    傅游藝站在最前面,渾然不知身后發生的事,他把手中厚厚一摞既有名字、又有手印、還有只畫個十字的名冊高高舉過頭頂,邁著八字步穩穩地又向前走出三步,膝蓋一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用盡全身氣力,大吼道:“恭請天后,登基稱帝!”

    后面那些人都抻長了脖子看著他的動作,一見他喊出這句話,立即紛紛跪倒,高呼道:“恭請天后,登基稱帝!”

    只是這些人事先不曾演練過,前邊的跪下就喊,后邊的看見前邊的跪下了才剛剛開始下跪,所以這呼喊聲一點氣壯山河的氣勢都沒有,你一聲我一句的喊得有些混亂。

    那扶刀的小校見狀退了兩步,猛一揮手,大喝道:“爾等候著,不得妄動!”說完霍然轉身,高聲道:“速報天后!”

    這時候,楊帆和狄光遠已經拖著狄光昭閃出了請愿人群,穿過看熱鬧的百姓,尋到了他們那兩匹馬,背對則天門,向遠處行去……武成殿上,早在宮里等候消息的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出現了,正興沖沖地向武則天稟報著各界百姓促請天后登基稱帝的消息。

    “呵呵,荒謬,真是荒謬。朕是女兒之身,又是大唐太后,好端端的做甚么皇帝,難道還能搶了兒子的江山不成?”

    武則天失笑著對上官婉兒道:“婉兒啊,你說這些人是不是糊涂透頂。”

    上官婉兒輕笑道:“百姓質樸,只想著天后對他們好,就盼著天后做天下名正言順的君主唄。”

    武則天顏色一霽,武承嗣趕緊道:“是啊,待詔這話說的對,還有遠從長安趕來勸進的百姓呢,天后稱帝,是民心所向啊!”

    武承嗣不甘落人后,忙也迅速地接了一句:“天宮寺的元書方丈也領著許多僧人來了,元書說,天后您是彌勒轉世,理當為閻浮提主,一統天下!”

    武則天似笑非笑地道:“閻浮提主,一統天下?呵呵,這老和尚也來湊熱鬧!”

    武則天揮了揮手,淡淡地道:“勸進書接進來,留中吧。叫他們回去各復各業,好生做事,不要再聽人蠱惑,到宮前來鬧事了。”

    武三思一呆,訝然道:“天后,這……這是民心所向啊!天后拒絕百姓所請,會讓天下百姓失望的!”

    上官婉兒睨了他一眼,眸中微微閃過一抹輕蔑:“蠢貨!就算是先帝駕崩,遺詔指定的太子,還要百官一請二請三請,才肯登基就位,天后若是這么迫不及待地答應了,豈不輕薄了自己的身分,這都不明白!”

    果然,武則天的神色冷淡了一些,吩咐道:“按朕的吩咐去做!”

    武三思一見不敢再勸,連忙應道:“喏!”

    武三思轉身剛要走,武則天又追了一句:“那傅游藝雖然胡鬧,一番心思卻是為國為民,嗯……你去傳旨,傅游藝特進一級,晉為五品,叫他以后好生做事……父親……”

    狄光昭被狄光遠和楊帆帶回狄府,看到滿面怒色的老父,一張臉都唬得白了。

    狄光遠對父親簡單說了說如何把他帶回來的情形,狄仁杰聽了怒視狄光昭良久,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黯然揮手道:“把他帶下去看管起來,明日就送他回太原老家,看守祖祠去吧!”

    狄光昭一聽大驚失色,連忙哀求道:“父親,孩兒知錯了,父親,您就饒過孩兒吧!”

    狄仁杰痛心地道:“帶他下去!”

    狄光遠一見父親如此模樣,趕緊拉了三弟就走,狄仁杰仰天長嘆一聲,復向楊帆長長一揖,喟然道:“賢侄啊,老夫今日可是多虧了你啦!”

    楊帆趕緊避到一旁道:“伯父這可折殺楊帆了,不敢當,實不敢當。”

    狄仁杰道:“你救老夫一命,老夫雖然感激,卻還不是太放在心上。可今日你救了老夫的名節,這份恩義之重,老夫怎能不銘記在心?”

    狄仁杰看著楊帆,只覺他年輕有為,恭謹守禮,又能義救黑齒常之幼子,品格高尚,對比自家三郎,不禁更是感傷。他輕嘆一聲,對楊帆道:“二郎今年多大年紀?”

    楊帆道:“小侄剛剛十八歲!”

    狄仁杰溫和地道:“嗯!再過兩年才算成人,你在洛陽沒有親人長輩,這‘及冠’之禮,到時就由老夫為你主持可好?”

    這句話一說,那就是要把楊帆當成自己的子侄來栽培了,楊帆喜不自勝,連忙施禮道:“小侄求之不得!”

    “好,好極!”

    狄仁杰哈哈笑道:“那老夫要為你好好想一個表字了。”

    他踱了幾步,撫著胡須想了一想,忽爾轉身,對楊帆道:“元者,大也;芳者,高潔。老夫就送你一個表字----‘元芳’,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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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婚禮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趕到馬橋家里時剛過未時,馬家已經里里外外到處是人了。除了街坊鄰居,馬家那為數龐大的親友團悉數趕到,有城里的、有鄉下的,攜老扶**男女女,浩浩蕩蕩,煞是壯觀。
  
  馬家那小院兒根本盛不下這么多人,屋里就更不用說了,于是就在自家門外墻下搭了一溜兒水席,因為酒宴未開,客人們有坐著的、有站著的,呼親喚友、交頭接耳地聊天。東墻角則扎起了廚房,請來的廚子在那兒忙碌著,一陣陣肉香不時飄來。
  
  馬家的房子是一幢三間,中間是堂屋,左右是住舍。本來東屋最大,一向都是由馬母住著,如今早騰了出來,拾掇的干干凈凈,墻壁都重新粉刷過了當作新房。馬母則搬到了西屋。馬橋雖然孝順,不想老娘有半點委曲,不過在這一點上卻拗不過老娘,再者新婦過門,總不好在小屋里受憋屈,也就順從了老娘的意思。
  
  楊帆趕到的時候,馬橋已經換好了鋒紅色的公服,頭戴梁冠,緊張得一臉汗水。棒紅色公服本是四至六品朝廷大員的朝服,但是朝廷特例,新郎綰和新娘子可以破例穿公服革帶、鳳冠霞帔,是以馬橋可以做此打扮。
  
  壽到楊帆趕來,馬橋向他咧了咧嘴,臉皮子有些僵硬,看來這場婚禮,著實把他緊張壞了。好在有蘇坊正和坊間幾位熱心的體面人物幫著他操持婚禮,凡事都有這些人安排,倒也忙而不亂。
  
  到了下午申時,因為時值初夏天色還大亮著,而且面片兒家離馬家并不遠都在一個坊里住著,原不必這么早就去迎親,不過親友賀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番鼓噪之下蘇坊正拍板決定,迎接新娘,于是一大幫人便鼓噪著出了馬家。
  
  楊帆陪在馬橋身邊,出了馬家的院門,門外早停了一輛雇來的馬車,馬脖子上拴著一塊紅布,顯得喜氣精神。馬橋是新郎,新郎要親迎新娘所以由馬橋架著馬車往面片兒家里趕去,
  
  到了馬家,由擯相陪著馬橋進了院子先拜見岳母大人和娘家的各位親戚,然后便接新娘子上車。面片兒家里由花大娘和一幫老嬸子幫襯著,小東姑娘和一幫坊里的女孩子則在屋里陪著一身盛裝的面片兒。
  
  依照規矩,這時該由男方念“催妝詩。”可那都是文人士子家玩的高雅玩意兒,普通百姓許多是連大字都不識的,哪會念什么催妝詩于是,馬橋帶著一幫男性伙伴在外邊拍門呼喊面片兒的名字,里邊一幫女孩子嘻嘻哈哈不肯開門,只管出些問題刁難他們。
  
  如果這些女孩子成心刁難,馬橋想順利接了娘子出來,怕不得在門前站上大半個時辰,還是面片兒聽姐妹們刁難了幾句便心中不忍,忍不住出言替馬橋幫腔說話,央求姐妹們放他一馬口眾姐妹見此情景,這才取笑面片兒幾句,打開房門,冇把她擁了出去。
  
  面片兒穿著一身青色深衣,新郎穿紅,新娘穿青,這是唐人結婚的裝束,“紅男綠女”這個成語就是由此而來。面片兒大袖、披帛,隆重、端莊,頭飾金銀琉璃各色釵飾,雖然都非真正的金銀飾物,瞧來卻沒什么區別,滿頭珠翠的樣子顯得異常高貴。
只可惜,楊帆翹著腳尖兒也沒看到她的模樣。面片兒倒是沒蓋蓋頭,雖然蓋頭從漢朝時候起就出現了,不過唐朝時候蓋頭還不大流行,大部分人成親都用團扇,面片兒手中就拿著一柄團扇,一柄邊緣飾著白色羽毛的團扇,把她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從側面看到一點點肌膚。
  
  新娘子家里也雇了輛馬車,面片兒由小東姑娘和另一位坊里的女孩攙著,姍姍地登上馬車,馬橋充作馬夫,駕車前行,車輪只滾了三匝,他就下車上了自己的馬車,改由車夫替新娘子駕車,馬橋則打馬揚鞭,先趕回家里準備接親了。
  
  這種規矩叫作“反馬。”若是發現新娘子不是處女,或者在此期間有任何嚴重不守婦道的行為,男方可以把人退回來,新娘子自備馬車原因就在這里,雖然成了親,她現在還不算真真正正的馬家人。
  
  馬橋駕車離開時楊帆沒有隨行,他的身份最是自由,既算夫家人也算婆家人。楊帆笑嘻嘻地跟著面片兒家里一幫送親的親屬,陪伴著面片兒的馬車,一路慢騰騰地走回馬家,就見馬橋穿著新郎綰兒的禮服,站在門口坤著脖子已經等了好久了。
  
  接下來,邁火盆、跨馬鞍、跨米袋……,一連串繁瑣的迎親程序,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一套流程,兩個“金童玉女”往馬橋和面片兒身上撒著五谷雜糧,新郎在前,新娘落后半步,在眾人的歡呼注目下緩緩地走進了堂屋。
  
  進了堂屋,便該行“卻扇之禮”了,“卻扇禮”也就相當于后來的挑蓋頭,只不過這時候的新娘子還沒有那么受拘束,并非到了婚禮現場就被送進新房口這個時代男方父母只是負責陪著同輩親友聊天飲宴,操持婚禮的主角是新婚雙方,所以這“卻扇禮”就在堂上舉行。
  
  馬橋不會說“卻扇詩。”便只向面片兒行了“卻扇禮。”面片兒這才把擋在面前的團扇輕輕移動。
  
  團扇移開,她還是她,她又不是她!
  
  面片兒眉眼盈盈,含羞帶笑,那副嫵媚的模樣,連熟識她的馬橋和楊帆都看呆了。
  
  新娘子,果然是這一刻最美的女人!
  
  馬母含著笑,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繽相高聲唱和著,讓新娘與新郎行互拜禮。這時節尚沒有交拜之禮,也無須拜天拜地,只是夫婦倆面對面地站著,面片兒便盈盈地彎下腰去,向丈夫行禮。馬橋挺身站著,緊張地受了面片兒一拜,再還一禮。
  
  面片兒再拜,馬橋再還禮,如是者四次,兩人禮成,這就算做了真正夫妻,面片兒這才與馬橋一同上前,以新婦的身份向婆婆行禮。
  
  楊帆站在側面,看著他們剪下一縷頭發,用紅線扎起,放入錦囊,完成“結發之禮”;看著他們拿起筷子,同吃一份已祭祀過祖先靈位的燉肉,完成“同牢之祀”;看著他們用一分為二,用紅繩兒栓在一起的葫蘆瓢共飲下一杯酒,”…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他早把馬橋和面片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眼看著他們完成大禮,終于結為夫妻,楊帆由衷地替他們高興……,
  
  興米淤
  
  洛陽城南五里莊。
  
  村中靜靜,兩個荷鋤的老農從田間地頭悠然而返,村中第一戶人家院落里,一個婦人端著簸箕,正咕咕地喚著家里養的小雞,把泡過的谷米向它們灑去。路口大槐樹下,幾個村童正在玩著捉迷藏的游戲。
  
  突然,十幾騎快馬遠遠馳來,這兩天沒下雨,他們所過之處,濺起一地塵土,滾滾如一條黃庇
  
  騎士們很快就在村中一個姓仇的員外院門口停下了。
  
  騎士們清一色的西域胡服,都穿著羅錦翻領窄袖短袍,腰系革帶,足蹬鹿皮小靴,背后佩劍,顯得輕捷利落,英姿颯爽。他們頭上都帶著“淺露。”風偶爾撩起一絲垂帷,露出一痕嫩白的肌膚,顯見都是一些女子冇。
  
  院門兒開了,團團圓圓的仇秋仇員外一溜兒小跑地迎出來,短胖的小腿剛一邁出門檻,還沒看見人呢就抱拳連連見禮:“啊哈哈哈,七姑娘到了,仇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仇秋,這才兩年沒見,你怎么快胖成球了?”
  
  隨著一個清悅的聲音,一位姑娘用馬鞭挑起了淺露,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面孔來。
  
  她的眼神明凈澄澈,潤玉笑靨,明艷清麗,俊俏可人處,又有一種西北女子的爽朗純凈,而她的神情姿態、舉手投足之中,又自有一種大戶人家千金的雍容氣度。叫人一見便是眼前一亮。
  
  仇員外笑臉僵了一僵,趕緊又賠笑道:“七姑娘,您說笑了,哈哈哈……”
  
  仇秋艱難地彎了彎那如球的肚子,問道:“七姑娘,您怎么大老遠的從長安過來了?”
  
  那七姑娘不答,只問道:“我找沈沐,他在府上么?”
  
  仇秋道:“哎喲,這可不巧的很,剛過晌午公子就出去了,還說今晚不會回來。”
  
  七姑娘目光一凝,從馬上俯首道:“他去哪兒了?”
  
  仇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臉肥肉哆嗦著道:“公子行蹤,哪會告訴在下呢。呃……七姑娘是否先到在下府中歇息一下,想必公子今日不回來,明日也是要回來的。”
  
  七姑娘哼了一聲,揚起下巴道:“那個狐貍精,是跟他一塊兒出去啦還是在你府上呢?”
  
  仇秋不直接回答,只是笑容可掬地道:“公子是一個人出的門。”
  
  七姑娘眼珠轉了轉,冷哼道:“那本姑娘就另尋住處去!哼,姓沈的一定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出門躲我去了!咱們走,他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他么!”
  
  這位七姑娘倒是個急性子,把馬一撥,便向洛陽城內沖去。
  
  一行十幾騎快馬隨在她的身后猛沖出去,馬蹄卷起一溜兒塵土,仇秋圓潤的身子登時不見了,塵土飛揚中只看見半截樹樁似的胖滾滾的東西杵在那兒,塵土中發出一陣咳嗽聲。
  
  此時,沈沐提著一盒喜餅、挾著兩匹上好的棉布,笑吟吟地正踏進馬橋家的大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206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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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請進,您是……”

    馬家院門口兒擺了一張小幾,一位請來的賬房先生記賬,兩邊兩個幫忙的坊丁負責收禮,一瞧進來的這位青袍公子,剛閑下來的賬房先生連忙又拈起筆。m

    沈沐笑瞇瞇地道:“在下沈沐,是楊帆的朋友,與新郎倌兒只是神交,呵呵。”

    “哦,二郎的朋友啊!”

    那賬房也是這坊里的人,聞言忙記下他的名字,旁邊又注明是楊帆的朋友。這都是人情,按理要還的。

    旁邊坊丁接下沈沐遞上來的喜餅和布匹,沈沐道:“新郎倌兒正忙,沈某就不打攪他了。只不知楊帆在哪一席,沈某與他同坐便是。”

    一個坊丁向墻邊水席上一指,道:“喏,楊二在那里。”

    沈沐一扭頭,就見楊帆坐在水席的第二桌,同桌的都是些坊丁壯漢,大家伙兒嘻嘻哈哈地正在吃菜喝酒,沈沐微微一笑,向那坊丁道了聲謝,便往楊帆身邊走去。

    楊帆是小輩兒,院里的酒席坐的都是些馬、江兩家的至親長輩,因為院子里太小,一共就擺下三桌,就連街坊鄰居里邊的年長者都坐不下,需要到外面來就餐,他自然不能特殊。楊帆與舊日的坊丁、武侯正有說有笑,身旁突然站定一人,哈哈笑道:“二郎,久違了!”

    楊帆抬頭一看,不禁意外地站了起來,道:“哎呀,沈兄。你怎么在此?”

    沈沐道:“呵呵,恰巧經過,便看見你了。我一打聽,今天是你好友成親的大喜日子,也不好空手過來,就在坊間隨便買了點小禮物。呵呵,為兄可與二郎同坐么?”

    “快請。快請!”

    楊帆連忙讓左右的人讓開點地方,叫沈沐一塊兒坐下來,又喊人送來一副碗筷。替他篩滿一碗水酒,笑道:“沈兄,這坊間劣酒。只怕你喝不慣吶。”

    沈沐微微一笑,道:“沈沐昔日吃過的苦頭,未必比二郎少呢。”

    “哦?”

    楊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沈沐卻未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輕輕地嗅了嗅,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便提起筷子挾了口肥豬肉塞進了嘴里。

    靠門第一席坐的是馬家和街坊一些人家,像花大娘和女兒小東,忙著張羅完了江家的事兒。也都是在這邊吃酒的,因為江家人丁稀少,親戚也沒幾個,女兒一嫁,家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酒席實是張羅不起。

    所以當初商量喜事的時候,面片兒娘與馬母核計了一下,就把酒席辦在了一起,這樣也熱鬧些,尤其是他們兩家都在一個坊里住著,如果分開辦。許多街坊也不知道該參加哪邊的婚宴才合適,總不能隨兩份禮吧?

    喜宴辦在一起,面片兒娘卻不肯占親家便宜,這酒宴她也是出了錢的,這也是窮人家盡可能把喜宴辦得風光,又不至于負擔太重的權宜之計。

    這一桌上馬家的親戚大多是鄉下來的,因為難得進一趟城,所以老婆孩子一大幫人都帶了來,上午逛了逛洛陽城,下午趕來赴宴,把桌席擠得滿滿當當。

    鄉下人中那些淳樸厚道的,哪怕是大字不識,可他的為人處事就算是城里知書達禮的人都要自愧不如;然而里邊也有一些喜歡貪小便宜占人好處的,比起城里的同類人也要遠遠不如。

    因為那些城里人就算心里那么想,多少也要顧及一些別人的看法和自己的面子。他們卻是今日來了,到親戚朋友家借住一晚,明兒一早就走,跟你們這些人素不相識,以后也不用打交道,根本不顧忌這個。

    那菜一端上來,他們其中的一些人就站起來把盤子挪到自己跟前兒,婦人孩子一大幫人,如同嗷嗷待哺的一群燕雀,風卷殘云一般就把那菜挾個精光,再上一盤還是如此。

    花大娘可拉不下臉來跟他們一樣去搶,可一連幾盤菜都吃不到,她這心里就有了火氣。花大娘有心發作,可她雖然彪悍,今兒畢竟是老姐妹的兒子成親的喜日子,所以她把火氣壓了壓,就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又有幾盤菜炒好端上來,那幾位不通情理的依舊是站起來搶,一問自己孩子快要吃飽了,已經吃不了這些東西,其中一位極品婦人竟然往懷里一掏,掏出一個牛皮口袋,把一盤子菜倒進去大半,只留一點殘湯剩菜放回桌上。

    那人旁邊坐著一個年老的鄉下婦人,因為彼此都是親戚,都是熟識的,見她這般模樣有些看不過眼,低低地說了她幾句,那婦人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道:“嗨!五嬸子,你要吃我就給你留點兒,旁人的事兒你理會什么。”

    對面花大娘的一雙眉毛慢慢地豎了起來,小東姑娘雖然眼神不好,可是已經察覺到母親有些生氣,趕緊扯了扯她衣袖,低聲勸道:“娘,這是橋哥兒大喜的日子……”花大娘聽了壓了壓火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來啦來啦,讓一讓讓一讓,小心油著!”

    一盤肥肉燉菜汁水淋漓地端了上來,剛剛挨著桌面,那手提牛皮口袋的婦人又站了起來,一把就將菜盤子端到了自己身邊,作勢就要往牛皮口袋里灌。

    花大娘怒發沖冠,她再也忍不住了,把筷子桌上狠狠一摜,便破口大罵道:“你這沒羞沒臊沒皮沒臉沒眼力的田舍奴這是進城做乞索兒來著,一家人餓死的小鬼兒投胎似的搶食也就罷了還要連捎帶拿,你當老娘是廟里頭泥雕木塑的女菩薩就沒半點兒火氣不成?”

    她那筷子一摔,打到桌上跳起來,正敲在那村婦額頭,那村婦大怒,反口相罵道:“你這沒見識的市井悍婦已經肥得像一頭黑面剛鬣(黑豬)。還要吃,你也不怕撐死這是要趕著送去屠兒家里賣個好價錢么?”

    “臭田舍奴,臭不要臉的乞索兒……”

    花大娘拿起一只盤底還剩一點油膩的空盤子擲了過去,同時嘴里滔滔不絕,罵不絕口。那村婦不甘示弱,手邊那一盤子菜還沒裝起來,她不舍得扔。順手從旁邊抄起一只空盤子反擲過去,同時反唇相譏。

    花大娘怒不可遏,跳將起來便撲將過去。兩個婦人頓時扭打在一起,一時旁邊躲的讓著,勸的攔的。還有那嚇哭了的小孩哭叫著,鬧得不可開交。

    另一邊,楊帆和沈沐正有說有笑,沈沐道:“二郎一會兒就回宮里,還是……”

    “哦,今晚不回去了,等這宴席散了,宮城怕也要上鎖了,我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明日再回宮。”

    沈沐欣然道:“那好啊。為兄今晚也不想出城了。這修文坊中有一家‘醉春樓’不錯,不如你我去那里通宵買醉,好好聊聊,如何?”

    楊帆隱隱覺察出沈沐似對他有親近之意,卻猜不出沈沐的目的何在。聽他這么說,便也做出欣然之意道:“好啊!那今晚楊帆便聽從沈兄安排了。”

    兩個人剛說到這里,就聽見旁邊吵鬧不休,楊帆一抬頭,只見花大娘勢如猛虎,一手揪著一個村婦的發髻。只一只手“啪啪啪”地耳光不斷,打得那婦人的腦袋跟撥浪鼓似的。那個村婦被她揪住頭發摁著抬不起來,便把兩只手揚在空中亂抓亂舞,把花大娘撓了個滿臉開花。

    楊帆驚道:“這是怎么了?”趕緊跳起來上前勸架。

    馬橋和面片兒正在院子里敬酒,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吵罵,連忙也趕出來。

    “阿娘,阿娘,不要打啦!哎喲!”

    小東姑娘急急上前勸架,花大娘和那村婦一動手,便有村婦的許多親戚沖上來,有人是勸架,有人卻是助戰,花大娘在這坊間也有些沾親帶故的鄉鄰,見此情形不甘示弱,馬上沖上去幫忙,此時已經演變成打群架了。

    小東姑娘這一湊上去,眼前蒙蒙一片,也沒看清拉住的是不是自己母親,被那人手臂一揚就甩脫開來,小東姑娘昏頭轉向地跌出來,險險一跤摔到席面上去,正被趕上來的楊帆一把扶住,關切地問道:“小東姑娘,你沒事吧?”

    小東聞聲一喜,欣然道:“二郎!是你么?”話音未落,楊帆已松開她,撲進人群拉架去了,小東姑娘身上一空,心里也是一空,一股悵然不覺襲上心頭。

    楊帆眼見眾人打成了一鍋粥,不禁又氣又急,沖上前去便力分雙方,憑他本領若要強行制止雙方毆斗原也不難,可這雙方毆斗的多是婦人女子,楊帆沖上去時,眼見一個年過七旬、白發蒼蒼的鄉下老婦人也悍勇地加入了戰團。面對這樣一群人,他空有一身本事又能如何?

    楊帆費了好大的勁兒,這一對剛拉開,那一對又纏上,根本拉扯不開。一看自己的女人被欺侮了,那些男人也很快動了手,當馬橋和面片兒從院里急急趕出來時,小巷里無數人頭涌動,熱火朝天地正在群毆,一桌桌酒席全被打翻在地,踩在腳下吱嘎直響。

    兩個人不禁驚呆了……

    此時,一位侍郎出租的宅院里面,那位七姑娘正手持馬鞭站立在白衣如雪的姜公子面前,姜公子眉頭緊蹙,一副不勝其煩的模樣道:“七七,你好端端的,從長安跑到這兒來什么?”

    七姑娘理直氣壯地道:“找沈沐啊!你以為我想跟你廢話不成?沈沐在哪,你把他交出來,我絕不煩你。”

    姜公子痛苦不堪地道:“他有手有腳,想去哪兒與我何干?你找我要什么人!”

    七姑娘道:“他難道不歸你管轄么?你不要托辭說不知道他的下落,你要不說,本姑娘今兒就不走了!”

    姜公子以手撫額,無奈地擺手道:“阿奴,帶七七去找沈沐,速去,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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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英雄氣短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房間很靜,音樂很雅,菜色清淡,酒味很醇。至于美人,蟬鬢蛾眉,含嬌嫵媚,體態婀娜,馨香撲鼻,溫柔款款地往身邊一坐,輕聲慢語,叫人不喝便先醉了三分,這兒的確算得上男兒的溫柔鄉。
  
  沈沐很會說話,同楊帆聊起他在坊間的趣事、進入白馬寺的緣由,加入禁軍的經過,傾聽時神情很專注,還會在需要的時候簡簡單單地插上一句,就讓你更有興趣說下去。
  
  楊帆說到現在成為百騎,然后微微一笑,問道:“沈兄你呢,現在做些什么營生?”
  
  沈沐道:“為兄么,洛陽這兒很少過來,這一次只是受朋友之邀,很快還會回長安去。在隴右,為兄有些皮貨鋪子、絲綢買賣,還有幾處馬場,呵呵,錢么,著實地賺了些,不過卻不及兄弟你在官場上威風啊。”
  
  楊帆道:“不敢,其實小弟只是禁軍一小校,這官場……,著實地談不上。”
  
  沈沐微笑道:“能進百騎的人,外放出來,隨便往哪支禁軍里一放,就可以做個官兒了。依我看,二郎你還是太過老實,其實就憑你跟薛師這層師徒關系,再加上武大將軍對你的賞識,好好經營一番,前途不可限量。”
  
  沈沐哈哈一笑,給楊帆又斟了一杯,道:“當然,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也在情理當中,不過……”
  
  沈沐的目光陡然深沉下來:“能成大事者,固然有因緣巧合,鴻運當頭的,可那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是從少年時候起,就有所準備,他們的前程,每一步都是按照事先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的。
  
  這些人,大多非等閑之輩,或者父輩是朝中重臣,或者家族是巨室豪門,父兄長輩才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眼光,早早的替他一步步做好安排,與二郎你同場擊鞠的那些少年將軍,莫不如是!”
  
  他深深地望了楊帆一眼,說道:“運氣,二郎已經有了,只是身在寶山還不知利用,需要一個熟諳世事人情的人為你點撥、幫你謀劃,需要一定的資財讓你去經營你的這些人脈,如此一來,今日二郎雖只是百騎之中一小校,來日萬馬軍中大將軍也未嘗不可能!”
  
  楊帆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舉杯向他迎了迎,呻了口酒道:“沈兄金玉良言,楊帆受益非淺。只是沈兄所言,說來容易,要做到,卻難神。”
  
  沈沐今日只是與他拉近關系,自然不會馬上開誠布公,說明自己本意,哈哈一笑道:“說易不易,說難也不難,其實所差者,依舊是一個機緣。為兄在隴右經商,識得許多巨室高門人物,內中不乏高人,我會幫你好生物色著。”
  
  楊帆道:“沈兄如此愛護,小弟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沈沐正色道:“二郎這話就見外了,說起來,我沈沐也是起于微末,能有今日,沒有別的原因,就是重義氣!冇好結交天下英雄!某與二郎義氣相投,二郎但有所求,只要為兄做得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一皺!”
說完了這番慷慨jī昂的話,沈沐顏色一緩,哈哈笑道:“你看,咱們光顧說話了,可不冷落了如此美人兒?來來來,咱們且飲酒……”說著,他手臂一伸,攬住一個侍酒美人兒的纖腰,嘿嘿笑道:“陪爺飲一個‘皮杯兒,
  
  那美人兒向他婉媚地一笑,低頭抿了口酒,嘟起紅艷艷的雙唇,便向他唇上湊去。坐在楊帆身邊的一個綠衫女子也抿了口酒,有樣學樣地向楊帆迎去。
  
  姐兒愛俊,身邊這小郎君煞是可人,這美人兒早看得心癢癢的,平時最煩客人毛手毛腳,今日卻巴不得他來撩撥自己。奈何這兩位客人淺淺一聊,以她們的見識就知道絕非純為尋歡而來,二人只顧飲酒清談,她們也只好一旁布菜斟酒,不敢胡亂打擾。
  
  如今二人議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她當然想與這俊俏小郎君好生親熱一下,恰在此時,珠簾兒“喘”地一掀,兩位俊俏的大姑娘立于珠簾之外,兩雙妙目往里邊掃來。
  
  沈沐撩了一下眼皮,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外面的人,卻很迅速推開正要撲進他懷里的美人兒,眉頭一蹙,對楊帆義正辭嚴地道:“二郎,今日你我相聚,喝喝酒聊聊天也就是了,叫這些姑娘們來干什么?”
“啊?”
  
  楊帆愣住了。
  
  沈沐一臉正氣地道:“叫她們來彈彈曲兒唱唱歌兒,助助酒興也就罷了,這等卿卿我我的無聊事兒就免了吧,一群庸脂俗粉,哪能看得入眼去!”說罷一抖袍袖,好像生怕沾了那庸脂俗粉的味道。
  
  楊帆看著這位方才還“好結交天下英雄!但有所求,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一皺的義 bó云天的真漢子。”一時目瞪口呆。
  
  珠簾外,一個女孩兒從鼻腔里輕輕地哼了一聲,悠然道:“裝!你繼續裝!”
  
  “什么人?啊!綾莖,你怎么來了?”
  
  沈沐騰地一下站起來,又驚又喜地迎上前去。
  
  楊帆張大嘴巴在那兒發怔:“起……這貨也太能裝了吧?簾下那女午是誰,莫非是他娘子?咦?她旁邊那人是…,阿奴!”
  
  楊帆暮地張大眼睛,看看正在簾下神情怪異地看著他的那個俏麗女子,再看看身旁嘟著小嘴兒要與他湊個‘皮杯兒,的嫵媚酒娘,趕緊也把她推開,站起身道:“阿奴,你怎么在這里?”
  
  沈沐同七七姑娘不知低低說了些什么,七七姑娘便冷冷地瞟了楊帆一眼,厭惡地道:“你呀,以后少跟他這種無恥好色之徒來往!”
  
  沈沐滿臉堆笑地道:“是是是,這不是在談生意么?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這種地方,你站一站都嫌臟了腳,走走走,咱們到院子里說去!”沈沐說著,回頭向楊帆擠擠眼睛,一臉的抱歉與無辜。
  
  七七姑娘是闖進來的,別看七七姑娘身邊帶的都是一些女人,可是拳腳功夫相當不錯的男人也未必比她們厲害。七七來自隴右,西北邊塞的女子,無論胡漢俱擅騎射,拳腳功夫也都不俗,很少有弱質女流。
  
  所謂“寨裙上馬如轉蓬,左攬右射必疊發。婦女已如此,男子安可逢。”就是形容西北地區尚武之風的。這些人闖進“醉春樓。”那些打手如何制止得了。
  
  也不知道沈沐和那位七七姑娘是什么關系,他把那位七七姑娘哄出去之后,那幾位酒娘見勢不妙也都退了下去,房中便只剩下楊帆和天愛奴兩人了。
  
  楊帆欣然笑道:“阿奴,進來坐!”
  
  阿奴溜了一眼他旁邊的座位,板著俏臉道:“我進來坐,算是什么身份?”
  
  “呃……”
  
  楊帆想想也覺不妥,忙站起來走到簾外,靦腆地解釋道:“你誤會啦!我只是坐在這兒喝酒聊天而已。”
  
  天愛奴寒著臉道:“叫人家以口渡酒,用舌頭聊天么?”
  
  楊帆叫屈道:“哪有啊,其實是沈沐叫那酒娘跟他來個什么‘皮杯兒”我旁邊那酒娘有樣學樣而已,但是我沒喝啊!”
天愛奴也子他一眼道:“那不是因為我來了么!”
  
  楊帆道:“你不來我也不會喝的,你還信不過我刨”
  
  天愛奴口風有些軟,卻皺了皺鼻子,依舊不悅地道:“你喝不喝管我什么事,我又不冇是你的什么人,跟我解釋作甚?”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呃……那個……”
  
  楊帆咳嗽一聲,訕然道:“今天是橋哥兒成親的大喜日子,我是去喝喜酒的,因為太晚回不了宮城,本想著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結果沈沐帶我來這兒吃酒,咳!那些酒娘也是他叫的。”
  
  天愛奴能找到這兒來,早對事情有所了解了,楊帆再這樣一說,她自然就信了,便冷哼一聲,叮囑他道:“你呀,以后少跟他這種無恥好色之徒來往!”
  
  咦?這句話忒地耳熟,貌似七七姑娘剛剛才說過。
  
  女人,果然是幫親不幫理的……
  
  馬母在兒子和兒媳的好言寬慰之下,難過的心情終于得到舒緩,在他們兩人的侍候之下上榻歇息了,新婚夫婦這才退回自己房間。
  
  新房里,墻上貼著喜字兒,案上一對高高的龍鳳紅燭正點得亮亮的,被面也是紅的,映得房中一團喜氣,稍稍沖淡了兩個人心中的慘淡,可是那新婚大喜之日遭遇不幸的陰影,依舊籠罩著二人的心田,讓他們提不起興致。
  
  面片兒默默地坐在榻上,馬橋默默地坐在她一旁,這時候他們本該歡喜地相擁在一起,耳鬢廝磨、親親熱熱的,可是看見面片兒那清淡的容色,馬橋哪有勇氣伸出手去。過了許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對面片兒道:“夜深了,娘子,咱們歇了吧。”
  
  說著,馬橋就要起身去吹熄紅燭。
  
  面片兒揚眸一看,情急叫道:“站住,你干什么?”
  
  馬橋茫然道:“我吹蠟燭啊。”
  
  面片兒忙道:“不成,我娘說過,新婚夜蠟燭必須長明至天亮,日子才紅紅火火、亮亮半堂,新婚夜的紅燭是不能滅的。”
  
  “這樣啊………”
  
  馬橋忽也想起自己母親也曾這樣囑咐過,一時竟然忘記了,他撓撓頭,看看那近在咫尺的紅燭,又看看床榻上的被褥,忽然擔心地問道:“這個……要是被窩風太大,把它給吹滅了怎么辦?”
  
  面片兒“噗哧”一聲笑,剎時滿面紅暈,忍不住又羞又氣地罵道:“你這個呆子,又說甚么胡話!”
  
  馬橋見她一臉嬌羞,竟是前所未見的嫵媚,不禁看得呆了,呆了只是那么剎那,他情不自禁地道:“娘子,你真好看…”蠟燭果然還是亮著好……”
  
  面片兒更形嬌羞,馬橋縱身撲去,帶起一縷微風,風只把那燭火搖了一搖,卻把兩人心中那抹不快吹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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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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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很漫長。 M

    七七姑娘最終還是走了,她不能不走,她的性情雖然彪悍,做到夜闖煙花之地這一步也就夠了,如果晚上敢宿在這種地方,就算她再得寵,她的老太爺和她老爹也一定會把這個敗壞門風的臭丫頭押進祖祠關起來。

    不過她走的時候歡天喜地,因為沈沐已經答應去隴西的時候帶她同去。

    天愛奴自然要陪七七一起離開,坊門已經關了,要找住處,只能靠她。

    七七和天愛奴離開之后,沈沐和楊帆就宿在這處幽靜的小樓里面,當然,沈沐是不敢再把那些花不溜丟的大姑娘給叫進來的。

    其實若不是他的賠償夠豐厚,醉春樓的掌柜早把他們趕出去了,因為醉春樓不只被七七姑娘的手下打傷了六個打手、踢壞了一扇門、摔斷了三條長凳,還有兩位正在辦事的客人被她們一嚇,差點從此不舉。

    兩個大男人同住一幢小樓,已經沒有任何有趣的事情可做,不過他們睡的并不早,醉春樓的掌柜注意到,小幢里一直亮著燈,兩個人就在窗前對坐,他們聊到很晚很晚,掌柜的瞇了一覺,四更天起夜的時候,發現他們才剛剛熄燈。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太平公主府西墻頭的豬圈里傳出一聲怒吼:“李令月!你敢如此辱我,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隨著這一聲怒吼。則天門上敲響了鐘聲,滿城鐘聲回蕩。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傅游藝上書晉官、太平公主下嫁武氏不久,上書勸進的人開始多起來。朝廷的各級官員、皇室的成員、百姓的代表、僧侶道人紛紛進言。促請天后登基。

    一個多月后,他們發動了第二次“勸進”,這一次還有一些聽到大唐消息后匆忙遣使表態效忠的四夷酋長。然而,武則天依舊淡淡地回絕了他們的請求。

    李旦知道,母親在等他表態。

    這位皇帝此時依舊住在東宮里面,皇宮里沒有他的位置。

    這位皇帝也沒有什么臣子可以商量社稷大事。他只能找來自己的皇后和竇德妃一同商量“勸進”的事情。

    宮殿里,年僅三十八歲的大唐天子不安地道:“阿母登基稱帝已是大勢所趨,阿母在等,等朕勸進。朕若再不勸進。恐怕要大禍臨頭了。”

    他指了指案頭一摞奏折,道:“喏,你們看,朕這里,從來都看不見大臣們的奏章,而今天……”

    李旦輕輕吁了口氣,道:“這是鳳閣侍郎宗秦客、左玉鈐衛大將軍張虔勖、左金吾大將軍邱神績、內史岑長倩、還有剛剛晉升為給事中的傅游藝,以及侍御史來子珣等人給朕上的奏章。”

    劉皇后問道:“他們說些什么?”

    李旦澀然道:“要朕……遜位讓國!”

    殿中一時無言,過了許久,竇德妃才幽幽地道:“大家(皇上)莫不如就禪讓了吧。這個皇帝本就做得沒趣。再不主動勸進,妾擔心……”

    李旦又看看劉皇后,劉皇后默默無語,只是輕輕低下了頭。

    李旦忽然掩面悲泣道:“朕……愧對列祖列宗啊!”

    “大家噤聲!切莫叫人聽見!”

    劉皇后緊張地往殿門口瞧了瞧,還好,那些侍衛和侍候的宮娥太監們似乎并未注意到他們的皇帝陛下正像一個婦人似的無助哭泣。

    劉皇后扭頭看了看外面,忍不住也提心吊膽地勸起來:“大家,情勢如此,實非大家之罪。列祖列宗會原諒你的。等天后退朝,回到武成殿的時候,大家……就去向阿母提出,禪位讓國吧!”

    李旦擦擦眼淚,紅著眼睛,木然道:“丘神績奏章里說,勸進是隆重之舉,朕應該到金殿上,當著文武百官、天下臣工,向阿母遜位讓國,才見誠意……”

    竇德妃扼著手腕道:“這個……恐怕是阿母的心意吧?”

    李旦目光呆滯,一眼不發。

    劉皇后想了一想,哀聲道:“那……大家就……就上金殿勸進吧!”這句話出口,她的眼圈兒也紅了。

    “嗯!該上金殿的……”

    李旦跟一只木偶似的僵硬地轉過身子,自失地一笑,幽幽地道:“朕這個皇帝,登基八年,上金殿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讓,就讓了吧……天后駕到!”

    “婉兒見過天后!”

    正在武成殿中梳理奏章的上官婉兒聽見外面的呼喊,急忙迎出殿門。

    “嗯!”

    武則天的神情同往常不太一樣,既沒有神采飛揚,也沒有偶遇不悅之事的慍怒,她的眼神兒有些飄忽,似乎人在這里,思緒還在別處。上官婉兒向武則天身后打扇的小蠻瞟了一眼,小蠻自然知道原因,可惜卻無法用眼神對她說明白,只是略作示意,告訴她并非壞事,上官婉兒心中一寬。

    武則天進了武成殿,在御案后面坐下,沒有像往常一樣詢問奏章的事,也沒有端起她愛喝的醪糟飲上一口,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兒來,瞟了上官婉兒一眼,淡淡地道:“今兒早朝,旦兒忽然闖了來。”

    上官婉兒不動聲色地道:“哦?不知大家說些什么?”

    武則天笑了笑,有些古怪的神氣,道:“旦兒說,要遜位讓國,讓朕做天子!”

    上官婉兒這才明白武則天今天的神情為何如此反常,她苦心謀劃多年,如今終于龍袍加身了!

    上官婉兒退了三步。盈盈地拜了下去:“婉兒先天下而為天后賀!”

    “呵呵,婉兒啊。你也是女人,你覺得……這個天子。朕能做得?”

    婉兒心道:“天后謀劃此位已有多年,覺得你做不得的,全都被你殺了,這時還來問人家。”

    婉兒道:“天生非常之人,所以為非常之事,天后是非常之人。雖是女子之身,這天子又如何做不得?相信天后登基,天下百姓都會歡欣鼓舞的。”

    武則天緘默了片刻,呵呵地笑了兩聲。看看面前明顯比以前高出數倍的奏折,問道:“今日這些奏章,都有些什么事?”

    婉兒道:“大都是文武百官、四方百姓們向天后勸進的。”

    武則天“嗯”了一聲,揮揮手道:“都留中吧,朕有些乏,不想看了!”

    ……

    第二天一早,武后早朝的時候,大唐天子李旦又出現在她的步輦前面,披著一肩露水,也不知他已在那等候了多久。

    李旦攔駕。再次跪請母親接受禪讓,武后依舊拒絕了,這一幕,儀仗中的無數宮娥太監和侍衛都看在眼里,史官自然也再次把這件事記在了起居注上。

    第三天,百官上殿,武后臨朝的時候,赫然發現龍書案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李旦登基時穿的十二章服,衣服上面放著十二旒冕。天子李旦免冠除袍,手捧遜位詔書,早已先滿朝文武一步跪候在金鑾殿上,言辭懇切,痛哭流涕地懇請母親接受他的遜位。

    百官只是略有驚訝,隨即就反應過來,一齊下跪,恭請天后接受禪讓,正位登基。

    在山呼海嘯般的勸進聲中,武則天穩穩地坐在龍椅上,直到山呼之聲完全靜下來,才緩緩地站起來,她的神色很嚴肅、很莊重,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忽然意識到,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一定會來的那一天,就是今天!

    “天子是這個意思……”

    武則天悠揚的聲音在金殿上回蕩,每個人都聽出,一向鎮定自若的天后,今天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文武百官是這個意思……”

    “天下臣民也是這個意思……”

    “朕,如果繼續拒絕皇帝、群臣和百姓的意愿,那就是對昊天的大不敬!”

    “所以,朕應皇帝、群臣、天下百姓所請,謹受天命,接受禪讓!”

    “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聲從金殿上蕩漾開來,就像則天門上的晨鐘,把它的聲浪傳向四面八方……

    武則天站在御案后面,以君臨天下的姿態俯瞰著向她膜拜叩頭的兒子和百官,她早就在接受整個天下的膜拜了,可今天的意義載然不同。

    以前,她是替兒子當這個家!

    現在,她是自己當自己的家!

    她,就是皇帝!

    前無古人的女皇帝……大唐的國號被易為大周,三天之后,武則天正式登基,定年號“天授”,加開國皇帝尊號為“大周圣神皇帝”。

    大唐皇帝李旦,改從母姓,變成了武旦,成為大周皇朝的皇太子。

    武則天身著袞冕禮袍,在萬象神宮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儀式,祭祀眾神,接受百官朝拜,大周帝國從此正式開始,她,正式成為大周圣神皇帝。

    李唐的皇旗從高高的城樓旗桿上降下,升起了赤色的武周朝的大旗,神都洛陽成為周朝的皇都,長安成為陪都,將武氏祖宗的靈位請進了太廟。

    從萬象神宮到則天門,白色的甬道上鋪著朱紅的地毯,儀仗肅立兩則,長長的紅氈地毯上,武則天身著十二章紋的皇帝龍袍,頭戴十二旒冕的皇冠,獨自走在這漫長的通道上。

    她,十四歲入宮,成為太宗皇帝李世民身邊的一個才人,

    她,六十七歲稱帝,成為中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女皇帝!

    多少風波險惡,多少坎坷不平,思緒像激蕩不息的黃河水,在她的腦海中洶涌著。

    女皇登上了則天門,則天門外的歡呼聲頓時山呼海嘯,此起彼伏!

    大周圣神皇帝站在則天門上,目光從向她叩頭膜拜的人群上空壓嚴地掃過,極目遠方。

    時近黃昏,夕陽如血,血色的夕陽照在華麗巍峨的宮墻上,華麗而森然,令人有一種畏怖的美。

    現在,她是這里的主人了!

    不是女主人,而是主人,現在她就是這座宮殿的主人,這大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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