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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詭異的緊張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帳內氣氛一下子詭異凝重了起來,裴仲德卻輕笑道:“蓋寓將軍,此事又非不可告人之事,為何還要瞞著眾人?此事可是要公諸世人的,沒必要瞞著吧?”

裴仲德話語剛落,王行約更是大怒,指著蓋寓鼻子大罵。

“姓蓋的,你還有何話可說?”

蓋寓心下也有了些惱怒,裴仲德耍手段也就罷了,誰讓他們緊張關系放在那呢,可你王行約是怎么回事?論地盤兵馬,你一小小同州節度使還能大過宣武節度使不成?

一而再,再而三挑釁,這讓蓋寓心中極為惱火,不過一想之后之事,不得不強行壓下怒火,看向裴仲德目光中殺意頓起,語氣冰冷道:“文達可莫真以為蓋某好欺,我宣武軍好辱?”

裴仲德絲毫沒把蓋寓殺氣騰騰的語氣當作一回事,輕笑道:“蓋將軍這是何意?裴某剛剛從河東軍回來,難道河東軍都愿意拿出兩成鹽巴,你宣武軍就不行嗎?是真的想要與我三萬遼東軍廝殺?”

“哦,對了,友情告誡一句蓋將軍,這里可不是河南,也沒這么多堅城可以讓你們藏在里面!”

“什么?”

眾人大驚失色!

牛崇節大怒,猛然抽出刀子架在裴仲德脖子上,冷聲道:“老先生,猜猜牛某會不會斬了先生頭顱?”

“斬老夫頭顱?哈哈……”

裴仲德仰天大笑。

“裴某大好頭顱……敢嗎?哈哈……”裴仲德瘋狂大笑,眼角都有了些許淚水。

“敢嗎?哈哈……哈哈……”

裴仲德一邊用寬大衣袖不停擦拭大笑笑出的淚水。

“敢嗎?牛崇節,別說是你,就是那朱溫賊子在這里,他也不敢如此狂妄,除非他想千刀萬剮,也想要被五馬分尸!”

牛崇節暴怒,手下力氣頓時加重了一分,裴仲德脖子上血線頓起。

“你說老子不敢?”牛崇節一臉陰狠。

“哦?呵呵……怎么只是稍微加重了一點力氣?難道你是吃屎長大的嗎?沒了力氣嗎?”

裴仲德伸手奪過王行約手中酒壺,仰頭連連灌了幾口,搖頭嘆氣道:“太差了,還是晉王的老酒帶勁啊!”

韓建、王行約一臉驚駭看著這老頭,尤其是韓建,韓建曾在潼關堵著裴仲德,不讓他入關,而且一堵就堵了半個月,裴仲德在他眼里,那就與朝廷那些無能之輩也差不了多少,怎么……怎么這老頭如此狂妄?

兩人一臉驚駭看向裴仲德,看向暴怒的牛崇節,可……可等了好一會,也未見牛崇節手起頭落。

“怎么?不敢了?別以為遼東軍真的拿不下來那狗屁汴州城,只是不愿而已!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有種你就試試好了,讓老子看看,你是否真有勇氣斬了老夫大好頭顱!”

“你……”

牛崇節須發皆豎,真想毫無顧忌斬了這可惡老頭,可……

一想到斬了這老頭后果,牛崇節就有些毛骨悚然,那該死的李悍虎就是個瘋子,是個不按照規矩來的瘋子,為了幾個孩子,竟然親自領兵,不管不顧殺向河南,兵圍汴州城。若真的斬了這老頭……

最后那幾個孩子還是送還了回去,那該死的李悍虎才離開了汴州城,才離開了河南,可要斬了這老頭,頭顱怎么還回去?

蓋寓看著暴怒的牛崇節,看著一臉猙獰,卻又無奈模樣的牛崇節,嘆氣一聲,上前推開架在裴仲德脖子上的利刃,苦笑道:“文達若是因蓋某招待不周,打罵蓋某就是了,何苦為難牛將軍……”

“呵呵……裴某正是慈悲為懷,想要消弭戰亂,消弭爭執,這才有了前來商議之事,給個痛快話,兩成同意不同意?”

蓋寓沉吟半晌,這才不確定問道:“貴軍只要兩成?難道河東軍也答應了兩成之約?”

裴仲德也不說話,從懷中拿出一張只來,重重拍在桌案上。

“啪——”

“看好了!”

說著裴仲德很欠揍地搖頭嘆息道:“看樣子朱溫差了晉王可不是一星半點啊!”

眾人忙看向那張紙,只見紙張上一個大大的紅印,正是晉王印信字樣。

“嘶——”

眾人長長冷吸一口長氣。

“這……”

韓建、王行約、蓋寓、牛崇節……全傻眼了。

“行不行,趕緊的,給個準話!”

“老夫沒功夫陪你們玩!”

裴仲德頭顱高高抬起,一副極其高傲模樣,表情極為不屑、惋惜、懊惱……好像極其不樂意一般,好像巴不得他們不同意一般。

蔣玄暉連連深吸一口氣,最后點了點頭。

“既然晉王都同意了,我軍自不會短了朝廷的鹽巴,兩成還是給得起的。”

“什么?蔣將軍,你是準備從你那三成里面出嗎?”韓建大驚失色。

蔣玄暉看向牛崇節,眼中意味不明,牛崇節臉上明顯還殘留著怒火,聽到這話冷然怒道:“讓我軍拿出兩成,兩位覺得合適嗎?”

王行約站起身來,怒道:“意思是只能我二人出了?憑什么?”

場面一下子冷了起來,韓建冷聲說道:“此事還需再商議,我二人需要商議一下。”

蔣玄暉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太過突然,兩位將軍需要些時間也是應該的,不過本將軍提醒一下兩位,遼東軍有三萬兵馬!”

韓建看向蔣玄暉,臉色很冷,今日太過詭異,他們絕不會相信蔣玄暉和裴仲德私下里沒有勾連,可是現在在他們地盤,一時還不能翻臉。

韓建二人冷著臉向蔣玄暉拱手告辭。

“既然如此,三日后給蔣將軍一個答復。”

說著,韓建、王行約大步離開,離開時韓建頓了一下腳步,看向裴仲德冷聲說道:“三萬?哼!”

裴仲德看向韓建,輕笑一聲,卻不開口。

蔣玄暉看著韓建二人離開,這才看向裴仲德說道:“文達可否滿意?”

裴仲德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老夫可否滿意,而是你蔣將軍可否滿意!”

蔣玄暉頓時無語,裴仲德輕笑道:“你我二人很清楚,什么你汴州得三成,騙鬼呢?”

蔣玄暉輕笑道:“這種掩耳盜鈴把戲你我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遼東軍真有三萬兵馬?”

裴仲德不可置否笑了笑,輕聲說道:“有沒有三萬,蔣將軍何不讓牛將軍試探一二?”

蔣玄暉笑了笑,無所謂一般,說道:“試探不試探又有何妨,河中已經這般了,在這里也只有河東和你我三家而已,既然貴軍只要兩成,還有必要再爭執下去的必要?”

裴仲德笑著點了點頭,笑道:“確實如此,爭不爭也就這回事,爭到最后,想來都是得不償失,還不如留在最后,看誰更能笑道最后好了。”

蔣玄暉點頭笑道:“確實如此,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至于簽訂契約,想來還需要等上三日,既然晉軍由世子代晉王簽下契約,我汴州軍自然也應該由大公子代勞方合適些。”

裴仲德無所謂道:“客隨主便,你們既然覺得由朱小將軍來簽為好,那就等幾日好了。”

蔣玄暉點了點頭,看向牛崇節。

牛崇節冷著臉,冷哼一聲:“裴大人請吧!”

裴仲德笑了笑,起身隨牛崇節離開,蔣玄暉見到所有人離開后,這才深吸一口氣,急忙拿來筆墨紙硯,閉眼仔細思索片刻,這才把事情寫了一遍,直到牛崇節前來之時,蔣玄暉還未寫完。

牛崇節站在一側等待一會,直到蔣玄暉停筆寫完時,牛崇節開口說道:“我軍一萬,韓建與王行約同樣萬余兵馬,我軍并不占優。”

蔣玄暉點了點頭,輕聲道:“所以需要大公子前來。河東現今出兵兩萬,雖面臨王重盈搜刮三萬青壯,最后得勝的也只可能是晉軍,我軍若想讓晉軍忌憚,至少也需要兩萬方可。”

牛崇節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此話,卻開口問道:“那遼東真有三萬兵馬?剛才試探裴老頭,感覺上好像真有三萬。”

蔣玄暉皺眉道:“三萬?不可能!不說朝廷能不能養活三萬兵馬,就是可以養活也不可能讓遼東三萬兵馬入京的,這不安全!”

牛崇節想了想,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疑惑問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給遼東軍兩成鹽巴?”

蔣玄暉苦笑道:“李悍虎起于微末,先是吞了數千營州兵馬,隨即僅僅用了一兩年時間,擁兵數萬精銳,誰也不好說遼東軍會不會迅速拉起三萬兵馬!”

“再說縱然時間不夠,我軍一時間也是難以下口,要知道那三千重甲步卒就在這五千遼東軍中。”

一想到三千重兵步卒給宣武軍造成的損失,牛崇節正色了起來,點頭同意了蔣玄暉的說辭。

其實他們都想岔了,李思鈺起于微末不假,一兩年建起強大的遼東軍也是不假,可那些百姓都關外之人,關外人要遠比關內人更加野蠻好斗,只要讓他們遵守規矩,立馬就是精銳軍隊。

而關內百姓歷經幾十年的戰亂,好斗軍卒早已加入了軍隊,剩下的都成了兔子般,這樣的兵卒若無數年培養,是不可能成為精銳的,只是數萬鹽工在土地的誘惑下,激發出來的心氣要比一般民夫要強些,這是肯定的。

蔣玄暉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迅速趕往洛陽,向朱溫匯報這里發生的事情,請求朱溫支援一萬兵馬。

正擔心河中局勢的朱溫得到這封八百里加急信件后,立即招來手下眾將商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朱溫增兵河中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朱友裕正在處理軍務,老爹病了,作為朱家子孫第一人的朱友裕,不得不替父處理軍務。

在得到朱溫軍令后,第一時間向朱溫那里趕了過去,他很清楚父親的脾氣,更何況現在頭疼之時,脾氣更加暴躁。

就在朱友裕前來到父親府門外之時,已經有不少馬匹拴在門外歪脖子書上,而且還看到宣武軍悍將劉知俊。

劉知俊,字希賢,原為感化節度使時溥部下一軍都頭,年紀比朱友裕小一歲,非但比朱友裕年紀要小,而且唇紅齒白、龍眉鳳目,長相極為風流倜儻,不僅僅長相好看,而且身材同樣修長而健壯,若在后世,那也是萬人迷的健壯小伙。

這樣的小伙很得女人喜愛,可就是因此,麻煩找上了劉知俊,時溥的的小妾竟然看上了劉知俊,一個半大的小伙,哪里禁得起美女誘惑,一時犯了錯誤,事后擔心時溥砍了他的腦袋,于是帶著兩千兵馬投靠了朱溫。

朱溫本來與時溥有仇,當年時溥入京攻打黃巢叛亂時,論功行賞,時溥當為第一,僖宗冊封為鉅鹿郡王,朱溫不服,與之爭功。后來秦宗權稱帝,其大將孫儒與楊行密爭奪揚州,楊行密上奏朝廷,以朱溫為淮南節度使攻打秦宗權,為揚州解圍,朱溫假借此時,想要從徐州經過,時溥不許,朱溫惱怒,圍攻徐州。

這些都是時溥與朱溫的仇怨根由,劉知俊害怕時溥殺他,投奔了朱溫,朱溫大喜,不但喜愛這個俊俏小將,更喜愛其勇武,收為養子,并把其手下兩千馬軍置于其下。

劉知俊善用雙劍,劍長五尺,雙劍輪動起來無可匹敵,軍中能與之爭鋒的一只手可數,素為開路大將,朱溫戲稱為“劉開道”,于是軍中皆稱其“劉開道”。

朱友裕見到劉知俊正在拴馬匹,跳下馬來,笑道:“二弟也被父親招來了。”

劉知俊看到朱友裕,上前拱手笑道:“大哥也來了。大哥可知父親為何如此急招我等?”

朱友裕拉著劉知俊向府內走去,一邊走,一邊笑道:“想來應該是河中之事吧。”

“哦?是那李悍虎?”

劉知俊對李思鈺是有些不服氣的,他未與李存孝交過手,也未與李思鈺交手,他之前一直在徐州,剛剛乳汴州不過一年,在與遼東軍爭鋒之時,他在封丘防備著朱家兄弟,并未與李思鈺見面。

從回到汴州后,人前人后都是說著李悍虎,說著李飛虎,很是不服氣,為此暗氣也生了不少。

此時聽到朱友裕說起河中,頓時就想到了遼東軍。朱友裕也是很喜歡這個勇武的小弟,知道劉知俊很是不滿李飛虎,不滿李悍虎,想要與他們交手一番。

朱友裕笑道:“二弟可莫要小瞧了兩虎之能,尤其是見到李悍虎更是要注意些。”

“大哥是不是太過擔心了些?李悍虎有數萬遼東悍卒在側,自然可百無禁忌,現在不過數千而已。”劉知俊有些不滿朱友裕太過高看李思鈺。

朱友裕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知道這位兄弟心氣頗大,也不準備過度打壓,開路先鋒就該如此,至于謹慎的事情應該是他這個主帥擔心考慮的。

朱友裕不再說李悍虎之事,而是把話題扯到了女人身上,劉知俊長相俊美,又年輕勇武,在汴州城,不知道有多少閨中小姐暗暗爭奪這位新貴。

兩人很快來到議事大廳,兩人報名入內,果然里面已經有了不少宣武軍大將在竊竊私語,紛紛低語猜測朱溫為何召他們議事。

朱友裕坐在葛從周身旁,葛從周抱了抱拳算是行了禮。

“大公子可知是何事?”

朱友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具體不知是何事,想來應該是河中之事。”

一旁的劉尋湊過來低聲說道:“昨日蔣將軍送來了八百里加急信,應該挺急迫的吧。”

“哦?八百里加急?難道那五千遼東軍……”葛從周有些吃驚。

劉尋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葛從周這位老兄弟有些畏懼了遼東軍,小聲說道:“具體不清楚,應該還不至于這么快落敗,畢竟現今蔣玄暉那里還有兩萬兵馬呢。”

葛從周卻擔心說道:“韓建和王行約沒與遼東軍交過手,會不會犯下輕敵之過還不清楚,再說兩人對我軍不可能完全信任的……”

看到朱友裕突然向他眨巴了幾下眼睛,葛從周忙閉口,看向門口。

只見朱溫裹著白布巾大步走了進來,身旁還跟著呂氏。

看到呂氏朱友裕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又平靜無波起來。

隨著朱溫進來,廳堂內一片寂靜,無人再敢竊竊私語,紛紛起身站了起來。直到朱溫坐在帥位之后,眾將這才齊齊躬身行禮。

“大帥!”

朱溫隨意擺了擺手。

“都坐吧!”

朱溫看到眾將紛紛落座,這才皺眉從呂氏手里拿過一封已經拆開了信件,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諸位,這封八百里加急信,想來有些兄弟已經猜到了是河中那里送過來的,本帥召來諸位也是商議此事。”

說著,指了指朱友裕說道:“我兒給諸位兄弟讀上一讀。”

朱友裕急忙躬身上前,接過信件,拆開正要開口讀讀這封信件,臉色卻突變了起來,猶豫著看向朱溫。

看到朱友裕如此,朱溫心下不悅,皺眉道:“讓你讀就讀。”

朱友裕忙躬身道:“是!孩兒孟浪了。”

說著轉身看向眾將,一臉平靜,開口讀了起來。

“自澤州李罕之攻河中……五千遼東軍入河中,敗李罕之于虞鄉,奪謝縣。后……十七日,遼使裴仲德入我營,持河東兩成食鹽契約,言其兵三萬馬屯謝縣,小將憂其勢大,特求兵一萬……”

隨著朱友裕言語,滿堂將領陰晴不定,時而皺眉,時而惱怒,蔣玄暉甚至把裴仲德猖狂的話語也提了出來,不過無論是心憂局勢,還是惱怒裴仲德的猖狂,所有人都不敢在此時打斷朱友裕話語,激怒朱溫。

直到朱友裕念完了這封信,把信件交還放在桌案上,朱溫這才向朱友裕點了點頭,看著朱友裕做回位置,朱溫開口說道:“諸位都已知道發生了何事,都說說吧。”

劉尋看向朱溫,皺眉道:“大帥,且不說遼東軍那兩成食鹽的事情,屬下疑惑,遼東軍真的有了三萬兵馬?”

朱溫點了點頭,說道:“玄暉前幾日就來過信件,說起過三萬兵馬之事,只是本帥認為三萬不過是些民夫罷了,不足為懼。”

劉尋點了點頭,他也不認為遼東軍會一下子多出三萬兵馬,若說是民夫倒是可信,不過大家手里的兵卒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

龐師古卻皺眉道:“三萬無論是否是民夫,無論是應付韓建、王行約,或是驅逐李悍虎,一萬兵馬顯然是不可行的,由大公子增援河中是可行的,只是該由何人隨同大公子一同前往,是否與王重盈聯系一下?”

眾將聽了龐師古話語,愣了一下,劉知俊立即站了出來,主動請纓道:“孩兒愿隨大兄一同前往!”

眾將看到俊俏小生劉知俊,全微笑了起來,果然朱溫點頭笑道,知俊我兒既然要會會李悍虎,為父自不會阻攔,不過一切要聽令行事。

“是,孩兒領命!”劉知俊大喜。

葛從周看了一眼劉知俊,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開口卻說道:“與王重盈聯系?王重盈雖在聞喜聚兵數萬,可最終落敗也是必然,與王重盈聯手會不會激怒了那一只眼?”

朱友裕皺眉開口道:“河東與我軍分別占安邑、謝縣這是必然的,與王重盈發生聯系……是有些不妥。”

龐師古卻說道:“王重盈……應該是王家,他們經營了河中這么多年,謝縣、安邑又是產鹽之地,王家必然積累了無數錢財,一旦河東軍奪了絳州城,必然實力大漲,所以……”

龐師古此話一出,眾人全明白了龐師古究竟是什么意思,全都沉思了起來。

朱溫沉思一會,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縱然最后讓河東搶了絳州,也不能便宜了那一只眼!”

“可這……會不會激怒河東?”王重師猶疑道。

王彥章卻開口說道:“無論是不是激怒河東軍,謝縣和安邑都太過靠近,日后都會爭斗不已,所以……”

這種事情在所難免,謝縣和安邑都是相鄰之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相安無事,更何況李克用和朱溫本就有仇怨,而且仇怨還不小,所有人都知道王彥章說的是對的。

朱溫陰沉著臉,斷然道:“我兒若去河中,可與王重盈暗中聯系,不能讓那一只眼輕易得了安邑。”

朱溫只是說暗中行事,明里是不能亂來的,剛剛在河北遭受了重創,雙方都不適合此時激烈交手,雙方都需要修養生息。

朱友裕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此事。

朱溫他們商議了半日,最終決定派遣朱友裕、龐師古、劉知俊三人統領一萬大軍進入河中。

在這場軍議中,東都留守張全義沒有參與其中,不是他不想參與,而是不能。

主要原因是李罕之侵入河內之地。

李罕之大鬧河中,河中損失慘重,造成了河中如此復雜局勢,可他李罕之同樣慘敗而回,手里兵馬幾乎損失殆盡,如此大的損失,這就跟要了他的命一般。他很清楚這個世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旦沒了兵馬,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迅速增加兵馬,避免被康君立砍頭的命運,就需要迅速擴充兵馬,可兵馬是要吃糧食的,出兵河中,不但兵馬損失殆盡,搶來的糧草也全丟給了遼東軍,沒有糧草就沒有兵馬,這是鐵律!

李罕之慣于劫掠,手下兵馬也是一個個吃人的賊兵,可他的主力全丟在了河中,沒法子,只能再次跑出去搶奪錢糧物資。

河中是沒法子去了,那就只有帶著數百人偷襲河內府,所有人都在注意河中之地發生的事情,未注意李罕之,結果河內各地接連被搶奪一空,大怒的朱溫令張全義迅速支援河內府。

第二百九十四章 悄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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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罕之就是個禍害,不但河中節度使王重盈深恨,就是朱溫,甚至連李克用也不喜此人。

李罕之如同一個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無論是誰收留了他都會是個頭疼的家伙,此人野心很大,李克用知道此人是腦后長角之人,可偏偏此人還是個悍將。

李克用收留他,主要就是為了防備河南朱溫,可此人太能作了,澤州雖不是富裕之地,可也不算太窮,可這幾年下來,澤州幾乎成了無人之地,百姓全逃跑了,或是被李罕之弄死了。

無論防御,或是進攻他人,都需要無數人馬支撐,澤州成了這般模樣,李克用也擔心河南朱溫一旦大軍從澤州殺了進來,無人的澤州會迅速丟失,更何況李罕之本就是個禍害。

于是就有了以犧牲李罕之來打亂河中之地的事情發生,按照李克用想法,河中之后,李罕之必然會死,不死也差不多了,找個理由弄死就是了,滅了這個不安穩的禍害,同時還能得到至少半個河中,此事可謂一本萬利的買賣!

同樣,朱溫也覺得這是個奪取河中鹽池的好主意,在得到王重盈求救時,故意不理不問,致使現在河中復雜局面。

李罕之在遭受重創后,逃回了澤州,李罕之,時之梟雄,面對自己這種“狐兔死走狗烹”局面,悍然出兵劫掠河內數地。

當張全義統領數千圍剿他之時,李罕之又逃回了澤州。從河內掠奪了上萬民壯后,按照正常人的做法,應該老老實實添傷口,修養一段時間,可李罕之不是一般人。

李罕之禍亂河中之后,王重盈出兵數萬圍剿,因王重盈調動了防御北面的晉州軍馬,康君立趁機殺入晉州,康君立的離開,致使潞州空虛。

潞州空虛就空虛好了,反正周圍都是自己人,也無人去趁機入侵潞州。

可誰都未料到,本應在老巢舔傷口的李罕之竟然再次悍然出兵潞州!

正在圍攻絳州城的康君立,突然得到李罕之竟然攻打他的老巢,暴怒的康君立就要立即回轉潞州,他要砍了李罕之。

正圍攻絳州城緊急之時呢,沒了康君立一萬兵馬,只有李存瑁萬人,圍攻絳州城是不現實的,正在李存瑁商議著該如何呢,誰料到王重盈帶著三萬兵馬再次殺了過來。

這次不同之前,之前王重盈心憂絳州城,急行軍致使康君立以逸待勞,大敗王重盈,而此時潞州危急,潞州兵馬心憂家中老弱,軍心動搖,反而王重盈奇跡般大敗河東兵馬。

李存瑁不得不退回晉州,等待李克用派兵前來支援。

王重盈擊退河東軍后,絳州城頓時兵馬充足,糧草物資無數的絳州城一下子堅固無比。

局勢轉化的太快,天下人都有些頭暈目眩起來,李思鈺看到手中情報,很是撓頭,有些不敢置信河東軍竟然大敗退回晉州。

回來的裴仲德與李思鈺大眼瞪小眼起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依然按照原計劃離開河中這個混亂之地了。

裴仲德搖頭苦笑:“這也太……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那李罕之竟然這么瘋狂……”

“行乾,現在怎么辦?是否等等,若是我軍擊退南面那兩萬兵馬,阻住南面之敵,興許我軍可占蒲州、陜州。”

李思鈺皺起了眉頭,面對這種局面,他也不知如何下手了,雙手使勁搓了搓臉頰,閉目沉思了起來。

沉思良久,李思鈺睜眼看向阿蠻,問道:“阿蠻,你覺得阿爹該如何?”

“什么該如何?”阿蠻有些不明所以,一臉迷惑樣子。

聽了李思鈺話語,裴仲德更加愁眉嘆息起來,阿蠻這迷糊丫頭如何會懂這些,這可不就是緣木求魚嗎?

李思鈺沒有去看裴仲德愈發苦悶表情,卻很認真把事情仔仔細細跟阿蠻說了一遍,之后看著阿蠻,等待阿蠻答案。

阿蠻歪著小腦袋,很是認真模樣,想了一會,說道:“阿爹,咱們不是要去關中嗎?這里又不是關中,留在這里不好!”

阿蠻話語讓李思鈺一愣,隨即認真想了想,一拍腦袋笑道:“果然還是阿蠻最聰明,阿爹差點本末倒置了!”

阿蠻聽到阿爹這么贊她,笑眼彎彎,很是高興,跳將起來跑到李思鈺背后,很是勤快為他按起了肩膀。

“行乾,你……”裴仲德傻眼了,難道這傻丫頭意見很高明?

李思鈺笑道:“阿蠻意見很不錯,咱們的目標是關中,留在這里必然會與蔣玄暉,會與韓建和王行約交手,而且會讓三方緊密聯合在一起對付咱們。”

“可若我軍離開了呢?王行約必然擔心同州老巢,他會退兵救援同州,可蒲津渡那時應該被蒙哥翰占據了,王行約想過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韓建呢?王重盈需要全力防御北面的晉軍,無力南顧,這樣謝縣和安邑兩地鹽池就如同光屁股的女人,毫無還手之力,面對這么大的誘惑,韓建會退兵幫助王行約?蔣玄暉會隨同韓建放棄兩地鹽池與我軍交手?”

裴仲德皺眉道:“不可能!韓建會不會不好說,至少蔣玄暉不會!”

“那就是了,我軍退一步,必然會讓三方不歡而散,聯盟之勢必然瓦解!”

“韓建若是及時退去,堅守潼關,我軍還可能無法得手,若他猶豫,我軍甚至可能奪了潼關,同州、華州一旦在我軍控制下,我軍就關上了關中東面大門,這對于穩固關中之地至關重要。”

“而且好處還不止這些,按照之前局勢,晉軍、宣武軍明顯是放縱了李罕之,兩軍明顯是把謝縣、安邑兩地鹽池據為己有,而且雙方各得其一!可若是王重盈堵住了河東軍,或者說堵住河東軍時間過長,謝縣被宣武軍奪得之后,謝縣之側的安邑呢?會不會讓宣武軍也奪了?”

“一旦宣武軍奪了安邑,會不會輕易讓出來?若是不讓,會不會讓晉軍在擊敗王重盈之后,會不會與宣武軍大戰?”

李思鈺自言自語道:“天氣漸寒,很快就會入冬,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晉軍是很難短時間拿下王重盈老巢的!呵呵……那可就熱鬧了!”

裴仲德一臉驚駭看向歪著腦袋,認真為李思鈺揉肩的阿蠻,怎么也想不到,這會是這迷糊丫頭想到的。

李思鈺啰啰嗦嗦說了這么多,阿蠻卻不斷點頭,好像是在告訴裴仲德,那就是她想要說的。

看著阿蠻紅撲撲一臉興奮模樣,裴仲德很是有些無語和難以置信。

李思鈺越說思路越加清晰起來,拍了拍正按在肩膀上的小手,李思鈺站了起來,在帳內來回走動。

“大猛!”

身在高大的劉大猛掀簾進來,抱拳躬身道:“劉大猛在!”

“傳令突突,今夜我軍連夜離開,所有人馬不得高聲喧嘩,違令者斬!”

“是!”

劉大猛出帳前去傳令。李思鈺留在這里差不多也快一月了,該出來的民眾也出來了,山里縱然還有,那些要么就是已經成了山匪的民壯,要么就是家財萬貫的土財主,繼續留在這里已經不合適了,更何況,天氣漸漸轉涼,他必須在落雪之前占據同州,安置好這些民眾。

李思鈺此次河中之行,不但獲得了近十萬民眾,還有李罕之搶奪整個河中的錢財糧食,安邑雖然他未去碰觸,可謝縣的鹽巴卻讓他搜刮了個遍。

古代運輸鹽巴糧食都是使用大車的,獨輪車只適合走私的鹽販,而謝縣、安邑是食鹽產地,大車無數,近萬輛大車運輸物資不再話下,非但如此連人員都不用走路。

有大車,牛馬毛驢騾子也不可能或缺,這些本來都被李罕之搶跑了的,現在又成了李思鈺的戰利品。

黑夜慢慢降臨,無數大車紛紛駛出遼東軍大營,這種大規模“逃跑”本不可能瞞得過他人,可遼東軍這么久也未見到有任何動靜,更何況也沒人會相信遼東軍會輕易放棄謝縣鹽池,所以,所有人都放松了對遼東軍的看護,縱然有些探子出沒在附近,也被突突派出的游騎弄死了。

李思鈺與阿蠻一同坐在一輛馬車內,看著拖拖拉拉延綿十數里的車隊,李思鈺心情就很不錯,這些可都是他的東西,有種老財主數銅錢的自豪感。

而崔昭瑋卻很是不滿,不滿李思鈺輕易放棄謝縣,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裴仲德前往晉營簽訂了安邑兩成食鹽的契約,至于與朱溫那兩成還未簽訂,朱友裕還未來到河中呢,此時離開謝縣,很難說朱溫會不會出言反爾。

在崔昭瑋看來,這些食鹽都是朝廷的,哪怕是裴仲德爭取的,那也是朝廷的,這些鹽利對于財力匱乏的長安是極其重要的,可以極大緩解長安貴族的壓力,要知道長安兵馬可都是從這些家族嘴里摳出來的。

非但崔昭瑋不滿,就是裴樞也一樣心中不悅,至于李滋縱然心中不樂意,他也沒資格多說什么,反而楊復恭這老宦官最是風輕云淡。

不是說楊復恭不心疼那些就要到嘴的鹽巴,而是他現在有些了解了李思鈺,別看晉軍被王重盈擊退,別看他什么都未與河南達成實質契約,可這老宦官根本就不相信,不相信李思鈺會輕易放過這些鹽巴!

這老宦官算是看出來了,李思鈺就是個不安分的主,李克用、朱溫都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虧,離他遠點還好,現在兩軍爭奪河中,距離他這么近,以后能得好才怪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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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全是老把式,這些人大多都是依靠趕車運鹽的老人,很是沉穩,這河中之地,幾乎閉上眼睛都不可能走錯了,交給這些人,李思鈺很是放心。

謝縣距離黃河,至少要行兩日方可,李思鈺也沒打算停下來,兵卒一律躺在馬車上睡覺休息,隨時可以有體力、精力作戰。

這些自不用他去安排,裴仲德比誰都積極,自從聽了李思鈺那番話語,哪怕無論崔昭瑋、裴樞用何等理由,都無法打動這個倔強的老頭,按照李思鈺的說法,一旦韓建猶豫,同州、華州不用借助任何人力量就可奪回來,堵住關中北面大門,這比什么說辭都管用!

狗子、獨孤求敗,甚至連張氏、公主也跟著幫助裴仲德處理數萬百姓撤離。

看著裴仲德一臉嚴肅指揮著遼東軍中參謀,崔昭瑋扼腕嘆息道:“文達,你這是拿朝廷之利送與他人,你……”

裴仲德看了一眼崔昭瑋,冷聲道:“一堂堂相公,尚不如一女流,只知道唉聲嘆氣,朝廷養爾等有何益?”

“你——”崔昭瑋大怒。

“哼!”

裴仲德沒工夫搭理這不幫忙,卻搗亂的混蛋,如此龐大的“逃離”隊伍,由不得他松懈。

楊復恭看著裴仲德離開,搖頭輕笑道:“想當初,文達在京師可謂寬宏之謙謙君子,這在遼東待了一年,性子越來越暴躁了起來。”

楊復恭突然看向崔昭瑋、裴樞,笑道:“尚未出京之時,就聽說文達極為囂張,敢指著晉王、朱溫鼻子大罵,咱家本是不信此事的可前些日子,竟然從宣武軍那里傳出文達竟然刀壓脖頸,依然敢面不改色,冷諷怒罵宣武軍上下,還真是……”

“哼!文達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崔昭瑋一臉怒意。

裴樞嘆氣道:“文達戾氣越來越盛,也不知是否是好事……唉……”

李滋卻皺眉說道:“文達……興許這也不是件壞事吧?至少……聽說晉王、朱溫都拿文達沒法子的。”

崔昭瑋登時怒道:“那還不是因為遼東軍之故!”

楊復恭卻笑道:“你們也沒必要太惱火吧?至少邢、銘、磁三州成了各位的囊中之物了,只要回朝向陛下交接,你崔、裴、李三家各得一地,一方諸侯還有何不滿的,要知道這可都是那小子用橫海軍四州換來的。”

“哼!換來的,你這閹奴,咋不說本應可換的關中華州、同州,還可白得兩萬兵馬?”崔昭瑋怒氣沖沖向楊復恭怒吼。

楊復恭心下登時惱怒起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崔昭瑋以往是如何的卑躬屈膝,現今自己落勢了,一口一個“閹奴”,如何不讓楊復恭大怒?

楊復恭冷笑道:“呵!好大的口氣,換同州?換華州?你以為華州、同州是那一只眼的,還是朱溫賊頭的?哈哈……癩蛤蟆張嘴,好大的口氣!”

楊復恭冷冷看向三人,冷哼道:“遼東軍不遠萬里前來,途中一再出現變故,爾等非但不協助,反而一再冷言譏諷,是不是那一只眼、朱溫賊頭才是爾等的主子,你們究竟是誰的奴才?”

楊復恭一臉蔑視,冷聲道:“行乾有些話是對的,你們就是一群爛泥扶不上墻之人!相國?我呸!”

“老閹奴,辱我太甚!”

崔昭瑋大怒,上前就要揪住楊復恭衣領,可他忘了,忘了自己是文臣,而楊復恭是武臣,做了中尉這么多年,多次隨軍出征,崔昭瑋豈是楊復恭的對手?

只見楊復恭曲腿就是一個狠踹,一下子把崔昭瑋踹翻在地,裴樞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楊復恭一拳砸在鼻梁上,眼淚鼻涕混合著血水,登時成了個大花臉。

李滋驚呆了,如何會想到竟然發生這種情況,想要上前勸解,可看到裴樞蹲在地上呼痛凄慘模樣,又猶豫起來。

“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呸!說不過咱家,就想動手?信不信咱家讓你們一只手!”楊復恭怒氣沖沖模樣。

“中尉大人,豈可如此……豈不是……不是讓人笑話我等朝臣嗎”李滋額頭冒汗,怯聲勸解。

興許是楊復恭打了一頓崔昭瑋,心下怒氣散了些,聽到李滋這樣說,順坡下驢,也不再怒罵,別過頭不去看崔昭瑋、裴樞二人。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這里的發生之事,很快就有人跑去告訴了李思鈺。

李思鈺不由笑道:“沒想到楊宦官脾氣還不小呢!呵呵,看樣子是個可以合作的主。”

大丫一邊低頭給他洗腳,一邊說道:“這些朝臣怎么如此不識大體,好像巴不得朝廷完蛋一般。”

李思鈺沉默片刻,嘆氣道:“亂世多出妖孽啊!這些家族都是世族,所重之事并非是朝廷,并非大唐皇帝,而是他們自己!”

“楊復恭是一宦官,雖也是自私自利之人,但這老宦官更多的恐懼……”

“恐懼?”

大丫突然抬頭看向李思鈺,手里動作也停了下來,她有些不明白。

李思鈺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大丫鼻梁,笑道:“有何想不明白的。”

說著,又嘆氣說道:“宦官與我等不同,自幼生于皇宮之內,而皇宮之中齷蹉之事遠超他人想象,有權力,有人看顧還罷了,若什么都沒有,他們甚至不如一條狗活的自在,年輕時,忍忍還能撐下去,可若年老體衰,無人供養,這些無子無女之人會很凄慘的。”

“宦官也是人,他們同樣渴望世人尊敬和羨慕嫉妒,同樣渴望膝下兒女承歡,可他們進了皇宮那一日,這些就不再屬于他們。如何能讓世人尊重?不是每個宦官都是蔡倫,都是司馬遷,那些都是千年不遇之人,縱是偉男子也掩面慚愧之人。大多數還都是普普通通之人,就只有權力,想要晚年可以安享天年,就需要手里無數金銀,所以他們這類人很貪,貪權,也貪財!”

李思鈺說道這里,又嘆氣道:“宦官貪權貪財與世族不大一樣,宦官最多百年貪,而世族則是千年啊!”

“有時表面看,是宦官在貪,可有時候,本質是世族在貪,宦官貪在明處,而世族貪在暗處,宦官若不貪,若沒有這塊幕布擋在前面,世人就看到了幕后的世人嘴臉,有時候確實是世族刻意造出的宦官貪的事實,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更多的是看里子,看本質。”

“宦官貪婪在明,世族貪婪在暗,以大義名義貪婪,更讓人無從下手,宦官貪婪,一刀砍了就算完事了,因為宦官是異類,沒人愿意幫助這群人,沒人愿意為他們說話,就如同現在的楊復恭,或者可以向前推,看看其他宦官最終結局就知道了事情真偽。”

“世族卻不一樣,世族相互間聯姻交叉,猶如一團亂麻,又似一張無形大網,世族一旦叛亂,牽扯很廣,會勾連其他節度使作亂,對天下造成更大的災難。”

“這不是說宦官有多好,而是說,誰的破壞力更大。”

李思鈺輕聲說道:“我軍與楊復恭交好,是一種無奈選擇,朝廷現今就是兩個勢力相互對抗,一方就是如楊復恭這樣的宦官集團,一方是皇帝身邊的文官集團。”

“文官集團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時時刻刻都想著如何在咱們頭上套個狗鏈子,按理說這本沒錯,擔心咱們成為比關中那些節度使更大的禍害,這本沒錯,權力是應該受到制約的,可他們也不想想自身現在是什么樣子,外面又是什么樣子。”

“這些文官就從未想過,軍隊權力來自哪里,軍隊權力不是你說想要就能要的,也不是你給帽子就可以獲得權力的,而是控制軍隊的糧食物資,而是日日夜夜與軍隊一同訓練、作戰得來的,朝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給我軍,就想不勞而獲,這才自己找死行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會讓我軍上下厭惡,最后……”

說著李思鈺搖了搖頭,嘆氣道:“楊復恭這些宦官們就可愛多了,他們沒有多少要求,只需要承認他們的地位,只需要承認他們的話語權,這種合作更符合現下的利益。”

“因為宦官們手里有刀子,咱們手里也有刀子,亂世兵為王,有了刀子才能控制住局面,咱們現在算是站在了文官世家對立面了,就算干掉了宦官們,把這些禁軍完全交給文官世家,他們依然是站在我們對立面的,難道到時候再與文官世家,再與皇帝作戰?”

“與其先與宦官作戰,再與文官世家作戰,那還不如與宦官們交好呢,這樣兵卒不會白白損失……大唐禁不起這種動蕩了啊!”

“……這樣,挺好的!”

大丫抬頭看著李思鈺有些頹廢模樣,鼻子突然一酸,有些不明白的事情,不明白,他為何親近被所有人唾棄的楊太監,寧愿讓所有人反對,也要親近那些宦官,而不是被人稱道的“忠臣”!

現在她明白了!

可心里為何這么痛?

大丫低頭掩飾著眼中濕潤,低頭認真為他洗腳,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兩人不知道,馬車外站著兩人,火光映射下,一人明顯是裴仲德,另一人……楊復恭。

裴仲德一臉嚴肅。

楊復恭一臉笑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小聯盟內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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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仲德張了張嘴,想要好好跟李思鈺辯解一二,最后還是嘆氣一聲,輕輕退去,楊復恭則一臉笑意跟在裴仲德身后離開。

兩人誰都未說話,直到離開李思鈺那輛馬車百步,裴仲德才猶如自言自語說道:“中尉大人,你可滿意?”

楊復恭雙手背在身后,笑道:“還別說,咱家現在越來越喜歡那小子了。”

裴仲德看了一眼楊復恭,突然笑道:“行乾話語大多都是對的,可中尉大人,你是否真如行乾所說?要知道你是有子侄的!”

楊復恭笑道:“那又如何?子侄如親生兒子一般?”

說著又嘆息道:“咱家也不想處處與陛下作對,可陛下也不能逼迫咱家太甚!想來行乾那小子也不喜歡如此吧?”

裴仲德嘆息一聲,卻不再開口,從河北之事,他就知道朝廷的不妥來,一再如此,一再逼迫李思鈺,最后發展到哪一步,真不說啊!

裴仲德抬頭看向漫天星斗,突然幽幽說道:“中尉大人,若遼東軍與你合作,京畿之地中尉大人為尊,可否留著陛下正統?”

“可!”

“可否避免與遼東軍爭權奪利?”

“嗯……遼東軍不會主動與咱家爭奪權利?”

“自然!”

“嗯,可!”

裴仲德嘆氣道:“那就這樣吧,希望你我兩軍能夠相安無事。”

楊復恭點頭笑了笑,兩人一同仰望漫天星斗……

崔昭瑋三人回到自己馬車,崔昭瑋他們惱怒異常,卻不知遼東軍算是與楊復恭全面合作了,以后會造成何等風暴,誰也不知。

遼東軍向西“逃跑”,這一夜沒有任何變故,甚至直到第二日中午時,都未有任何人發現遼東軍異常,直到蔣玄暉想要去找裴仲德時,卻看到空無一人的謝縣。

蔣玄暉大驚失色,他不知道李思鈺是否又在耍花招,急忙跑回虞鄉大營,令軍卒立即查探遼東軍動作。

蔣玄暉在營帳內來回走動,焦躁不安等待探子,不但蔣玄暉如此,牛崇節、甚至得到消息緊急趕過來的韓建和王行約同樣如此。

就在所有人焦躁不安等待時,探子們終于發現了遼東軍十數里隊伍,在這些探子發現西行的遼東軍時,遼東軍也發現了他們,數百騎打馬追殺這些探子。

汴州探子小七身受兩刀,其余同伴皆被遼東騎斬殺,小七伏在馬背上,拼命抽打戰馬,向虞鄉狂奔。

追殺探子的獨孤戰看到無法追上受傷逃跑的探子,只得打馬回去稟告李思鈺。

李思鈺得到消息后,并未有太大情緒變化,他知道這么龐大隊伍向西“逃跑”,想瞞是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能逃了一夜半日才被發現,這已經是個奇跡了。

李思鈺深深舒展了一個臂展,回頭看向正看向他的大丫,笑道:“一夜半日,兵卒也該休息夠了,該是咱們讓民眾休息了。”

大丫溫和笑了笑,起身去拿沉重的戰甲,現在就她自己在李思鈺身邊,小丫和阿蠻在照看孩兒軍。

大丫盡管還是不怎么開口說話,神情卻溫和許多了,至少比剛見到她時好的太多,大丫很是細心為他披好戰甲,又一再檢查是否有些不妥當,因為少爺曾與阿蠻小姐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少了一枚鐵釘,掉了一只馬掌,掉了一只馬掌,毀了一匹戰馬,毀了一匹戰馬,敗了一場戰役,敗了一場戰役,亡了一個國家。”的故事。

大丫每天都要為他檢查馬匹,檢查戰甲,擦拭他的戰戟,甚至檢查他的一切飲食,大丫就是李思鈺的總管,管著他的一切。

小七逃脫了被殺的命運,一頭栽倒在宣武軍營前,被大驚的兵卒抬了起來,這時小七才斷斷續續說道:“遼東軍……向……向西逃了……”

說完這話,小七昏死過去,正在營門處等待消息的小校大驚失色,急忙跑去中軍大帳匯報此事。

“報——”

“探子回來了……”

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蔣玄暉聽到探子回來了,大急,忙大步走到帳門處,自己掀開帳簾,看向跪在帳門外的小校急聲問道:“探子呢?究竟發生了何事?遼東軍現在在何處?”

蔣玄暉連連問道,讓跪在地上的小校有些呆了一下,隨即重重叩頭道:“秉將軍,探子只回來一人,正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昏死前只說遼東軍向西逃了!”

“什么?向西?”

聽了小校話語,蔣玄暉心下舒了口氣,只要知道遼東軍在何處即好,避免意外發生,至于哪里并不是太過重要,他的目標是謝縣鹽池。

可王行約越大急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遼東軍招收了不少百姓,差不多都有十萬人了,這么多人向西,意欲何為?

自然是從西面過河,進入他的同州之地!

王行約大驚失色,急忙向蔣玄暉、韓建說道:“兩位將軍絕對不能讓遼東軍向西,一旦渡河……”

牛崇節皺眉道:“遼東軍是否是渡河西行還不好說,應該先派出探子,密切注意遼東軍,現在不應該自亂陣腳。”

蔣玄暉看了看牛崇節,眼中神色意味不明,點了點頭說道:“遼東軍意圖不明,的確不應該自亂陣腳,應該先等等看再說。”

聽了這話,王行約大怒,指著蔣玄暉鼻子大罵:“我三軍現今同為一體,豈能放過遼東軍西行,一旦錯過了時機,讓遼東軍西行過河,我同州怎么辦?爾等作為,豈是丈夫所為?”

蔣玄暉心下大怒,他如何不知遼東軍從趙州向南是為何,若非韓建阻在潼關,遼東軍早就入了關中。

盡管蔣玄暉心下也擔心遼東軍入了關中做大,可他在河北表現,宣武軍在河北大敗,一切罪責都讓他一人承擔了,為了獲得朱溫重新信任,這才有了此次河中之行,遼東軍向西禍害同州,與他何干,只要穩穩當當奪得了謝縣鹽池,他就可重新獲得丟失的一切,現在他如何會愿意讓到手的鴨子飛了?若是因阻止遼東軍西行產生意外,估計他會被惱怒的朱溫砍了腦袋。

想了想所有阻止遼東軍西行造成的不確定后果后,蔣玄暉一臉平靜搖了搖頭。

“王將軍莫急,遼東軍雖向西逃,究竟是不是過河還不好說,我軍不宜此時急迫,否則會軍心大亂。”

王行約額頭青筋凸起,惱怒道:“別以為老子不知,你們怕了遼東軍!只想著謝縣的鹽池!”

說著看向韓建道:“同州與華州實為一體,若遼東軍過了河,奪了我同州,你在潼關阻止遼東軍入關,你華州也別想安穩了!”

“韓建,你他娘地究竟去不去阻止遼東軍西逃?”

蔣玄暉看向猶豫不決的韓建大喜,他知道這次遼東軍沒有讓他們難受,反而送了個大禮給他們宣武軍。

韓建看向蔣玄暉,看到蔣玄暉嘴角閃過的笑意,心下一震,隨即想到了什么,不敢去看王行約,輕聲道:“還是等等……等等好了,興許遼東軍并不是……不是過河……”

聽了這話,王行約大怒,恨不得拔刀砍了韓建,指著韓建鼻子大罵:“混蛋!若非是你韓建,老子豈會來河中,幫你奪謝縣鹽池?遼東軍不會過河?騙鬼呢!”

王行約指著韓建,又指向蔣玄暉,大怒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想的!晉軍退回晉州,王重盈把河中所有兵馬都用來應付晉軍,謝縣、安邑空虛,正好你們一人一處鹽池是不是?”

隨著王行約怒吼聲,韓建更加偏過腦袋,不去看一臉猙獰的王行約。

“好好,你們有種!老子就看你韓建是如何死的!”

說著王行約大步離去,他需要阻住遼東軍,他不知道遼東軍何時離開的謝縣,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落后了一步,必須全力追趕遼東軍,必須把遼東軍阻在河東岸,絕對不能讓遼東軍渡河,否則他就全完了。

看著王行約一臉惱怒離開,帳內氣氛一下子詭異了起來,韓建看向蔣玄暉,突然說道:“蔣將軍,之前契約還作不作數?”

蔣玄暉點頭笑道:“自然作數。不過王將軍離開了,這分成就需要變動一下。”

韓建臉色變了一下,最后嘆氣說道:“五五開若何?”

“五五……”

牛崇節正要開口,蔣玄暉急忙拉了一把牛崇節,笑道:“貴軍七千兵馬,雖不如我軍兵馬多,但既然你我兩軍精誠合作,五五分是可以的,不過以我軍為主,韓將軍沒意見吧?”

韓建聽了這話,心下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自然以貴軍為主。”

“哈哈……好!”

“來人!今日本將軍要宴請韓將軍!”

蔣玄暉大笑,拉著韓建坐下,至于宴會上,韓建喝的是甜美之酒,還是苦澀難咽之酒,那就只有韓建自己知道了。

韓建大醉離開,酒宴歡快氣氛漸漸散去,歌姬早已退下,只有蔣玄暉和牛崇節依然還在不緊不慢飲著小酒。

牛崇節喝了一杯酒水,眼睛微紅道:“蔣將軍,與韓建五五分是否不妥?”

“五五?呵呵……他韓建也有這資格?不知死活的家伙!”蔣玄暉放下酒盞,一臉莫名笑意。

聽了這話,牛崇節放下心來,有些事,不用說的太明了,只需輕輕一點,牛崇節就知是何意,這些本是黃巢名下將領,這種事情做得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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