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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策劃逃跑,紀念徽章
虛擬現實之血腥收獲全文閱讀作者:短紙兔加入書架

  太糟了,就好像高靜情不自禁地愛上他,而陸憶風卻沒有反應。

  她不由得向后退步,他一把拉住她。“我知道你愛我!而你……你也知道你對我意味著什么。”

  這么說還不夠,高靜掙開了他的手。“我無論對誰都不能有這種想法了,我現在每天所想的——從“死亡游戲”被公布那一刻起的每分每秒所想的,就是我有多么害怕。他說:“我已經沒有心思想別的了。要是咱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興許我會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

  陸憶風看得出她正竭力忍住內心的失望。“那,咱們逃吧,總會有辦法。”

  高靜轉向壁爐,那些栗子已烤爆了,她把栗子從火里撥出來,“說服高志鵬得要點時間。”

  他覺得高靜還是會走的,但那份快樂已經不見了,她又恢復到起先的拘謹狀態。

  “高志鵬也是,我得讓他明白,和他去散步,多跟他聊會兒,讓他明白我們不逃也活不了。”陸憶風說。

  “他會明白的。我和他一起看過很多你們的錄像,他相信你,不會對你說不的。”高靜說。

  “我也希望這樣。”房間里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了二十度。“說服史密斯一定很難。”

  “史密斯?”高靜說著手里的栗子都掉了,“你不會叫他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我不得不叫他,我不能把他和江琳琳扔下,因為那樣的話他們就會——”她對陸憶風怒目而視,他停下來問道,“怎么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有那么多人。”高靜打斷他說道。

  “那樣的話,巴澤爾為了找到我,會把他們折磨死的。”陸憶風說。

  “那么兵團呢?你們的團隊呢?他們肯定不會來。說實話,這個關頭他們巴不得給我們打小報告呢。江琳琳那么聰明肯定也明白這點。要是她想留下呢?”她問。

  陸憶風盡量顯出無所謂的樣子,但他的聲音還是沙啞了:“那就讓她留下。”

  “你會讓他留下?”高靜問。

  “為了你們,是的。”陸憶風回答,“我是說,不!我會讓她跟我走的。”

  “那我呢?你會讓我留下?”高靜咬住口氣說,“假如,我無法說服高志鵬讓他在大冬天拖著這么多人逃到林子里。”

  “高志鵬不會拒絕的,他明事理。”陸憶風說。

  “要是他不呢,陸憶風。那該怎么辦?”她問道。眼里噙出了淚光。

  “那你就強迫他走,你覺得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瞎編出來的?”他也生氣了,提高了嗓門。

  “不是,我也說不清楚,弄不好那個叫巴澤爾的也在操縱你。我的意思是,他想促使你趕快舉辦婚禮。你也看到了那么多玩家對這事有多興奮。我覺得他未必會殺你,或者江琳琳。殺了你們倆,他自己怎么收場?”高靜說。

  “死亡游戲已經引起了落日遺跡的暴亂,肯定還有更多,我恐怕他也分不出多少時間給我選結婚蛋糕吧!”陸憶風大喊起來。

  話一出口,他便后悔不迭,恨不得馬上收回來。他看見高志鵬站在了門口。“落日遺跡有暴動?”他壓低聲音說。

  陸憶風想挽回這話的影響,竭力使他和高靜平靜下來,就像他在各玩家區平息事態一樣。眼下顯然是高志鵬興奮情緒更加麻煩。

  “我不清楚是不是真正的暴動,只是有些騷亂。你知道,很多玩家其實在這個時候都想避開危險,尋求自保,人們都上大街了——”他說。

  高志鵬猛的沖了上來:“你都看到什么了?”

  “也沒什么,沒親眼看到,只是聽說。”陸憶風這么說著,感到自己的話像往常一樣,那么蒼白無力,又那么遲疑拖沓。最后不想再瞞他們什么了。

  “我在市長家參加宴會的電視上看到的,電視里看到有很多人,還著了火,治安警在和落日遺跡的玩家交火,”陸憶風極力想描繪出當時看到的景象。

  可最后,他卻把長時間以來把憋在他心靈里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如果這些話不能對眼前的兩人說,那還能和誰說?

  “其實這都是我的錯,因為我在競技場的所作所為。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場游戲能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要是我吃了漿果輸掉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們可以登出游戲,每個玩家都安全了。”

  “我記得巴澤爾說,這是這個游戲的本來玩法,我們要玩下去的話遲早會被困在這里面,他只是缺少一個借口。”高靜說。

  “安全,安全了又怎樣?”高志鵬用柔和的語氣搶白說,“在死亡游戲開始后,讓所有玩家戰戰兢兢的玩游戲?收獲節要參加吧?去抽生死簽?下一屆收獲節是什么時候開始?你并沒有傷害任何人,是你給大家帶來了機會,一個需要勇氣才能抓住的機會。”

  “礦井上我那些好友,他們已經議論開了。你難道一點沒感覺嗎?暴風驟雨已經來了。巴澤爾就是這么做的,不是么?如果落日遺跡發生暴動,我們為什么不能發生暴動?其他玩家區也一樣。這就是最終的結果,我們已經——”

  “別說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是游戲!不是世界大戰!你覺得你有什么理由去這么干?憑我們之前的中二夢想嗎!”陸憶風說。

  “因此我們必須參加戰斗!”高志鵬粗聲粗氣地回答,“難道你還沒明白嗎?”

  “明白什么?不!我們要在他們來殺死我們或被卷入其中之前離開這里!”陸憶風又在喊了。

  完全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看不清不可否認的事實?從巴澤爾宣布死亡游戲開始之后,他好友列表里被注銷的賬號還少嗎?

  高志鵬粗暴地轉向門外:“那你走吧,我一萬年都不會走。”

  “你以前很愿意離開的,死亡游戲的混亂只能使我們更該離開。你只對……生氣。”不,他不能就這件事情不管不顧地在他面前提起江琳琳。“那高靜呢?”

  “其他的人呢,陸憶風?我們兵團的那些人?你難道看不到嗎?還是說你去參加絕地求生,去北境走了一圈已經不在意這些了?這已經不是只關系我們!”高志鵬搖著頭,毫不掩飾他對陸憶風的厭惡。

  “你能為他們做很多。”高志鵬把陸憶風送給他的落日遺跡紀念項鏈扔到他的腳下。“我改主意了,懦夫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想要。”他說完,抬腿就走了。高靜長長的看了他一眼,跟著出去了。

  陸憶風看著地上的手套。懦夫的東西?高志鵬是在說他嗎?他是否認為他是游戲管理員的一個產品而不愿觸碰?

  這太不公平了?陸憶風很氣,可想到高志鵬下一步可能采取的瘋狂行動,他又感到十分害怕。

  他頹然倒在壁爐邊,此時他多么需要有人能安慰他,幫他想清楚下一步該怎么辦?他強使自己鎮靜下來,心想混亂不會在一天內發生,高志鵬明天之前不會跟他的好友們商議此事。

  如果他提前再告訴高靜,身為他的姐姐,也許她能夠制止高志鵬。可他現在不能走,如果他在家,他會把他拒之門外。

  也許今晚,等當大家都睡熟以后,再……高靜琢磨草藥書常常到深夜,可以那個時候去,敲敲窗戶,告訴她事態嚴重,不讓高志鵬做出傻事。

  巴澤爾在他家書房的話再次在陸憶風耳邊回響。

  “我的顧問擔心你很難對付,事實上你沒有準備這么做,對吧?”

  “是的。”

  “我也是這么跟他們說的,一個男孩不惜一切保全自己的性命,他是不會把它隨意丟棄的。”

  他回憶起他們之前在夾縫地帶帶著兵團這么多人是多么艱難。在這一點上,她肯定支持我。難道高靜會不支持?

  現在一定快到中午了,天很短。如非必須,天黑后最好不要待在林子里。

  陸憶風把微弱的火苗踩滅,收拾一下食物碎屑,把紀念項鏈別在腰里。這項鏈他還要再保留一段時間,萬一高志鵬變主意呢。

  他在雪地里艱難地跋涉,天還沒黑透,他就走到了他的舊營地。

  他和高志鵬顯然沒有說通,但他仍決意要離開夾縫地帶。下一步他準備去找江琳琳,她和陸憶風在路途上所經所見相同,也許他比高志鵬更容易說服。

  他碰到江琳琳時她正要離開勝利者村。“去打獵了?”她問。看得出,她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沒有,你要去城里?”陸憶風問。

  “是的,我得跟艾菲和塞西爾他們一起吃飯。”她說。

  “噢,那么至少我可以陪你走一段。”從勝利者村到廣場的路沒什么人走。在這條路上談話很安全。

  可陸憶風感覺好像很難開口。與高志鵬的談話已經砸了鍋。他拼命糾結著自己干裂的嘴唇。

  廣場越來越近,要不說,他很快就沒機會了。

  陸憶風深吸了口氣,終于把話說了出來。“江琳琳,要是我要你跟我一起從區里逃跑,你愿意嗎?”

  江琳琳抓住他的胳膊,停了下來。她不用看陸憶風的臉來確定他是否是認真的。“那要看你為什么這么問了。”

  “我沒能獲取巴澤爾的信任。現在情況變成這樣,落日遺跡發生了暴動。咱們得逃走。”陸憶風說。

  “你說的‘咱們’就是指你和我嗎?不會,還有誰一起走?”她問。

  “你,我,高靜,我們的團隊,如果他們愿意走的話。也許還有史密斯。”陸憶風說。

  “高志鵬呢?”她問。

  “我不知道,他也許有別的計劃。”陸憶風說。

  江琳琳搖著頭,苦笑了一下:“我想他肯定有計劃。當然,我會跟你走。”

  陸憶風感覺看到了一絲希望:“你會,哈?”

  “是的,可我肯定你不會。”她說。

  陸憶風一下把她的手抓的更緊說:“你不了解我。準備好,隨時離開。”他大步走起來,她追不上陸憶風的速度,被他牽著在一兩步遠的地方跟著。

  “喂,陸憶風!”江琳琳說道。他并沒有慢下來。如果她認為這不是一個好主意,陸憶風也不想知道為什么,因為這是他唯一的主意。

  “陸憶風,等等。”他隨腳踢開一塊臟兮兮的凍雪塊,停了下來。煤塵把一切都染得黑黑丑丑的。

  “如果你想讓我走的話,我會走的。我只是覺得咱們還得跟史密斯好好談談,確保他不會把大家的事情弄糟了。”她突然仰起頭,“什么聲音?”

  陸憶風也抬起頭。剛才他太專注于自己的煩心事,沒注意到廣場那邊傳來的聲音。那里有哨聲、拍打的聲音、還有人群急促的喘息聲。

  “快點。”江琳琳說道,他的表情非常嚴肅。不知為什么,陸憶風無法確定聲音的方位,更不用說猜測究竟發生了什么。可他一定覺得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當他們來到廣場時,看到這里很顯然已經出事了,但聚集起來玩家厚厚的擋住了視線,他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江琳琳踏上一個靠在糖果店墻邊的箱子上,一邊朝廣場那邊看,一邊向我他出一只手。

  陸憶風正爬了一半,她卻把他攔住。“別上來,快走!”江琳琳聲音很低,但卻是命令的口氣。

  “怎么了?”陸憶風問道,一邊朝后退。

  “回家,我一會兒就去找你,我保證!”她說。

  不管發生了什么,肯定是很可怕的事。陸憶風松開她的手,往人群里擠。

  玩家們看見他,認出了陸憶風的臉,看上去很慌張。有玩家用手推他,還有人低聲說。

  “快走,兄弟。”

  “只會更糟。”

  “你想干什么?想害死他?”

  這時,陸憶風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幾乎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他只知道,無論廣場出了什么事,肯定跟他有關。

  當他最后從人群里擠進去,看到發生的一切時,他才意識到他的猜測沒錯,江琳琳說對了,大伙說得都對。

  她看到高志鵬雙手被綁在一棵木樁子上,他打的火雞用釘子穿過脖子掛在他頭的上方,他的夾克被扔到一旁,襯衫被撕開。

  他跪在地上,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經失去知覺。只因為手腕上的繩子拴著他,才沒有完全倒下。

  一個陌生人站在他身后,陸憶風沒見過這個人,但一眼也認出了他穿的制服,巡查警長的制服。

  可這人不是麥克雷,他高大結實,褲子被粗大的肌肉撐得凈是褶皺。

  陸憶風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那人又舉起了胳膊,要打高志鵬,陸憶風這才猛地反應過來。

八十二.新的警長,命懸1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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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陸憶風喊著,沖向前去。拽住他落下的手臂已經來不及了。

  他把治安警撞開,江琳琳撲在高志鵬身上,同時張開手臂盡全力遮擋著他皮開肉綻的身軀。

  又是一鞭子下來,重重地抽打在江琳琳的

  左頰。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掠過她的身體,她立刻眼冒金星,跪倒在地。

  她用一只手捂住臉,另一只手支住地面。陸憶風看到她被打的地方立刻腫起來,連眼睛也睜不開。

  身下的石頭已經沾滿了高志鵬的鮮血,空氣里飄散著濃濃的血腥味。“你會打死他的!”陸憶風看到高志鵬損失了80%+的生命值,江琳琳也被打倒在地。他狠狠拽住他的鞭子,眼中充滿克制的怒火。

  同時他看到了打人者的臉,他表情兇殘,滿臉橫肉,頭發剃得短到了發根,眼睛黑黑的,幾乎都被黑色的瞳孔占據了,長而直的鼻子凍得通紅。

  他也盯著陸憶風,再次舉起了另一只粗壯的胳膊。陸憶風不自覺地把手滑到腰間的匕首上,準備隨時要了他的命。

  他渴望這時手里有弓箭,因為周圍還有許多其他的持槍巡查警,可他的弓箭放在林子的樹洞里。

  “住手!”一個聲音喊道。史密斯出現了,但卻被躺在地上的一個治安警絆了一跤。

  那是麥克雷,他的前額上起了一個紫色的大包,已經暈過去了,但還有氣兒。究竟發生了什么?在他們到來之前他想幫助高志鵬嗎?

  史密斯沒理會麥克雷,他猛地把江琳琳拉起來。“噢,瞧你干的好事。”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她下星期要拍婚紗照。你讓我怎么跟她的設計師說?”

  拿鞭子的那家伙好像認出了他們。外貌和之前相比變化不算太大,但因為天冷他們穿得厚厚的。

  江琳琳臉也沒上妝,頭發隨意地塞在大衣里,再加上她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要認出他們是絕地求生的勝利者也并不容易。

  可史密斯這張臉沒有一點兒變化,他是電視上的常客,他的臉很難被人忘記。

  那人手拿鞭子,叉腰站在那里。“我在懲罰罪犯,可她卻闖過來。”

  此人操一口奇怪的口音,說話是命令的口氣,他的出現是一個潛在的危險信號。他從哪兒來?新的NPC?直死之眼的職業玩家?或者直接從“總統官邸”來?

  “她就算把裁決大樓炸了我也不在乎!看看她的臉!這個樣子一星期后能拍照嗎?”史密斯怒吼起來。

  “那不關我的事。”盡管那家伙的語氣仍然冷酷,可看得出他也有點拿不準了。

  “不關你的事,哈,那你等著瞧,我的朋友。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巴澤爾通話,”史密斯說,“我倒要看看是誰授權你把她的臉給毀了!”

  “他去偷獵,這跟她有什么關系?”那人說。

  “他是她表兄。”陸憶風走上來,小心地扶著江琳琳的另一只胳膊,“她也是我的未婚妻,你想罰他,那就得先通過我們倆。”

  也許事情就是如此,唯獨他們三個才能對不平之事做出反抗,盡管這反抗也許是暫時的,有什么樣的結果也很難預料。

  但現在陸憶風所關心的一切就是如何讓高志鵬活下來。警長掃視著他身后的治安警小分隊。

  還好,他們都是熟悉的面孔,是霍伯黑市的那幫老朋友。陸憶風不禁松了口氣。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也并不樂意看到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叫安妮的女人,也經常在格雷西的攤上喝湯,她直挺著身子,上前一步,說:“先生,我覺得按他的第一個罪名,他挨的鞭子已經夠了,除非判了他死刑,那也該由火槍隊執行。”

  “那是這里的規矩?”治安警長問。

  “是的,先生。”安妮答道,另外有幾個玩家也點頭,表示同意。

  陸憶風敢肯定這些外來的巡查警他們沒一個人知道,在霍伯黑市,唯一的規矩就是,大家見到野火雞,搶著為火雞腿砍價。

  “很好,那么,小兄弟,趕快把你們的表兄弄走。等他醒過來,告訴他,再敢頂撞我們,我會親自召集火槍隊的人。”

  治安警長說著,用手在鞭子上捋了一下,血濺了他們一身,然后他把鞭子盤起來,踱著方步走了。

  在場的治安警有一大半列成方隊,尷尬地跟在他后面,另外幾個七手八腳地抬著麥克雷的胳膊和腿把他帶走。

  陸憶風與安妮的眼神相遇,在她走之前,他用嘴唇無聲地說“謝謝”。她沒有反應,但陸憶風清楚她明白他的意思。

  陸憶風趕緊解開綁著高志鵬手腕的繩子。有人遞過來一把刀,江琳琳把他的繩子割開。高志鵬頹然倒在地上。

  “最好把他抬到你們那個朋友那里。”史密斯說。

  可是沒有擔架。賣布的一名女玩家把她的柜臺板給了他們,對他們說:“千萬別說這個是從哪兒弄到的。”然后她趕快把剩下的貨物收拾干凈。

  廣場基本已經沒人了,恐懼勝過了同情,發生了這可怕的一切,誰也不想責怪誰。

  他們把高志鵬臉朝下放到板子上,在場的只有幾個人留下來幫忙抬他,史密斯、江琳琳,還有兩三個和高志鵬在一個組干活的礦工把他抬了起來。

  一個在“夾縫地帶”和陸憶風舊營地隔幾個門住的名叫麗薇的女孩,扶著江琳琳的胳膊。之前她患了腸胃炎,高靜救治了她。

  “需要幫忙攙回家嗎?”她灰色的眼睛透著恐懼,但卻很堅決。

  “不需要,你能去找高靜嗎?把她叫來。”陸憶風問。

  “是的。”麗薇說完,轉身走了。

  “麗薇!”陸憶風說,“她在草藥店!”

  “好的。”她說。

  “謝謝。”他抓起高志鵬的夾克,繼續在前面快步走著。

  “在上面糊點雪。”史密斯扭頭對江琳琳說。她抓起一把雪,按在臉上,減輕了一點疼痛。

  她的左眼在不住地流淚,視線模糊,緊跟著前面的人走。

  他們向前走著,高志鵬的礦友布里斯托和索姆斷斷續續地講著事情的經過。像以前一樣,高志鵬肯定去找麥克雷了,因為他知道麥克雷總會為火雞付個好價錢。

  可是他卻碰到了新來的警長,一個據說叫羅穆盧斯的人。大家都不清楚麥克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今早還在霍伯黑市買酒喝,顯然還統管著轄區的治安警,可那會哪里也找不到他。

  羅穆盧斯立即逮捕了高志鵬,他當時就說:“小老弟,關你什么事?”

  他被帶到廣場,被判鞭笞。他們說陸憶風出現的時候,他都被打了至少四十鞭了。打到三十鞭時,他就昏了過去。

  “還好當時他沒法還手,”布里斯托說,“不然以他的爆脾氣,估計會被打死。”

  “麥克雷是怎么回事?”江琳琳問。

  “打了二十鞭子,他站出來說夠了。只不過他沒有安妮那么聰明,要是跟他說這是規定就好了。他抓住麥克雷的胳膊,用鞭子柄打了他的頭。恐怕等著他的也沒好事。”布里斯托說。

  “恐怕咱們都沒什么好果子吃。”史密斯說。

  天開始下起了雪,紛飛的雪花又濕又冷,使他們的視線更加模糊了。江琳琳磕磕絆絆地跟在其他人后面往草藥店走,靠聽覺而不是視覺來分辨道路。

  門開了,散射出一股金色的光亮,高靜出現在門口。他們大半天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她正在焦急地等待。

  “來了個新頭。”史密斯說道,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好像其他的解釋都是多余的。

  此時的高靜,從一個連蜘蛛都要陸憶風去打的女孩,變成了一個無所畏懼的醫生,他對她肅然起敬。

  他覺得,每當傷病的玩家或垂死的人被送來的時候,也是高靜對自己的身份最確定的時候。

  很快,床榻就清理干凈,消過毒的白布鋪在上面,高志鵬被抬到床上。

  高靜一邊把開水從壺里倒到盤里,一邊讓江琳琳給她拿藥箱,里面有干草藥、酊劑和她做的成瓶的藥。

  陸憶風看著她不停地忙著,卻插不上手。纖長的手指一會兒磨碎草藥,一會兒在盆里滴入藥液。她把一塊布浸在很熱的藥水中,指示江琳琳準備第二次調制藥液。

  她轉向江琳琳,說:“傷到眼睛了嗎?”

  “沒有,只是腫得睜不開了。”她回答說。

  “再多敷點雪。”她對江琳琳說。但她顯然現在顧不上江琳琳。

  “你能救活他嗎?”陸憶風問她。高志鵬不到13%的生命值還在減少。她顧不上說話,把布擰干,然后打開稍微涼一涼。

八十三.起死回生,新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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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擔心,”史密斯說,“麥克雷當警長之前,有很多人挨鞭子,我們總是把他們帶到你朋友這兒來。”

  陸憶風不知道麥克雷當警長之前的事,只聽說那時的警長也隨意給人施加鞭刑。高靜和高志鵬登入游戲早一些,但肯定也不怎么熟練,但在高靜確認職業屬性之后,那時她就能給人療傷了。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高志鵬后背綻開的皮膚。陸憶風真是憂心如焚,可他再著急也沒有用。

  雪水從他的手套上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他讓江琳琳坐在椅子上,然后用一塊布裹著新拿來的雪給她貼在受傷的地方。

  史密斯叫布里斯托和索姆先回家,陸憶風看到他在他們倆的手里塞金幣。“不知你們組上的其他玩家會怎樣。”他說道。他們點點頭,然后離開了。

  江琳琳頭上滿是剛落下的雪花。她一句話也不說,一屁股坐在桌子邊的一張凳子上,她拉起高志鵬的手,合在手里。

  高靜甚至沒意識到她的存在,她已經進入到一種只有她自己和病人,也許偶爾會有江琳琳的意識狀態。他們其他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雖然她清理傷口駕輕就熟,但也用了很長時間,她把破損的皮膚慢慢處理好,涂上藥膏,輕輕打上繃帶。

  當高志鵬皮膚上的淤血被清理干凈之后,陸憶風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次鞭子落下的痕跡,他試著想象自己的傷口在受到兩次、三次直至四十次重復鞭打之后,會是什么感覺,真希望他不要醒來。

  當然,這是非分之想。只是在他醒來之后,他將會怎么樣看待或自詡這只是一場游戲。

  最后打繃帶時,他嘴里發出了輕輕的呻吟。高靜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在他的耳邊輕語著。

  江琳琳正在給他上止疼藥,通常止疼藥的效果很有用,疼痛感能減少很多,可以充當腎上腺素的克止疼痛的效果。但這種紫色級藥品貴倒是其次,總是供不應求。一般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使用。

  可何時才是最疼的時候?估計對高志鵬來說,現在就一直是最疼的時候。陸憶風覺得要自己是醫生,他一天就會把止疼藥用完,因為他看不了別人受疼。

  高志鵬正在漸漸恢復意識,所以高靜準備給他一些口服藥。“那藥不夠,不夠,我知道吃那藥的感覺,連頭疼都治不了。”陸憶風說。

  “嗯,我們會和安眠糖漿一起用,止疼藥不能過量,他能挺過來。那些草藥主要是為了消炎——”高靜平靜地說。

  “給他吃藥!”陸憶風沖她喊道,“給他吃藥!高靜,你不可能不知道他能承受多大痛苦!”

  高志鵬聽到他的聲音,想挪動身體,他把手伸向陸憶風。但他一動就鮮血直流,浸濕了繃帶,嘴里也不住地呻吟起來。

  “把他帶出去。”高靜說道。江琳琳配合史密斯把他架了出去,他嘴里不住地冒著臟話。他們把陸憶風摁在一張床上,直到他不再掙扎為止。

  他躺在床上。這時他聽到江琳琳在對史密斯說起巴澤爾、落日遺跡暴動的事。“他想讓咱們都逃走。”她說。可不管史密斯是怎么想的,他卻并沒有立刻表態。

  過了一會兒,高靜進屋來給江琳琳處理傷口。之后她拉著陸憶風的手,為他揉胳膊。史密斯把高志鵬的事告訴了她。

  “這么說又開始了?就像以前公測時一樣?”高靜說。

  “看樣子是,”他答道,“誰能想到我們這么不愿意看到麥克雷離去啊。”

  麥克雷經常身著警服在夾縫地帶招搖過市,所以他向來不招人喜歡,可真正讓他背上罵名的原因卻是他總用金幣引誘那些女孩子。

  陸憶風不知道她說“又開始了”是什么意思,可他此時又疼痛又生氣,也懶得去問了。但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門鈴一響,他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都深夜了,這個時間誰會來呢?回答是,巡查警警。

  “不能讓他們把高志鵬帶走。”陸憶風說。

  “也許他們是來找你的。”史密斯提醒他道。

  “或你。”陸憶風說。

  “這不是在我家,”史密斯指出,“我去開門。”

  “不,我去。”高靜平靜地說。

  說著,他們卻一起去開門,門鈴一直響個不停。

  江琳琳打開門,看到的不是一隊治安警,而是一個渾身是雪的人影,是馬奇。她手拿一個被雪打濕的小盒子,伸手遞給她。

  “這些拿去給你朋友用。”她說。陸憶風打開盒蓋,看到里面有六個裝著透明液體的藥瓶。

  “這是“特供專屬”的道具,我爸說我可以拿來給你們,用吧,”他們還沒來得及攔住她,馬奇就已經消失在風雪里了。

  “瘋了,這孩子。”他和江琳琳扭身進屋,史密斯在一旁咕噥著。

  他想得沒錯,不管高靜給高志鵬吃的哪種藥,都沒起太大作用。他疼得牙齒打顫,汗水直流。

  直到她用注射器抽取了一只小瓶里的藥液,打在他的胳膊上。很快,他臉上的肌肉就松弛下來。

  “這是什么東西?”江琳琳問。

  “橙色品級的非賣品,叫嗎啡。”高靜答道。

  “馬奇也認識高志鵬,這我以前還不知道。”江琳琳說。

  “我們過去經常賣給她草莓。”陸憶風沒好氣的說。可,他有什么好氣惱的呢?肯定不是為她拿來藥而生氣吧。

  “那她肯定吃過不少草莓吧。”史密斯說。

  瞧,他就是為這個而惱火。這話的意思好像他和馬奇之間有什么事,他不喜歡。

  “她是我朋友。”陸憶風怏怏地說。

  高志鵬用了止疼藥,漸漸睡去了,他們大家也稍微松了口氣。

  江琳琳弄了點燉菜和甜點,每人吃了一點。江琳琳和史密斯都愿意留下來,但高靜還是堅持讓他們都回去了。她知道勸陸憶風去睡覺也是徒勞,就留下他來照顧高志鵬,她去休息。

  現在餐廳里只剩下他和高志鵬,他坐在剛才江琳琳坐過的凳子上。

  是不是每個人在睡夢中都顯得年輕了?現在高志鵬看上去就像他之前在林子里遇到的那個人,那個和江琳琳一起救他一命的人,那個罵他搶走獵物的人,那個姐姐還被他拐跑的人。

  他們是何其相似的人啊——都很恐懼,但其實都很有責任心。可,為什么只有在高志鵬被鞭笞、幾近喪命的時候他才看到這一點?

  陸憶風覺得自己自私,的確是個懦夫。也許之前一切都是游戲還好,然而虛擬世界已經今非昔比。

  他覺得自己是那種人,一旦可能,就自己逃跑,以求生存。而把那些無力逃走的人丟棄,任其斃命。高志鵬今早在林子里見到的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難怪他贏得了絕地求生,任何光明正大的人都不會做到。

  “你救了江琳琳。”他在心里試圖替自己辯解。

  但現在,他對此甚至也產生了懷疑。他心里十分明白,如果他任憑江琳琳被淘汰,他回到凱匹諾大陸后的生活也不可想象。

  他把頭放在桌邊上,對自己的鄙夷難以言表。正如巴澤爾總統所說的,像塞克林一樣被撕成了碎片。

  那些漿果啊。陸憶風意識到,“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隱藏在那有毒的漿果中。

  如果說,當時他因為害怕自己返回凱匹諾大陸后會遭到冷遇,而把毒漿果拿給江琳琳吃,那么他的動機是多么的可鄙。

  如果說他把漿果給他是因為他愛她,那么,盡管他是可以原諒的,但他還是自私自利。

  如果說,他給江琳琳漿果純粹是為了快樂,那他的所作所為則是有價值的。問題是,他不清楚當時他內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抑或,各轄區的玩家們的看法是正確的?這是一種快樂的挑釁行為,盡管是無意識的?

  因為在陸憶風的內心深處,他清楚地知道靠逃避是無法讓自己、讓朋友,或者讓身邊的人活下去的。

  虛擬世界的生活與死亡游戲的日子沒有太大的區別。就像絕地求生相比于凱匹諾大陸的冒險地,在某些時候,你不能一味逃命,而應轉過頭來,去對付欲置你于死地的人。

  最難的是找到對付敵人的勇氣。嗯,陸憶風想,對高志鵬來說,這并不困難。他生來就具有不服的頑強性格。而他自己卻是逃避現實的人。

  “對不起。”陸憶風喃喃自語。他靠上前,喂了他一口能量飲料。

  高志鵬的睫毛忽閃了一下,睜開朦朧的眼睛,看著陸憶風:“嘿,好兄弟。”

  “嘿。”陸憶風說。

  “以為你已經走開了。”他說。

  擺在陸憶風面前的選擇很簡單,要么像被追捕的動物一樣死在林子里,要么死在朋友們身邊。“我哪兒也不會去的,我就待在這兒,一直陪你搞事情。”

  “我也是。”高志鵬說。他勉強笑了笑,就又昏睡過去。

八十四.暴風雪夜,游戲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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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搖陸憶風的肩膀,他站了起來,剛才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臉上印著白桌布的褶皺。

  身邊那個挨了羅穆盧斯鞭打的人,正在遭受著痛苦的折磨。高志鵬此時正睡得很沉,他的手搭在陸憶風的胳膊上。

  陸憶風聞到一股面包味,扭過僵硬的脖子,發現江琳琳正看著他,一臉憂愁。陸憶風感覺她好像已經看著他們有一會兒了。

  “去躺會兒吧,現在由我來照看他。”她說。

  “我昨天說的,要逃走的事——”陸憶風說道。

  “我知道,不要解釋了。”她說。

  在被雪映得慘白的晨光里,陸憶風看到了她端來的面包,她的眼圈黑黑的,他想她晚上或許根本沒睡。

  不會再這樣下去了。

  陸憶風想起了她昨天怎樣答應了要和他一起走、在高志鵬遭難時她又怎樣毫不遲疑地站在他一邊、她怎樣舍棄自己的性命,而他卻給了她如此少的回報。無論他做什么,都會有一個人受到傷害。“江琳——”

  “去睡吧,好嗎?”她說。

  陸憶風拖著沉重的腳步上了樓,蓋上被子,立刻墜人夢鄉。

  不多久,他夢到了絕地求生,夢到了格拉芙,那個直死之眼的職業女選手。

  她在他身后拼命地追趕,把他按倒在地,拿出刀子割他的臉,割得很深,在臉上劃開很寬的一道口子。

  然后,格拉芙開始變形,臉拉得像豬臉那么長,黑毛從她的皮膚里冒出來,她的長指甲變成了尖利的獸爪,可她的眼睛并沒有變。

  她變成了鬣狗,在競技場的最后一晚攻擊他們的狼形動物。她伸長脖子,發出長長的、怪異的嚎叫,引來了周圍鬣狗的成片的嚎叫。

  格拉芙在他臉上的傷口舔血,每舔一下都刺痛無比。他開始絕望大喊,可脖子被卡住喊不出來。

  這雖然是游戲,但可不是鬧著玩的,生命值歸零的結果不是被淘汰出比賽這么簡單——陸憶風猛地醒了過來,滿頭是汗,不住顫抖。

  他已決計選擇高志鵬,選擇高靜,選擇與游戲GM對立;與江琳琳攜手未來是巴澤爾的計劃,是他們的計劃,不是他的。

  他拉開窗簾,屋外的雪下得更急了,變成了狂風暴雪。在這夜晚的世界里,除了一片蒼茫的皚皚白雪,就是狂風的怒號,這聲音與鬣狗的嚎叫何其相似。

  他喜歡這狂風暴雪,它夾帶著猛烈的狂風,裹挾著隨風炫舞的大雪。這雪可以把真正的豺狼隔絕在外,也可以阻擋巡查警的到來。

  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做出計劃。這暴風雪是虛擬世界賜予的禮物。

  但在投入到這種新生活之前,陸憶風要花時間考慮清楚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生活。不到一天以前,他還在考慮與自己所關愛的人一起在深冬逃到林子里去,后有巴澤爾不斷的追捕。

  這充其量不過是一種冒險,但現在,他要迎接更大的危險。不僅僅是死亡游戲,與游戲GM對抗會立刻招致對方猛烈的反撲。

  他必須隨時準備遭到逮捕,像昨晚一樣隨時可能有人敲門;他會被一隊治安警拉走,他會被折磨,被毀譽,會被拉到廣場,在頭上挨上一槍?——如果這懲罰來得足夠快的話。

  身為游戲GM的巴澤爾有無數殺人的新方法,陸憶風想到了這一切,感到恐懼;但他要面對:

  事實上,他已經遭受過來自身后的威脅;他不曾是僅僅因為一場絕地求生,而已經遭到巴澤爾的威脅嗎?高志鵬和江琳琳不是已經遭到了鞭打嗎?好友列表中因為“死亡游戲”而被注銷賬號的朋友又少了嗎?他們早已成了他們戕害的目標。

  陸憶風撩開毯子,呼吸著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的冷空氣。

  是的,在他即將被恐懼吞噬的時候,需要把這些事實牢記在心。

  高志鵬說得對,如果玩家們有足夠的勇氣,奪到巴澤爾的權限,逼迫他說出離開這里方法,那么“死亡游戲”就能解除。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猜測,巴澤爾只是含糊其辭的只是給了玩家們提供了一個活下去的目標。即使是過關刷塔之類的游戲也會有個目標,但這不扯犢子嗎?

  如果陸憶風采取行動,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雖然他現在也不清楚究竟該做什么。但,不再逃跑,是他采取行動的第一步。

  他洗了個澡,今天早晨,他第一次不再為野外逃奔的給養列清單。他在想落日遺跡是怎樣組織起暴動的?

  玩家們一開始單純為了快樂,而現在對游戲規則的挑釁已經明確的演變成了反抗。是有計劃的嗎?他們也覺得一切太過離譜了嗎?

  但在夾縫地帶該怎么辦?夾縫地帶和勝利者村的玩家會加入到他們的行列還是會大門緊鎖?昨天在高志鵬遭受鞭刑之后,人群散得那么快。

  但,這不也是因為他們感覺自己軟弱無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緣故嗎?

  畢竟對手是巴澤爾這個虛擬世界的“神”,擁有最高的游戲權限。即使失去了玩家的軍隊組織,但他還在各個玩家區域都擁有NPC軍隊,手下還有許多支持他的游戲管理。

  他們需要有人給予他們指導,告訴他們自己能做到。

  陸憶風覺得自己無法成為這個人,他只是暴動的催化劑,但一位領袖應該具有堅定的信心、非凡的勇氣、清晰的思維、出色的說服力;

  而他卻沒有足夠的信心,常在尋找勇氣的邊緣徘徊,也沒有很好的口才。

  口才,他想到口才,不由得想到了江琳琳,想到玩家們是如何信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用她的口才說服一群人去采取行動。對任何事,她都可以調動合適的詞語,但他想她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在樓下,高靜和麗薇正在照看虛弱的高志鵬。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出止疼藥效正在減弱。

  陸憶風打起精神,準備再跟高靜爭辯,但他的聲音卻很平靜。“你不能給他再打一針嗎?”

  “如果需要,我會的。可我們覺得還是先試試冷敷吧。”高靜說道。

  她已經把繃帶拆掉了。幾乎可以看到熱氣從高志鵬的背上冒出來。她在他的后背鋪上一塊干凈的布,然后朝麗薇點點頭。

  麗薇走過來,在一個大碗里不停地攪著,那東西看上去像是雪水,但液體帶著淡淡的綠色,散發出甘甜、清新的氣味。

  是雪敷。她小心地把液體舀到高志鵬的背上,仿佛聽到高志鵬破裂的皮膚遇到這雪、藥混合物時發出的咝咝聲。

  他睜開眼睛,一臉迷惑,隨后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有雪還真夠幸運的。”高靜說。

  陸憶風心想,要是在盛夏挨了鞭子,天氣炎熱、打來的水都是溫的,那該有多受罪。“天熱時你怎么辦?”他問。

  高靜皺眉時,眼神里充滿了無奈。“得想法子把蒼蠅趕走。”

  一想到夏天蒼蠅圍著傷口轉,就讓人倒胃口。高靜用藥液把手絹浸濕,然后遞給陸憶風,讓他敷在臉上。不適感馬上減輕了。

  冰涼的雪水發揮了作用,高靜的藥液雖不知成分為何物,但也起到麻醉作用。“噢,太棒了。你昨天干嗎不給我敷上這個?”

  “我需要先讓傷口閉合。”高靜說。

  陸憶風不清楚她說的究竟是什么,但只要能起作用,他干嗎要懷疑她?

  他為昨天的事感到愧疚,史密斯和江琳琳把拽走時,他還對她大喊大叫。“對不起,我昨天不該對你吼。”

  “我聽到過你說比這更糟的話,”她說,“也知道在自己關愛的人受苦時,他們會怎樣。”

  他們關愛的人。這話讓陸憶風的舌頭好像被雪敷了似的僵在那里。當然了,他關愛高志鵬,也關愛她。

  可她說的是哪一種愛呢?比這還糟的話?是昨天在林中小屋時對她大呼小叫嗎?還是他自己說愛高靜時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不知道。

  陸憶風確實吻了她,那一刻他感情激蕩。但他肯定她一定不記得了。她還記得嗎?陸憶風希望她忘記。

  如果她還記得,那所有的一切都會復雜得多,他不能一邊策劃暴動,一邊又想著親吻誰。

  陸憶風暗自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江琳琳在哪兒?”他說。

  “他聽到你起來就回家了,他怕下暴雪時史密斯家里沒人照料。”高靜說。

  “她安全到家了吧?”陸憶風問,在暴風雪中離開道路幾碼遠就可能迷路,被大雪吞沒。

  “你干嗎不發個消息問問?”她說。

  于是陸憶風打開了好友聊天欄,選中江琳琳。這個聊天功能他從來就沒怎么用過,一般都是“自閉潛行”或當面聊天。

  消息字體刷新了一行。對方顯示“正在輸入”——

  “嗨,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經到家了。”他說。

  “我和史密斯住的地方離你家只隔開三戶。”江琳琳回道。

  “我知道,可雪下得那么大,再說又出了那么多事。”陸憶風說。

  “啊,我很好,謝謝你發消息來問。”很長的停頓,“高志鵬怎么樣了?”她問。

  “挺好的。高靜和麗薇正在給他雪敷呢。”陸憶風問。“你的臉呢?”

  “我也敷了,”她說,“你今天看見史密斯了嗎?”

  “他沒在家嗎?”他說。“我想跟——你倆談談。”陸憶風不敢再多說了,聊天記錄肯定被系統監聽。

  “最好等天好起來再說吧,”她說,“這之前不會有什么大事。”

  “是啊,不會有什么事。”陸憶風附和著。

八十五.黑市火海,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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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風雪持續了兩天,下的雪高過陸憶風的頭頂。清理勝利者村到廣場的積雪又用了一整天。

  這幾天他一直在幫忙照料高志鵬,給江琳琳雪敷,極力回憶落日遺跡暴動的一切細節,興許對他們有幫助。

  江琳琳臉上的腫消了很多,正在愈合的傷口很刺癢,眼周圍仍是黑青色。可是第一個機會來了,陸憶風問她是不是愿意跟他去城里。

  他們叫醒了史密斯,硬拽著他和他們一起去。他埋怨他們,可沒平時厲害。

  他們心里都明白需要好好聊聊前幾天發生的事,但不能在勝利者村的家里,那里太危險了。

  事實上,他們走到了離勝利者村很遠的地方,才開始講話。

  陸憶風挺長時間仔細打量著堆在狹窄的道路兩旁高達十英尺的雪墻,擔心它會不會倒下來,把他們悶在里面。

  最后,史密斯打破了寧靜。“這么說,咱們都要逃到那兇險莫測的林子里,哈?”他問陸憶風。

  “不,”陸憶風說,“咱們不去了。”

  “自己想過這計劃的缺陷了,哈,親愛的?”他問,“有什么好主意?”

  “我想發起暴動。”陸憶風說。

  史密斯密斯只是哧哧地笑著,他的笑不能算是鄙視或嘲笑,可這更讓人心里沒譜,這說明他甚至沒把陸憶風的話當真。

  “噢,我想來杯酒。不管怎么說,你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啦。”他說。

  “那,你有什么計劃?”陸憶風反唇相譏。

  “我的計劃就是把你的婚禮辦得完美無比。”史密斯說,“我給他們打電話了,重新安排婚紗照時間,可沒說太多細節。”

  “你根本沒有電話。”陸憶風說。

  “艾菲把它修好了。”他說,“你知道嗎?她問我是否愿意做婚禮上把江琳琳交給新郎的那個人,我說越快越好。”

  “史密斯。”陸憶風感覺江琳琳的聲音不自覺地帶有哀求的味道。

  一群拿著鐵鍬的玩家從旁邊經過,朝勝利者村方向走去,他們立刻停止談話。也許他們能把那十英尺高的雪墻鏟平。

  等這些玩家離他們足夠遠的時候,他們離廣場已經太近了。他們走進廣場,不由得同時停住了腳步。

  下雪的時候不會發生什么大事。這是他和江琳琳的共同想法,可他們卻大錯特錯了。廣場周圍發生了很大變化。

  一面繪有血腥收獲搏殺圖案的巨大旗幟高高地飄在裁決大樓的樓頂,那些穿著一色白色制服的治安警在清理得干干凈凈的鵝卵石廣場巡邏,在樓頂,更多治安警占據了高射點。

  最令人恐慌的是新添加的東西——新建的鞭刑柱,幾處圍欄,還有一個絞刑架——赫然矗立在廣場中央。

  “羅穆盧斯下手夠快的。”史密斯說。

  離廣場幾條街遠的地方,冒著熊熊火光,霍伯黑市被點燃了。

  陸憶風立刻想到了靠黑市過活的玩家——格雷西、瑞珀和他所有的朋友。

  “史密斯,你不覺得大家都還——”陸憶風說不下去了。

  “噢不,他們聰明得很,這點事應付得了,換了你,即使和之前有一點不同,但在這待久了,你也會變聰明的。”他說,“哎,我最好去看看從賣藥的NPC那還能弄到多少消毒酒精。”

  他吃力地朝廣場另一頭走去,江琳琳看著陸憶風說:“他總喝那玩意干嗎?”接著她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們不能讓他再喝了,會要了他的命,現在的發生一切都不是一串游戲數據,最少也要弄瞎眼睛。我在家給他備了些白酒。”

  “我也備了些也許能幫著他度過這段時間,直到瑞珀找到做生意的辦法。”陸憶風說,“我得回家看看了,我得去看看高靜。”

  陸憶風開始擔心起來。他原以為雪一停,她就該來他家,可到現在也沒見高靜的人影。

  “我也一起去,在回家的路上順便到蛋糕房看看。”江琳琳說。

  “謝謝。”對于要看到的事,他突然不安起來。

  大街上幾乎沒什么人,在這個時間,夾縫地帶的打工玩家在礦上,新手們在學院,也稀松平常。現在還會去冒險地的玩家少之又少。

  他們沒上工,也沒去學院。他看到一張張的臉透過門縫和窗縫在偷偷窺視他們。

  暴動。陸憶風心想。多么愚蠢。

  新手村有其固有的缺陷,而他和高志鵬卻熟視無睹。要暴動就要打破現有的游戲規則、對游戲有一定認知和技巧,才會對GM以反抗。

  雖然他們一直在從事冒險之事——打獵、在黑市交易、挑戰游戲規則,可那之前都是可以重來的。

  但對于夾縫地帶的大多數玩家,他們都是新手,去黑市買東西都會被宰,又怎么能指望他們拿著武器或和一把石匕在會喪命的游戲中去廣場集會?

  僅僅在現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情況下,看到他和江琳琳就足以讓他們把伙伴拉開,把窗戶緊閉了。

  他們在陸憶風家見到了高靜,她還在照看高志鵬,他病得很厲害,正在發燒。“我不能離開他不管,”高靜說。

  “我當然知道給高志鵬療傷的是最好的醫生。”陸憶風說。

  “當然,”她說,“他再有一兩個星期就可以回礦上干活了。”

  “興許到那個時候也開不了礦。”史密斯說,“有消息說,礦井要關閉一段時間,等貼出告示再說。”

  “也許是下雪的緣故。”江琳琳說。

  “我們會沒事的。”陸憶風從兜里掏出一把金幣支票,放在桌子上。“多給高志鵬買點藥。”

  他們從家里出來之后,他對江琳琳說:“你回去吧,我想去黑市那邊轉轉。”

  “我和你一起去。”她說。

  “不,我給你惹的麻煩夠多了。”他說。

  “不跟你去黑市閑逛……我就沒事了?”她沖陸憶風微笑著,拉起他的手。

  他們一起穿過夾縫地帶的街巷,最后來到霍伯市場,那里正在燃燒,這個區連治安警都沒有派,因為他們很清楚沒人敢來救火。

  大火散發的熱量融化了四周的積雪,黑水橫流,連他們腳下都是。

  “都是煤灰,以前留下的。”陸憶風說。這里到處都是飄浮的煤塵,充滿了每一個縫隙,從地面到地板。這里以前沒著火,真是令人驚異。“我想去看看格雷西怎么樣了。”

  “今天別去了,我覺得咱們今天去找他們未必能幫他們。”江琳琳說。

  他們又回到了廣場,他們在白米契的蛋糕店買了些蛋糕,他們談論了會兒天氣。大家都沒有提起與家門口近在咫尺的不安的刑具。

  離開廣場前陸憶風注意到,那里的治安警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時間一天天過去,情勢越來越糟。礦井已關閉了幾個星期了,只能靠打工玩法度日的玩家熬到現在,新手村已經有一半的玩家都在挨餓。

  以前花費金幣就能在在線商城里買到的食物,現在變成了每日限量出售。有食品劵的玩家也常常領不到東西。儲物欄和郵箱空空如也。

  在現實世界才有的糧荒與混亂,本一串數據就能解決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了一個游戲世界。

  常有玩家觸犯了游戲規則,被拉到廣場遭到鞭笞,而這些所謂的違法行為早已被人們忽視,忘記是游戲里發生的事了。

  高志鵬恢復過來了,他們沒再提起反抗GM的話題,但混亂依舊在繼續。

  許多玩家的角色數據每況愈下,在廣場遭到鞭笞、資源的售價依然在攀升,許多人迫不得已離開安全的玩家區進到林子里搜尋食物。陸憶風想他所目睹的一樁樁一件件只能更堅定他對立的決心。

  唯一令人高興的是,他說服史密斯雇用了高靜做他的管家,不僅高靜能掙到錢,史密斯的生活也大為改善。

  每當進到史密斯的房間,看到房間整潔、氣味清新、火爐上放著熱飯熱菜時,還真有種怪怪的感覺。

  可史密斯對這一切似乎并沒有留意,他正在為另外一件事苦苦斗爭。

  陸憶風和江琳琳把以前存儲的酒定量給他,但即使如此,酒也快喝光了;而他最后一次見到瑞珀,也就是那個敢賣酒給史密斯的玩家,他的手被銬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陸憶風感覺自己像是遭到孤立的孤兒,玩家在公眾場合,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可家里的人卻往來頻繁。

  生病或受傷的人被不斷地送到家里來,高靜早已不再為她的治療收費了。儲備的藥品也很快用光了,到最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病人雪敷。

  進到林子,當然,是很危險的。絕對危險。毫無疑問。就連陸憶風,也不敢貿然行事。

  可一天早晨,他卻進入到林子里。并非因為家里到處是生病的人,也不是不愿看到血肉模糊的脊背,或面黃肌瘦的玩家。

  而是因為一天晚上江琳琳的結婚禮服送來了,里面夾著一張艾菲寫的字條,字條上說禮服是經巴澤爾“總統”親自看過了并確認了的。

  婚禮。難道他真的會親自過問每一個細節?他絞盡腦汁想要得到什么?是為了這個虛擬世界嗎?

  他答應給他們舉辦婚禮,而婚禮也即將舉辦,之后他就會殺掉他和江琳琳?從而對其他玩家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滿足他觀賞“血腥收獲”的愉悅?

  陸憶風不得而知。他想不出這是為什么。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再也受不了了。他必須要逃出去,哪怕只有幾個小時。

  他在衣柜里翻來倒去,最后找到了卡爾文設計的冬裝,那是為勝利巡演的娛樂場合準備的。

  防水靴、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防雪服、保溫手套。雖然他更喜歡自己平常打獵時穿的風衣,可這身高科技服裝也許更適合今天的林中的艱難跋涉。

  他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在打獵袋中裝上吃的,悄悄溜了出去。

  他穿過偏僻的街道,繞過小巷,來到有缺口的隔離網旁邊,這里離劉三刀肉鋪最近。

  當他拿到弓箭,頂著飄落的雪花向野狼望的林子深處跋涉時,天已近破曉。

  他下決心,一定要走到湖邊,他已經也說不清為什么。也許要對這個地方告別,跟虛擬世界告別,跟他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告別;

  因為他知道他也許再也回不來了,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暢快地呼吸一次。只要能夠再見到這個地方,其實陸憶風也并不在乎他們是否會抓到他。

  走到那里用了兩倍于平常的時間。卡爾文設計的衣服很擋寒,他走到時,身上已被汗水浸濕了,可臉卻凍得發木。

  冬日的陽光照在雪地上,使他視線模糊,加之他身體極度疲勞,內心十分失望,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煙囪里冒出的裊裊青煙、地上的新腳印和燒松針的味道。

  他走到離水泥房子只有幾碼遠的地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不是因為煙霧、腳印或燒松針的味道,而是他清楚地聽到身后咔嗒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

  憑著他的反應感,他本能地急速轉身,拉滿弓,內心很清楚目前處境對他不利。

  他看到一個身穿白色制服、尖下巴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后,她淺棕色的額頭正是他弓箭要瞄準的位置。

  一瞬間她的槍從手中滑落到地上,她正伸出另一只戴著手套的手把一件東西遞給陸憶風。

  “不要!”她喊道。

  他不知所措,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未能及時反應過來。也許他們得到命令要將他活著帶回去,之后折磨他,再給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安上一個本不存在的罪名。

  好吧,運氣不錯。陸憶風思忖著。

  箭在弦上——就在他要把箭射出的剎那,他看到了她手里捧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白扁的面包圈,其實更像一塊餅干,邊緣已經有些潮濕了,顏色比別處也更深些。但餅干的中間位置卻清晰地印著一個圖案。

  是他佩戴的胸針上的鳥——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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