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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章 將計就計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沈友臉色凝重,心中憤怒,恨不得拔刀砍死閻柔。

  但他不能這么做。秋冬馬肥,正是鮮卑人入侵的關鍵時期,而且他也正打鮮卑人的主意,內訌不得。閻柔是護烏桓校尉,治所在寧縣,是出入塞的必經之路,他又和烏桓人關系密切,若是處置不當,鬧出點事來,別提出擊了,上谷平亂就夠他頭疼的。

  閻柔這個護烏桓校尉是太史慈舉薦的,他的所作所為也沒有什么不對,烏桓人選舉部落大人本來就不需要通過他,吳王并沒有稱帝,上谷烏桓也沒有正式向他稱臣,名不正,言不順,不好處理。

  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處理好烏桓人的事,不能讓幽州生亂。

  “伯溫,你將這上谷、代郡烏桓的事仔細說說。”

  “喏。”閻柔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處理不當,誰都保不住他,不敢怠慢,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烏桓人遍布并州、幽州沿邊,每個郡都有烏桓人的部落,大的近萬落,小的幾百落。落是烏桓人的稱號,相當于漢人的戶,一落通常三到五人不等。上谷烏桓以白山難樓的飛鷹部落實力最強,有九千余落,相當于漢人的一個大縣,其次就是難樓從子提脫的石鷲部落和鹿破風的白鹿部落,各有三千余落。

  石鷲部落的牧場在白山西北,離寧縣不遠,大部分時間在塞外,與鮮卑人走得比較近。

  白鹿部落在治水上游,代郡、雁門交界處。因為居住在塞內,白鹿部落招攬了不少漢人流民,學會了種地,生活穩定,實力也比純粹游牧的石鷲部落強一些。提脫早就眼紅了,只是礙于難樓的壓制,再加上鹿破風也是個高手,一直沒敢輕舉妄動。

  除此之外,還有七八個小部落,實力有限,都在幾百落、千余落左右。

  難樓年老,按照烏桓人的古老傳統,應該在幾個實力最大的部落大人中挑選,他的兒子樓麓當然也可以參加。但樓麓太年輕,武藝也比不上提脫和鹿破風,競爭力有限。難樓想讓樓麓繼承部落,必須有外力相助。原本很簡單,漢人的朝廷就是最好的幫手,有漢人出面,按照漢人的習俗傳子,沒人敢反對。可是這幾年漢人朝廷變化太快,短短幾年時間,洛陽皇帝、袁紹父子、中山王劉備,如今又換成了吳王,烏桓人有點搞不清狀況,不知道會不會再換,再加上對殺胡令有些誤解,一直猶豫著。

  提脫抓住了這個機會,依仗鮮卑人的支持,想做新的部落大人,難樓無奈,只得遵從習俗,召各部落齊聚白山,共商大計,同時防備鮮卑人進攻,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有防備吳軍的意思。

  閻柔不否認,難樓對吳軍的戒心很強。至于原因,他沒有細說,但在座的幾個人都清楚。

  聽完閻柔的介紹,沈友按捺心中怒火,看向龐統。他沒叫閻柔起來,閻柔也不敢動,趴在地上,額頭的汗水浸濕了鋪在地上的草席。

  龐統走了過去,扶閻柔起來。閻柔偷眼看看沈友,見沈友沒吭聲,這才起身。龐統送他回到座位上,又提起酒壺,添滿閻柔的酒杯。剛才閻柔向沈友敬酒,沈友沒喝,他自己的酒也因為緊張灑了大半。

  “伯溫,你是護烏桓校尉,熟悉烏桓人的情況,又與難樓等人親近。你說說,這件事該怎么處理?”

  閻柔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難樓之母是漢家公主,難樓本人也一向傾慕華夏,樓麓雖是烏桓人,卻從小讀儒家典籍,服中原衣冠。愚以為,若能由樓麓繼位,再輔以都督威風,白山烏桓稱臣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大事未定,所以未曾向都督稟報,自作主張,死罪死罪。”

  “你不是說樓麓年少,威望不足嗎?他若為王,提脫、鹿破風等人能服?”

  “鹿破風還好說,此人對權力沒什么興趣,只想經營好自己的部落。提脫是個麻煩,而且他與鮮卑人有聯絡,僅憑他自己肯定不夠。”閻柔說著,又偷偷看了沈友一眼。“所以我建議他向右北平烏桓、遼西烏桓求援,他和遼西烏桓的樓班年紀相當,又曾同在右北平烏桓的部落為質,交情很好。蹋頓死后,樓班繼位,還是有些實力的。只是樓班隨太史都督出征,至今未歸,所以……”

  公孫度的臉色更加難看。太史慈這大半年一直在扶余作戰,始作俑者就是他,這事繞來繞去,又繞到他身上來了。他覺得閻柔就是故意的。

  沈友也很不高興。閻柔建議樓麓找樓班幫助,其實就是向太史慈求援。

  “除了提脫之外,還有哪些人反對樓麓繼位?”

  “還有幾個人,但實力都一般。”

  “和提脫聯絡的鮮卑人是誰?”

  “中部鮮卑黑雕部落的大帥拓跋鋒。”

  “黑雕部落的位置在哪兒,有多少戰士,拓跋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龐統一連串了問了很多問題,閻柔整理了一下思路,一一說來。沈友一直沒說話。龐統問的這些問題有一部分是他知道答案的,龐統自然也知道,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他們對閻柔沒什么信任了,必然要重新確認他是否可信,有沒有提供假消息。

  他有些后悔。閻柔與太史慈親近,他是早就知道的,應該防著他才對。如果早知這些事,今天這個會就不能讓閻柔參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這些幽州人,著實可惡。

  龐統來回踱了兩步,又在閻柔面前停住,轉頭看著他。“如果都督支持樓麓,提脫會不會鋌而走險?”

  閻柔不假思索的搖搖頭。“不會,就算提脫愿意冒險,拓跋鋒也不會冒險,以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和我吳軍正面交鋒。沒有拓跋鋒的支持,提脫只可能脫離白山,去草原上與拓跋鋒會合,絕無挼虎須的可能。”

  “那好,你讓樓麓來。”

  “讓樓麓來?”閻柔有些遲疑。“都督……愿意支持他?”

  “不。”龐統一口否決。“是否接受烏桓人的稱臣,只有吳王才能決定,其他人都沒有這個權力。讓樓麓來,多帶禮物,去洛陽,向吳王稱臣。”

  閻柔不解其意。沈友也覺得奇怪。龐統這句話是在敲打閻柔,讓他不要一心想著讓太史慈立功,這一點他可以理解,但是烏桓人的沖突迫在眉睫,這時候讓樓麓去洛陽,樓麓豈能答應。

  “他若是不肯去洛陽,那就是拒絕稱臣,就別怪我們不管他的死活了。”龐統笑笑。“到時候提脫勾結鮮卑人,攻擊白山,我們可不管。”

  閻柔眨眨眼睛,考慮了半晌,明白了龐統的意思。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他現在別無選擇,只能配合。他轉頭看向沈友。

  “都……都督?”

  沈友也明白了龐統的意思,不禁莞爾。龐統真是越發老練了,順水推舟地修改了計劃,為提脫和拓跋鋒挖了個坑,又迫使樓麓稱臣,將閻柔為太史慈準備的功勞收入囊中。

  “就依軍師之計。”沈友舉起酒杯,淺淺的呷了一口。“若是樓麓不肯來,或是禮物不夠豐厚,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三路大軍,兩萬精騎,會將白山踏成血泥。”

  閻柔打了個寒顫,躬身應喏。

  ——

  第二天一早,閻柔便起程趕回寧城,隨即便去了白山,面見難樓父子。

  聽完閻柔的轉述,難樓知道自己沒有太多選擇。比起鮮卑人,近在咫尺的吳騎更可怕,尤其是那兩千甲騎,不論鮮卑人還是烏桓人,都沒有正面交鋒的資格,必敗無疑。

  以前沈友不想找他麻煩,還可以相安無事。現在沈友準備好了,他想躲也躲不掉,除非他和鮮卑人一樣躲到草原上去。可是他老了,也習慣了這種定居的生活,受不了那種遷徙的苦。

  難樓讓樓麓帶著豐厚的禮物,隨閻柔趕往桑乾城。為了配合沈友的誘敵之計,他故意放出風聲,說沈友仗勢欺人,逼著樓麓去見,還索要大量財物。他迫于形勢,不得不委曲求全。

  風聲一出,不少部落大人很生氣,只是敢怒不敢言,而提脫則心中暗喜,加緊了串聯,并給拓跋鋒送出消息,讓他做好增援的準備。他會盡可能的攪黃這件事,屆時難樓面臨沈友的逼迫,很可能會將位置傳給他。就算難樓不肯,他們也可以聯合其他部落,強行奪取白山。

  拓跋鋒就在彈汗山,收到提脫的消息后,很快回復,并帶著大軍趕到提脫的部落,準備襲擊白山。

  就在提脫和拓跋鋒磨刀霍霍的時候,樓麓趕到了桑乾,面見沈友,經過一番激烈的交鋒后,談判破裂,樓麓被沈友扣押。白鹿部落的鹿破風聽到消息,匆匆趕往桑乾城,結果也沒談成,一怒之下,鹿破風盡起族中精壯,向沈友宣戰,要求沈友立刻釋放樓麓。

  消息傳到白山,提脫大喜,隨即面見難樓,要求難樓向沈友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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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一章 挖坑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看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提脫,難樓很為難,再三推脫。

  難樓對提脫說,向沈友宣戰又能如何,起兵攻擊沈友嗎?烏桓人的兵力是不少,卻不足以和沈友正面作戰,沈友有兩萬精騎,其中還包括兩千甲騎,而上谷烏桓的總兵力加起來也不到兩萬人,別說甲騎,有完整甲胄的不足一半,如何能和裝備精良的吳騎正面對攻?

  雙方兵力懸殊,僅憑上谷烏桓的實力是不夠的,即使加上代郡烏桓、雁門烏桓,兵力或許有優勢,但戰力相當,縱使勝也是慘勝。如果損失太大,就算戰勝了沈友,將來如何面對太史慈,如何面對吳王派來的其他援軍?

  況且,鮮卑人在彈汗山附近集結,我們和沈友兩敗俱傷,豈不是便宜了鮮卑人?

  提脫雖然狡猾,比起難樓來還是差了一截。他一心想與沈友開戰,最好能逼沈友殺掉樓麓,難樓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將部落大人的位置傳給他。見難樓擔心鮮卑人,他忍不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們可以和鮮卑人結盟,一起進攻沈友,這樣不僅有足夠的兵力,還可以避免后顧之憂。擊敗沈友后,上谷、代郡還是我們的,但戰利品要多分一點給鮮卑人。

  聽了提脫的建議,難樓氣得要罵人。

  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蠢?

  指望鮮卑人?東部鮮卑被太史慈殺得尸橫遍野,幾乎全軍覆沒,拓跋鋒在草原上打游擊還差不多,讓他到上谷與沈友面對面,他有這個膽子嗎?他不要上谷、代郡,只要戰利品,不是他大方,而是他清楚占不住上谷、代郡,吳人遲早還要奪回去,不如撈點現的。

  只有提脫才會相信拓跋逢的鬼話。這種蠢貨,還是讓他去死吧,連拓跋鋒一起,送給沈友當見面禮。

  難樓“勉強”答應了提脫的要求,問起鮮卑人的位置和兵力,提脫本不想說,但禁不住難樓的套話,最后還是將鮮卑人——不僅是拓跋鋒,還有其他幾個部落——的信息和盤托出。難樓一面委托提脫和拓跋鋒等人談判,一面將消息通報給沈友。對他來說,最好是沈友直接出塞,滅了鮮卑人,他置身事外,以免損失,萬一將來鮮卑人說起,他也有推脫的余地。

  沈友對難樓的心思一清二楚,不屑一顧。既然樓麓在手,難樓這老狐貍再狡猾也逃不脫獵人的手心。

  樓麓對沈友佩服得五體投地。打,打不過沈友。別看沈友文質彬彬,一副儒生模樣,刀法卻精妙無比,幾次比試,樓麓都沒能撐過三合。說,他也不是沈友的對手,不論是儒家經典,還是諸子百家,天文地理,沈友都說得頭頭是道,樓麓一方面大有收獲,一方面高山仰止,覺得以前的書都白讀了。論用兵,見識了吳軍的演習之后,樓麓打定一個主意,萬一以后不得不和沈友對陣,只有一個對策:逃,逃得越遠越好。

  樓麓成了沈友的崇拜者,讓他走都不走。鹿破風來見沈友,請求沈友釋放樓麓,卻看到樓麓像跟屁蟲似跟著沈友前后時,他驚呆了,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過,和沈友一席談之后,他理解了樓麓,這個年輕的吳軍將領簡直是個天才,他能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絕非偶然,跟這樣的人為敵是不明智的,自然的接受了沈友的安排,率領部落包圍桑乾城,做出一副要與沈友決一死戰的模樣。

  收到難樓傳來的消息后,鹿破風按照沈友的計劃,強烈表示反對,認為這樣等于逼沈友殺樓麓,并指責提脫心存不良,借刀殺人。如果難樓非要這么做,他不愿與提脫同流合污,將撤兵解圍,返回部落駐牧地。

  難樓接到樓麓的消息,心知肚明,再次對提脫表示為難。提脫見狀,生怕難樓變卦,主要聯絡拓跋鋒等人,統兵逼近邊塞,并將白鹿部落也當作敵人,一并予以殲滅。

  白鹿部落的富足早就為鮮卑人眼饞,只是擔心激怒難樓,這才一直沒動手。如今有機會名正言順的打劫白鹿破落,拓跋鋒心動了。正面攻擊沈友,他沒這膽量。攻擊白鹿部落,他十拿九穩。他甚至沒有通知其他部落,免得被人分了肥,悄悄的帶著本部人馬,繞過高柳城,殺向治水上游河谷的白鹿部落。

  拓跋鋒剛剛入塞,就被沈友安排的斥候發現了,消息火速送到桑乾。

  得知拓跋鋒入塞,將襲擊自己的部落,鹿破風氣得破口大罵。他很清楚,戰端一起,自己或許可以擊退拓跋鋒,卻無法在吳人和鮮卑人之間繼續保持獨立。兩強相爭,作為實力最弱的烏桓人,不投靠一方是不可能的。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做出了決定,要想在塞內繼續安定的生活,只能依附吳人。

  鹿破風正式向沈友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奉樓麓為上谷烏桓大人。

  沈友沒有正式答應鹿破風的請求,只答應向吳王建議,能不能答應,最后要由吳王決定。但是有一點他可以保證,吳王不會虧待朋友,正如他不會放過對手。

  商量妥當之后,沈友命馬超率領一萬精騎趕往上游河谷,配合鹿破風伏擊拓跋鋒,他本人則率陳到、公孫度部,趕往寧縣,以問罪白山為由,準備出塞奔襲彈汗山。

  再一次統領萬騎出擊,馬超既激動,又覺得壓力很大。這是沈友對鮮卑人的第一戰,能不能打好,關系到沈友能不能在北疆站穩腳跟,關系到整個江東系的臉面,也關系到他自己的前程。他主動擬定了作戰方案,向沈友、龐統匯報,并申請安排一個參軍隨行,以便隨時咨詢。

  沈友、龐統同樣深知此戰干系重大,見馬超如此慎重,求之不得,爽快地答應了馬超的要求,給他安排了一個叫梁習的參軍。梁習是陳郡柘人,為人機敏干練,原本在郡里中為吏,被駱俊推薦到講武堂學習,畢業后入軍師處供職,半年前轉到龐統手下,深得龐統賞識。

  馬超心中歡喜,帶著梁習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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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二章 虛實相生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沈友率部到達馬城,駐兵漯水河畔,傳書閻柔,命難樓來見。

  馬城原是護烏桓校尉治所,居兩山之間,三水相匯之處,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如果入塞,馬城是必經之地。鮮卑人崛起后,多次圍攻馬城,雖然未能攻克,卻也讓朝廷疲于應付。在涼州戰事久久不決的情況下,在一群愛好和平的關東文臣的主張下,護烏桓校尉遷回漯水下游的寧縣,實際放棄了對馬城的控制。

  鮮卑人因此氣焰大漲,屢次經由馬城入塞劫掠,護烏桓校尉大部分時候只能躲在寧城觀望,待鮮卑人走了,再出來象征性的追一下。即使如此,鮮卑人還是不爽,多次圍攻寧城示威,護烏桓校尉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慫。

  正因為如此,居庸關外已經成了鮮卑人的自留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諸縣荒廢,有建置無戶口,實際上形同虛設。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鮮卑人遲早會步烏桓人后塵入塞常住,且耕且牧,最終壯大,成為懸在中原朝廷頭頂的刀。

  五胡亂華的引子其實從這里就伏下了。孫策命沈友進駐幽州,其中重要的一條就是恢復故漢疆域,將此地變成中原的戰略緩沖區,為將來控制草原建立前沿陣地。

  鮮卑人也好,烏桓人也罷,只有三個選擇:要么歸化,要么滾,要么死。

  進兵馬城,逼難樓來見,既是誘鮮卑人之計,也是逼烏桓人低頭。烏桓人如果低頭,這就是計。如果烏桓人不低頭,計就會變成實打實的攻擊。即使難樓想躲進山里也沒用,沈友還有一萬步卒,隨時可以趕到。只不過那樣一來,戰事規模就太大了,消耗也要翻幾番。所以不到萬不得己,沈友還是希望能以形勢逼難樓低頭,不戰而屈人之兵。

  所以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實力,在馬城城外閱兵。

  鮮卑人、烏桓人收到消息,心態既相似,又不同。

  鮮卑人雖然憤怒,卻并不是太在意。沈友的斥候沒有出塞,顯然沒有主動出塞作戰計劃。這一點也可以理解,近百年來,漢人出塞作戰的機會非常少,僅有的幾次都慘敗而歸,尤其是熹平六年,臧旻、夏育等人出塞,幾乎全軍覆沒。在那以后,漢人就不敢出塞了,足跡不出長城。

  想必沈友也是如此。

  烏桓人緊張萬分。難樓活了幾十年,經驗豐富,一眼就看透了沈友的心思。沈友不愿意輕易開戰,可是如果有必要,沈友會毫不猶豫的對白山發起攻擊。烏延等人向太史慈投降,沈友當然不能容忍上谷烏桓保持獨立,等著太史慈來立功。原本或許可以等一等,閻柔說漏了嘴,犯了沈友的忌,沈友豈能罷休。

  難樓和提脫等人商量對策。

  提脫也心虛,又不甘心。他知道拓跋鋒正在攻擊白鹿部落,一旦得手,吞并了白鹿部落,拓跋鋒的實力增漲,在鮮卑人中的話語權更大,就可以煽動更多的鮮卑人參戰。只是他不能把這些話告訴難樓,否則他就成了出賣族人的叛徒。

  他繼續鼓動難樓與鮮卑人結盟,引鮮卑人入塞。哪怕鮮卑人不入塞,只要靠近長城,擺出入塞的姿態,威逼馬城,沈友就不敢輕舉妄動,白山自然安全。難樓不動聲色,裝出一副被迫無奈的樣子,接受了提脫的建議,由提脫出面與鮮卑人聯絡。提脫自以為得計,與鮮卑人商量,許以厚利。

  鮮卑人覺得可行,只是到長城外兜一圈,又不用作戰,就能得到豐厚的禮物,這比打劫還合算,不去的是傻子。于是,好幾個部落接受了提脫的邀請,率部逼近長城。不過他們也很小心,知道吳軍實力不弱,正面作戰,己方沒有優勢,所以互相告誡,千萬不能輕易入塞,就在長城外活動。

  鮮卑人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他們不知不覺的進了坑。他們的行蹤被沈友掌握得一清二楚。沈友雖然沒有派斥候出塞,烏桓人卻充當了他的耳目。鮮卑人防著漢人,卻沒防著烏桓人。他們逼近白山,烏桓人緊張是情理之中的事,多派幾個斥候,保持警戒,再正常不過,只要不逼得太近,他們都不在意。

  機會終于成熟,沈友聚將議事,安排作戰計劃。

  計劃很簡單,出塞攻擊鮮卑人。計劃很具體,由陳到率領的甲騎負責正面強攻,公孫度率領的輕騎兵負責迂回、追擊,到彈汗山為止,半徑兩百里。另有一千由敢戰之士組成的騎士,一人三馬,負責長途追擊,不設限制,由帶隊的校尉自行決定進退,有擒獲則重賞,戰死則厚撫。

  閻柔、樓麓主動請纓,希望參加戰斗。閻柔是想將功折罪,樓麓則是想有所表現。此戰過后,上谷烏桓就與鮮卑人撕破了臉,只能依附吳人,不趁此機會建功,更待何時。

  沈友本來不同意,但是禁不住閻柔、樓麓堅請,龐統又從中說情,最后同意了,由閻柔、樓麓各精選千騎,一起參與追殺——正面作戰的機會還是沒給他們,主力騎兵夠用了,無須他們幫忙。

  閻柔松了一口氣,趕緊去準備。樓麓更興奮,第一時間通知難樓。難樓也清楚自己沒有太多的選擇,從自己的親衛騎黑翎衛中挑選了一千精銳,由樓麓指揮。黑翎衛是白山最精銳的騎兵,也是難樓父子信得過的親信,將黑翎衛交給樓麓,實際上就是將大人的位置傳給了樓麓。

  沈友很滿意,送了樓麓一套上等盔甲,又送一百套普通騎兵甲胄,供樓麓裝備親衛騎。比起吳軍,烏桓人、鮮卑人的裝備都很簡陋,最常見的也不過是漢軍制式札甲,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將領級別的細甲更是稀少,大多是歷代交戰中的繳獲物。難樓的母親是漢朝公主,陪葬中有一套精甲,是難樓的最愛,樓麓早就想要了,卻一直沒能如愿。

  沈友送給樓麓的上等盔甲雖然不如難樓那套精甲華麗,堅因、輕便卻有過之而不及。樓麓格外興奮,舍不得脫,就穿在身上,進進出出,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看見。

  “嘖嘖。”公孫度的長子公孫康頗有些眼紅。他隨父轉到沈友麾下這么久,沈友也沒對他這么禮遇過。“大人穿上這身甲,和我漢家兒郎一般。好好干,說不定能成為金日磾一般的人物。”

  樓麓書讀得不少,知道金日磾是誰,卻不敢以金日磾自詡,連忙搖頭。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沈友率部逼近白山,高調勒令難樓投降,否則就踏平白山。

  難樓立刻召提脫等人議事。見沈友逼到了面前,也有些急了。拓跋鋒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他暫時能聯系到的鮮卑人有限,也未必愿意出力幫忙。見提脫支吾,其他人急了。你之前拍著胸脯吹牛皮,現在慫了,那不是害我們嗎?一時間,十幾個小帥圍著提脫大罵,尤其是那些支持樓麓,本來就看提脫不順眼的。原本支持提脫的大人、小帥一看形勢不對,也沒人敢吱聲。

  趁著群情激憤,難樓也翻了臉,命人砍下了提脫的首級,將他的部落分給他其他的小帥。

  就在烏桓人內部洗牌的時候,沈友在白山做短暫停留,隨即出塞,奔襲塞外的鮮卑人。他要求難樓按兵不動,準備好牛羊酒食,等著慶功即可。難樓正中下懷,集結精銳自保。在他看來,沈友出塞作戰,縱使能勝,戰果也有限,說不定還會遭受挫折,到時候鮮卑人報復,沈友必然依賴烏桓人,烏桓人就還能保持一定的獨立性。

  沈友從寧縣出塞,沿著長城西進,一天一夜后,出現在馬城西北。

  鮮卑人一點準備也沒有。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馬城方向,根本沒想到吳軍會從白山方向出現,收到斥候急報時,吳軍已經到了三十里外。

  倉促之間,鮮卑人來不及商量,只能各自為戰。

  首當其沖的是拓跋鋒的弟弟拓跋弘。拓跋鋒率部襲擊白鹿部落,與提脫聯絡的任務就交給了拓跋弘,他的駐地離白山最近,就在一片湖泊的邊上。他背后就是湖,撤退的路徑受限,很容易被吳軍截成幾段,損失會非常慘重。消息來得突然,他也不清楚來了多少,覺得自己應該有一戰之力。他一邊派人向其他部落求援,一邊立陣迎戰,希望吳軍來得匆忙,馬力不足,他以逸待勞,還可以堅持一陣,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

  可是戰斗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沈友根本沒打算給他留機會。輕騎押陣,兩翼包抄,甲騎正面突擊,號角聲一響,一千甲騎便橫向排開,在朝陽的照耀下,像一道燒得發紅的鐵流奔騰而來。

  鮮卑人策馬迎戰,相隔百步時,先用騎射,無數騎士彎弓搭箭,射出一陣陣箭雨。

  甲騎無動于衷,視鮮卑人的箭雨如無物,保持著正常的沖擊速度,轟隆隆地碾了過去。鮮卑人的箭矢射在人和戰馬的精甲上,敲出點點火星,一閃即沒。

  鮮卑人無奈,只得收起弓箭,挺起長矛,拔出戰刀,沖向沉默冷酷的甲騎。

  雙方接觸,一場一邊倒的殺戮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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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三章 2條路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甲騎跑得不快,但是極穩。他們雙腳踩在馬鐙上,兩腿夾緊,身體微微前傾,將一丈五尺長的精鋼長矛夾在肋下,直直地沖著鮮卑人殺過去。

  鮮卑人也用長矛,但是他們手中的長矛不夠長,也不夠鋒利,除非刺個正著,無法刺破甲騎的精甲,不是被滑開了就是刺空,更多的時候還沒碰到甲騎,先被吳騎手中的精鋼長矛刺中。

  純粹的皮甲也好,鑲嵌了鐵片的札甲也罷,在精鋼長矛面前都不堪一擊,非死即傷。

  拓跋弘與陳到迎面相遇,他狂吼著舉起戰刀,命令親衛騎上前攔截,同時撥馬避讓,避陳到鋒銳,卻為時太晚。陳到穩坐馬鞍之上,雙手舞動長矛,白毦抖出一朵朵白花,面前無一合之敵,沖上去的幾個鮮卑先后被挑落馬下,全無還手之力。

  看著陳到嫻熟的矛法,拓跋弘知道大勢已去,硬著頭皮,策馬狂奔,揮刀猛劈,企圖以死相搏,奪路而逃。陳到一眼看破了他的底細,根本不理,抬手就刺,長矛后發先至,正中拓跋弘的小腹。拓跋弘雖然極力扭身避讓,還是被鋒利的長矛挑開了腹甲,肋部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

  拔跋弘的戰刀砍中了陳到的肩甲,一聲脆響,濺起一溜火星,卻未能傷及陳到。

  兩人錯馬而過。

  拓跋弘痛不可當,不敢再戰,沈友的大旗就在兩百步外,但他身邊還有不少甲騎,絕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他強忍疼痛,命人吹響號角,發出撤退的命令。鮮卑騎士雖然首戰受挫,卻敗而不亂,聽到號角聲,在奔馳中重整隊形,向拓跋弘靠擾,準備撤離戰場。

  聽到鮮卑人要撤的號角聲,沈友冷笑。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隨即吹號,命公孫度出擊。鮮卑人要撤離戰場,必然從公孫度的陣前經過,等于將側面暴露在公孫度面前,無疑是最佳的出擊機會。

  看到鮮卑人的戰旗向自己這邊移動,公孫度已經做好了出擊的準備,接到中軍的命令,立刻命公孫康出擊。公孫康踢馬出陣,舉起手中的長矛,向前斜指。

  兩千遼東騎士開始加速,同時拉開了手中的弓,射出一陣密集的箭雨。

  撤退的鮮卑人避無可避,只得舉起手中的騎盾,盡可能護住要害。也有騎士舉起弓,對遼東騎士對射,可是大多數人只想著逃命,顧不上反擊,箭陣稀疏,殺傷力有限。

  兩三輪箭射罷,遼東騎士收起了弓箭,握緊長矛,沖人鮮卑人的陣中。鮮卑人是逃跑,側面對著遼東騎士,吃了大虧。高速奔跑中的戰馬被撞中,失去了平衡,不是當場被撞倒,就是控制不住步伐,撞上了同伴,帶倒了更多的人,一時間陣勢大亂,無數騎士落馬,隨即被同伴的馬蹄踩中。

  騎士慘叫聲,戰馬悲鳴聲,響成一片。

  拓跋弘伏在馬背上,策馬狂奔。從下令撤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有如此境遇,無法避免,他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撤離戰場,盡可能的保存一點實力,以免全軍覆沒。草原上的生活很殘酷,多保留一些實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否則遲早會被人吞并。

  公孫康的出擊非常及時,鮮卑人的隊伍被遼東騎士強行切斷,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騎士被截住,面前是亂作一團的陣地,一側是湖水,一側是殺氣騰騰的遼東騎士,身后是武裝到牙齒的甲騎,他們無路可逃,只能做困獸之斗。

  遼東騎士策馬從他們面前馳過,傾泄出一陣陣的箭雨。

  “嗖嗖”的破風聲中,一個接一個鮮卑騎士被射中。

  見拓跋弘的戰旗突出重圍,公孫度立刻下達了追擊的命令,率部尾隨拓跋弘,一路掩殺。

  拓跋弘欲哭無淚,心和肋部的傷口一樣痛,一樣流血。騎兵被尾隨追殺是什么后果,他再清楚不過,但他無計可施,吳騎太兇殘,正面迎戰是個錯誤,他現在除了逃跑沒有其他的選擇。

  比起自己的慘敗,他更擔心拓跋鋒的命運。沈友從白山方向而來,說明烏桓人很可能已經投降了漢人,這是一個陷阱,那拓跋鋒去襲擊白鹿部落會不會也是一個陷阱?他被沈友偷襲還是在塞外,打不過還可以逃,拓跋鋒深入塞內,一旦中伏,想逃都沒地方逃,很可能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

  如果真是這樣,部落就危險了,很可能因此亡族。

  拓跋弘一觸即潰,沈友也沒閑著,留下公孫康進行最后的清場,主力繼續西進。

  十余里外,他們又遇到了另外一個部落,如法炮制,甲騎正面沖擊,輕騎兵包抄掩殺,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再次擊潰了對手。這次的對手比拓跋弘更識趣,一看吳軍來勢兇猛,根本不戰,掉頭就跑。

  沈友也不著急,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

  僅僅半天時間,沈友向前推進了近百里,擊潰了所有遇到的鮮卑部落。真正的硬茬沒幾個,就算是硬茬,在甲騎面前也沒什么還手之力,迅速被碾碎,然后開始潰逃。

  樓麓一直跟著沈友,親眼看到吳軍騎士勢不可擋的擊潰一個又一個的對手,興奮和震驚混雜在一起,心情復雜。他讀的書多,對草原上的歷史略知大概,以目前的形勢而論,有生之年,他大概看不到草原上出現冒頓、檀石槐那樣的英雄,就算有,也會被漢人毫不留情的擊殺。

  就像蹋頓一樣。

  樓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率部狂追鮮卑人。正面作戰,他不如吳騎,這種長距離追擊,他比吳騎有優勢。黑翎衛都是草原上的勇士,熟悉地形,適應草原上的氣候,能忍饑挨餓,可以追得更遠。吳騎雖然裝備優良,準備也很充分,畢竟不如他們更了解這片草原。

  出發之前,樓麓派人回白山,給難樓送了一個消息:千萬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盡快向吳王稱臣。

  ——

  正面的戰斗僅僅持續了大半天,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掩殺、追擊,由公孫度、閻柔等人率部執行,沈友率部返回馬城,靜待捷報。

  第二天中午,難樓親自趕到馬城,拜見沈友,獻上提脫的首級和豐厚的禮物。

  沈友接見了難樓,但不怎么熱情,臉上連笑容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看著難樓等人。難樓被他看得遍體生寒,不敢輕動。難樓如此,其他人更是膽戰心驚,連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沈友不緊不慢地問道:“大人貴庚幾何?”

  難樓如釋重負,連忙躬身回答。“老朽六十有七。”

  沈友“哦”了一聲,點點頭。“不容易。”然后又不說話了。難樓剛放下的心又忐忑起來。不容易是什么意思,他不會是想殺我吧?

  沈友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席,留下龐統招待難樓等人。龐統與沈友不同,他很隨和,與難樓等人談笑風生,有問必答。難樓漸漸放松下來,問些中原的形勢。龐統便將這十多年來的形勢變化大致說了一遍,又簡單介紹了沈友的情況。

  難樓人老成精,慢慢聽出了龐統的意思,明白了沈友為什么沒有好臉色。沈友是江東人,是吳王嫡系,他到了幽州,與太史慈分掌東西部,不能被太史慈比下去,結果他遲遲不肯稱臣,沈友自然不悅。

  難樓意識到了危險。如果沈友不承認他是主動稱臣,而是被迫投降,結果將完全兩樣,上谷、代郡烏桓的獨立性很可能會被剝奪。樓麓年輕,掌控能力不足,根本不是漢人的對手。如果他沒有獨立性,與閻柔一樣成為沈友的部下,能活幾年,誰都說不清。

  當務之急,要力所難及的彌補之前的過失,不管這個過失是誰造成的。

  難樓拐彎抹角的問起了對上谷、代郡的后續安排。龐統心知肚明,趁勢解釋了吳國的邊防政策。首先一點,邊塞以內,不可能再容忍不受朝廷控制的屬國存在,烏桓人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歸化,成為編戶;一是出塞。這兩個選擇各有利弊,歸化成為編戶,就要繳納各種賦稅徭役,但也是可以享受朝廷的撫恤,比如受災的時候可以得到賑濟等等。出塞可以保持既有的生活習慣,不受朝廷控制,但弊端也很明顯,他們與朝廷之間就是敵對的關系,隨時可能發生沖突。

  聽完龐統的介紹,難樓花白的眉毛緊緊的蹙在一起。烏桓人與匈奴人、鮮卑人不同,他們與漢人走得太近,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獨立過,也無法徹底分割。絕大多數烏桓人都習慣了塞內的生活,出塞之后能不能生存下去,誰也說不清。但歸化也不是他們希望的,尤其是他這樣的部落大人。不歸化,他們就是部落之王,部落里的事都由他們說了算,一旦歸化,他們很可能失去對部落的控制權。萬一哪天漢人的朝廷要將他們調離駐牧地,他們怎么辦?沒有了部落,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

  難樓一時難以決斷,婉轉的對龐統說,這件事關系重大,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比如鹿破風。

  龐統笑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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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四章 欲速則不達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老蠻子還不死心。”沈友握著酒杯,冷笑一聲,眼神輕蔑。

  龐統笑笑。“舍得,舍得,說起來簡單,可是真正能舍得的人又有幾個?都督,這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

  沈友知道龐統說什么。對待這些蠻夷既不能太客氣,又不能逼得太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遼東,如果不是公孫度操之過急,殺戮太狠,逼反了扶余人,這個機會也不會落到他手中。如果他逼急了難樓,烏桓人降而復叛,他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不僅會讓太史慈看笑話,還會累及江東系,進而擾亂吳王的部署。

  他不能步朱桓后塵,也不能被陸遜比下去。

  “士元,你有什么妙計?”

  龐統沉吟片刻。“都督,你對賈誼其人如何看?”

  “賈誼?”沈友沉吟著,若有所思,斟字酌句地說道:“是個人才,只是歷練不夠,有些書生氣。若是穩妥一些,怕是不會有董仲舒發揮的余地。”

  “不僅是董仲舒,還有主父偃。主父偃所獻的推恩令不就來自于賈誼的眾建諸侯?”

  沈友目光微閃,嘴角輕挑。“推恩令,這倒是個辦法。士元,你這個建議很有意思呢。這些蠻夷見義利忘,內斗不己,若能將他們分成更小的部落,用不了幾代人,就成一片散沙了。”

  “是啊,這件事急不得,要用幾代人的心思來解決。草原上的問題是個頑疾,既不能沒有武力,又不能純粹依賴武力。孝武皇帝以衛霍為將,屢次征伐,雖重創匈奴,卻也讓天下戶口減半,可謂是兩敗俱傷。尤其是后來以李廣利為將,實在是大錯特錯。若是能緩緩圖之,不任人唯親,李陵不降,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在這一點上,我最佩服大王,雖然年輕,卻極穩健,比之孝武皇帝的晚年荒政,有天壤之別。”

  沈友大笑,伸手指指龐統。“你這個龐士元,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非要扯上大王?”他想了想,又道:“你說是對,這件事急不來,等一等也許更好。治大國如烹小鮮,要講究火候,火候不到,總是差那么一點味道。”

  “都督所言極是。”

  沈友坐直了身體,放下酒杯,雙手扶案,手指輕叩。“士元,俗話說得好,文武之道,一經一弛,要對付這些蠻夷,我們也要有兩手準備,你來文的,我來武的,如何?”

  龐統笑道:“這可是個好差使,我又能撈一筆,過個肥年了。”

  “哈哈哈……”沈友放聲大笑。兩人說笑了一陣,沈友又道:“士元啊,你說……太史子義滯留扶余不歸,會不會是故意避著我?按理說,打了這么久,早該凱旋了。”

  龐統附和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不如這樣,我和孟建聯絡,就胡市的事協調一下,相關的貨物定個統一價,免得讓胡人占了便宜?”

  “你說得對,我與太史子義縱有爭斗,那也是君子之爭,不能讓胡人占了便宜去。士元,你挑一些禮物,向太史子義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喏。”

  ——

  狋氏東,桑乾河谷。

  號角聲此起彼伏,鮮卑人一次又一次的發起沖鋒,企圖突破烏桓人的陣地。

  拓跋垂一手挽韁,一手舉刀,厲聲長嘯。“殺鹿破風者,賞千落!退后者,斬!”

  鮮卑騎士興奮莫名。白鹿部落不過三千余落,殺了鹿破風就能得到千落,這個重賞足以讓人瘋狂。他們再次鼓起勇氣,策馬沖鋒。

  “嗬!嗬!”戰馬長嘶,蹄聲如雷,鮮卑騎士發出怪叫聲,沿著河谷飛奔,有的騎士策馬沖進了河水中,馬蹄踢起渾濁的河水,卷起一道道浪花,奔騰而去。

  “穩住!”鹿破風手提戰刀,大聲呼喝。“刀盾手,長矛手,穩住陣地,弓箭手射擊,騎兵準備反沖鋒。不要慌,馬將軍的援軍已經到了,正在包抄,我們再支撐一陣,就能砍下拓跋鋒的狗頭。”

  “喏!”將士們大聲應喏,有烏桓話,有漢話。白鹿部落久居塞內,招攬了不少漢人,漢胡相處得不錯,多次并肩作戰,打退其他部落的進攻。漢人為步卒,結陣防守,烏桓人為騎兵,伺機反擊,已經有一定的默契。

  面對奔馳而來的鮮卑人,漢人步卒蹲在地上,握緊手中的長矛,后面的烏桓人用腳踩住矛尾,同時拉弓射箭,射出一陣陣的箭雨。鮮卑人用盾牌護住要害,不顧一切的策馬撞擊。戰馬的身體被長矛洞穿,長矛也被戰馬的沖擊力逼成弓形,清脆的斷裂聲連綿不絕,不少步卒被撞倒,有的人直接被撞飛。失去戰馬的鮮卑騎士跳下馬,步行攻擊,與漢軍步卒纏斗在一起,拼死不退。

  在鮮卑人不惜代價的猛沖下,步卒陣地搖搖欲墜,出現了破綻。

  更多的鮮卑騎士奔騰而來,持續攻擊。

  鹿破風心急如焚。他一邊指揮親衛營補防、堵截,一邊不斷地向后看。按照他和沈友的約定,馬超應該早就到了。他率領部落中的勇士作為誘餌,且戰且退,已經戰斗了兩天兩夜,與拓跋鋒交手數十陣,傷亡慘重。如果馬超再不到,他就真的支持不住了。

  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多虧部落中的漢人。這些漢人不僅通曉步戰,還對吳王有著強烈的信心。他們從中山商人口中聽說了不少吳王的故事,對那位被人稱為小霸王的吳王佩服之至,聽說吳軍將來增援,他們士氣如虹,多次打退鮮卑人的進攻,否則白鹿部落早就崩潰了。

  可是現在,鹿破風堅持不下去了。戰士傷亡已經超過三分之一,如果援軍再不來,一旦被鮮卑人突破,他將陷入被鮮卑人屠殺的局面。

  “吹號,求援!”鹿破風咬咬牙,下達了求援的命令,同時率領親衛營撲向沖入陣中的幾名烏桓騎士。他原本不想向馬超求援,可是形勢迫人,他不得不低頭。

  聽到烏桓人吹響求援號,拓跋垂心急如焚,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原本是來偷襲白鹿部落,結果變成了強攻,而且白鹿部落的戰斗格外的頑強,讓他們速勝的機會一次次的落空,如今已經騎虎難下。如果鹿破風還有援兵未用,這一戰取勝的機會就渺茫了。

  拓跋垂屏住呼吸,凝神細聽,仔細分辨戰場上的號角聲,睜大眼睛,極力看向鹿破風的身后。如果有大隊人馬行動,肯定會有征兆,比如山間的鳥雀亂飛,比如騎兵快速行動時踢起了煙塵,這些都可以幫助他做出判斷。

  什么都沒有,沒有亂飛的鳥雀,也沒有沖天的煙塵,甚至連回應的號角聲都沒有。

  拓跋垂看向陣中揮舞戰刀,舍命搏殺的鹿破風,氣極反笑。好你個鹿破風,居然玩詐,不僅想騙我,連自己人都騙。你的援兵在哪兒?難樓那老東西敢率部深入漢境嗎?至于提脫,他恨不得你早點死呢。

  “攻擊!”拓跋垂心花怒放,再次下令。他一定要砍下鹿破風的首頭。

  號角聲再起,拓跋垂率領親衛開始沖鋒,準備給鹿破風最后一擊。

  看到拓跋垂的戰旗快速逼近,鹿破風來不及多想,厲聲呼喝,重整戰陣,準備迎接拓跋垂的攻擊。他很清楚,生死就在眼前,如果援軍還不到,他就死定了。

  這些漢人,究竟不可信啊。鹿破風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扔掉已經缺了口的戰刀,撿起一柄長矛,搶到陣前,直面越來越近的拓跋垂。幾個親衛沖了上來,有的護住鹿破風的兩翼,有的舉起鹿破風的戰旗。看到鹿破風身先士卒,漢胡戰士士氣大振,再次結陣。

  鮮卑人同樣很興奮,怪叫著沖了上來。

  鹿破風舉起長中的長矛,轉了兩個圈。準備已久的騎士收到命令,開始加速。他們在山坡上列陣,借著坡度加速,迅速發起沖鋒,向鮮卑人的側面發起進攻,為鹿破風減輕壓力。

  拓跋垂早有準備,命令一隊騎士上前迎戰,自己依舊沖向鹿破風。

  雙方騎士各自射出一陣箭雨后,舉起長矛、戰刀,攪殺在一起。戰馬相撞,刀矛相交,鮮卑人、烏桓人像生死仇敵一樣舍命廝殺。慘叫聲起,鮮血飛濺,一個又一個戰士受傷落馬,隨即被紛飛的馬蹄踩中。

  鹿破風迎上了拓跋垂,他閃身避開了戰馬的沖撞,挺矛猛刺拓跋垂的胸口。拓跋垂用盾牌擋開他的長矛,揮起戰刀猛劈。鹿破風棄矛,左手抓住拓跋垂的右腕,右手揪住了拓跋垂的腰帶,硬生生將他從馬背上拽了下來,自己也被戰馬的沖力帶倒在地。兩人滾在一起,互相撕打。

  雙方主將纏在一起,鮮卑人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馬蹄踩傷了拓跋垂,只能避開一些,沖擊烏桓人的陣地。拓跋垂的親衛策馬繞圈,竭力將鹿破風的親衛撞開,有幾個人跳下馬,打算過去幫拓跋垂,卻被鹿破風的親衛攔住去路。草原上的人都知道,鹿破風武藝高強,單打獨斗,拓跋垂沒有優勢。如果鹿破風能憑個人武藝殺掉拓跋垂,或許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雙方數十人互不相讓,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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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莊不周所寫的《策行三國》為轉載作品,策行三國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策行三國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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