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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庵里尋她0度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很快,洛陽府的人就來了。不只洛陽尉唐縱來了,就連洛陽尹黃志杰都來了。
 
  以前,長安是都城,洛陽是陪都。天下府鎮,以這兩處地方官員最尊,長安那邊叫京兆尹,洛陽這邊叫洛陽令。武則天登基以后,定都于洛陽,立長安為陪都。照理說,應該顛倒過來,長安稱長安令,洛陽稱京兆尹。
 
  可是不知道百姓們是習慣問題,還是骨子里始終不認可這個大周朝,所以盡管在官方文書上已經做了改變,百姓們口頭稱呼中依舊稱長安為京兆尹,洛陽令則提了半格,稱其為洛陽尹,就連許多官員在口頭習慣上都順從了大眾認可的這種稱呼。
 
  黃府尹和唐少府趕到“金釵醉”時臉都白了,梁王和懷義大師遇刺,這案子非同小可啊。武則天也遇刺過,雖然當時嚴密封冇鎖了消息,洛陽府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了一些,那時候他們并不太擔心,因為那不是他們的職責。
 
  皇宮大內,是由禁軍負責安全的,一旦出了事,他們頂多跟著四處查緝案件,這責任卻算不到他們頭上,而梁王和懷義大師在“金釵醉”遇刺,這可是他洛陽府無法推卸的責任。
 
  “你們洛陽府是怎么治理地方的?這里是天子腳下,大周都城,連本王和懷義大師都能遇刺,嗯?你黃志杰是不是不想干了!給本王往吏部送一道行本,今年考功,給他黃志杰記上一大過!還有你,你這個洛陽尉是直接管理洛陽全府治安的,治安不靖,就是你……。”
 
  薛懷義把慷慨激昂的武三思撥拉到一邊,對不住地點頭哈腰的黃志杰道:“灑家的徒兒與那刺客對敵時,發教……”
 
  黃志杰直到武三思被撥到一邊,這才敢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繼續點頭哈腰。楊帆迅速打斷薛懷義的話,對他低聲道:“師傅,此地人多眼雜,線索暫且不宜透露,以免傳揚出去,打草驚蛇。若那刺客聞聲遠遁,咱們就不好追查了!”
 
  聲音雖小,卻恰奸讓武三思聽的清楚,武三思贊賞地瞟了楊帆一眼,暗暗點頭:“此子不止武功高強,而且心思縝密,確是可造之材!”
 
  薛懷義呼了口氣,道:“罷了!王爺,你來說!”
 
  武三思咳嗽一聲,上前道:“楊帆與那刺客交過手,對于查緝案件或有幫助。本王和懷義大師的意思是,案子固然該你們查,不過楊帆要全程參與其中,你們要服從楊郎中的安排!”
 
  黃府尹現在只求這位王爺和那位佛爺能夠息怒,什么要求不肯答應?再者說,楊帆是刑部郎中,有他參個有他跟這兩位爺打交道,他就能少了許多麻煩,所以馬上沒口子地答應下來。
 
  唐縱趁機道:“王爺,此事關系重大,是不是暫且封冇鎖消息,不要傳揚開來,否則朝廷各司紛紛插手,諸般質詢,卑職等窮于應付,只怕就會錯過最好的辦案時機。”
 
  “嗯……”
 
  武三思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他現在已經懷疑刺客是武承嗣派來的了,如果說到破案,憑他的身分對洛陽府施加的力度已經足夠了,稟報天子并不能增加什么,如今他正承擔著“天樞”和“三陽宮”、“興慶宮”三項重大工程,功成之日,就是可以邀寵于女皇的莫大功勞。
 
  可是這三項工程施建過程中難免有種種雜議,如果遇刺一事現在就傳到天子耳中,武承嗣再把他遇刺推說成工役繁重激起民憤,說不定就會剝奪了他的督造之權。武三思心中略一權衡,便道:“可以!不過,此案必須正式立案!”
 
  唐縱松了口氣,連忙躬身道:“王爺放心,那是自然!”
 
  一時間,薛懷義和武三思也無心飲酒了,這邊黃志杰和唐縱勘查現場,嚴厲告誡“金釵醉”上下人等不得傳出消息,那邊楊帆則陪著武三思和薛懷義離開了酒樓。
 
  武三思此番赴宴并未攜帶高手護駕,楊帆把他送回府邸,再護送師傅回轉白馬寺。進了白馬寺的山門,把眾徒弟趕開之后,薛懷義和楊帆往后院里走去,這時薛懷義才哈哈大笑道:“這游戲真是有趣,你看為師可有做優伶的天賦么?扮的像不像?”
 
  楊帆笑道:“師父乃金身羅漢下凡,自然是裝龍像龍,裝虎像虎!”
 
  薛懷義得意大笑,又向楊帆翹了翹大拇指道:“說起來,我那一驚卻不是假的。雖然早知徒弟媳婦有此一劍,可是看那聲勢真是駭人吶。瞧不出,你那娘子嬌怯怯的一個小女子,竟有這般真功夫!不愧是梅花內衛里能做到都尉的人,那身武功……唔……,比起為師也差不了太多了。
 
  ”
 
  楊帆道:“師傅過獎了!小蠻哪能比得上師傅的一身精湛武功。這一次,還要多謝恩師援手。”
 
  薛懷義笑了笑道:“這些年來,為師假癡不癲,佯作糊涂,旁人便都覺得薛懷義憨直粗魯,可以利用。唯有你,肯實言相告,央我幫忙。為師幫你,不但幫的心甘情愿,而且歡喜的緊。再說,這事兒只是有趣罷了,又有什么難處呢!不過,我聽你所言,那位女子對你實是癡心一片,希望你能夠找到她,到那時,為師再去吃你的喜酒!”
 
  說到這里,薛懷義漸漸斂了臉上的笑意,輕輕地嘆了口氣,遺憾地道:“鳳肝龍髓,我吃過了;富貴榮華,我享過了;天下間最尊貴的女子,我有過了。唯獨,……,這世間若有一個女子能如此待我,老薛便不枉在世上走這一遭了!”
 
  薛懷義意興索然地擺擺手,道:“你們夫妻回家去吧!灑家還沒喝個痛快,自回禪房再飲兩杯!”
 
  薛懷義邁開大步,向著方丈禪房而去,楊帆站住腳步,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說到實言相告,楊帆實是心中有愧,如此舉動,豈能只是為了尋找阿奴?他終究是有所隱瞞了的,望著薛懷義的背影,楊帆暗暗地道:“某有虧于薛師,來日自當報答!”
 
  齊云塔下,已換回一身女裝的小蠻,娉娉婷婷地正憑欄而立,看見楊帆走來,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向他扮個鬼臉,小小得意地道:“人家扮的像不像呀?”
 
  “殺氣十足!娘子不去做殺手,當真可惜了的……“……”
 
  楊帆笑著說了一句,突然張開雙臂,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小蠻大驚,羞窘地道:“郎君這是作什么,這兒可是寺廟呀,大白天的,小心叫人家看見,郎君,好郎君快放開我嘛……”
 
  眼見掙脫不得“上蠻便央求起來。
 
  楊帆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耳畔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說道:“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委屈了你。”
 
  “嗯?”
 
  小蠻停止了掙扎,眼睛張大一些,然后漸漸明白了什么,她的身子軟化下來,輕輕環住楊帆結實的腰背,與他臉貼臉兒地靜靜站了一會,在他耳邊柔柔地道:“傻瓜,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只大傻瓜!”
 
  楊帆道:“我哪里傻了?”
 
  小蠻道:“世上還有哪個男子會為此內疚?偏你自尋煩惱。”
 
  楊帆輕輕離開她溫柔的懷抱,握住她的手,輕輕笑道:“我不同嘛!”
 
  小蠻眉毛微微一挑,問道:“有什么不同?”
 
  楊帆道:“因為你是小蠻,我是我呀!”
 
  “嗯!”
 
  小蠻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句話,雙眼有些霧蒙蒙的,笑容卻更甜了:“是啊!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咱們自己開心就好,理會旁人什么?”
 
  這時,一濁和尚從林中轉悠出來,忽見楊帆夫婦立在齊云塔下,執手相望,情意綿綿,下意識地呼了一聲:“無上天尊!”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馬上又糾正了一句:“阿彌陀佛!”
 
  “呀!”
 
  小蠻看見一濁,心中大姜,趕緊就想把手抽回來,楊帆卻攥住不放,對她笑道:“咱們自己開心就好,理會旁人什么!”
 
  ※※※※※※※※※※※※※※※※※※※※※※※※※
 
  洛陽城東,三里庵。
 
  庵里香火本就不旺,今天突然有一群人闖進三里庵,沒多久,庵里的老尼姑就出面將為數不多的香客勸走,然后關了山門,門前掛了一塊牌子:“放香!”
 
  寺廟關門謝客,有三種說法。第一種叫“止單。”意思是停止接待四方的云游僧人來寺里“掛單。”第二種叫“封山。”意思是停止接待一切外人,包括游客、香客、四方掛單僧人。第三種就是“放香”了。
 
  放香日,僧侶自修自度,自行安排自己當天的活動和作息,有點兒世俗人休假的意思,只是這三里庵半道兒“放香。”不知為了什么。
 
  庵里,可以出入的門禁處都站了一些魁偉強壯的大漢,他們穿的都是尋常衣服,但是腰里鼓鼓囊囊的似乎都藏了兵器,看他們的神情尤其是站立的姿勢,但凡有點見識的,都能忖測出他們應該是公門中人。
 
  觀音堂上,兩排尼姑合什而立,主持尼姑手里數著一盤念珠站在她們側面。
 
  一個頭戴逍遙巾,身穿皂青色袍服的英俊年輕人背著雙手,從那些尼姑們面前依次走過。他看的很仔細,幾乎對任何一個尼姑都要認真打量半天,不管她是年老還是年幼,肥胖或是枯瘦。
 
  每當看到那些身材窈窕、姿容清秀的小尼姑,這人更是站住腳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個不停,有時還要繞著這小尼姑轉上一圈兒,惹得那小尼姑滿臉羞紅,渾身不自在,只好垂眉斂眉,佛經呢喃不停,以定一顆禪心。
 
  這年輕男子自然就是楊帆。
 
  要找天愛奴,不容易啊!
 
  在楊帆所知的人中,天愛奴是最擅于化裝的一個,她可以扮男人的聲音扮得惟妙惟肖,還可以從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化妝成一位滿臉皺紋的苦行僧,此女神通如此廣大,楊帆安能不加仔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首發◥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440章 驀回首伊人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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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認真地看到最后一人,沒有一書可能是天愛奴。
 
  天愛奴的化妝術出神入化,但是楊帆相信在他用心察看下,天愛奴不可能騙過他的眼睛。
 
  這時,唐縱從后堂匆匆走了出來,身后還帶著幾個掣刀在手的便衣大漢,一見楊帆,唐縱便搖了搖頭。
 
  楊帆道:“舉凡寺廟道觀,常有些暗門秘道,用以防兵災、藏經書,你……”
 
  唐縱點點頭道:“郎中放心,這些地方唐某自然是查過的。只要這庵里的那樣的地方,就瞞不過我的眼睛。”
 
  唐縱執掌洛陽府沽司多年,辦案經驗十分豐富,如果真有什么隱秘的所在是他都發現不了的,換了楊帆去一定更難發覺。在唐縱看來,刺客行兇這件事是真的,所以他想抓到兇手的心情比楊帆還要迫切,是不會糊弄一番的。
 
  因此,楊帆便道:“這座尼庵沒有問題,我們離開吧!”
 
  “好!”
 
  唐縱答應一聲,對郡主持說道:“打擾主持及庵里諸位師傅清修了,我等在辦一樁大案,此事還請主持代為保密,以免驚動那個潛藏在廟宇中的賊人。”
 
  三里庵庵主合什道:“阿彌陀佛,貧尼自當從命。”
 
  楊帆是刑部官員,洛陽的刑事和民事案件的正常偵查處理都歸洛陽府,除非皇帝有特旨,否則楊帆是沒有權力直接插手這種案件的,自然也就不可能走遍洛陽大小寺廟道觀。
 
  更何況這些寺廟道觀大多都有世俗中護法,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如果楊帆沒有個充份的理由,就在各處冇女性出家人修行之地進進出出,這事鬧開來犯了眾怒,就連皇帝都不會保他,所以他才費盡心機想了這個辦法。這樣他就能堂堂正正地查找天愛奴的下落了。
 
  至于刑部那邊,他每天去點個卯就好,也不用太擔心,他的志向從來都不在刑部里頭,陳東也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一旦發現了這一點,馬上就從楊帆最強有力的競爭者變成了他的支持者,刑部司里有陳東這個根基雄厚的老將無怨無悔地幫他做事,他只負責頂住來自崔元綜施加給刑部司的壓力,讓陳東放手施為,兩人合作十分愉快。
 
  很快,楊帆和唐縱等人又來到了上真觀。
 
  上真觀比三里庵更加幽靜,墻里篁竹,曲徑幽深,恍若神仙之境。一進觀中,遠遠便聽到幽幽洞簫之聲。這觀里連一個香客都沒有,香火雖不盛,觀中卻是富麗堂皇,就連應門的那個清秀小道姑,看她雪白的內衣里襯都是綺羅絲綢制成。
 
  觀主年紀不大,才二十四歲,道號燕玉、子。這位觀主杏眼桃腮,延頸秀項,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裊裊娜娜間,自有一種風流味道沁人心脾,那妖嬈勁兒藏都藏不住,實在不像一個出家人。
 
  楊帆一瞧這觀中情形,就覺得不是好路數,再看這觀主,就更知道不是善地了。天愛奴情傷心碎欲待出家,絕不可能寄托于這種地方。他本待扭頭就走,不過越是這種地方,越容易藏污納垢,他打的幌子可是抓女刺客,就此離開勢必惹得唐縱生疑。
 
  因此他依舊讓唐縱帶人在觀中搜索,自己這邊卻只草草看了一遍那些觀中的女道士,便自去園中小亭歇下。那燕玉子觀主見這位年輕英俊的楊郎中不查了,便叫弟子們都退下去,然后便媚眼流波,嬌軀款擺,圍著楊帆大獻殷勤。
 
  楊帆一開始還隨意應付,可這位女道長得寸進尺,挑逗的愈發過份,楊帆有些吃不消了,便蹙起眉頭道:“今日打擾各位清修,實有抱歉。
 
  觀主不必陪伴楊某了,待唐少府查過,我們就會離開,”
 
  燕玉子那嬌艷欲滴的小嘴一掩,吃吃冶笑道:“楊郎中好生客氣,這算什么打擾啊。若非郎中你來,貧道還不曉得刑部出了這么一位年少有為、形容英俊的官兒呢,貧道走出家人,重一個緣字,過……也算是你我之間的緣份吧。”
 
  燕玉子道長說著,那纖纖一握的腰兒一扭,道袍下一團渾冇圓就要坐到楊帆懷里去。楊帆趕緊扶了她一把,道:“觀主小心!”說著急急四下一瞅,可惜這兒是一座涼亭,四面前植了修竹,中間一條曲折小徑,唯聞鳥聲唧唧,卻不見一個人影兒,哪里能有救兵。
 
  楊帆往她身上這一扶,燕玉子觀主順勢雙手一伸,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原本似坐不坐的圓潤豐臀這一下也真個坐進了他的懷里,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瞟著他,含羞嫵媚地道:“楊郎中叫貧道小心些什么呀,嗯?”
 
  說著媚眼一飛,櫻唇輕呶,就似要往他嘴巴上湊去,……
 
  “郎中,這觀中并無特別之處藏人!”
 
  遠遠傳來了唐縱的聲音,楊帆趁勢一閃身,就掠到了亭外,虧他一身功夫,也不知道是怎么挪移的,他閃開了,本來坐在他懷里的那位燕玉子道長卻成了穩穩當當地坐在石凳上,居然沒有摔倒。
 
  唐縱趕到竹林前,就見楊帆從竹林小徑中走出來,一只手抻著袖子,還使勁地擦著腮幫子。可怕,著實可怕!楊帆再不走,怕就要被那位燕玉子道長來個霸王硬上弓,于這竹林之中吸了真陽去了。
 
  ※※※※※※※※※※※※※※※※※※※※※※※※※※
 
  出履信坊,伊水上有一道小橋。
 
  這一帶走洛陽的東南角,本就人口稀少,相對僻靜,這橋自然也不太大,橋非石制,而是一座上了年頭的木橋。橋下伊水潺潺,仿如玉帶,橋上牽騾挑擔、三五士民,遠近林木層染,如詩如畫。
 
  楊帆等人從上真觀里出來的時候,已是夕陽斜照,將近黃昏。
 
  楊帆的家距這里比較近,完全沒有過家門而不入,先回刑部再繞回來的道理,他便站住腳步,對唐縱道:“唐少府,你率人回去吧,明天一早咱們再繼續!”
 
  “好!如此,唐某先行一步,楊郎中,告辭!”
 
  唐縱對楊帆很客氣。
 
  這件刑事案子是洛陽府的事,自從楊帆牽頭以來,唐縱他還沒有受到一點來自白馬寺或者梁王府的壓力。重大案件朝廷都是限期破案的,到期沒有破案負責官員就要受到責罰,同樣因為楊帆的緣故,這方面他也沒有壓力,所以唐縱對楊帆很是感激。他卻不知,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在幫楊帆找老婆。
 
  唐縱等人離去后,楊帆獨自一人上了橋頭,秋陽照在他的身上,有種靜謐的暖意。楊帆剛剛踏上橋頭,迎面忽然走來一人,恰恰堵在他的前面,這人頭戴一頂竹笠,只能看見尖尖的下巴。
 
  楊帆心生警惕,卻聽他道:“楊郎中止步,我家主人有請!”
 
  “竟然有人在這里等著自己,看來自己的行蹤早就落在對方眼中了。”楊帆心中忖度著,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那人一手扶著竹笠,抬頭向他一笑,楊帆一見,弓弦般崩起的雙腿肌肉頓時松馳下來,原來此人竟是太平公主身邊的那位車夫許厚德。
 
  許厚德又向楊帆啟齒一笑,轉身便向橋側行去,楊帆一言不發,舉步跟在他的身后。
 
  林中,天空幽藍卻只露出一角,一抹白云在林梢上輕輕飄過。滿地的落葉堆積出金黃的顏色,不同種類的樹木錯落交映出紅、黃、綠的層次感。
 
  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林中,身穿淡青色圓領窄袖長袍,腰間松松地系著一條玉帶,頭戴皂羅折上巾,一手負在身后,一手端起在胸前,正望著樹林深處,似乎靜靜地想著什么。
 
  這人是一身男兒裝扮,不過腰身微微扭轉,休態婀娜多姿,整個身段呈現出完美的C形曲線,縱然是一身男裝,也掩不住她那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萬種風情,這分明是一位身著男裝的妙齡女子了。
 
  楊帆看到她的身影,步伐先頓了頓,然后才加快了腳步,本來走在他身前的許厚德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走在他的身后,這時悄然向外退開,同時擺了擺手,四下林中隱隱活動著的幾道人影也悄然散去。
 
  “殿下!”
 
  楊帆向太平公主行了一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起任何波動。他和太平公主的關系非常復雜,拋開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私情,還有政治上的合作與同盟,現在楊帆想努力達到的,就是只有政治上的合作。
 
  太平公主緩緩轉過身來,彎彎兩道細眉,五官依舊柔美……。
 
  楊帆忽然發覺她的下巴略有些尖,這一段時日不見,她竟清減了許多。是因為夏天食欲差才瘦的么?可楊帆記得上次見到她時,就已是初秋時節了。
 
  太平公主看到楊帆,目光微微收縮了一下,竟似有些不敢看他。她輕輕側了身子,黛眉輕輕顰了一下,才道:“你這些天……出入各處寺廟道觀,想要干什么?”
 
  楊帆奇道:“公主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太平公主笑了笑,道:“因為我出過家有些道觀…………同我有些關系。”
 
  楊帆微微挑起了眉頭,道:“殿下對這件事很好奇?”
 
  “我對抓賊沒興趣我想知道的如……”
 
  大概是交談了一陣,太平公主心中的緊張和怯意漸去,神情變得從容起來,她扭轉身,看著楊帆道:“那幾位觀主告訴我,你是去觀里查緝一個潛藏在寺觀里的賊人。你是刑部郎中,怎么突然紆尊降貴,辦起了查案緝兇的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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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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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一章殊途同歸

    楊帆皺了皺眉,道:“這和殿下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

    太平公主質問道:“母皇現在很信任你,你知不知道?”

    “那又如何?”

    “你說那又如何?”

    太平公主激動起來:“你知道當初周興有多大的權勢嗎?你知道武承嗣當初為什么要費盡心機地去抓兵權嗎?因為憑他的權勢和地位,再加上周興為虎作倀,他在朝廷中已經沒有威脅,欠缺的只是兵權!

    你現在有這么好的機會,完全有可能掌握周興最風光時才擁有的權力,可你居然……,我不管因為什么,你堂堂刑部郎中會去查案緝兇!自三法司一案了結之后,你聲名大熾,此時正是你近一步攫取權力的時候,你怎么能……”

    楊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緩緩踱了幾步,在滿是金黃落葉的草地上坐下來,背倚著闌干,雙手抱住膝蓋,沉思片刻,對太平公主道:“我的想法和你有些不一樣,盡管我們的目的相同,我不可能做第二個周興,我也不愿意做第二個周興。m89”

    太平公主走過來,道:“我并沒有叫你做第二個周興,更沒有想過要你構陷無辜大臣,如果有什么人需要讓你鏟除,你以為他就一定干凈?”

    楊帆哼道:“用這個法子,就能掌握足夠的力量?”

    太平公主道:“至少,這是保全忠于李氏力量的最好辦法!”

    她覺得這樣低著頭和楊帆說話很不方便,忽然也在楊帆身邊坐下來,還負氣地用肩膀拱了他一下,搶過了他后面的大樹自己倚著。

    楊帆盤膝坐定,說道:“保李,很多人的手段是不一樣的。大將軍徐敬業和瑯琊王李沖用的是武力;狄公想的是保全忠于李氏的力量,讓他們蜇伏起來,等到我們這位女皇陛下百年之后再做打算……”

    太平公主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道:“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在確保皇嗣是李氏的情況下才可行。”

    楊帆道:“那又如何?我聽說,陛下現在有了一位新寵,視若掌上明珠?”

    太平公主心中一跳,道:“你已經知道了?”

    楊帆嘆氣道:“這種事總是傳的特別快的,大家瞞也只能瞞薛師和他身邊那班和尚。我雖也是薛師弟子,可我身在官場,別人又怎么可能瞞得住我?”

    楊帆說到這里,忽然微笑了一下,睨著太平公主道:“坊間還傳說,這位張昌宗張大美人與你……”

    太平公主的臉騰地一下脹紅了,急急辯解道:“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一個長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歡了他!”

    楊帆見她面紅耳赤的,連忙安慰道:“你不要急,我又沒說什么。我知道這是謠言,只要一個漂亮女人和一個男人有所瓜葛,那些人還能想到第二種關系么?你看我和你沒有什么關系,還不是被人傳的沸沸揚揚……”

    太平公主傷心了,幽幽地看著他,幽幽地道:“我們真的沒有關系么?我們只是還沒有發生關系……”

    楊帆急咳兩聲,趕緊把話題繞回來:“如今你要做的就是確保皇嗣不要落入武氏之手,而張昌宗就是你預下的一步棋,對么?”

    太平公主道:“不錯,但是他的作用在宮里,外面呢?母皇在世一日,我就不便出面,只要我不出面,在暗中吸納的力量終究有限。而皇帝擇選皇儲,外臣的意見向來都是極重要的一個方面……”

    楊帆道:“這一點我也想過,不過我的考慮和你不一樣。”

    太平公主道:“你怎么想?”

    楊帆道:“我和狄公的看法差不多,大勢不可逆,所以現在只能于順水推舟中行些小動作。一切,還是等女皇百年之后再有所行動為妥。除非……女皇已經老糊涂了,對朝廷完全失去了掌控。現在我們該做的是休養生息,保護和壯大忠于李唐宗室的大臣。可是……”

    楊帆轉頭看向太平公主,道:“這些大臣,恰恰是武三思和武承嗣想要鏟除的,他們軟硬兼施,威逼利誘,招攬百官為己所用,一旦不肯服從,就假手酷吏將他們鏟除!你也清楚,女皇……是偏袒武氏的。”

    太平公主默默地點了點頭,楊帆道:“所以,如果我效仿,能成功么?武承嗣和武三思這么做,皇帝可以容忍,如果我們這么做,只怕女皇金口一開,我們好不容易掌握的力量就全部灰飛煙滅了!”

    楊帆微微仰起頭,目光微微閃爍著,此時夕陽已經黯淡了,黯淡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讓他那張深思著的面孔隱隱透出些成熟的味道:“我們不能直接跟武氏叫板,至少……不能讓皇帝察覺我們是代表李家在跟武氏作對。

    所以,我最多就是依附在武三思門下,以他的門下身份去與武承嗣斗,那樣的話,我們就算成功了,斗垮的也只是武承嗣一派的力量,那不是為武三思作嫁衣么?現在還是讓武承嗣和武三思僵持著好,只要他們絕不會合作,我們就有機可乘!”

    “所以,會有‘金釵醉’的遇刺?”這個念頭只是在太平心中一閃,她并沒有說出來,只是皺了皺眉,道:“那么你想怎么樣?”

    楊帆道:“我想繞過武承嗣和武三思,直接同那些酷吏作對!前些天三法司那樁案子本是意外之事,卻成全了我,不但幫我迅速在刑部站穩了腳,而且讓我和御使臺與大理寺有了過節,那么接下來我與他們爭斗也就順理成章了。”

    太平公主疑惑地道:“你想直接對付三法司的那些酷吏?”

    楊帆道:“不錯,失去這些酷吏,武承嗣和武三思至多也就是對忠臣們進行排擠,或者貶官,卻不至于動不動就大興牢獄,一殺就是千百人家!這樣,我們不就間接保下了忠于李唐的力量?”

    太平公主蹙眉道:“你可知道,酷吏存在之根源在于母皇?母皇需要酷吏,所以才有酷吏。如果你想鏟除這些酷吏,那么當母皇覺得她需要用到酷吏的時候,而你的手段又不能讓她滿意,她隨時可以再扶一批起來。”

    楊帆道:“是啊!可這需要時間,女皇身體雖然還算康健,可她偌大的年紀,你說她還有多少時間?”

    兩個人談論的是他們的皇帝,更是太平公主的母親,可是兩個人卻很坦然地談論著女皇的面首和她的身后之事,他們連這位女皇的江山都想謀奪,還有什么需要顧忌的呢。

    太平公主思索了片刻,似乎認可了楊帆的選擇,順著他的意思分析道:“那么……,你現在要做的先掌握刑部,做到刑部侍郎甚至刑部尚書?”

    楊帆苦笑道:“你見過這么年輕的刑部侍郎或者刑部尚書么?我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是異數了,況且職位太高也不方便做事。刑部司就是刑部里的小刑部,我只要把刑部司掌控在手中,就足以左右刑部了。不過……”

    他皺了皺眉,又道:“崔元綜這人雖然被人譏笑為泥菩薩,其實頗有心機,野心也不小,現在我與陳東聯手雖不怕他,卻難免礙手礙腳,你有沒有辦法把他弄走,換個不管事的上來,就像御使臺的臺主孫辰宇一樣,世人只知來俊臣,誰認得他孫臺主是誰。”

    太平公主想了想道:“我沒有把握,不過我可以試試。”

    她想了想,又擔心地對楊帆道:“依照你的打算,就要和御使臺繼續作對了。御使臺現在雖然大不如前,卻也不容小覷。他們擁有幾乎和你一樣的司法權,而且可以風聞奏事,一旦他們用這一點來對付你,會很頭痛。”

    楊帆點點頭道:“我會小心。再說,你也不會袖手旁觀吶,宮里那位只要在皇帝面前吹吹枕邊風……”

    太平公主道:“張昌宗剛剛受寵,眼下還不能讓他干預朝政。再說,他的作用終究是在后宮里……”

    太平公主微微側了頭,一雙眸子在夕陽中熠熠地閃爍了一下,緩緩說道:“李昭德此人極為憎惡那些搬弄是非、構陷大臣的酷吏,他現在是百官之首,與那班酷吏更是死敵,此人或可引為你的奧援。”

    楊帆遲疑著搖了搖頭,道:“李相如今是當朝第一人,有點目空一切了。據說不止六部九卿在他面前常受奚落,訓斥如同門下童子,就連蘇味道等宰相,也被他呼來喝去。試問,我一個小小郎中,如何能入他的眼去?”

    太平笑了笑道:“我又沒說要你與他結盟,你只要清楚他的態度,還不能善加利用么?”

    楊帆微微一想,恍然點頭。

    太平公主這時才把神情一肅,又道:“你還沒說,為何幫著洛陽府查起案子來了?”

    楊帆苦笑道:“私事,可以不說么?”

    太平公主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起身道:“好!你不說,我就不問。我該回去了。”

    楊帆站起身,拱手道:“楊帆送殿下!”

    太平公主抿了抿嘴兒,輕聲道:“母皇料理天下大事,要培養一個得心應手的身邊人極不容易,所以對婉兒倚重甚多,是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的,我也沒有辦法讓她離開宮廷,不過我可以多幫你制造些與她相聚的機會!”

    楊帆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太平公主的目光竟然有些躲閃他。

    楊帆狐疑地道:“你有什么條件?”

    太平公主憤怒地瞪了楊帆一眼,一接觸楊帆的目光,忽又軟了下來,弱弱地答道:“不要總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好么。我……只是想贖罪……”

    楊帆只道她指的是強迫婉兒發誓的事,忍不住輕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太平公主有些失神,悵然片刻,才幽幽一笑,黯然道:“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未完待續。
第442章 討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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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二章討法旨

    太平公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叢林深處。 m

    “七夕那夜,你是陪娘子游長街的么?”

    這句話她沒有問出口,有些甜蜜還是藏在心里的好,發酵的越久,會越甜蜜。

    佳人已經遠去,楊帆并沒有察覺到她今天的異常。

    太平的性格一向多變,有時爽朗,有時大氣,有時溫婉,有時火辣,心境中的些許變化,反映到她的態度上就會有很大的差異,所以楊帆未以為異。

    倒是太平公主對他的許諾,讓他看到了一線曙光。他和婉兒已經有很久沒有相見了,太平既然答應幫他制造機會與婉兒見面,想必也會按他七夕之夜所要求的,想辦法解開婉兒的心結。

    楊帆很開心,他獨自站在那兒,沉浸在愉快的心情里,過了好久欲待離去,想到今日奔波一天,還是沒有找到阿奴,不禁又有些沮喪。

    此時,天色已經黯淡了,層林中失去了夕陽沐浴下的那種溫暖的色彩,看起來就像一副褪了色的畫,少了幾分詩意,多了幾分蒼涼。

    楊帆沒有折回橋頭,而是直接從林中穿了過去,這是城里的一片林子,不用擔心迷路。可是楊帆往前走了一陣才發現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這林子里的路并不是一直前行的,有些地方因為長滿了灌木,就要繞路,林中小道如羊腸,交叉錯亂,走了好大的冤枉路。

    此時再想回橋頭反而嫌的遠了,所以楊帆只管向前行去,在林中繞了一陣,前方忽然傳來水流湍湍的聲音,楊帆心中一喜,急忙加快了腳步,閃過一片叢林,眼前豁然開朗,暮色叢林之中,竟然出現一座灰青色的廟宇。

    廟宇不是很大,隱有飛檐斗角從青瓦白墻中露出來,令人見而忘俗。

    楊帆這幾天一直在跟寺廟道觀打交道,沒想到回家路上竟在此處又見到一座。他緩緩走到廟前,這時天色已經晚了,山門已經關閉,楊帆抬頭向寺廟門楣上望去,就見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凈心庵”。

    楊帆這些日子出入大小寺廟,對于寺廟多少已經有了些了解。他知道這洛陽的寺廟有官廟、有公廟、有家廟、有私廟。根據寺院的規模和佛教界的地位,又有“開旗廟”和“子孫廟”之說。

    所謂“開旗廟”就是規模宏大、實力雄厚,寺廟的住持佛法高深,威望隆重,這樣的寺院在當地有表率作用,除此之外的寺廟都算是“子孫廟”。眼前這座寺廟明顯就是一座子孫廟,說不定還只是一座私廟或者家廟。

    楊帆沒有上前敲門,這是一座尼庵,里邊只有女性修行人,天色晚了,他獨自一人,就算有官身也不方便進去,既然知道此處有座尼庵,明天再來查過就是了。

    寺廟雖然盡可能地要遠離世俗人居住的地方,但它是不可能真的與世隔絕的,尤其是這種建在城里的寺廟。楊帆注意看了一下,發現這寺廟前邊只有一條路徑,便知道順著這條路一定可以走出叢林,便沿著這條道路向前走去。

    走不多遠,水聲嘩嘩響起,從位置上看,這里只能有一條河,就是伊水,伊水從寺廟后面蜿蜒而過,繞到這里,河水兩邊長滿了齊人高的蘆葦和野草。楊帆忽然發現有一片草木低矮的地方,有一個灰衣女尼正蹲在河邊一塊斜探入水的青石上浣衣。

    從楊帆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那位女尼的側臉,楊帆一眼看清她的模樣,登時呆在那里,一顆心也迅速地跳了起來:那張清麗脫俗的俏臉,可不正是天愛奴么?

    楊帆又驚又喜,遠遠看著天愛奴那張明顯有些削瘦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這時天愛奴洗凈了衣服,一一擰干放到大木盆里,便抱起木盆站起身來,楊帆趕緊蹲下,匿身于草木叢中。

    天愛奴從他身前不遠處的野草小徑間走過去了,楊帆悄悄跟在她的后面,只見天愛奴到了寺廟前面便向后面繞去,山墻后面有一道角門兒,天愛奴拉開角門兒,便消失在尼庵內。

    楊帆急步走到角門前,伸手一推,那庵門已經從里邊關上了,楊帆伸手就要叩門,手指剛剛觸及庵門,忽然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他站在角門下細細地思索了一陣,便轉身悄然離去……

    ※※※※※※※※※※※※※※※※※※※※※※※※※※※※※

    翌日一早,唐縱帶著人趕到刑部,楊帆把他請進簽押房,對他說道:“唐少府,本官昨日得到消息,我們查索各處寺院道觀的消息已經泄露了。是我想的簡單了,各家寺院道觀,都有錯綜復雜的聯系,那些方丈主持、庵主觀主們,豈能不相互通報消息呢?”

    楊帆沉著臉道:“消息一旦泄露,那刺客豈能不走,還會等著我們去抓人么?敢于行刺梁王和薛師的人,你應該想得到,必定大有來頭。他們一定擁有相當大的勢力,耳目自然也無孔不入,我們現在這樣是抓不到刺客的。”

    唐縱道:“那楊郎中的意思是?”

    楊帆笑了笑,道:“我想過了,這件事,根本不是你們洛陽府能夠辦得了的案子,想要叫那幕后真兇露出馬腳,還不如先打消他們的戒心,引蛇出洞。我打算征得梁王和薛師同意,由我暗查此事,這件案子你洛陽府就不要管了。”

    唐縱一聽喜出望外,這件事分明就是神仙打架,瞎子也知道被刺的一方固然了得,行刺的一方來頭也絕不會比他們小。雖然迫于梁王和薛懷義的壓力,他竭盡所能想要破案,卻也一直擔心著案子破了之后,再揪出一尊大菩薩來,他洛陽府挾在中間不好收場。如今楊帆愿意一力承擔,他自然求之不得。

    唐縱驚喜交加,仔細一想,又患得患失地道:“楊郎中所言極是,只是……梁王和薛師肯答應么?”

    楊帆道:“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如果你也覺得此事可行,我去說服王爺和薛師。”

    “當然可行、太可行了!”

    唐縱忙不迭答應,他感激地看著這位肯鐵肩擔道義的楊郎中,拱起雙手說道:“如此,就拜托郎中了!”

    楊帆點了點頭,一臉沉重地道:“嗯!你且帶人回去,等我消息!”

    打發了唐縱離開,楊帆馬上趕往武三思府。武三思現在承擔著三項大工程,每天都有很多事做,不過楊帆來的這個時間還早,此時武三思還沒出門,楊帆趕到王府時,武三思剛剛叫人準備馬車要出門。

    武三思以前出門要么是鮮衣怒馬,要么是乘坐那種頗有漢晉古風的牛車,自從上回遇刺之后他就改了馬車,一旦遇刺,馬車逃得快嘛。這馬車還是特制的,加裝了堅木的廂板,防止利矢暗器一類東西射入。武三思本人還挑選了幾個身手極好的護衛,又身著暗甲,出入極為小心。

    聞聽楊帆趕到,武三思還以為他查到了什么線索,馬上把他請進了書房。

    書房里,楊帆作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對武三思道:“王爺,經過這段時間的查緝,一直沒有找到那刺客的下落,而我們對尼庵道觀逐家搜索的消息已經泄露,那刺客和她背后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依下官看,再這么查下去已經沒什么用了。”

    武三思道:“嗯!敢行刺本王和薛師,他們的謀劃豈能不秘?不要說抓不到那刺客,就算抓到了,相信也不可能就此揪出他幕后真正的元兇主使。只是若就此息事寧人,本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

    楊帆道:“王爺高見,下官也是這個意思。不過,現在如果繼續查下去,已不可能得到什么結果,洛陽府整日奔走也于事無補,而且下官身在刑部,三司會審之后,下官正該挾小勝之威為王爺效力,若是在這件不可能有結果的事上耽擱太多,恐怕……”

    武三思憬然道:“嗯!你說的有理!這些日子,你整天奔波在外,反倒誤了正事。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只要你能把持刑部,對本王就是莫大的幫助!”

    楊帆道:“下官求見王爺,就是為此。另外,洛陽府方面,王爺也不必逼迫他們繼續查下去了,查是查不到結果的,逼迫過急,他們只能逐層上報,勢必要被陛下知道,而陛下一旦知道,咱們的對頭說不定就會據此大做文章,對王爺你未必是好事。”

    武三思頷首:“是啊,官大顧忌多,陛下當初遇刺也是三緘其口,不愿多談。兇手抓不到,卻把自己遇刺的事攪得無人不知,風言風語,沒甚么好處。但是這樁案子不能撤,叫他們當成一樁懸案放在那兒吧,說不定什么時候拿出來,就能再作一篇文章。”

    楊帆微微一笑,道:“只要時機用的對,還會是一篇大好文章!”

    武三思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忽又一頓,猶豫道:“令師那兒……,以他的脾氣,他肯罷休么?”

    楊帆慨然道:“王爺放心!家師對我還是頗為倚重的,家師那兒,自由我去說服他!”

    武三思大喜,道:“好!二郎啊,你好好做,這天下如今是我們武家的,來日本王若能繼承大位,榮登九五,必然不會短了你的好處!”

    楊帆躬身道:“愿為王爺效力!”

    楊帆離開梁王府,又快馬趕到白馬寺,白馬寺主薛懷義在寺后塔林之中練了幾趟拳腳,活動開了身子,臂上搭著僧衣,赤著白皙結實的胸膛剛剛從塔林中走出來,就見楊帆正笑吟吟地等在那里。

    薛懷義指著他笑道:“你呀你呀,你十七是無事不來,來必有事啊。”

    楊帆大吐苦水:“弟子俗事纏身,比不得師傅你這等逍遙世外的活神仙,自然不能常來寺里孝敬了。”

    薛懷義佯怒道:“灑家最見不得你這種裝模作樣的德性。說吧,今日來見為師,又有什么麻煩了?”

    楊帆嘿嘿一笑,道:“麻煩倒是沒有。徒兒只是想向師傅討一道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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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第443章 奉旨泡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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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凈心庵與白馬寺、天宮寺這等莊嚴恢宏的大廟不同,凈心庵里亭臺樓析、小橋流水,就連那座不算太高的七層寶塔,都透著一種柔和流暢的線條美,見了這廟中建筑簡約的情形,楊帆就知道,這里是一家私廟,至少立廟之初是一家私廟。
  
  這樣的小廟,大多是一些大富大貴人家因為自家的姑娘飯依我佛,矢志出家,又不舍得姑娘去大廟里從一個小尼姑做起,才出資為她建的廟宇。
  
  那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姑娘們縱然心性恬淡,不渴求物欲,卻也不是個干粗活的料,叫她平日里悲風傷雨的成,真叫她浣衣作飯,粗糙了青蔥玉指,哪里受得了那樣的苦,自家出資給她建一處小調,小廟建成她就是庵主。
  
  有些講究些的,也會延請一位有修為的老尼入駐本寺,收自家的姑娘為徒,不過這首徒是注定了要接住持之位的,卻也只管念經學佛,不用干粗活的。
  
  不過,楊帆猜測的雖然很對,但是凈心庵立庵之初那位一心向佛的富貴人家小※姐卻很可能早就化成一坯黃土了,從那長滿青苔的石階、布滿滄桑的寶塔可以看出,這小廟至少也存在了百十年以上。
  
  清晨入古寺,初陽高照,廟宇和林木有種難得的清新和通透,金色的陽光灑向高大的樹冠和琉璃瓦上,顯得格外寧靜與溫馨。這樣的早晨本該是心情很愉快的日子,但是緣靜小師太卻很不開心。
  
  緣靜小師太本來是出庵堂去鐘樓里敲鐘的,鳴鐘之后,庵里的尼姑們就要開始上早課了。卻不想她丹從庵堂里出來,就聽到有人口p門,緣靜師太小很不高興:“大清早的就來上香,這香客也未免太不知趣了!”
  
  結果,當她看到來人之后就滅加不高興了,來客居然是一個男子雖說這男人長得挺耐看的,可是一個男人到尼姑庵里來上香禮佛這像話么?這樣的人,他是來禮佛的還是別有所圖呀?
  
  緣靜小師太暗暗嘀咕著,就想打發這個不識相的男子離開,誰知道……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又拿出了一道法旨一道白馬寺主持懷義大師的法旨。懷義大師是護國法師,是天下最大的僧官,對天下僧尼都擁有管轄權。
  
  朝廷的祠部是專門負責僧侶的僧籍管理、度僧造寺、寺院經濟等事務的而僧官則擁有教化僧眾、譯傳經典、選擬僧官、維持僧團綱紀,糾察和懲治過失等權力,這些權利同方丈相似,只不過方丈的權利只局限在本寺,僧官可以過問天下寺廟。
  
  薛懷義這位大和尚當然是從來沒有執行過這項權力的,但他確實擁有這個權力,所以他要派員來考察“凈心庵”,凈心庵也不能拒絕。問題是,楊帆不是出家人這倒是個問題,可這問題能跟誰說去,薛大師有按常理出過牌么?
  
  所以冇,緣靜小師太盡管一肚子的不樂意,小嘴兒撅得能掛個油瓶兒,還是放他進了院。然后,緣靜小師太就警告他說:“時辰到了,貧尼要鳴鐘了僧直(糾察)還請稍候,莫誤了本庵早課。”
  
  楊帆笑笑,道:“好,小師太自去忙在下在庵中隨處走走。”
  
  “噯,不行!你一個男人家怎么可以到處走呢!”
  
  緣靜不放心地道:“你隨我來,等鳴過了鐘,我帶你去庵堂。”
  
  楊帆己經進了尼庵,也不差這一刻,只好隨她同去。
  
  寺里的鐘不算太大,卻也不小,同樣是懸掛在一座二層小亭中,楊帆到了亭中,便快步走到圍欄邊,翹首向遠處張望。站在這里居高臨下,恰好能看到敞著大門的庵堂,里邊有許多青衣、黃衣的尼姑。
  
  楊帆遠遠凝娣著庵堂,心中一陣jī動:“阿奴……已經出家了么?昨日看她頭戴尼帽,也不知削發沒有,那么漂亮的一頭長發……,”
  
  緣靜小師太見他上了鐘樓,便趴在欄桿上,探出大半個身子,定定地向庵堂里張望,心中更加有氣,她抄起懸掛在梁下的魚杖,便向銅鐘狠狠撞去。
  
  銅鐘的鐘鈕是龍形異獸的模樣,這是神獸“蒲牢”,龍生九子,其中第四子就是蒲牢,最擅吼叫,鳴聲震天。蒲牢雖是龍子,卻最怕鯨魚,一見鯨魚就會嚇得大叫,所以人們鑄鐘時就把鐘鈕鑄成蒲牢的模樣,而把敲鐘的木桿削成鯨魚的形狀。
  
  緣靜小尼姑抄起魚杖,狠狠地一撞,只聽“當”地一聲,這庵小,鐘樓也小,懸掛銅鐘的這座鐘樓并不大,周圍空旬非常小,楊帆站在那兒,只聽一聲轟鳴,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差點、兒一頭從樓上摔下去。
  
  “你這小尼姑,怎么……”,
  
  “當~”
  
  又是一聲鐘響,楊帆捂住了耳朵,耳鼓里面轟轟隆隆的,一時間耳朵里好象有人擊鼓、有人敲鑷,開起了一個樂器行一般。
  
  等緣靜小尼姑鳴完了鐘,楊帆怒道:“你這小尼姑,怎么也不說一聲,這么大的動靜誰受得了?”
  
  緣靜小尼姑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楊帆拿這小尼姑也沒辦法,恨恨地跟在后面,下樓梯的時候只覺頭重腳輕,都有些站不穩了。他見緣靜小尼姑步履輕盈,毫無異狀,不禁奇道:“咦?你怎耐得住這么大的響聲?莫非你是聾的?”
  
  楊隊以為自己在正常說話,其實他耳朵里還在嗡鳴,正常聲音自己都聽不見,不知不覺便提高了嗓門,聲音大的像是在吼,緣靜小尼姑又回頭白了他一眼,像看白※癡似的從自己耳朵里掏出兩個布塞。
  
  楊帆見了先是無語,繼而便道:“你這小尼姑不懷好意,你自己塞了塞子,卻叫我站在旁邊聽鐘……,”
  
  緣靜小尼姑不耐煩聽他大嗓門吼自己,順手又把塞子塞了回去。
  
  庵堂里,定性師太手持佛珠站在最前面,后面三名有職司的老尼,都披著黃※色的袈裟,手中各執一樣法器,后面是依品級高低站立的弟子們,雙手合什夾著佛珠,整齊地站成幾排,低沉而富有韻律的誦經聲顯得異常肅穆莊嚴。
  
  每個尼姑都滿臉的虔誠與神圣,這庵堂仿佛自成一個世界,有一種世俗人所不能理解的神圣力量,叫人一見便生起敬畏之情。不過……耳鼓嗡嗡作響的楊帆例外,這誦經聲聽在他的耳中,真和蚊子哼哼沒有區別。
  
  “小師太,庵里的人都在這兒了吧?”
  
  楊帆“很小聲”地問緣靜,正在庵堂中擊著銅馨敲著木魚誦經的尼姑們忽然聽見門口有個男人大聲說話,不由大驚,紛紛扭過頭來向他看去。
  
  “阿奴!”
  
  眾女尼一回頭,楊帆就看見了天愛奴,因為她站在最后面,回頭時恰在最前面。
  
  這凈心庵戒律極其森嚴。在此處出家,要先受三扳五戒,在庵中出家至少兩年,這是防止出家的時候懷了身孕,敗壞了佛門清譽,與此同時還要學習受持近事律儀與勤策女分律儀一共至少三年之后才能受沙彌尼戒,成為正式僧眾。
  
  像那緣靜小尼姑雖然比天愛奴年紀還小些,可她是六歲就入了佛門的。所以天愛奴在這庵里品級最低,這里可不是白馬寺,沒人能像薛懷義那樣不按規矩地收徒弟。
  
  天愛奴一見楊帆,登時也瞪大了眼睛,冇她萬萬沒有想到,楊帆竟出現在這里,一時竟然呆住了。
  
  楊帆一個箭步躍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輕聲”道:“阿奴,你叫我找的好苦!”
  
  “你放開我!”
  
  天愛奴終于反應過來,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淚水,猛地掙脫楊帆,返身就要跑開。
  
  “不準走!”
  
  楊帆一聲大喊,再次抓住了妯的手腕:“你就不能聽我說幾句么?”
  
  天愛奴怒道:“聽你說什么?你還敢吼我!”
  
  楊帆道:“我哪有吼你!”
  
  凈心庵主持定性師太快步走過來,不悅地道:“施主,請放開本寺弟子。施主一介男兒,為何擅入本庵,騷擾本寺弟子,請你速速離去,否則貧尼就要報官了!”
  
  楊帆道:“我就是官,師太能去哪里告我?”
  
  天愛奴道:“你放開我!貧尼出家人,既未犯了國法,你便是官,能奈我何?”
  
  定性師太也動了真怒,揚眉道:“縱然是官,也受國法約束!施主既然有官身,就更該自重,還不快放開本寺弟子?”
  
  楊帆順手從懷中掏出薛懷義署名畫押的國師法旨,遞與定性師太,道:“師太拿去,且看個清楚。
  
  本官與這位小師太有些俗世糾纏,不敢打擾各位師太清修,我們外面去說!”說完拉起天愛奴就走。
  
  天愛奴奮力一掙,大聲道:“我不去!”
  
  楊帆一矮身,便抄起了她的腿彎,一下子把她打橫抱在懷里,大步往外便走。
  
  天愛奴又氣又羞,奮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道:“你干什么,放我下來!”
  
  楊帆不理,就在做早課的女尼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抱著掙扎不巴的天愛奴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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