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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大動干戈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    26號,還有三四天,一個月又將結梨癸老虎這個月,確實碰到了一點事,有點棘手,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過去,老虎又可以蹦蹦跳跳,繼續恢復穩定更新了,對于此前的種種情況,老虎在這里先道個歉.

    這個月,因為老虎的不努力,訂閱和月票確實有所回落,不過很快,老虎就會奮起追回來,老虎還是從前的那個老虎,不會讓大家失望的老虎。

    最后幾天,又是一次見分曉的時候了,老虎只能咬牙拼命,因為老虎不是一個人在寫書,老虎要承擔的是一個家庭,這個家庭里包括了老婆,也包括了孩子,嗯,甚至包括了即將出現的第二個孩子,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第五百九十三章:大動干戈的支持吧,老虎在這里向大家保證,以后照舊,就算是真有事,也絕不會出現此前的情況。在此,萬份感謝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也正是如此,朱佑樘才召集了大家來。

    而召喚柳乘風,也有朱佑樘的用意,因為瓦刺內訌是柳乘風最先提出來的大膽設想,在柳乘風提出時,不少人或許覺得荒誕,可是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而且十分精準。

    那么在瓦刺之事上,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柳乘風的話語權,雖說他只是個錦衣衛指揮使金事。

    柳乘風放下了急報,他心里已經明白怎么回事了,不過現在他還需要再琢磨琢磨,趁著這個功夫也可以聽一聽其他人的意見。

    “陛下……”李東陽終于開口了:“這份急報既是報喜也是報喪,瓦刺冉訌對我大明確實有益處,可是不要忘了,宋金時期,蒙古也是內亂,各部之間相互掙扎,而當時的金人卻還沾沾自喜,以為只需隔岸觀火,借第五百九十三章:大動干戈此勒索蒙古各部就可獲得極大的收益。可是誰知那鐵木真卻在內亂之中崛起,一步步吞并其他部族,最后一統蒙古各部,橫掃**,吞夏滅金,我大明雖非金人這蠻夷之國,卻也不得不防,以微臣的意思,大明必須要有舉動,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一個內部組織嚴密的蒙古絕不是大明朝所期望的,這比瓦刺內部沒有內訌更加嚴重,至少在此前,這支大明朝近百年的威脅力量還處于一盤散沙狀態,若是當真讓瓦刺內部出現了壓倒性的力量,那瓦刺將會極其可怕,甚至可能會重蹈鐵木真的覆轍。

    必須干夠,這就是李東陽的意思,現在不是討論干不干涉的問題,而是應當討論如何干涉的問題。

    謝遷也道:“李公說的不錯,朝廷絕不能猶豫不定。”

    連劉吉也是點頭道:“老臣也是附議李大人的奏陳。”

    劉吉這一次出乎意料地沒有和李東陽打擂臺,事實上朱佑樘的意思也是如此,他當然知曉這其中的利害,所以召集大家來根本就沒有討論是否干涉的意思,討論的只是將這禍患消滅在萌芽之中。劉吉一眼就看出了朱佑樘的心思,這個時候與李東陽打擂臺,其實就是和朱佑樘唱反調,這個膽子,他可沒有。

    朱佑樘頜首點頭目光又落在劉健的身上,道:“劉愛卿怎么看?”

    劉健咳嗽一聲,慢悠悠地道:“陛下,老臣也以為大明朝絕不能讓瓦刺汗庭成事,可是朝廷該如何應對這一次瓦刺內訌呢?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立即出兵,趁著瓦刺內部人心不定的情況,征伐瓦刺……”

    “可是……”劉健說到這里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不容易,單說出兵幾十萬大軍枕戈以待,沒有數月之功也聚集不起來除此之外,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朝廷要調度糧草征調民夫,真要把這些事做完,有了完全的準備,老臣心里頭估量至少也要四個月。”

    “四個月……”劉吉這時候終于跳了出來,忍不住道:“當年文皇帝征漠北的時候也不過兩三個月而已,以我看,兩三個月就成了。”

    好不容易抓住劉健的錯處劉吉自然不會放過,可是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健卻是從容一笑,甚至用輕蔑的眼神看了劉吉一眼,才慢吞吞地道:“祈之如今已經起復,怎么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文皇帝在的時候,朝廷屢屢對大漠用兵,邊鎮一向緊張,所以要調集大軍征召民夫甚至是調度糧草都可在兩三個月之內完成,可是現在天下承平日久,說的難聽一些,各地官府征召民夫,雖有早有成法可行可是真正做起來,只怕還生疏得很老夫說四個月,這還是最好的打算,只怕真正身體力行,四個月未必能夠做到完全準備。”

    被劉健一陣搶白,讓劉吉老臉一紅,事實上,這就是劉健和劉吉之間的區別,玩陰謀,劉吉在行,可是說到對真〖〗實情況的了解,劉健卻要高明得多,正是因為知曉實際情況,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高明的決斷。

    劉健說的話讓朱佑樘不由暗暗點頭,劉健說的這個道理,他是深有感觸,現在天下確實是承平太久了,幾十年沒有發生過大的戰事,怎么可能做到像是文皇帝時期那樣雷厲風行?說白了,現在大明朝的這些官吏根本就沒有應對文皇帝時期那種突發情況的能力,讓他們埋首案牘可以,讓他們進行大規模的組織和調度,卻沒這么容易.

    劉健繼續道:“四個月的時間,那瓦刺汗庭只怕早已穩住了局勢,而那時候我大明若走出兵,老陛擔心的卻是另一個情況。”

    劉健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讓所有人都不禁有些佩服,所有人都沒有發出生息,靜悄悄地聽劉健的分析。

    “老臣最擔心的是,一旦我大明對他們用兵,反而使瓦刺內部同仇敵愾,最后非但沒有借助這一次瓦刺內訌牟利,反而將瓦刺各部團結在了汗庭四周,將他們擰成了一根繩子。因此……”劉健正色道:“陛下原本想要對瓦刺用兵,老臣現在卻不以為然,時局已經變了,大明朝此時此刻,絕不能對瓦刺派遣一兵一卒,否則只會便宜了瓦刺汗庭。”

    這一番話真是驚醒了夢中人,就在這句話之前……朱佑樘或許還在為如何盡快做好戰爭準備而煩惱,而現在劉健一席話振聾發饋,卻也讓他明白此時確實已經不走出兵的最好時機了。

    只是……

    朱佑樘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不能出兵,那該如何干涉?干涉不成,不干涉又是不成,又當如何?

    朱佑控不禁苦笑,道:“眼下朕該當如何?”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是誠懇。

    李東陽此時忍不住道:“以微北之見,可以立即派出使節前往賽刊王所部吊念賽刊王,其一,是收攏一部分呢瓦刺人的人心,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大汗殺死了部族的首領,可是大明卻以禮相待,兩相比較,至少可以讓一部分不滿瓦刺汗之人,歸化我朝。這其二,便是昭示天下人,我大明澤沐四方……”

    李東陽的這個法子也還算不錯,不過也僅僅是不錯而已,因為這辦法效果太慢,而且效用也不明顯,單讓人去吊念又有什么用處?

    朱佑樘道:“還有辦法嗎?”

    他這樣問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朱佑樘已經迫切需要干涉了,而不是溫水煮青蛙。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啞然了,這些人放在這個時代,個個都是人精,可是人精也有人精的局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明朝能干涉的手段就這么多,又不能開戰,那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遣使,再怎么玩也脫離不了這個框框。

    柳乘風一直在邊上不發一言,倒不是說他這個人改了性子,只是他還需要消化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更何況劉健方才的一席話確實是精彩無比,所謂老成持國,想必就是劉健這等人了。

    等到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柳乘風臉色卻微微一動,突然道:“陛下,微臣有事稟告。”

    朱佑樘道:“你說。”

    柳乘風道:“微臣來時,衛所里從那些細作口中倒是審問出了一些東西,說是這群細作的首領李若凡乃是賽刊王的女兒,因某些緣故才被迫入關,也正因為如此,瓦刺汗庭奇襲平遠堡,賽刊王才如此緊張,竟是親自前去汗庭討要個說法。”

    柳乘風的一席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其實在此之前,大家都想不通,不過是一群細作而已,就算是賽刊王被汗庭的奸臣陰了一把,也沒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這些細作就算是被大明這邊察覺,身陷囹圄,也沒有必要做出這么大的反應。

    可這些奸細之中還有賽刊王的血脈就不同了,作為父親,哪個希望自家的子女受到傷害?讓自己的子女來做細作,就已經是無可奈何,可是有人居然想害死自家的女兒,自然免不了要去討個公道。

    朱佑樘不禁道:“賽刊王已死,闔族俱滅,就算還留下一個女兒,又能如何?難道還想靠著這個郡主去脅迫瓦刺人嗎?”

    對朱佑樘來說,柳乘風所說的這個人確實是失去了價值,莫說是王女,就算他的父親是瓦刺汗,現在人都已經死了,而且還死在政敵手里,你拿人家的女兒去要挾人家,人家倒是巴不得你將這郡主殺了個干凈。

    柳乘風目光幽幽,掠過了一絲狡黠,道:“陛下,微臣并非是這個意思,微臣的意思是,賽刊王被瓦刺汗滅族,想必這個時候,瓦刺內部不只是賽刊王的部眾和族人,便是其他各部心里也滋生了不滿,可要是這個時候,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出現在他的部族里,又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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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得比較早點,第三章送到。(未完待續。

第594章:我也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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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風的設想實在膽大到了極點,頓時讓朱佑樘的思緒開朗起來。--../--../--記住哦!

    這個李若凡確實是個很有用的棋子,她的父兄盡皆為瓦刺汗所殺,而此時,賽刊王剛死,至少在賽刊王的部族之中多有對汗庭心懷不滿,也會有不少懷念賽刊王之人,將李若凡送回去,只要李若凡肯振臂一呼,那瓦刺汗想要吞并掉賽刊王所部只怕就不太容易了。若是李若凡能夠成功繼承其父的遺產,那在瓦刺內部必將分裂。李若凡是絕無可能與瓦刺汗媾和的,必定率領自己的族人與瓦刺汗庭決裂,并且伺機報復。

    可是話說回來,一個女人只身回到自己的部族取得大權,甚至直面瓦刺汗庭,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對朱佑樘來說,柳乘風的意圖確實是直接干涉瓦刺內部事務的一個很好契機,可是真要去做,卻又是另一回事。

    他揚了揚眉,慢悠悠地道:“此計可行嗎?”

    這句話當然是問柳乘風的,而柳乘風既然提出了這個計劃,當然會有自己的想法,他毫不猶豫地道:“陛下,微臣以為可以。”

    朱佑樘的眼中帶著一絲狐疑,繼續慢悠悠地道:“你說下去。”

    柳乘風正色道:“微臣之所以有把握,有兩個考量,其一:這個李若凡很有心機,允文允武,雖為女子,卻能做到臨危不懼。”

    柳乘風說到這里的時候,劉健頜首點頭。補充道:“老臣以為,此人心機之深,冠絕天下,比起男人更加細膩幾分。柳僉事說的沒有錯,老臣附議。”

    柳乘風繼續道:“這其二,便是瓦刺汗擅殺部族首領,在瓦刺各部之間定會引起相當程度的不滿。畢竟今日汗庭可以擅殺賽刊王,明日說不準就可以滅了其他人的全族,兔死狐悲之下。各部豈會輕易束手就縛?只要李若凡出現,勢必會讓各部對其或多或少有所支持。而賽罕王新死,且又是含冤而死。本部之中定會有不少人滋生不服之心,李若凡的出現也能激起這些不愿服從者的憤怒,當年楚懷王受邀入秦,也如這賽刊王一般,最后被囚禁殺死,便是大秦定鼎天下之后,太史公仍謂之人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也。--記住哦!這楚國若是在戰場之上名正言順為秦軍擊敗,楚人或許還不會滋生太多怨恨,偏偏這秦國用的是下三濫的手段,這和賽刊王被殺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微臣斷言,李若凡若是出現,勢必會在瓦刺內部掀起驚濤駭浪。”

    “所以微臣以為,只要我大明將李若凡送回到大漠,同時派出使節以吊念賽刊王的名義沿途護送。隨這李若凡一同抵達賽刊王所部,幫助李若凡收攏其父舊部,再與瓦刺各部聯絡,至此之后,瓦刺必定土崩瓦解。”

    朱佑樘頓時深吸一口氣,一拍案牘:“朕聽卿言。也是以為除了這個法子,朝廷再無計可施,照你這么說,此事也有幾分把握,你說的不錯,朕亦有此意,不過……”朱佑樘皺眉,慢悠悠地道:“何人可以陪同李若凡出使?”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問題的最大關鍵在于,誰能擔當這個重任,這個使節絕不可能只是前去吊念這么簡單,而是協助李若凡,控制住本部的局勢,甚至需要挑撥離間,在瓦刺內部造成分裂。此人首先需要有一個不錯的體魄,至少能承受得住出關的顛簸同時還能保證擁有絕佳的體力。此人還需要有足夠的勇氣,因為此去,確實是兇多吉少。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必須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一旦進入了漠北,什么事都可能發生,每時每刻都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若是沒有過人的膽識和智慧,絕不可能應對如此復雜的情況。

    這事兒若是做成了,瓦刺在數十年之內都不可能對大明朝產生任何威脅,于國于民都有極大的好處,可要是不成,大明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出使陪同李若凡之人是個關鍵,朱佑樘輸不起,大明朝也輸不起。

    劉吉瞇著眼,此時肚子里已經開始盤算起來,此次出關,定是兇多吉少,朝廷里的袞袞諸公,擔當有余而膽識、精力卻是不足。這也是皇上猶豫不定的原因,可是有一個人,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想到這里,劉吉的眼角瞥了柳乘風一眼,這個人,柳乘風最為合適,更重要的是,若是他能一去不回,這就再好不過了。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劉吉當然不能錯過,劉吉正色道:“陛下,微臣有個人選,還請陛下定奪。此事事關重大,不容疏忽,非要有個有膽有識之人出使不可,微臣以為,指揮使僉事柳乘風最為合適……”

    謝遷這時候忍不住了,柳乘風的計劃確實很好,可是劉吉未免也太無恥了一些,此去是九死一生,這家伙居然把柳乘風往火坑里推,固然謝遷對柳乘風不喜歡,可是這時候還是不免為他爭辯幾句:“哼,柳乘風是指揮使僉事,職責重大,豈可輕易離京?”

    劉吉冷笑道:“職責再重大,比得過瓦刺的威脅嗎?若是此事沒有做成,你可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謝遷據理力爭,出言相譏:“劉學士既然如此關系家國大事,為何不主動請纓?”

    劉吉臉皮厚得很,淡然道:“老夫年邁,雖有心,奈何力不足矣。”

    一直沒有吭聲的李東陽突然淡淡地道:“劉大學士以不惑之年起復入閣,一向健朗,何來有心無力?”

    這李東陽也是夠狠的,也可見劉吉和這些人的矛盾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一句話諷刺的意味十足,就差直接罵劉吉這老不死的家伙尸位素餐了。

    劉吉眼中掠過一絲怒色,終究還是忍住了,舔舔嘴,呵呵一笑不再發言,其實他心里清楚,人家這是對人不對事,這些人早就瞧自己不滿了,借著這個機會找自己麻煩而已,劉棉花什么場面沒見過,豈會上他們的當?

    朱佑樘見閣臣們相互攻訐,臉色越來越不好,本來就在為這事兒心煩意亂,此時臉色已經拉了下來。不過在本心上,朱佑樘還是很認同劉吉的話的,這劉吉說的也沒有錯,最適合的人選就是柳乘風,不過此行實在太過兇險,而朱佑樘素來倚重柳乘風,心里也不認可劉吉的推舉。

    不過這內閣大臣們爭吵不休,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大家喜歡拌嘴,只是這時候,誰也提不出更好的人選來。

    柳乘風坐在椅上,他和別人不同,別人都是欠身坐下,在這君前顯得很是謹慎。可是柳乘風卻是大剌剌的,其實他原本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砸自己的腳,這個主意是他提出的,他當然更加清楚這里頭的危險,不過此時,他所考慮的卻是另一件事。

    那個李若凡實在太狡猾了,換了其他人,或許早已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是派出的人選一個不好,朝廷極有可能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是大明朝利用李若凡,最后就算是成功為李若凡穩固了地位,反倒是被這李若凡利用。

    而最熟知李若凡心性之人也唯有自己,其實劉吉說的沒有錯,自己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去還是不去?

    柳乘風自認自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也有私心,會畏懼死亡,不愿意去承擔太多的責任,可是當他搖頭的時候,心里卻不由緊了一下。

    他清楚記得,那一份錦衣衛內部遞上來的奏報,瓦刺人奇襲平遠堡,殺人盈野,一夜之間,屠戮數千軍民,血流成河,令人發指。

    柳乘風幾乎可以想到一個畫面,那如野獸一般喋喋的獰笑,那慘呼,那黑夜濃霧之下掩藏的哀鳴。

    去……還是不去?

    必須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否則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

    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柳乘風回頭去看,自己一路爬上來,何來良心之說,有的只是爾虞爾詐,只是相互利用。甚至在他的人生信條之中,所謂良心不過是偶爾心血來潮時的施舍而已。

    他太不高尚了,甚至在許多人眼里,他比毒蛇更加陰毒,可是現在,他居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來到這里……我已經死過了一次,我曾落魄過,也曾有過良心,現在,我何不如去做一件事,做一件真正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這個念頭掠過,竟是讓他有了一股子沖動。

    “陛下……”柳乘風咬咬牙,隨即站了起來:“我去,朝野內外,除了微臣之外,再沒有更合適的人選,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深受國恩無以為報,愿肝腦涂地,為陛下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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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美人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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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詔獄。

    柳乘風負著手步入進去,到現在,他腦子里還掠過了一絲劉吉得逞的陰笑,他清楚記得,自己自動請纓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

    劉吉對柳乘風表現出來的愚蠢,顯得尤為高興,就差忍不住擊節叫好了,柳乘風至今還記得那臉上掠過去的一絲歡喜,可是對劉吉的反應,柳乘風其實不必去看也能想到。

    倒是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的表情很古怪,其實柳乘風的內心里又何嘗不知道,這曾經的內閣三駕馬車在內心之中又何嘗不希望自己出馬,理由很簡單,這種事柳乘風最在行,只要柳乘風出馬,這事兒就多了幾成勝算,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們之所以在君前奏對的時候表示反對,其實也知道,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沒必要搭上一個柳乘風,至少在他們看來,柳乘風確實算是半個政敵,這個年輕人野心勃勃,而且從不妥協,如今又漸漸掌握錦衣衛的大權,遲早會向內閣的權利提出挑戰。可是三人也有他們的共識,至少他們心里清楚,這個對手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物,如今的內閣,需要此人締造的財源,所以這個人可以容忍他的存在,但是必須加以提防。既不能讓他出什么意外,但是也必須將他的權柄控制在親軍之內。

    這就是劉健等人的意圖,這也是為什么內閣與柳乘風漸漸曖昧不清的原因,畢竟這個家伙的存在,確實讓內閣受益太多,從前的時候,內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到處都是伸手要錢。偏偏這內閣子兒都沒幾個。而如今,內庫與國庫俱都豐盈起來,連朝廷的用度也變得大方起來。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再讓他們回到幾年前那幾百兩銀子還要計較的時候,他們可不愿意。

    所以。他們能一定程度去放縱甚至是保護柳乘風,但是同時,內閣也有內閣的底線,那就是無論如何,柳乘風不得觸動到內閣的核心利益,錦衣衛他們可以不管,親軍他們可以不管,可是誰想把手伸進內閣,這就要翻臉了。

    而現在的柳乘風。顯然還沒有余力把手伸的這么長,所以對柳乘風的主動請纓,這從前的內閣三駕馬車在期許之余。心里還是有些反對的。為了幾成勝算,沒有必要搭上柳乘風。

    當然。當時在殿中真正做主的是皇帝,皇上也是被柳乘風的請纓嚇了一跳,可是不知怎的,他居然點了頭,而且臉色異常的激動,柳乘風心里知道,這多愁善感的皇上是感動了,國家危難之時,總得有人挺身而出,這是古籍中經常出現的典故,朱佑樘熟知經史,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而柳乘風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只要這一次事情能做成,不只是能給予大明數十年的安寧,而他凱旋回朝的那一日,必定會步入一個新的高峰。

    那么……接下來該如何呢?

    柳乘風不徐不慢的在這詔獄的牢房中穿梭,眼中終于掠過了一絲寒芒,接下來,就是除掉劉吉,此人一日不除,柳乘風就一刻也不安寧,只要這一次能活著回來,柳乘風自信自己就擁有了與劉吉打擂臺的資本。

    一步步走入詔獄的深處,在一處密不透風的牢房前柳乘風駐足,前頭引路的刑官一面取鑰匙開門,一面道:“按著大人的吩咐,這里最是清靜,也無人打擾,一應的用度,也都盡量給予了方便。大人,是不是讓人陪著你進去,若是這細作行……”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我在你眼里就這般沒用,連個女細作也得帶著人進去才成?”

    刑官頓時嚇得出了一聲冷汗,雖說這柳乘風是輕松的口氣,可還是嚇了他一跳,他不敢再說什么,將開了鎖的門兒推開,柳乘風道:“你就在外頭靜候著吧,若是里頭真有危險,到時給你制止細作行兇的機會。”

    說了這句話,刑官終于松了口氣,他實在想不到,柳乘風居然還有如此溫和的一面。連忙應承下來,道:“大人放心,下官就在外頭候著。”

    柳乘風已經不理會他,直接步入了這牢房之中。

    牢房很寬大,家具一應俱全,想必是李東棟特意做出的安排,這里雖然簡樸了一些,倒也還算不錯,至少也沒有故意為難的意思。

    外頭開鎖的時候,里頭的李若凡就已經聽到了動靜,她正襟危坐的坐在一個方凳上,見柳乘風進來,燭光之下,那冷峻俏麗的臉上浮出一絲冷意。

    這兩個人注定了就不共戴天,可是本質上柳乘風卻知道,自己和她是同一類人,都是那種絕不肯向人低頭,骨子里有著一種傲氣。

    柳乘風對待李若凡的挑釁,倒是沒有做出什么過激的反應,這里只有一個凳子,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坐在了掛了帳子的榻上,這榻上顯得有些凌亂,不過依舊帶著絲絲香氣。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本來還想和李小姐繼續喝茶論道,只是可惜,這種地方只怕也提不起李小姐的雅興,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好嗎?”

    柳乘風的語氣,盡量的委婉,仿佛生怕惹來李若凡的不快。

    李若凡見狀,眼中突然掠過了一絲悲涼,慢悠悠的道:“你來這里……莫非是……莫非是……”

    柳乘風抬眸,見李若凡臉上的古怪,反倒問起了她來:“莫非是我的父王……”

    柳乘風原本還不知該怎么說,可是聽這李若凡的話音,李若凡想必已經察覺出了什么,他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安慰她,這個人是柳乘風的仇敵,柳乘風沒有理由去做這種無謂的事。

    李若凡整個人變得有些呆滯了,不禁呢喃道:“其實早在幾日之前,父王此去汗庭注定兇多吉少,伯魯與我父親有不共戴天之仇,豈會放過這一次殺人滅口的機會,我父王盛怒之下,做出了這等不智之事,哎……”

    她幽幽嘆了口氣,整個人顯得很是沮喪,道:“我的父王是大漠里最率直的漢子,對人從沒有心機,也正因為如此,許多話得罪了汗王,再加上那伯魯從中挑撥,幾年之前,父王與汗王就已經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而這伯魯慫恿汗王奇襲平原堡,真實的目的并非是殺死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借此激怒父王,父王是個耿直之人,定不會善罷甘休,可是他也絕不會與伯魯內訌,所以帶著人前去汗庭,就是妄想著去討要個公道。”

    李若凡的臉上浮出冷意,咬牙切齒道:“其實這一切,早在那伯魯的算計之中,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所以從一開始,奇襲平原堡的目的就是引誘汗王上鉤。”

    柳乘風對李若凡的分析并不覺得意外,這個女人一向心思縝密,許多事仔細一琢磨,就能知曉這里頭的勾當了。

    不過李若凡雖是一副黯然的樣子,可是還沒有到失態的地步,柳乘風心里不禁對這李若凡又添了幾分印象,這個女人實在不簡單,性子倔強無比,堪比金鐵,驚聞這樣的噩耗,柳乘風設身處地去想,換了自己,能不能做到李若凡這般的地步還是個未知數。

    李若凡猛地抬頭,一雙霧水騰騰的眼眸直視著柳乘風,一字一句的道:“現在,柳兄可以說出來意了嗎?柳兄說要開門見山,那么不妨,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這一次她對柳乘風的稱謂又變了變,似乎每一個稱謂的改變,都有這李若凡的用意。

    柳乘風道:“我的來意,想必李小姐已經清楚了,李小姐非要我說出來不可?”

    李若凡嘆了口氣,喃喃道:“是啊,現在瓦刺內部內訌,對大明來說既是有利的時機,同時也是噩耗的開始,若是讓瓦刺汗庭一舉消化掉了我的部族,那么瓦刺汗庭的實力將會空前的強大,勢必成為大明更有力的威脅。大明必須破壞掉汗庭的如意算盤,可是假若你們的朝廷出兵,勢必會讓整個大漠人心惶惶,讓原本相互猜忌的各部一下子又團結到一起,因此你們唯一的法子就是利用我,是嗎?我是賽刊王如今唯一的血脈,只有我,才能喚起父王舊部對汗庭的不滿,也只有我,才能代表父王結連各部,與汗庭決裂,甚至爆發更大的內訌,而你們大明朝,則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是不是?”

    李若凡的聰明實在讓人咂舌,讓柳乘風在她面前,就好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此時柳乘風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自己主動請纓,若是換了其他人護送這個女人出關,天知道會被這個女人如何玩弄于手掌。

    而自己……對這個女人也必須提起所有的精神,絕不能讓這個女人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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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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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應你!”

    李若凡目光與柳乘風的眼眸**裸的對視,目光中掠過一絲仇怨,薄唇輕抿,隨即一字一句的道:“我愿意出關,回到我的部族,這既是為了我報父兄之仇,對你們漢人也有極大的好處……”李若凡的眼眸閃爍,這少女的眼眸幽邃而隱含著鋒芒,她道:“只是你們能給我什么幫助?”

    柳乘風正色道:“郡主需要什么幫助?”

    雙方不自覺的轉入了談判,連心態都不禁調整過來,柳乘風對這個女人如此快的進入狀態心里暗暗心驚,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李若凡,李若凡之所以會輸在自己手里,只不過是因為驕傲而已,而現在,這個女人重新審視自己起來,只會更加難以對付。

    所以柳乘風著重了郡主兩個字,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李若凡淡淡的道:“我要的,是一支軍馬,這支軍馬,必須是大明朝最精銳的力量,足以震懾保護我和震懾我的敵人。”

    這個要求,一點兒也不過份,此次出關九死一生,在大漠那種強者為尊的地方,沒有足夠的實力,單憑威望是不可能成大事的。

    不過柳乘風和李若凡都明白,這支軍馬絕不能過多,一旦太多,就會引起瓦刺各部的反感,柳乘風至多只能派出一千人,這一千人至少可以說是保護郡主出塞或者是隨使節出關。因此,這一千人,必須是以一當十的精銳,足以讓李若凡應對各種局面。

    柳乘風慢悠悠的道:“一千新軍可以隨時出發,想必郡主也聽說過新軍大名,不知郡主以為如何?”

    新軍……在瓦刺內部早已耳熟能詳。當年新軍第一戰便是拿瓦刺鐵騎磨刀。也正是那一戰,讓新軍一戰成名,聲震天下。想想看。一個操練三兩月的新軍居然能打敗瓦刺最精銳的鐵騎,雖然瓦刺人沒有占到天時地利,可是這樣的力量也足夠讓人咋舌了。如今這支軍馬已經操練了兩年之久。更重要的是,為了讓他們熟悉戰陣,朝廷還有意讓他們前去各地剿滅過一些叛亂,這支軍馬,早已擺脫了粉嫩,漸漸成為大明朝的最核心的一支武裝了。

    李若凡在這大明朝潛伏了兩年之久,早就打聽過新軍的底細,對于新軍的實力自然沒有懷疑。

    李若凡抿嘴一笑,這笑容并沒有欣喜。反倒有幾分苦澀,她慢吞吞的道:“看來你們漢人這一次也知道此事的重要,如今竟是連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說是壓箱底的東西確實不為過。新軍出關一旦出了問題。后果是極其嚴重的,首先是將大明朝的殺手锏暴露給了瓦刺人。讓瓦刺人漸漸熟悉新軍的戰法,更重要的是,這一支軍馬一直是朝廷借以擴充新軍的種子,有了閃失,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柳乘風撇撇嘴,道:“為了替郡主殿下報殺父之仇,大明朝豈會不拿出一些誠意來?”

    兩個人到現在還在打著機鋒,李若凡方才一句話刻意提醒柳乘風,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是連大明朝也休戚與共的大事,所以你們必須滿足她的一切要求,至少,也要她占據主動權。

    可是柳乘風著重提醒的是,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為李若凡報仇雪恨,所以李若凡必須聽從大明朝廷的安排。

    只是幾句在外人看來很是稀松平常的話,卻是腥風血雨,雙方都想從對方手里接過主動權,不至淪為對方的傀儡。

    李若凡漠然的冷哼一聲,道:“除了精銳的戰士之外,我還需要一樣東西。”

    柳乘風對這個女人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個曾經差點兒感動過他的女人,有著狐貍般的狡猾,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以至于柳乘風到現在,居然還看不透她內心深處在想什么。

    她太鎮定了,鎮定的超出了常人,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沒有喜怒哀樂。

    柳乘風道:“郡主請說吧。”

    李若凡點了點柳乘風,道:“你……”

    “我?”

    李若凡正色道:“此去兇險萬分,我必須要有個助手。”她的臉上閃掠過一絲濃濃的輕蔑之色:“在這大明朝,有這資格做我助手的也唯有你而已,不知柳僉事以為如何?”

    這句話說出來,柳乘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承蒙她瞧得起,似乎應該笑才是,可是轉念一想,這女人骨子里還是掩不住那凜然的傲氣,那種俯瞰眾人的姿態連她仍是階下囚的時候都**裸的表露了出來。

    柳乘風淡淡一笑,道:“這個好說,此次朝廷便是點選了我為使節,前往大漠,惦念賽刊王。”

    李若凡這才頜首點頭,道:“若是如此,那就足夠了,有了你和新軍,此次出關,我有五成的把握。”

    柳乘風抿抿嘴,道:“只是五成?”

    李若凡冷笑,道:“你認為會有幾成,瓦刺汗是個魯莽的漢子,只知飛鷹逗狗,可是那伯魯卻是草原上最狡詐的狐貍,五成的把握,對我來說已是虛夸了一些,我奉勸你還是做好隨時馬革裹尸的準備吧。”

    伯魯是最狡詐的狐貍,若是別人口里說出來,柳乘風或許還不會相信,可是像李若凡這樣驕傲的人肯給予一個人這般高的評價,柳乘風對那伯魯,就不免生出了一絲警惕,這個伯魯,定要小心才是。

    李若凡嘆了口氣,起身站起來,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喝了口白水,朱唇微微一抿,使她的紅唇更加鮮嫩,她不由冷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你我原本還是不共戴天的死敵,現在卻又成了即將共患難的朋友,世事無常,真是難以預料。你們漢人的先賢中有個叫諸葛孔明的,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知上下五百年之事,依我看,這必是后人牽強附會之詞,這世上哪有什么事早已注定,就如你和我一樣,但愿……我們不會再成為敵人。”

    她的一句感嘆,頗有幾分惺惺作態,不過柳乘風還是從她的眼眸中感覺到了幾分誠摯。

    不會再成為敵人嗎?

    柳乘風不相信,世上有一種人是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因為他們所謂的共患難,本身就是利益的糾纏,任何人涉及到了利益,都會變得理智,若是用朋友來形容這種利益的結合,未免有些可笑了。

    一旦雙方共同的利益不再一致,那么就是反目成仇的時候。

    柳乘風不是那種無趣的人,自然不會將露骨的話說出來,淡淡一笑,道:“你說的不錯,能結實郡主這樣的朋友,也是柳乘風的幸事。”

    李若凡淡淡一笑,道:“是嗎?那么敢問柳僉事,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柳乘風正襟危坐,道:“郡主請說。”

    李若凡款款的在這囚室中踱了幾步,她走起路來的時候,風情萬種,尤其是那傲然的眸子里,仿佛天下蒼生,都要拜在她的裙下,無論任何時候,她永遠都帶著一種自信,這種自信,讓所有人都相形見拙。

    她咬著貝齒,良久才道:“當日……我與你訴說衷腸的時候,難道柳僉事當真就一點兒也沒有心動過?哪怕一點也沒有嗎?”

    面對這個問題,柳乘風不禁呆滯了一下,沉默良久,他抬眸:“郡主要聽柳某人的真心話?”

    李若凡瞥了柳乘風一眼,那眼波之中,帶著幾分嗔怒,淡淡道:“我就是要聽柳僉事的真心話,否則又何必多此一問。”

    柳乘風深吸一口氣,道:“不錯,我確實心動了,不得不說,郡主的演技實在是好到了極點,我是個男人,自然會心動。”

    李若凡手壓著牢房里靠墻的方桌,雙肩微微顫抖,呢喃道:“假若……假若我不是瓦刺人,當真是那個李小姐,想必……想必你……”

    柳乘風笑了,哂然道:“柳乘風從不會去想假若的事,時間倉促,柳某人告辭,還有許多事需要準備一下,郡主在這里少待,過了片刻,就會有人接你出這詔獄,今個兒先在鴻臚寺下榻吧,要么是明日,要么是后日,我們就必須啟程,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大,想必這個道理,郡主比我清楚。”

    他沒有露出什么留戀,這樣的女人柳乘風現在是連想都不敢去想,他站起身,沒有回頭,直接出了牢房。

    李若凡呆呆的坐在了榻上,方才那深邃的眸子陡然紅了起來,一汪淚水留在她的眼眶里打著轉,終于,一滴淚水忍不住順著眼角自鵝蛋般的臉頰上滑落下去。

    玉玉蔥蔥的手指頭狠狠攥緊起來,幾乎是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在這牢房中傳出。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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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送到,累,很累,事實上,家庭的成員越來越多,隨著從父母那里搬出來,各種各樣的事總是不斷涌現,小孩子生病了,老婆去孕檢,朋友登門,甚至還有車禍,但是,老虎一直在堅持,也只能堅持下去,一家人的重擔,全部在老虎身上。別人會說,寫書是他們的興趣,可是老虎毫不掩飾的說,寫書就是老虎的工作,是養家糊口的工作,老虎也有錯誤,也有偷懶的時候,可是老虎仍然在努力,希望大家體諒。老虎唯一的希望,就是訂閱多一些,爭取一下每個月的月票,嗯,月票萬歲。
第597章:心如磐石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馳道的出現,大大的縮減了從宣府到京師的距離。從京師一路向西,再折北而上,這一路上,一支人馬行走的速度極快,千輛馬車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由于道路的平整,馬車的大量出現,像從前那樣依靠人力來輸送糧草、軍械的情況已經全部由馬車取代。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沒有馳道,馬車根本不可能滿載通行,蜿蜒、泥濘的小路只能依靠人力來輸送,而一個人力,從京師到邊鎮至少需要半個月的功夫,這個人在半路上需要吃喝,至少要消耗掉十五斤以上的糧食,而一個人所攜帶的糧食至多也不過三五十斤,這就意味著,若是采取從前征用民夫,完全依靠人力的辦法來進行運輸,至少有超過半數的糧秣都損耗在這些人力身上,不只是如此,若是遇到了惡劣的天氣,所消耗的時間和糧食將會更多。就這……還是因為京師距離邊鎮不遠的原因,若是京師設立在南京,那么所需的時間和消耗只會倍增,甚至南方與北方,幾乎都是切割的,這還要感謝隋煬帝開拓出來的大運河,若是沒有這個運河,南北之間,幾乎處于割裂的狀態。

    現在卻是不同了,一兩個民夫,擁有了馬車之后,便能攜帶數百斤輜重,而且行走的速度也從半個月縮減為五至七天,損耗降到了最低,速度也加快了不知多少倍。

    一千三百名新軍已經啟程,六人一輛馬車,雖然擁擠,卻比步行好了許多,到了大同那邊,邊鎮已經準備好了軍馬。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馬車輸送到大同,再騎馬出關。

    錢芳對于這一次冒險,既是激動又有些緊張。練了兩年的新軍,今個兒總算到了用兵之時,在錢芳的內心深處。又何嘗不希望建立些功業。可是這一次冒險卻絕不是好玩的,比起從前的小打小鬧來說,簡直時刻決定了新軍的前途,這一路的跋涉,他都一直沒有睡好,幾次去謁見柳乘風,也透露出了這方面的擔憂。

    倒是柳乘風還算氣定神閑,他這個人的原則就是如此,要嘛不做。既然選擇了去做,就絕不會考慮后果,他的行轅在新軍后頭。十幾輛馬車。除了一干護衛之外,還有他和李若凡的車駕。

    對李若凡這個女人。柳乘風保持著極大的戒心,已經讓人隨時盯住她,不過在表面上,他還是表現出了寬容的樣子。

    他心里隱隱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會耍些花樣,絕不會甘心受制。

    從京師出發已經到了第三天,使團的速度極快,如今已經抵達了潞安府,在潞安府稍作歇息之后,繼續一路北上,直往大同方向。

    柳乘風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馬車里看書,離京的時候,宮里又召見了他一次,柳乘風現在還記得皇上對他臨行時所說的話。

    卿不負朕,朕定不負卿。

    只是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朱佑樘的心態,朱佑樘深知柳乘風此行的風險,同時又清醒的時候,柳乘風出使的重要,這種事,除了柳乘風這樣有膽識,能應變,且有充沛體力的人,根本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柳乘風必須去冒險,因此才有這么一句話。

    成,則是曠世奇功,敗,也唯有一死而已。

    柳乘風坐在車廂里,心態還算是平靜,他不是沒有想過失敗的后果,可是他仍然鎮定自若。

    正午的時候,車隊在一家客棧前停靠,馳道兩邊,都有不少的客棧,尤其是經過市集的時候,客棧林立,馬車一靠,自然有人去打尖、收集、購買馬料,而柳乘風一行人則是直接進去用飯。

    只是這種街邊的客棧,大多數都較為簡陋,柳乘風倒是沒什么,李若凡的臉色明顯不太好,不過柳乘風下車的時候,看到李若凡正在與一個護衛低聲吩咐什么,這個護衛本就是李若凡從大漠帶來的,是李若凡的族人,后來被錦衣衛一股腦的全部下了詔獄,后來李若凡才非要將他們全部釋放不可。

    對李若凡的這個要求,柳乘風倒也答應,不過看到這李若凡低聲吩咐的樣子,柳乘風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過去,才知道他們說的是蒙語,二人一見柳乘風靠近,立即便停止了交談,柳乘風呵呵一笑,道:“郡主是有事要吩咐下頭人去做嗎?其實也不必這么麻煩,往后再有什么吩咐,直接讓高強他們去做就是了。”

    李若凡嫣然一笑,并沒有表露出什么異樣,語氣淡淡的道:“這樣的事,絕不是高強能做的。”

    “哦?愿聞其詳。”

    李若凡冷冷的看了柳乘風一眼,語氣變得有些不善起來,道:“怎么,柳僉事在防備我嗎?”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既是精誠合作,本該相互信任才是,這樣的話未免言重了。可是話又說回來,既然是合作,大家相互坦誠一些難道不好?”

    李若凡聞言,唏噓道:“柳僉事既然想知道,那么告訴也是無妨,我吩咐我的隨人是要讓他先行出關。”

    柳乘風的眼中掠過了一絲警惕,隨即呵呵一笑,道:“一起出關有什么不好,為何還要分個先后?”

    李若凡道:“需要事先聯絡一下,我的叔叔乃是漠南喀哈部首領,這一次出關,兇險萬分,我是想先聯絡自己的叔叔,有了他的幫助,收攏父王舊部起來就輕松了許多。而且大漠的時局瞬息萬變,必須事先有所察覺,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柳乘風臉上沒有表情,不過確實也承認,李若凡所說沒有錯,于是呵呵一笑,道:“哦,那倒是我多疑了,且先用了飯吧,用了飯之后,再從長計議。”

    柳乘風感覺自己被耍了,李若凡想要吩咐她的隨人出關,就必須有出關的憑引,可以說,若是沒有柳乘風點頭,這個人絕不可能出入關禁,這就意味著,李若凡必須先找到柳乘風,商議之后才能吩咐這護衛取得柳乘風的認可之后,再先行出關與那什么族叔聯絡。

    而李若凡卻是故意將這隨人拉到一邊吩咐,不事先告訴柳乘風,卻是因為知道柳乘風的鼻子比狗還靈,對她帶著很深的戒備,到時自然會乖乖的前來詢問,如此一來,柳乘風的‘丑態’就算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至少這讓李若凡從被動的地位,漸漸有了一些主動,柳乘風當然深知這一點,他甚至看到了李若凡眼中掠過的那么一絲刻骨的輕視。不過他的臉色如常,卻沒有揭破這一點,與李若凡一道進客棧用飯。

    因為柳乘風和李若凡的身份特殊,所以二人一起在一處廂房里進用午飯,李若凡看到這些油膩膩的飯菜,頓時沒有多少胃口,倒是柳乘風沒什么避諱,用過了一碗飯,叫人再盛了一碗來,抬頭看了一眼把玩著筷子的李若凡,漫不經心的道:“怎么?郡主為何不吃?”

    李若凡捋了捋額頭上的亂發,隨即淡淡的道:“用不下,待會兒叫人買些餅子吃罷。”

    柳乘風倒也沒什么憐香惜玉之心,繼續大快朵頤,吃不吃不是他的事,而且在他看來,少吃一頓也餓不死,只是他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挑剔的瓦刺人。

    用過了飯,便有店伙斟了茶來,李若凡自然是不吃這等油膩膩的粗茶的,只是用手撐著下巴,看著柳乘風將茶水飲盡,突然道:“柳僉事。”

    柳乘風道:“不知郡主有何見教。”他一邊說,一邊將空茶杯放下,目光打量李若凡。

    這個女人太奇怪了,任何時候都這般鎮定自若,難道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李若凡抿了抿唇,淡淡的道:“我從前以為,柳僉事是和我一樣的人,可是現在看來,卻又完全不同。”

    柳乘風沒有做聲,知道李若凡還有后話。

    李若凡幽幽嘆了口氣,突然眼淚婆娑,道:“我累極了,父王死了,報仇的大任壓在我的身上,為了復仇,又不得不和我族人的死敵合作,有些時候,我甚至想躲起來,尋個秀麗的所在,永遠不要去聽,不去看,不去想這些事。”

    李若凡突然露出了女人的一面,或許她的內心深處,并不是一直堅硬如鐵。

    “可是我不能,我必須復仇,我……”

    柳乘風臉色并沒有因李若凡的軟化而溫和,他反而奇怪的看了李若凡一眼,冷冷淡淡的道:“郡主也有不是鐵石心腸的時候嗎?收起淚來吧,你這一套把戲,在我身上再行不通了,我們只是合作,你報你的仇,我完成我的使命,好了,我已經吃飽喝足了,郡主慢慢用飯吧,我在外面等你。”

    柳乘風的表現,也只能用鐵石心腸來形容,到現在為止,他絕不敢相信這李若凡,這個人……太假。

    柳乘風一出去,李若凡那面帶梨花的俏臉上猛地發出一絲不易琢磨的冷笑,那勾魂的眼眸兒,仿佛是受了某種程度的侮辱,帶著一絲羞憤,可是很快,又恢復了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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