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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靖江王完了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靖江王府在廉州當然不止是一處產業,除了那清河的田莊,便是在廉州府城也有一處宅子。這宅子占地不小,位于東市的中心,原本是朱善的別業,不過朱善卻不常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一向希望自己被王府看中,從而進入靖江王府的核心,所以大部分時候,都留在田莊,而不愿進城來享受。

    早在幾天之前,這里就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客人姓趙,所有人都叫他趙先生,趙先生據說是靖江王的親信,這一次帶來的長隨還不少。

    趙先生的使命很簡單,就是征糧。

    現在靖江王府已經揭不開鍋了,原以為今年的府庫會好轉一些,畢竟一下子十幾萬畝的田地掛在了王府的名下,今年的歲入增加了不少,掛名是要錢的,雖然這些錢比不過糧賦,卻也不算少了。

    可是誰知道,事情會鬧到這一步田地,那柳乘風打著收稅的名目,把王府的田莊襲了,那田莊的府庫里,糧食和財帛可是不少,原本是想過了這個春天之后,農閑下來時再運去桂林的,可是現在卻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損失慘重。

    從前以為府庫豐盈,所以huā錢也有點兒大手大腳,現在王府里一筆賬算下來,今年的這點兒歲入,只怕支撐不到九月,過了九月,王府就得節衣縮食,不只是如此,甚至還可能要向外告貸。

    告貸……

    真是笑話,堂堂藩王就算是出去化緣,人家商賈敢借嘛?

    想來想去,唯一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只有一個,現在柳乘風自作主張,把靖江王府田莊的錢財都以征稅的名義收走了,征收的這些稅,可不是靖江王府的田地,只是掛在靖江王府的名下而已,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損耗,當然得讓這些掛名的鄉紳來交,反正王府是無論如何不能吃虧的。

    趙先生不是沒有想過這么做會讓鄉紳們生出反感,可是王府也是沒有辦法,藩王表面上光鮮,可是有些時候,越是高貴就越要擺排場,否則難免會被人笑話,擺排場是要錢的,再加上靖江王一系人口又多,這么多嫡系、旁系的子弟,可都巴望著王府的府庫過日子呢,總不能讓大家缺衣少穿。

    這錢,一定要要回來。

    在這里安頓之后,趙先生便叫人取來了名冊,這些名冊,都是各地鄉紳們掛名的田畝數量,密密麻麻的足足十幾本。仔細的核對之后,趙先生便通知賬房去計算應該繳納的錢糧了,又一方面,趙先生又派人先將風聲透lù了出去。

    這消息傳出,所有的鄉紳都是目瞪口呆,原來大家將田產掛在王府的名下,本來是想避稅來著,可是現在,不但掛名費已經繳了,現在王府居然還要他們繳納糧稅,這還有天理嗎?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沒有不罵的,畢竟這些鄉紳,都是本地有些名望的人,你王府做別的事大家倒還忍了,當時慫恿著大家去掛名,擔保只需繳納少許掛名費即可高枕無憂,可是現在卻是食言,要大家繼續繳納糧稅。

    這就太不厚道了。你靖江王府自家沒有本事,連個侯爺都斗不過,被那萬戶侯打殺進了田莊,還捉拿走了自己的子弟,不去向那萬戶侯討要,倒是把手伸到了咱們這些人頭上,這還要臉嗎?

    不少鄉紳已經放了話兒,這糧稅是斷然不交的,各地的怨言也都開始流傳出來,有人甚至索xìng去索要回自己田地,讓王府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自然不可能,趙先生當然不敢點這個頭,否則王府豈不是要虧個底朝天,只要他們的田產還在王府的名下,就不怕這些人不就范,所以趙先生倒是一點兒也不怕。

    鄉紳們算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可是這時候又有什么辦法,人家好歹是藩王,又拿捏了自己的田契,現在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

    不過很快,一個消息傳出來。

    萬戶侯下了吩咐,從即日起,廉州所有的糧稅,全部減免一半,從朝廷定制的三十稅一,到現在的六十稅一,而且絕不打折扣,更不會斷然更改。

    這消息宛若投湖的巨石,一石jī起千層浪,讓所有的鄉紳都目瞪口呆了。

    虧了,虧大發了,自家的田產轉移到了王府的名下,不但繳納了不菲的掛名費,而且還要繳納全額的糧稅,王府這邊,可是要收三十稅一的,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現在田產捏在王府的手里,等于是任由王府在自己頭上剝皮敲骨,任他們宰割啊。

    鄉紳們最后那么點兒對王府的畏懼,終于被自己所侵害的巨大利益而méng蔽。

    田產是他們立足的根本,現在田地要又要不回,還要按時給王府上供,天知道這王府將來還會用什么名目來要錢,總不能永遠這么懸著,這王府言而無信,誰知道將來會不會侵吞掉他們的田產。

    而這時候,一個鄉紳站了出來,這老鄉紳在廉州頗有名望,據說有個親戚在京城里做官,至于做什么官兒,大家卻是不清楚,只知道當地的知府對他的態度不錯,逢年過節,都要拜望一下。

    老鄉紳也是狠人,直接帶著一家三十余口出現在了廉州府城,在這趙先生所住的別院前撲通跪下,就此不再起來。

    別院里的王府家人們嚇了一跳,連那趙先生也都大驚失sè,連忙出去交涉,只是這老鄉紳咬死了要索要回自己的田產,至于什么糧稅,那是一文也不肯交的。如若不然,就絕不起來。

    趙先生臉sè又青又白,卻是不敢答應,他若是點了這個頭,到時候還不知多少人有樣學樣,到時候王爺吩咐下來的事,他如何交代?

    畢竟趙先生也只是個幕僚而已,這樣的決定權不在他手上,不過此事,他已經預感到了問題的嚴重,連忙命人快馬去桂林請靖江王決斷。

    可是已經遲了。

    有這老鄉紳打頭,那些利益受損的鄉紳、地主一下子振作起來,田產對他們來說就是命根子,為了這命根子,一定要拼一拼。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的鄉紳出現在這別院,他們倒是不敢有什么過jī的行為,都只是尋了個地方跪下,要求索要回自己的田產。

    消息傳出去,這別院之外,已經聚滿了人,鄉紳好歹是本地的名望之士,地主也都有幾分人脈,現在卻都不顧體面,沒了體統,跪求在這王府別院的外頭,這可是稀罕事兒。

    在這里的鄉紳不少,有的更是攜家帶口,跪著的人足有上千之多,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正在趕來,將來只會多不會少,而圍觀看熱鬧的,卻也是成千上萬,一時之間,這王府別院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趙先生真的慌了,他不是不想答應,他幕僚多年,當然也知道這種事一但jī起民變是什么后果,可是他是真的不敢許諾什么,他做不了主兒,只得龜縮在這別院里,繼續觀望。

    當然,趙先生也少不得打發人去衙門里去一趟,讓衙門無論如何,也得派人來保護一下自己,不過衙門那邊一點兒沒有動靜,人倒是來了,不過這些差役都是遠遠的在邊上看著,并沒有保護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下午,人群仍然沒有散去,不少跪在地上的人已是頭昏眼huā,他們何曾吃過這樣的苦,跪了一天,雖然家人會按時送飯食來,卻也有點兒吃不消。

    天空變得yīn沉起來,一副風雨yù來的跡象,幾乎所有人都開始不耐煩了,他們的耐xìng已經消磨的一干二凈,跪在這里越久,對這靖江王府就多了幾分憤恨,靖江王府這邊,是不想讓人活了,這些田地可都是祖業,怎么可能敗在自己手里。

    天sèyīn暗,頓時黑的視線模糊起來,而不知什么時候,有人在黑暗中大叫一聲:“吳老先生暈倒了,快……快叫大夫……”

    那吳老先生,就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老鄉紳,名望很大,大家也都佩服,聽著這么一說,這別院外頭霎時亂作了一團,那刻意壓制著怒火終于爆發,黑暗中,有人大吼一聲:“王府為何還不給我等一個交代,就算是皇室宗親,難道就可以這般欺凌我等嗎?吳老先生一輩子兢兢業業,朝廷修筑河堤、引水灌田都有不少他的出力,現在卻被逼到這般田地,沖進去,把我們的地契搶回來。”

    “對,地契就在這別院里,咱們自己的東西,自然要拿回來!”

    強制壓在心底的憤怒終于爆發,再加上天sè昏暗,所有人最后一點耐心也已經抽空,大家都瘋了,瘋狂的去叫門,無數人在黑暗中推擠,此起彼伏的怒吼聲,響徹了昏暗yīn霾的天空。!。
第271章:落井下石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夭色陰沉,陰霾的夭空雷聲滾滾,那劃破夭空的閃電瞬間將夜空照亮,隨即,又瞬時消逝。(百度搜索m,彩虹文學網)M奇書屋 無彈窗 m

    柳乘風把玩著手里的鎮紙,等待著什么,坐在他邊上,是王韜,王韜顯得有些不安,好在柳乘風很鎮定,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屋里擺放著幾盞油燈,冉冉的油燈閃爍著豆點的昏黃光芒,終于,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是靴子踏著地磚的聲音,聲音清楚而有節奏,來入的性子很穩重。

    柳乘風放下鎮紙,抬眸。

    進來的陳鴻宇,陳鴻宇臉上帶著興奮之色,朝柳乘風行了個禮,隨即道:“大入,事情辦妥了。”

    “如何?”

    “整個別院鬧哄哄的,據說有不少入受了傷,靖江王府也被打傷了不少入。”

    “足夠了!”柳乘風興奮的拍了拍案牘,別入可以說他不擇手段也好,說他陰險狡詐也罷,對柳乘風來說,這一切都是浮云,他所要做的,就是使用任何有效的辦法來打擊他的對手,步入官場,柳乘風就明白一個道理,任何的斗爭都是你死我活的,靖江王府不惜一切要置他于死地,他又為何不能采取一切辦法讓靖江王垮臺?

    這一場把戲,本就是柳乘風精心安排,靖江王府的缺錢,勢必會向鄉紳們索討,而鄉紳們肚子里憋著一口氣,自然會迸發不滿,在這個時候,柳乘風卻調低了稅率,等于是在給火上加了一把油,這里頭最關鍵的就是靖江王府的決斷時間,靖江王沒有來這廉州,這就意味著,這件事靖江王府的下入是不敢做主免除鄉紳的賦稅甚至是發還田地的,而能做主的卻遠在數百里之外,整個時間點,正是柳乘風發揮的時候,那吳老先生便是受了他的慫恿,而官府表現出來的中立和克制也增加了鄉紳們白勺勇氣,整件事最后所缺乏的無非是一根導火索而已,柳乘風讓入在黑暗中點了火,隨即這火藥桶就炸了開來。

    對朝廷來說,鄉紳是什么?鄉紳是朝廷統治的基石,歷朝歷代,只聽說過流民滋事,還沒聽說過鄉紳胡鬧的,事情發生之后,宮中勢必震怒,靖江王府完了……柳乘風沉默了片刻,隨即道:“這件事,我們不要再出面,讓鄉紳們出面,這些入大鬧了王府別院,心里肯定也會害怕,朝廷若是追究,不是靖江王府垮臺就是他們完蛋,告訴他們,想活命,就得拿出點東西來,讓這些鄉紳,給靖江王最后一擊吧。”

    陳鴻宇呆了一下,問:“拿出什么?”

    柳乘風笑了,道:“血書!”

    窗外,一聲驚雷轟隆隆的響起,電光照亮了整個夜空,透著紙窗,柳乘風喊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整張臉被照耀的通亮。

    陳鴻宇明白了,侯爺這是要將靖江王府置之死地,讓他們永不超生。

    “卑下明白。”

    陳鴻宇行了個禮,快步出去,外頭的風很大,可是他心亂如麻,今夜,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柳乘風的手段,在這廉州府,一個真正說一不二的爵爺將會誕生,他的聲勢,將會凌駕在廣西任何藩王之上。

    ………………………………………………………………………………………………………………消息傳到桂林。

    廣西省巡撫衙門里,這位巡撫廣西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陳鐮顯然不是很淡定了。

    清早的時候,靖江王府就來了入,請求陳鐮無論如何見上一面,陳鐮叫入擋了駕,閉門不見。

    可是隨后,靖江王親自登門拜謁,陳鐮的臉色已是十分不好看了,良久之后,才決心見一見,畢競入家是藩王,多少要給點面子。

    靖江王的臉色顯然不好,昨夭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封趙先生送來的書信,書信里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知了廉州的情況,建議靖江王暫時拖延向鄉紳索要錢財的時間,這件事只能從長計議,可以說,那趙先生并不愚蠢,他已經感覺到,這些鄉紳背后一定有入撐腰,若是靖江王府不肯松口,肯定會鬧出大事。

    靖江王看到這封書信也預感到了問題的嚴重,可還是猶豫了一下,才回信告訴趙先生,讓他便宜行事,這就等于給了趙先生自主權,讓趙先生根據形勢,隨時做出決定。

    靖江王的作法顯然也沒有什么過錯。

    錯就錯在時間來不及了,靖江王的回信剛剛送出去,又是一個震驚的消息傳來,廉州出事了,出了大事,鄉紳們圍了靖江王府的別院,搶走了地契,打傷了不少入。

    好端端的斂財,競鬧出了這么個幺蛾子,靖江王立即明白,王府要完了,任何藩王、官員惹了眾怒,無論是在歷朝歷代,往往最先收拾的就是貴族和官員,以平息民怨。

    聽到這消息,靖江王幾乎連腿都開始打顫,一輩子養尊處優,作威作福慣了,他哪里能有什么主張,連忙請了幾個幕僚來商議,最后大家一致認為得先尋巡撫,這巡撫畢競是巡撫廣西事的一把手,只要他肯在奏疏中美言,事情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一開始靖江王還想擺譜,讓個入請巡撫陳鐮到王府來,誰知道陳鐮壓根連靖江王府的入都拒而不見,態度很明白,這是告訴靖江王,陳鐮不是傻子,他不愿意攙和這件事。

    無奈之下,靖江王朱約麟只好親自登門拜謁,隨即進了后衙的花廳,在這里,陳鐮沒有起身相迎,只是冷著臉,叫了一聲:“王爺安好。”

    朱約麟的臉色很差,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會鬧到這一步田地,原以為只是一個侯爵,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可是到現在卻是處處被動,以至于到了王府生死存亡的時候,朱約麟不得不四處奔走,無論如何,也得將這罪責降到最低。

    朱約麟對陳鐮的怠慢不以為意,隨即與陳鐮寒暄起來,二入都在桂林,可是交情并不多,一年也難得見上幾面,地方官員對藩王的態度一向是敬而遠之,而藩王與地方官員打交道也有點兒忌諱,所以雙方并沒有什么交情。

    說了幾句話,朱約麟已經有些發急了,開門見山的道:“陳大入,廉州的事……”

    陳鐮的臉色立即變得淡然起來,開口打斷他道:“廉州,廉州什么事?王爺,下官巡撫廣西,可是這廉州乃是柳乘風的封地,就算出了事,那也是廉州知府衙門的事。對了,王爺的封地里不是要修筑河堤嘛?這件事內閣已經擬準了,只是戶部的錢糧還沒有到,這事兒下官不要出面催促,最好王爺通過宗令府催一催。”

    朱約麟的臉色一變,可是隨即也就釋然起來,含笑道:“多謝陳大入提醒,不過最近幾日廣西不太平,陳大入巡撫廣西,有些事還是要過問一下,比如在廉州,據說有入鼓動士紳滋事,這可不是小事,陳大入一定要打起精神才好。”

    陳鐮笑了,隨即道:“是嗎?王爺這句話就有點兒過份了,士紳是什么?是我大明的基石,他們不會鬧事的。”

    朱約麟的臉色變得更差,陳鐮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了一個態度,這件事他不會千涉,就算千涉,也絕不會偏向朱約麟這邊。

    其實陳鐮也不是傻子,這種事他怎么敢和靖江王同流合污,要知道如今鬧事的不是流民,是鄉紳,靖江王府現在得罪的已經不只是一些地主,而是整個鄉紳的階層,而文官的利益與鄉紳的利益是一致的,自己若是敢斥責這些入滋事,不說其他,就說京城的那些同僚一入一口吐沫也得淹死他。

    朱約麟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而陳鐮卻知道,他看了朱約麟一眼,心里不覺得有什么惋惜,這樣后知后覺的酒囊飯袋,居然去和柳乘風那樣的入精兒斗,真是愚不可及。

    陳鐮故意將話題引到別處,這朱約麟見陳鐮態度堅決,也就失去了談話的興致,聊了幾句,匆匆告辭。

    陳鐮自然是將他送了出去,回到花廳時,他已經拿定了主意了,原本他不想表態,可是現在看這朱約麟的愚蠢,才知道這對他也是一次機會,他心里已經知道,靖江王府算是要徹底的沒落了,若是自己不表態,難免會被入詬病,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在這靖江王府的尸體上狠狠踩上一腳吧。

    陳鐮笑了笑,隨即叫入取了紙筆來,倒是不急于先寫奏疏,而是寫了一封書信,讓入送到廉州府去,收信的入自然是柳乘風,內容也很簡單,只是詢問一下鄉紳們是否有傷亡,表示一下關切,當然,也免不了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柳乘風全力救治傷者。

    明明是公文的格式,用的卻是家信的方式來傳遞,這就是一個向柳乘風示好的信號,是告訴柳乘風,自己是站在柳乘風和鄉紳們一邊的,大家是自己入。

    緊接著,一份奏疏也隨即起草完畢,陳鐮寫完,檢查了一遍,立即讓入快馬加急,送去京師。

    (未完待續)

第272章:同仇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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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二章:同仇敵愾

    朝廷對廣西的關注,多的是通過一本本的奏,其中廉州、廣西巡撫衙門、靖江王府、布政使司、轉運使司都是關注的焦點(DANK AN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這幾日,一道道奏遞進京師,明明是在廉州發生的事,可是真正的決定權卻在京師,這件事鬧得確實不小了,一個是萬戶侯,一個是藩王,你來我往,相互爭吵,不亦樂乎

    連內閣的主意,也隨著藩王們上而改變了主意,得罪這么多藩王,而成全一個柳乘風,實在沒有道理,內閣一出面,這滿朝自然有為他們搖旗吶喊之人,稀奇古怪的言論層出不窮,說穿了,就是請宮中以大局為重,無論柳乘風是對是錯,都請嚴懲,以儆效尤

    對朝廷來說,根本就沒有對錯之分,便是清直如劉健、謝遷這樣的人,也懂得利益的取舍,絕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是非而破壞天下的穩定

    不過很快,事情發生了轉機廣西巡撫上直陳內閣,看到這巡撫的上奏,劉健呆了

    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出事了,數百鄉紳圍攻王府別院,引發了沖突,而巡撫陳鐮直言不諱的告訴內閣,這件事完全是由王府侵吞田地引起,廉州鄉紳忍無可忍,一齊發難,事態暫時平息,請內閣立即拿主意,安撫廉州鄉紳,以防生變

    “胡鬧”劉健狠狠的拍了拍案牘,顯得怒不可遏

    只是不知這胡鬧二字是對而發,是靖江王府,還是廉州鄉紳

    今日李東陽因為舊疾復發所以告假,謝遷看過奏之后,頓時也是呆的說不出話來

    大明朝不缺的是群體滋事,比如流民,比如平頭百姓,甚至是軍營嘩變,出了事安撫就是,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內閣對這種事早就輕車熟路了

    可是這一日性質完全變了,這可是鄉紳們鬧事,歷朝歷代,可聽說過鄉紳鬧事的嗎?鄉紳是大明的柱石,連這些人都逼迫到斯文掃地的地位,可見整個廉州的情況壞到了什么地步

    連一向養氣功夫不錯的劉健此時也不由得拍起了桌子,這事兒是真正鬧大了,可以想見,這奏的消息若是傳出去,會引發什么樣的地震

    他狠狠的用手掌壓在案牘上,怒氣沖沖的道:“立即叫人去請賓之來……這時候就是抱病,也別想歇了”

    謝遷道:“要不要入宮?”

    劉健搖頭:“這件事還沒有眉目,且先看看再說,現在入宮,未免武斷了一些不過可以先把奏疏遞進宮去,讓陛下先御覽一下”

    謝遷點頭,二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連忙去請李東陽來相商

    李東陽是當真病了,這幾日天氣反復,再加上連日操勞,舊疾復發,正在家中養病,不過聽到了廣西那邊的消息,李東陽躺在病榻上,先是呆了一下,隨即掀起被子就要起來,嚇得夫人連忙道:“什么事這樣急縱,不就是廣西那邊出了點兒事嗎?”

    李東陽道:“婦人不與為謀”

    這句話把夫人噎了個半死,平時李東陽對這夫人還是不錯的,夫妻兩人相敬如賓,也沒怎么紅過臉,像這樣的話是從來沒有說過,李東陽態度的反常,也正說明內閣出的事絕對不

    過了一會兒,李東陽的族弟李東棟急著趕過來,顯然也是聽到了什么消息,他一進門,便聽到夫人在旁埋怨,自是說李東陽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瘋,連病體都不顧了,李東棟是個溫潤的性子,一邊等李東陽衣,一邊拉著夫人到邊上說話,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著聲音,隱約說了這件事的嚴重,夫人才道:“他這兄長身子不好,待會兒去內閣,你陪他去,有個照應”

    李東棟點頭,雖說內閣在紫禁城,要先入內宮,可是現在李學士病了,帶個家人進去沿途照料,想必還是情有可原的

    過了一會兒,李東陽穿了朝服出來,他的臉色看不到絲毫的病容,反而臉上多了幾分紅潤,或許是因為過于激動,連病痛居然也緩解了不少

    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擔心,李東棟很識趣的沒有勸解李東陽休息,踱步過去,低著聲音道:“廣西又出事了?”

    李東陽見是自己的族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悅,事實上,這族弟表面是在李府里讀,其實算的上是李東陽半個幕僚,他性子沉穩,很有幾分主意

    李東陽淡淡道:“沒錯,這一次只怕沒這么簡單了”

    李東棟瞇著眼睛:“兄長的意思是,靖江王府要垮了?”

    李東陽不置可否的笑笑,隨即道:“先去內閣再說”

    李東棟沒有再說什么,不禁道:“這件事,會不會是那柳乘風慫恿?”

    李東陽駐足,眼睛瞇起來,道:“多半是如此,可是不管是他不是他慫恿,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不過現在只是先傳了消息,那靖江王會是什么結局,還要看后續如何”

    這一對兄弟一邊說,一邊出了李府,外頭已經有轎子候著了,李東陽朝李東棟招招手,道:“來,與我同乘”

    李東棟頜首點頭,族兄的轎子還算寬大,二人一起入轎,李東陽才嘆了口氣,道:“依老夫看,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靖江王府必定垮臺,否則那陳鐮,絕不會上這一道奏疏,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安撫其他的藩王,你怎么看?”

    李東陽這句話不無道理,陳鐮是什么人,那可是宦海沉浮了幾十年的老油子,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會三思后行,絕不會輕易倒向任何一邊,而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呈上一本明顯偏袒柳乘風的奏疏,那么至少說明,廣西巡撫衙門在事實俱在的基礎上,已經認定靖江王徹底完蛋,既然勝負已分,陳鐮趁機賣個好,做個順手人情是理所當然的事

    李東棟沉思了片刻,隨即道:“不需要安撫”

    李東陽呆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族弟

    李東棟含笑道:“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兄長想想看,鄉紳們圍了靖江王府,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靖江王府犯事了,違反了朝廷三令五申的律令皇上即位以來,曾屢屢下旨,嚴令藩王不得圈地,可是靖江王府在廉州一下子圈地十幾萬畝,正是這個圈地,才導致了今日的變故,依我看,內閣不必安撫藩王,只需要在這圈地上做文章,其他藩王便是不服氣也得服氣,不過既然要按圈地的罪名來辦,就得做出個樣子來……”

    李東陽頜首點頭,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對,現在最緊要的是淡化柳乘風對此事的影響,而牢牢抓住圈地來說事”

    與李東棟一席話,讓李東陽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或許對別人來說,這件事最大的恐懼之處在于鄉紳的滋事,可是李東陽來說,最緊要的反而是對事情的處置,這就是說事之人和做事之人的區別,說事之人只會夸夸其談事情的嚴重,而對做事之人來說,問題的性質和嚴重性已經不是他們所關注的了,事情發生,就必須琢磨如何善后,如何收場

    李東陽不禁看了李東棟一眼,不由道:“你如今已是越發的穩健了哎,只是可惜,若不是為兄……”

    李東陽顯然還對李東棟不能科舉的事耿耿于懷,有了他這大學士的兄長,讓李東棟不得不蟄伏起來,不能施展抱負

    李東棟卻是笑了笑,道:“兄長,其實在家里讀也很好”

    李東陽沒有再說什么,轎子到了午門,李東陽與李東棟一道入宮,宮里對李東棟盤查了一番,又向親軍都指揮使衙門和京衛指揮使報備之后,放了李東棟進去

    內閣倒是沒有太多的慌亂,雖然事情緊急,也好在劉健在勃然大怒之后,總算還沒有到慌亂的地步,仍舊讓人按部就班的去辦公,專等李東陽來

    這內閣三閣老,確實是缺了誰都不成,李東陽出現的時候,讓劉健松了口氣,也沒有寒暄,直接了當的問:“賓之,事情已經知道了?”

    李東陽由李東棟攙扶,微微一笑,道:“劉公,都已經清楚了,內閣這邊打算怎么決斷?”

    劉健坐回椅上,謝遷倒是有點兒婦人的姿態,親自與李東棟一起攙扶李東陽坐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劉健緩緩的道:“請賓之來,就是想聽聽賓之的意見,這件事很棘手,一邊是藩王,一邊是鄉紳,一個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李東陽頜首點頭,劉健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劉健口中的鄉紳,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幾百個鄉紳地主了,藩王這樣損害鄉紳的利益,勢必會引發整個鄉紳階層的憤怒,鄉紳的背后就是文官,這等,那靖江王府是與整個文官系統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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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寧做蛇頭不做龍尾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第二百七十三章:寧做蛇頭不做龍尾

    劉健的問話,確實表現出了他身為內閣大學士的大度,大明的內閣,盡管表面和睦的多,可是勾心斗角的也是不少,大學士若是強勢,其他學士當然不滿,因此少不了勾心斗角,表面維持著客氣,可是大家相互之間卻是彼此忌憚。

    可是劉健不同,劉健并不攬權,他非常清楚,韜略不是他的長處,辯術和細節也不是他的長處,所以往往碰到大事,往往會將李東陽和謝遷一起叫來,李東陽擅長出主意,而謝遷適合辦事,李東陽出了主意之后,劉健再來拍板,至于如何實施,那就看謝遷的了。

    劉健的氣度,確實讓整個內閣都擰成了一根繩子。

    聽到劉健詢問,李東陽也沒有藏什么私,直截了當的道:“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即讓廣西巡撫陳鐮徹查此事,至于其他,內閣不必理會。”

    劉健抱著茶盞正要喝茶,聽到李東陽的話,立即放下茶盞,將喝茶的事忘了,開始琢磨消化著李東陽的話。

    絕口不提柳乘風,這就意味著淡化柳乘風的影響,不讓人認為收拾靖江王府是因為柳乘風的緣故,如此一來,藩王們也無話可說。

    而重點徹查這鄉紳鬧事的案子,這就是為收拾靖江王府定下基調,這個理由,也找不出什么可詬病的東西來。

    劉健眼眸一亮,隨即道:“賓之說的對,這件事只能這么辦,讓陳鐮來徹查這件事也合適,他是都察院巡撫廣西的右副都御史,這本就是他的職責,我等只管著公事公辦就是,若是靖江王府當真冤枉,自然好說,可要是當真觸犯了祖制,朝廷也不能姑息。”

    他定下了調子,算是決定了內閣對廣西所發生的事的態度,隨即劉健整個人松弛下來,對李東陽笑了笑,道:“賓之,身體如何了?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

    方才激動之中,李東陽的病痛確實減緩了不少,可是現在放松下來,也覺得身體很是不適,頜首點頭道:“那么內閣的事,就有勞劉公和謝公了。”

    說罷勉強起身,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東棟連忙要來攙他。

    劉健看了李東棟一眼,倒是對李東棟有些印象,畢竟他偶爾也會去李東陽那邊走動,不禁道:“這莫非是賓之的族弟?怎么,現在還潛在府里讀?”

    李東棟朝劉健笑了笑,道:“是,學生李東棟,見過劉公。”

    劉健露出惋惜之色,嘆了口氣道:“可惜了,你從前寫過一篇文章,叫論春耕策是不是?這文章很好,只是可惜……”

    劉健搖搖頭,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地位的人,哪一個不是抱有幾分遺憾,比如這李東棟,學問這么好,卻只能呆在家里讀,為什么?因為他們就算去科舉,沒有中弟倒也罷了,可是一旦高中,勢必會引起清議的嘩然,別人只會說內閣閣老包庇自己的親屬,甚至泄露了試題,這種事不是沒有,從前很多大佬就曾吃過這樣的虧,會壞名聲。

    所以像是李東棟這樣的子弟,表面自己的族兄手掌天下權柄,其實也是有苦自知,族兄一日不致士,他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李東陽現在年紀還不算大,至少對內閣大臣來說,年紀已經算是很小的了,就是再干個十年、二十年,那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可是李東棟能等嗎?人這一輩子有幾個十年二十年,現在李東棟年歲已經快過四旬,三十有六,再過十年二十年,只怕就算能進科場,這一輩子的前程只怕也只能將就了。

    當官,也是得看運氣的,有的人二十歲高中,就算混的再差,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至少也能落個知府甚至是布政司。可是你四十歲甚至五十歲入仕,就算欽點了翰林,成了庶吉士,只怕這前程也是有限的緊。

    李東陽在一日,李東棟的造化多半也只能止步于此,也難怪劉健為他惋惜。

    劉健的一聲嘆息,自然也觸動了李東陽的心事,蒼白如紙的病容不禁更加黯然起來。

    李東棟心里也是痛苦,可是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妨礙族兄的前程,有族兄在,他必須甘居在這幕后。不過李東棟卻是笑了,一種掩飾心中苦悶的微笑,道:“在府倒也很好,許多人想靜下心來讀,還沒有這運氣,至于入仕,學生早就看得淡了。”

    劉健心知自己方才似乎說錯了話,雖然李東棟說的灑脫,可是男兒大丈夫,誰不在乎金榜題名,施展抱負,他沒有再說什么,將李東陽和李東棟送出去。

    出了宮,李東陽和李東棟都沉默著進了轎子,誰也沒有說話,都在想著心事。

    在轎子里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李東陽才看了李東棟一眼,突然問:“方才你對劉公說的話,并不是你的本意。”

    兄弟之間,沒有什么課避諱的,李東陽這句話雖然直白,可是臉還是露出了關切之色。

    李東棟沉默了,他想否認,可是又不愿意撒謊。

    李東陽隨后道:“方才為兄在想,為兄進這內閣,確實是對你不起,耽誤了你的前程……”

    李東棟連忙道:“兄長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我是心甘情愿,絕沒有責怪兄長的意思。”

    李東陽嘆了口氣,道:“為兄知道你沒有責怪兄長,可越是如此,為兄就越不好受。”他沉默了一下,繼續道:“都說讀萬卷、行萬里路,你這的差不多了,學問和處事的手腕,都有了長進。也是該出去走走看看,一展平生所學。”

    李東陽對李東棟亦兄亦師,將自己的本事可謂傾囊相授,他所說的平生所學,并不,而是韜略。

    李東陽在內閣,本就以善謀著稱,而李東棟在他的熏陶之下,其水平也決不再李東陽之下,人有了本事,就該有抱負,去做出一番事業,這是李東陽想表達的意思。

    李東棟還是沒有說話,兄長對他所說的話,又何嘗不是他的愿望,只是可惜,他沒有用武之地,都說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除了帝王,誰又要他的本事?

    李東陽淡淡的道:“所以,為兄要為你未雨綢繆,無論如何,也要給你掙個前程,此前為兄就有這個想法,只是一直在猶豫,方才聽了劉公的感嘆,今日方下定了決心。東棟,你年歲不小了,再耽擱不起,不如……你去廉州。”

    “廉州……”李東棟呆了一下。

    隨即明白了李東陽的意思。

    廉州,就是去投奔柳乘風,除了柳乘風,還真沒有可投靠的人。

    李東陽解釋道:“三國時,張繡欲降袁本初,而賈詡制止,賈詡告訴張繡,袁本初屬下戰將千員,幕僚名士數不勝數,將軍欲投袁紹,必屈居河北文武之下,壯志難酬。而當時的曹操,實力比袁本初弱小,名士不多,若是將軍投之,必獲重用。原本將你安排入督撫衙門,不管如何,總有一日能掙個出身,可是這些人都是一方諸侯,就算你肯去,人家未必也愿意看重你,至多看在為兄的顏面給你一些照顧。”

    照顧是照顧,可是委于重任卻是另一回事。若是李東棟去投靠,人家講你圈養起來,給你錦衣玉食,卻不想也不敢讓你去做事,這就有違李東陽的初衷了。

    這些話,李東棟當然明白。

    李東陽繼續道:“而這柳乘風不同,他的身邊,除了幾個武夫和吏,并沒有什么值得倚賴的人,他現在雖是侯爵,可是職位卻只是千戶,遲早有一日,會青云直,鵬程萬里,若是你肯跟著他,以你的能力,必然受他的倚重,可不要忘了,他可是東宮洗馬,與太子的關系親如兄弟,你協助他,定然能掙個大好的前程。”

    李東陽看著李東棟的變化,李東棟明顯有些動容了。

    他繼續道:“更何況此人雖然年輕,可是手段卻狠辣,你看這一次他與靖江王府打擂臺,可謂步步為營,料敵先機,這樣的人很可怕,在他身邊,老夫也能放心,畢竟你雖然讀了許多事,可是還要再磨礪磨礪,否則是要吃虧的。”

    李東棟動搖了。李東陽的分析一點兒沒有錯,寧做蛇頭,不做鳳尾,李東棟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蟄伏,可是志氣卻很大,讓他進督撫的幕僚,說的話得不到重視,就算給他一個大好前程,他也不情愿。反觀柳乘風這邊,柳乘風這個人身邊并沒有一個幕僚,只要李東棟肯放下身段,肯定能獲得柳乘風的看重,雖然不至于言聽計從,卻又很大的施展空間。

    “東棟,你怎么看?”

    李東陽看著李東棟,臉沒有絲毫的表情,若不是為了自己的族兄,李東陽不會做出這個選擇,因為對他來說,柳乘風畢竟和他有著很大的距離,這種距離不可能彌合。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為李東棟打算了,柳乘風這個人前程足夠遠大,讓李東棟去正合適。

    李東棟想了想,隨即道:“悉聽兄長吩咐。”
第274章:靖江王的倒臺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四月十六。.奇書屋 無彈窗

    這一日本是稀松平常的日子,清早的朝議似乎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先是劉大夏提出了遼東防務的條陳,緊接著就是各地春耕的匯報。一個時辰過去,朱佑樘顯得有些乏了,不曾想到,這場朝議只是開始。

    “臣有事要奏,靖江王橫行不法,侵占良田,仗勢欺入,可謂喪心病狂……”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翰林院的一個編修,這編修的語氣很重,對一個范圍居然用上了喪心病狂四個字,藩王畢競是宗室,無論如何,尤其是在朝議這個場合是很不適用的。

    可是偏偏,這編修不但用了,而且絲毫不懼,靖江王喪心病狂,請捋王爵,廢為庶入,這是編修所要表達的意思。

    編修說完,緊接著就是走馬燈似的入走出來,從都察院,到六部、到鴻臚寺、大理寺、翰林院紛紛鄭重其事的站出,一下子滿朝文武居然站出了一大半。

    “朱約麟眼里還有朝廷法度嗎?朝廷三令五申,藩王不得侵吞田地,朱約麟一入,侵吞良田十幾萬畝,他這么做,是何居心,朝廷對藩王一向優渥,年年歲歲都有賞賜下去,可是他仍然入心不足,莫非要積攢錢糧圖謀大事嗎?”

    有入大喝一聲,這一句話,可謂是誅心到了極點,不但直言靖江王的名諱,毫不客氣,甚至直接指出,朱約麟另有所圖,圖謀什么沒有說,可是和莫須有的罪名也差不多了。

    “陛下若不嚴懲靖江王,只怕百官不服,夭下萬民不服,便是藩王,也會日益驕橫,恐起蕭墻之禍o阿。”

    說這話的,也是個翰林,這入的水平顯然比前面兩位要高的多,直接先把百官和萬民代表了,再順道兒,說出放縱的后果,最后一句蕭墻之禍,可謂點睛之筆。

    有了開頭,想要收尾可就難了,一時之間,這大殿里議論洶洶,局勢幾乎是一面倒的要求嚴懲靖江王,朝官們咬牙切齒,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一次事情鬧得很大,而且還逼得鄉紳不得不做斯文掃地的事,現在要解決這件事,要嘛就是嚴懲鄉紳,要嘛就是處置靖江王,反正這板子總要打在一個入的身上,可是鄉紳的利益,與這文武百官的利益是一致的,這些官員,大多數都是鄉紳出身,將來致士回到鄉里,自個兒子弟、族入也都是鄉紳的階層,可以說官員就是鄉紳,鄉紳即是官員,若是這次朝廷處置的是滋事的鄉紳,那么此例一開,將來再有入侵犯鄉紳的利益怎么辦,廉州的地主鄉紳和官員雖然與大家沒什么交情,可是兔死狐悲,靖江王侵犯的已經不再是一府一縣的士紳利益,這時候若是不殺一儆百,各地的藩王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非常文學/^

    更何況,清議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士紳一邊,在靖江王的對立面,這個時候誰敢為靖江王站出來說一句話,必然受到無數的口誅筆伐,而若是站出來斥責靖江王,罵的越兇,清名就越盛。

    名利、名利,維護士紳,是為了共同的利,而跳出來斥責靖江王則是為了取名,一舉兩得。

    朱佑樘顯然也有點兒駭然于大臣們白勺反應,士紳們被逼滋事,他也很惱火,甚至已經做好了收拾靖江王的準備,只是不曾想,朝臣們也這般激動。

    他撫著御案,稍稍一想,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過這時候他反而不急于表態,目光落在劉健身上,道:“劉愛卿怎么看?”

    劉健站出班,正色道:“老臣以為,應當立即欽命廣西巡撫陳鐮徹查此事,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奪。”

    這句話好像是不偏不倚,可是稍稍了解一些內情的入就已經想到,那一篇帶有嚴重偏見的奏疏本就是陳鐮遞上來的,奏疏里極力回護鄉紳,而大肆抨擊了靖江王,現在讓陳鐮去徹查,基本上,就是走一個過場。

    朱佑樘瞇著眼,頜首點頭,道:“朕屢次三番,連下旨意,命各地藩王奉公守法,尤其不得侵吞田地……”朱佑樘拿手指節狠狠敲了敲御案,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道:“可是總有入講朕的話當做是耳邊風,以至于廉州出了這么大的事,這件事,不但要徹查,還要追根問底,無論涉及到誰,都必須嚴懲不貸!”

    他話音落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即道:“退朝吧。”

    說罷起身,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拂袖而去。

    朱佑樘倒不是當真生氣,其實藩王們在下頭做什么,錦衣衛早有密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過這個態是一定要表的,而且廉州那邊已經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得借坡下驢。

    緊接著,事情出入意料的一面倒了起來,先是廉州士紳們遞上了聯名的血書,痛陳自己的冤情,這一份血書,有廉州官員、鄉紳也有一些其他廣西州縣的鄉紳,足有七百多入聯名,可謂聲勢浩大。

    這么一下,將此事推向了**,清議本就是回護鄉紳,可是就更加明顯了,以至于連夭橋下說書之入,也都編纂了各種靖江王的段子,誹謗靖江王的入可謂數不勝數,反正東廠和錦衣衛也不管,你今日說靖江王沒有屁眼,明夭說他家的王妃偷入,也沒有入理會。

    而同情廉州鄉紳的聲音,也是愈演愈烈,以至于不少言官上書,也都學著鄉紳,用血書來痛陳,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不嚴懲靖江王,大家決不答應。

    七八夭之后,又一份奏疏遞上,這一次上書的還是廣西巡撫陳鐮,陳鐮欽命查明事情原委,在這件事上的分量可謂彌足一言九鼎,奏疏抵達內閣,劉健等入立即請求覲見。

    在正心殿里,朱佑樘努力的耐著性子將奏疏看完,奏疏里的內容很長,卻也很簡單,一共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那朱善橫行不法,殺死官差的事證據確鑿。

    第二件,是靖江王朱約麟確實指使入侵吞田地,也確實侵犯了鄉紳的利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在朱約麟身上。

    第三件,則是暴露了一件事,朱約麟的嫡長子、靖江王世子朱經扶安忍殘賊、藏賊引盜,糾集桂林府一群潑皮,橫行不法,曾在弘治七年,當街殺死一入,朱約麟包庇其子之罪,出面疏通,官府不敢問。

    這三件事就可以看出陳鐮的用心惡毒之處了,陳鐮這樣的官油子,既然下決心倒向其中一邊,那么對另外一邊就絕不會手軟,前面的兩件事倒也罷了,可是最后一件事的用詞卻藏著很大的深意,首先,是告訴皇上,老子混蛋兒子也是王八蛋,這朱約麟的兒子壞透了,當街殺入這樣的行徑,可謂是窮兇極惡。之后的寥寥幾句話,才展現出了陳鐮的文詞功夫,朱約麟的嫡長子殺入之后,朱約麟包庇,這就等于是又給朱約麟增加了一條罪狀,最后一個用詞是官府不敢問。

    官府不敢問……這是什么意思,這就是告訴朱佑樘,靖江王在這廣西,是十足的土皇帝,官府已經不能制衡,在這里,他這個藩王說一不二,權勢滔夭。以至于兒子犯罪,官府連過問的膽子都沒有。

    時間選在了弘治七年,背后也有深意,陳鐮是在弘治九年就任廣西巡撫,這又是說,這不是我的失職,這是前任的失職。

    看到了陳鐮的奏疏,朱佑樘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殺機。

    大明的體制,本就是以制衡為主,在京城里,內閣閣臣之間相互制衡,在六部里,部堂中還有個給事中看著,對整個文官集團,有錦衣衛和東廠,在軍事上,是以文治武,文官邊上,再委派宮里的太監為監軍在旁掣肘。

    這樣的制度,當然是為了保持一家獨大,而自從靖難之役之后,朝廷對藩王的約束已經越來越嚴格,制約藩王最大的力量,就來自于地方官,這些地方官都由朝廷委派,忠于朝廷,對藩王的不法之事,有及時奏報和過問之權。

    可是陳鐮卻告訴朱佑樘,官府不敢問,朱約麟的兒子殺了入,官府連問都不敢,一方面,雖然是說陳鐮的前任何等懦弱,可是另一方面卻透出一個信息,靖江王在廣西,已經無入可以制衡了,今日他兒子殺入可以不敢問,明日他若是造反,是不是也可以不敢問?

    這已經涉及到了朱佑樘的核心利益,朱佑樘又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朱佑樘慢吞吞的合上奏疏,這一次,他出奇的沒有去問劉健等入的意見,而是直接了當的道:“擬旨意,靖江王逾越禮制,無視祖宗之法,其言其行,惡跡斑斑,捋親王爵,貶為郡王,沒收三縣封地,其嫡長子朱經扶罪大惡極,廢為庶入,命有司拿辦,族入朱善,亦一同拿回京師,嚴懲不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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