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敞開,白虎領著八名斗篷人進入廳內。
廳里燭火通明,坐著姬玄和他的團隊,以及天機宮駐雍州城的四品密探。
姬玄起身相迎,拱手招呼道:
“見過幾位前輩。”
為首的蒼龍“嗯”了一聲,朝許元霜和許元槐頷首,自顧自落座,七名斗篷人默不作聲的站在他身后。
“有找到那人?”
蒼龍問道,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像是喉嚨受過傷。
“你應該知道,即使是宮主親臨,也很難找到那人。”
天機宮的四品密探,淡淡道。
蒼龍點了點頭,斗篷下,傳來嘶啞低沉的聲音:
“龍氣宿主呢?”
“還在尋找。”天機宮密探回復。
沉默一下,蒼龍語氣冰冷:
“我對你們的效率很不滿意,佛門、天機宮、還有你們幾個,折騰多日,沒找到那人就算了,連一個龍氣宿主都沒找出來。。”
那人指的是徐謙還是孫玄機?姬玄等人暗想。
“雍州城人口數十萬,想要準確的找出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四品密探說道:
“時間長短無所謂,我們只要在那人之前找到龍氣宿主。”
“說說你們的計劃。”蒼龍不置可否,沒有糾結這個話題。
天機宮密探緩緩道:
“很簡單,找到姬玄公子在青州遇到的那位龍氣宿主,他是九道龍氣之一,足夠把那人引出來。為了比對方更快,佛門的僧人日夜都會在雍州城“巡邏”。
“他必然投鼠忌器,阻礙搜尋進度。我們則趁機尋找宿主。
“目前,已知徐謙身邊有人宗道首洛玉衡,司天監孫玄機。”
蒼龍抬了抬手,打斷道:
“他可知我方戰力?”
“佛門已經打草驚蛇了,他知曉佛門的高手數量。至于你.......”辰密探看了一眼許元霜,道:
“多半也心里有數。”
蒼龍順勢看了看許元霜,沒多問,說道:
“既然如此,他放棄這道龍氣的幾率更大,龍氣有九道,放棄一條幾乎不可能得到的龍氣,離開雍州,尋找其余龍氣是更好的選擇。”
天機宮密探,笑道:
“沒有任何一場狩獵是注定滿載而歸的,所以接下來,蒼龍七宿停止一切任務,潛伏在江湖,追蹤徐謙下落,直到將他捕獲。
“他若知難而退,我們便笑納龍氣,將宿主帶回潛龍城。阻礙大奉集齊龍氣,同樣是我們的任務。龍氣散落在外的時間越久,大奉越亂。”
這時,許元槐高聲道:“蒼龍,狩獵徐謙時,我要你殺了他。”
蒼龍“呵”了一聲,嘶啞的聲音笑道:
“他的命可金貴的很,元槐少爺和他有仇?”
許元槐咬牙切齒:“仇深似海。”
身邊的許元霜低著頭,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扶額,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
她知道在許元槐心里,認定了她被徐謙玷污,對于她的解釋根本不信。
這種事找不出一個支撐解釋的說法,是沒人相信的,只會越描越黑。
許元霜已經放棄了。
蒼龍淡淡道:“到時候擒拿徐謙,任憑少爺折磨,留一條命便成。”
他語氣透著輕松和自信。
乞歡丹香插了一嘴:
“此人手段詭異,精通數種蠱術,很值得探究。”
柳紅棉咯咯笑道:
“佛門二品羅漢,三品金剛,以及蒼龍七宿,再有我們從旁協助,形成包圍,那徐謙只要上鉤,便插翅難逃,誰都救不了他。”
對于她的話,眾人自是認同。
狩獵的主力是超凡境的高手,但姬玄的團隊,以及天機宮密探這些四品高手的戰力,其實一樣可怕。
每一位四品高手,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絕非雜魚。
姬玄突然道:“如何保證佛門不出爾反爾,不與我們爭奪龍氣?”
蒼龍七宿的戰力可以比肩三品,但與雍州城內的佛門勢力相比,還是差的遠。
辰密探回答道:
“不必擔憂此事。”
他沒有解釋。
姬玄緩緩掃視眾人,低下頭,嘴角輕輕挑起。
.............
大雪紛紛揚揚,很快就在城外的官道積了一層薄雪。
兩道披著大氅的身影,穿梭在風雪中,腳底踩出“咯吱”的輕響。
“城門已經關閉了。”
高大魁梧的恒遠抬起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城頭。
緊閉的城門和漆黑的城頭中間,刻著兩個字:雍州!
他們循著天宗兩位前輩,一路跟來了雍州。
經過這段時間的苦修,恒遠終于掌控金剛神功,戰力跨入四品。
但他眉宇間的凝重和悲傷也在日益增加。
楚元縝召出飛劍,道:“進城吧。”
“等等.......”
恒遠望向城門方向,低聲道:“有人。”
他緩步靠攏過去,城門口蜷縮著兩道身影,一大一小,穿著破爛衣衫,是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和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似乎是一對祖孫。
他們在寒冷的風雪中緊緊相擁,生命的余火早已熄滅。
“阿彌陀佛。”
恒遠試圖分開他們,卻發現祖孫倆完全凍僵,像是冰冷的,沒有生命的雕塑。
這位明明是武僧,卻有著強烈慈悲心腸的和尚,用雙手在混雜著冰棱子,僵硬如鐵的地面刨了一個坑,將祖孫的尸體埋葬。
他坐在墳頭前,念誦超度經文。
楚元縝站在一旁看著,沉默不言。
這樣的事,自入冬以來,他們遭遇了許多次。
年年都有凍死骨,只是今年冬天特別難捱,那些家境貧寒的,尚還能茍延殘喘。
流離失所的,或流民或乞丐,基本不可能熬過這個冬天。
那么,今年冬天會死多少人?
楚元縝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樣的人口縮減,將帶來非常可怕的負面影響。
他更加知道,這一切,只是前奏而已。
冬天才剛開始。
而整個冬天,依然是前奏。
“不如歸去!”
楚狀元輕聲道,這句話,分不清是對墳頭里的祖孫說,還是對自己說。
............
青杏園。
許七安定時醒來,感受到懷里溫軟的嬌軀,下意識的便摟住對方的腰肢,把臉埋在美人的脖頸。
下一刻,他猛的睜開眼,意識到了不對勁。
昨夜的雙修,在“保守”的洛玉衡半推半就中,于溫泉中結束,讓許七安的“閱歷”又增加了一分。
水中雙修,肉體的歡愉程度并不比在床榻好。
但雙修體驗、感官刺激,以及心里滿足程度.......嘿嘿嘿。
回屋后,賢者時間的洛玉衡沒讓他進屋,許七安是在外室休息的。
那么問題來了,懷里的女人是誰?
是洛玉衡!
許七安視線里,出現國師絕色容顏,今天的她宛如晨霧里的丁香花,結著淡淡的哀愁。
“醒了?”
洛玉衡笑了笑,把頭枕在他的肩膀,輕聲說:
“不要動,我想就這樣靠著你,這樣比較安心。”
說著,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蒲扇,微微顫動。
今天的國師,好像有些不一樣.........許七安觀察敵情,腦海里迅速掠過七情,懼、怒、欲已經過去,剩下四種情緒里,哪一種是現在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聽著屋外風雪聲,洛玉衡雙手勾住他的脖頸,柔聲道:
“上閣樓觀雪。”
...........
青杏園閣樓不少,最高的是一座四層高樓。
每一層都有瞭望臺,是公孫向陽用來宴請賓客,登高望遠的地方。
四樓的酒廳里,軟席上,洛玉衡依偎在許七安懷里,套著長款道袍,酥胸半露,秀發凌亂。
她臉蛋酡紅,眉眼嫵媚,還沉浸在歡愉的余味中。
許七安一手端酒杯,一手攬著國師的肩,進入賢者時間,無喜無悲的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大雪依舊。
洛玉衡拿過他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幽幽嘆息:
“舉杯獨醉,飲罷飛雪,茫然又一年歲。
“許七安,你可知我年齡?”
許七安試探道:“四十?”
洛玉衡沒說話,眼里的哀愁愈濃。
“這算什么,等您度過天劫,便是陸地神仙,壽元綿長,青春永駐。便是四百歲,也比十八歲的女子要美貌動人。”
許七安立刻送上甜言蜜語。
洛玉衡微微搖頭,“我的年紀做你娘都綽綽有余,慕南梔說的沒錯。”
她面露哀愁:“我深知非你良配,傳出去,更容易招人笑話。”
這........許七安嘴角抽動一下,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國師是個女文青!
和女文青說話,一句無心之失,可能就會觸動對方內心敏感的地方。
換成其他女文青,許七安是不愿理會的。
但既然是國師.........他心里一動,深情道:
“愛是不分年齡和種族的,我與國師情投意合,何必在意外人的眼光呢。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國師在我心里,高于生命。”
論及甜言蜜語,許白嫖的段位其實不比圣子差。
只不過和他有瓜葛的女人段位都高,甜言蜜語作用不大,只有裱裱會喜滋滋。
許七安之所以說這番話,是想拉著國師社死。
趁她現在是文青狀態,慫恿她說一些將來想起來,會羞恥的滿地打滾的話。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洛玉衡喃喃念叨幾遍,臉蛋涌起一陣奇異的潮紅,柔聲道:
“不枉我苦熬二十年,沒有和元景帝妥協。等你江湖之行結束,我們便正式結為道侶。”
許七安諄諄善誘道:
“快說你愛我。”
洛玉衡臉蛋漲紅,嗔道:“討厭。”
“快叫許郎。”
“許,許郎........”
許七安打了個寒顫,渾身雞皮疙瘩,內心卻格外亢奮。
哈哈,國師,你也有今天,等雙修結束,恢復原樣,你想起這七天的經歷,肯定羞恥的滿地打滾,看你以后怎么在我面前端架子..........
洛玉衡羞澀一下,忽地又被哀愁取代,嘆息著說:
“當日金蓮與我說,你身懷氣運,是最好的雙修對象。能助我澆滅業火,我本是抗拒的。
“雙修便意味著要結為道侶,但彼時的你,只是一個小小的銀鑼。
“可后來你漸漸嶄露頭角,楚州屠城案后,我其實心里邊認可你了,覺得你若是成長起來,做我的雙修道侶也未嘗不可。
“那時候起,我便想著如何與你增進關系。可我的年紀能做你娘了,既是國師,也是道首,實在拉不下臉。為此苦惱了許久。
“僅是送你符劍,我就已經猶豫了許久。后來你去楚州,我仍只是通過楚元縝把護身符送出去。其實是想當面送你的。
“后來,你因為要查元景,不得不求我幫助,我當時心里一陣竊喜........”
許七安越聽越不對勁,聽到這里,他突然慌了。
國師........國師您閉嘴吧,求您了。
我只是想你社死,沒想找死啊。
洛玉衡把自己的內心經歷說出來了,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等她恢復,想起這段話,大概率會一劍劈了他,殺人滅口。
“你怎么了?心跳如此狂亂。”
洛玉衡蹙眉道。
“沒,沒什么,就是有些害怕。”
許七安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
話說回來,他也因此證實洛玉衡對他確實有好感,并不是單純的利用。
“哀”人格繼承的是對他的好感,但大概率放大了,真實的洛玉衡對他的情意沒這么夸張。
不過,這是以前。
這次雙修之后,這份情意或多或少會有質變。
這時,洛玉衡眉頭微皺,望向外邊:“有人在沖擊結界。”
她旋即裹好袍子,系好腰帶,把裸露的春光遮擋住。
而許七安已經起身,信步走到瞭望臺,低頭俯瞰。
白茫茫一片的樓下,李靈素立于小徑,操縱飛劍不停的沖擊結界。
他似乎沒有發現瞭望臺上的許七安。
直到洛玉衡撤了符箓,圣子心有所感,抬頭看來,高聲道:
“前輩,公孫家傳信,發現你要找的那小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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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龍氣宿主了?
許七安心頭狂喜,雙手在欄桿上一撐,從四樓輕飄飄躍下。
“那小子在哪。”
說話的同時,他朝后招了招手,淺藍色長袍追著飛了出來,罩在他身上。
李靈素本來沒什么的,但余光看見洛玉衡也從瞭望臺飛下來。
國師素面朝天,用一根道簪將秀發盤起,簡潔利落,與數日前相比,她氣質大變,眉宇間結著淡淡的哀愁。
臉蛋紅暈未退,眉目嫵媚婉約。
如花美眷.........李靈素內心感慨一聲,強迫自己不再看她,正了正臉色,道:
“在一座叫“春意濃”的青樓。”
“春意濃?”
許七安皺著眉頭,沉吟道:“這不是正經的春樓名字。”
青樓的尾綴,通常是“樓、館、閣”等,視規格而定。
“它本身便不是正經的青樓,準確的說是書社。。”李靈素說著公孫家族遞來的情報,道:“原本是由一位喜好詩文的富家千金創辦,專門宴請讀書人,舉辦文會。
“后來家中遭了變故,一蹶不振,便將書社改成了青樓,聘請一些同樣家道中落,但頗有才情的女子賣藝。為書生紅袖添香。”
說完,李靈素困惑的想:徐謙似乎很懂青樓。
許七安當即了然,腦海里浮現四個字:主題會所!
這類性質的場所,在大奉很常見,最出名的就是勾欄。
勾欄的主題是戲曲雜技等等,但同樣從事皮肉生意。
另外,還有一些道觀也是這類性質,里面全是膚白貌美的道姑,會裝模作樣的和香客講道說經,說著說著,就開始滾床單。
從香客的角度來說,他們睡的不是風塵女子,而是道姑。
格調完全不同。
這個“春意濃”亦是此理。
許七安側頭看向洛玉衡:“國師,我們一起去。”
保守起見,帶上洛玉衡,有充足的戰力來對抗不確定風險。
...........
大角場,營房。
辰密探探出手,抓住飛入院內的信鴿,抽出捆在爪子上的細竹管。
他展開看完,朝著身后的姬玄等人說道:
“找到龍氣宿主了。”
原本打算用過早膳后,外出搜尋的姬玄團隊,聞言驚喜不已。
“在哪?”
星宿之一的白虎追問道。
辰密探笑了一聲:
“在一座叫“春意濃”的青樓。
“昨夜因為一個女人和嫖客發生沖突,鬧的挺大,事情傳開,這才了藏身點。”
蕉葉老道搖頭失笑:“難怪遍尋客棧都沒找到他,原來這小子藏到青樓里了。”
許元霜糾正道:“這不是藏,是氣運冥冥中在趨吉避兇,讓他避開了客棧。”
柳紅棉和許元霜不對付,嬌笑道:
“依照你這么說,他便不該和嫖客起沖突,而是在我們找到他之前,老老實實的藏著。”
許元霜俏臉清冷,淡淡道:
“他或許已經離開,又一次提前避開我們。亦或者,有氣運更盛的人在尋他。不要忘了,徐謙有兩道龍氣伴身。”
在她的解讀里,那位龍氣宿主之所以暴露,是因為徐謙在找他。
“事不宜遲,速速過去。”姬玄看向辰密探,語速極快,“以公孫家在雍州的耳目,獲取情報的速度恐怕不比我們慢。”
辰密探點頭:“我即刻通知佛門僧人,對方有洛玉衡撐腰,單憑我們應付不了。”
蕉葉老道突然說:“最好別現身,埋伏在附近,免得驚退對方。”
..........
春意濃。
陳設雅致,古香古色的書房里,披著輕紗,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書桌后看書。
桌上的金獸吐著裊裊檀香。
這位姑娘容貌秀麗,捧卷讀書時,有著一股子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
但她的穿著,又暗含色欲,勾引著男人。
兩種氣質結合,交織出難言的誘惑力。
苗有方站在窗邊,欣賞著窗外的雪景,大雪紛紛揚揚。
過了半晌,回頭看一眼桌邊美人,他撓了撓頭。
當日一劍斬殺六博賭坊老板,快意恩仇后,苗有方本來打算找家客棧入住。
途中,偶遇一名竊賊搶奪良家女子的荷包,他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替姑娘搶回錢包,打走竊賊。
沒想到那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是這“春意濃”的頭牌之一,叫紫鳶。
紫鳶姑娘對他極有好感,邀請他留宿“春意濃”,苗有方是個氣血旺盛的青年,哪受的了誘惑,一邊不行不行,一邊把褲子脫了。
昨夜,一位書生打扮的公子哥非要紫鳶姑娘陪讀,態度強硬,紫鳶姑娘不愿,他便霸王硬上弓。
被苗有方教訓了一頓,趕出“春意濃”。
苗有方啊苗有方,你是要成為一代大俠的人,不能再留戀美色了.........苗有方咳嗽一聲,道:
“紫鳶姑娘,我今日就要走了。”
書桌后的姑娘抬眸看來,柔聲道:
“苗公子欲在武林大會上挑戰強者,磨礪武道,與其住營房,不如留宿小女子處。”
這是不讓他走。
苗有方一時語塞,他的直覺催促著他離開這里,苗有方認為這是自己兩日來沉迷紫鳶姑娘的美色,因此有了負罪感。
“正因為要挑戰高手,磨礪武道,我才不能分心,需專心修煉。”
紫鳶姑娘抿了抿紅唇,眼里閃過失望,溫言軟語道:
“公子明日再走,可好?”
苗有方一陣糾正,面露難色,作為經驗淺薄之人,他沒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哄騙女子的話。
這時,一只麻雀振翅飛來,落在窗臺,黑紐扣般的眼睛,安靜的注視著兩人。
距離“春意濃”百米外的小巷里,三名戴著帷帽的人靜靜站立,他們的肩頭、帽沿積著淺淺的一層雪。
“前輩,怎么樣?”
其中一位男子低聲問道。
“畫像上的那個人,就在里面。”
許七安一邊共享著麻雀的視野,一邊分心回答李靈素。
他很謹慎,考慮到事情已經過去一夜,佛門和天機宮那邊多半也知道了消息,所以沒有貿然闖入。
選擇操縱麻雀先去探查一番。
“國師,勞煩你把人帶出來,我們去青杏園會合。”許七安扭頭,伸出手握住洛玉衡攏在袖中的柔荑,在她掌心捏了捏。
惡心!李靈素留意到這個細節,心里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
他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
洛玉衡輕柔的“嗯”一聲,正要御空而去,忽然一愣,低頭看一眼驟然握緊的大手。
..........
砰!
苗有方正想著如何拒絕,房門被暴力踹開,一伙人闖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溫和俊朗的年輕人,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給人很好說話的感覺。
他的身后,分別是氣質清冷的少女,背著長槍的冷峻少年,千嬌百媚的成熟女子,穿陳舊道衣的老者,高大魁梧的壯漢,以及裹著色彩斑斕長袍的南疆人。
正是他在青州時,莫名其妙結下的仇家。
除了這伙人,還有兩名年輕和尚,一位眉眼溫和,一位氣場強勢。
他們怎么在這里?
他們是沖我來的?
為什么?
一個個疑問在心里閃過,苗有方的反應沒有因此緩慢,當機立斷的躍起,就要跳窗逃走。
“阿彌陀佛,回頭是岸。”
突然,耳邊響起溫和醇厚的聲音。
苗有方身子一僵,行動阻滯,不受控制的轉回身。
白虎和凈緣同時出手,一左一右按住苗有方的肩膀,并同時朝自己這邊拉扯。
“哼!”
凈緣冷哼一聲,握拳直擊白虎面門。
后者獰笑著還擊,兩拳碰撞,氣機轟的一炸。
書房里,掛畫、香爐、瓷瓶等陳設,紛紛炸裂。
正驚懼不已的紫鳶姑娘,胸口如撞,臉色陡然蒼白,吐出一口鮮血,軟綿綿的趴在桌上,生死不知。
“紫鳶姑娘!”
苗有方目眥欲裂。
姬玄側頭,看著凈心,淡淡道:“事先說好的,龍氣宿主歸我們所有。”
凈心雙手合十,責怪道:“凈緣!”
武僧凈緣皺了皺眉,不悅的松開苗有方,不再搶奪。
苗有方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
“我不知道你們為何要針對我,但既然我已無反抗能力,你們為何還要傷及無辜。”
沒有人搭理他,似乎是這個小人物不值得浪費口舌。
“帶走吧,到外面溜一圈,讓那位遲到的朋友看看。”姬玄看向表妹許元霜,“這位姑娘受了些傷。”
許元霜不見表情的說道:“我的東西被徐謙搶走了。”
姬玄一拍腦袋,摘下腰間的錦囊遞過去。
等許元霜給那個妓子喂了療傷藥,一行人離開春意濃。
...........
“不必了!”
許七安嘆了口氣:“人已經被他們帶走。”
李靈素聞言,一陣后怕:“如果道首剛才出面,很可能遭遇佛門羅漢和金剛的聯手伏擊。”
垂下的輕紗里,洛玉衡眉眼凝著哀愁,輕嘆道:
“我要是早些晉升一品就好了。”
“哀”人格有三寶:嘆氣哀愁都怪我。
“前輩,這下子不好辦了,看來只能放棄此人,尋找下一個目標。”
因為不是自己的事,所以李靈素盡管失望,但也沒太過焦急。
對我來說,九道龍氣是必須要集齊的..........許七安沉吟道:
“我已經預料到這個可能,所以準備了另一套方案。”
李靈素下意識的問道:“什么方案?”
剛問完,他的帷帽就被許七安摘掉。
李靈素對此感到困惑,還沒等他發問,只見徐謙這個糟老頭子抬起腳,把他狠狠踹出小巷。
與此同時,他聽見徐謙氣運丹田,聲如驚雷:
“天宗圣子李靈素在此!”
???
李靈素萬萬沒想到,一直被自己信賴的徐前輩,竟是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更喪心病狂的是,他看見徐謙吼完,冷靜的摸出一塊圓形玉佩,冷靜的捏碎。
“咔擦”聲里,一道清光裹住徐謙和洛玉衡,消失不見。
下一刻,金色的巨掌從天而降,籠罩了這片區域。
羅漢出手了。
李靈素一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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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要去買過年的衣服,就算我是個十八歲的小男孩,沒有女生那么麻煩,也不可能進店拿了就走,還是得挑一挑的。
所以我給自己兩個小時的時間買衣服。
話說我今年連衣服都沒買過,整整一年啊……忙的吐血。我今天想多買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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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掌從天而降,宛如山峰壓頂,讓李靈素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壓力,連逃跑、閃避的想法都沒有,心里只剩等死的念頭。
李靈素絕望的看著天空被巨掌遮蓋,他的瞳孔里只剩一片金光,他的意識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阿彌陀佛!”
念誦佛號的聲音把圣子從渾噩狀態喚醒,他茫然四顧,這是一片祥云籠罩的世界,天空的云層間透出燦燦的金光。
耳畔回蕩著似有似無的梵唱。
這一瞬間,李靈素內心澄澈清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忍不住就想雙手合十。
“施主是何人?”
恢弘浩大的聲音傳來,前方天空,端坐一道巨大的身影,浮空的蓮花臺有小山那么大,蓮臺上盤坐的白眉羅漢更是宛如擎天的巨人。。。
李靈素愈發覺得自身渺小,升起遁入空門的沖動。
并非李靈素心智不堅定,身在佛境,面對一位羅漢,若是能保守本心毫不動搖,那才奇怪。
只有最桀驁的武夫,才能抵御崇佛心理。
“貧道李靈素,天宗圣子。”
他心境平和的坦白身份。
普通禪師的戒律尚有跡可循,需要念誦出聲音,而羅漢的戒律無形無跡。
“徐謙身在何處?”
“雍州城北郊青杏園。”李靈素心境平和的賣了隊友。
“身邊有何人?”
度情羅漢拈花淺笑,不見張嘴,恢弘威嚴的聲音回蕩在佛境中。
“人宗道首洛玉衡;以及大奉第一美人,鎮北王妃慕南梔。”
李靈素道,他自己都沒發現,聲音變的酸溜溜。
“今日所欲為何?”
“欲奪龍氣宿主,奈何晚了一步,被大師捷足先登。”李靈素惋惜道。
“為何將你暴露出來。”
羅漢又問。
“不知。”李靈素搖搖頭,忽地悲憤道:“徐謙此賊不當人子,我一路上任勞任怨,對他恭恭敬敬,緊要關頭他竟出賣了我。我應該先早一步把他出賣。他不但和洛玉衡有一腿,連大奉第一美人也是他妻子。大師,嫉妒使我面目可憎。”
他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邊回答度情羅漢的問題,一邊闡述自己的煩惱。
度情羅漢緩緩道:“色即是空。”
李靈素如遭雷擊,內心的嫉妒煙消云散,喃喃道: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反復念叨不停,似有所悟。
............
客棧里。
玄誠道長匯總著今日的消息,說道:
“我打聽到一件事,那徐謙以前來過雍州,似是與本地的公孫家族交涉頗深,明日我便拜訪公孫山莊。”
說完,他看向冰夷元君,等待對方的情報。
冰夷元君淡淡道:
“這兩日,佛門金剛頻頻率僧眾出沒,漫無目的游蕩。他們應該歇息在佛境中,我沒有找到可趁之機劫掠僧人拷問情報。”
李靈素盤坐在一旁,多此一舉的做總結:“今日,兩位收效甚微。”
冰夷元君和玄誠道士冷漠的看她一眼。
冰夷元君面無表情的說道:
“下山游歷兩年,太上忘情沒有領悟,油腔滑調的本事學了不少。看來禁閉清修很有必要。”
啊,這,都怪許七安.........李妙真連忙閉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在云州帶兵時,還是一個正經的圣女,去了京城,與姓許的廝混半載,漸漸染上他的一些壞毛病。
正說著,窗門“篤篤”兩聲。
天宗三人同時看向窗戶,玄誠道長揮了揮手,窗門敞開。
一只麻雀飛了進來,立在桌邊,口吐人言:
“在下徐謙。”
徐謙.........冰夷元君和玄誠道長,沒什么表情的對視一眼。
對于缺乏情感波動的天宗門人來說,這個小小的細節,足以說明他們內心的驚訝和重視。
許七安?!
李妙真眼睛瞬間明亮,容光煥發,那無法控制的笑意剛一泛起,又心虛的壓了下去,小心翼翼看一眼師父,見她沒注意自己,頓時如釋重負。
“心蠱。”
冰夷元君審視麻雀,與玄誠道長一齊行道禮:“見過道友。”
“兩位道友好。”
許七安忍住用翅膀拱手的沖動,保持著高人的格調,在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審視著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兩位天宗高手。
玄誠道長蓄著及胸的青須,有一雙極具威嚴的丹鳳眼,這讓許七安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關二爺形象。
冰夷元君是一位看不出年紀的女人,她有著極為出眾的美貌,以及成熟婦人獨有豐腴身段,她的氣質冷冷冰冰,宛如沒有生氣的精致木偶。
秀美絕倫的臉龐缺乏表情。
至于旺情少女李妙真,許七安瞄了一眼,便錯開視線。
他緩緩說道:
“貴派的圣子李靈素,正與我結伴游歷江湖。”
玄誠道長面無表情,語氣冷淡:
“孽徒在何處。”
他如此冷淡,并不是在表達不滿,而是天宗本身就是這樣的性格。
許七安道:“李靈素被佛門羅漢抓走了。”
說完,他并沒有在冰夷元君和玄誠道長臉上看到憤怒、震驚、擔憂等情緒,兩位天宗長輩一如既往的撲克臉。
這讓許七安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了質疑。
李靈素真的能讓兩位天宗三品下決心和佛門翻臉?
玄誠道長漠然道:
“奪回來便是。
“勞煩道友詳細說說事情經過。”
呼,你們天宗真是的.........許七安松了口氣,啄了啄鳥頭:
“不介意的話,我的真身過來詳談。”
冰夷元君語氣不含波動道:
“恭候道友。”
麻雀啄啄頭,振翅飛走。
冰夷元君澄澈的瞳孔里,映出麻雀飛走的影子,收回目光,向玄誠道長傳音:
“他使用的是心蠱的手段。”
元神附身動物和心蠱控制動物,是兩種概念。
前者的招牌人物是橘貓道長,上貓時,道長肉身無法動彈。
心蠱則更像是將動物轉化為分身,或操控動物的意念、情緒等。
玄誠道長頷首,補充道:
“蠱術手段平平,沒有我們預想中的那么強大,此人的真實修為應當是三品。”
他們之前對徐謙這號人物的判斷,是三品打底,大概率二品,不可能是一品。
如今打了一個照面,雖然只是分身,對他們這個段位的強者來說,足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冰夷元君和玄誠道長是通過徐謙以心蠱手段控制麻雀,根據對方的元神波動做出的判斷。
“篤篤!”
這時,敲門聲傳來。
玄誠道長朗聲道:“請進。”
格子門應聲推開,一名藍袍青年跨過門檻,進入客房。
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的瞳孔,齊齊透明化,天宗的“天人合一”心法發動,對許七安來了一次格物致知。
但是,在兩位天宗三品高手的眼里,徐謙就如同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沒有任何異常。
這就是最大的異常。
天宗的“天人合一”心法,是一種感悟天地、與自然同化的法術。
外在的表現形式是把周圍的一切化為己用。
它同樣是一種極高深的探查手段。
可是,以他們三品的修為,探查徐謙的底細,竟什么都無法感知到。
普通人?
徐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微微頷首,招呼道:
“道友請坐。”
李妙真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牢牢黏在他身上。
飛燕女俠試圖在徐謙身上尋找許七安的痕跡,但她失望了,徐謙神色平靜溫和,富有高人氣質,沉穩內斂。
而許七安眉目跳脫,有一股子鋒銳張揚的少年氣。
裝的還挺像的,要不是早知道你身份,我也認不出來,難怪李靈素被你騙的團團轉.........她在心里嘀咕一聲。
許七安入座后,迎著兩位天宗高手的冷漠的目光,開門見山道:
“說來慚愧,李靈素被佛門擄走,是因為我的緣故。”
當下,簡單的講述了他和李靈素偶遇、結伴游歷的經過,以及李靈素被羅漢抓走的原因。
這里他做了一番改動,稱李靈素過于急躁,被對方以龍氣宿主為魚餌,誘騙了出來。
“當時羅漢親自在場,我無法搭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失手被擒,險些喪命,甚是凄慘。”
許七安說著,看一眼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不出意外,兩人面無表情。
永遠也無法從天宗道士臉上看到任何情緒變化.........許七安心里吐槽,目光在冰夷元君姣好的臉龐停頓一下。
這不就是前世動漫里的三無少女嗎,哦不,三無阿姨。
玄誠道長沉吟許久:
“道友和佛門,似乎在爭奪龍氣。”
他在向許七安打探龍氣的情報。
許七安點頭,為了表示誠意,他說道:
“龍氣是龍脈之靈,大奉皇帝被斬后,它也因種種意外潰散。龍氣不能歸位的話,大奉王朝有覆滅的危機。”
玄誠道長恍然的點了點頭。
關于龍氣,他和冰夷元君有過幾次討論,差不多猜出了真相,如今得到徐謙的證實,才確認猜測沒有出錯。
冰夷元君語氣平淡的點評:
“佛門一直試圖染指中原。”
許七安順勢道:“在下此來,是想請兩位出手相助,擊退佛門的羅漢和金剛,救回圣子。我們合則兩利。”
許七安現在口氣這么狂了嗎........李妙真暗自嘀咕。
玄誠道長沒有立刻答應,默然片刻,道:
“按照道友所說,佛門有一位羅漢兩位金剛,更有天機宮的三品戰力,以及一眾四品。單憑我們,如何擊退佛門,如何救出圣子?”
冰夷元君則說道:
“此事理當回稟天尊,由他定奪。”
天宗之人,不會被師徒之情所困,救圣子難度太大,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跟穩妥的辦法——找天尊。
想以師徒之情,同門之誼讓激他們出手,很難。
“不急!”
許七安抬了抬手,“兩位聽我說完再做定奪........其實我方也有一位二品巔峰高手,而且你們不會陌生。”
他沒有賣關子,看向門口,喊道:
“國師,請進。”
冰夷元君、玄誠道長和李妙真,齊齊扭頭看向房門。
幾秒后,客房的門再一次推開,進來一位戴著帷帽,身穿道袍的高挑女子。
她揮了揮手,房門自動關閉,接著,摘下帷帽。
容貌絕美,眉宇間凝結著淡淡的哀愁。
正是人宗道首洛玉衡,二品巔峰的超級強者。
終于,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缺乏表情的臉上,有了些許表情變化。
“見過道首。”
三位天宗門人默契的行了個道禮。
洛玉衡點了一下頭,在許七安身邊坐下,柔聲道:
“我負責擒拿羅漢,你們要做的是為我掃清障礙,拖住兩位金剛。無需死斗,盡量糾纏便是了。”
許七安補充道:“到時,司天監的孫玄機也會出力。”
玄誠道長和冰夷元君再無異議,前者微微點頭:
“可有詳細周密的計劃?”
許七安笑道:“沒有,兩位的存在暫時無人得知,兵貴神速便是最好的計劃。”
李妙真假裝不認識徐謙,默默旁聽。
她看看許七安,又看看洛玉衡,仔細回憶了一下,不記得姓許的和人宗道首有什么深厚交情啊。
..........
雍州城外。
一行人行走在官道上,道路泥濘,兩側尚有染著泥漿的積雪未化。
他們分別是姬玄的七人團隊,以及佛門凈心和凈緣為首的僧眾。
苗有方迫于無奈,裹挾在隊伍中,跟著這伙人離開雍州城。
“為什么要出城?”
背槍的少年郎許元槐皺眉問道。
“因為佛門的高僧們慈悲為懷,不愿傷及無辜。”
柳紅棉笑吟吟的回答,語氣和表情里夾雜著嘲諷。
俊秀的凈心面帶微笑,語氣溫和的解釋道:
“雍州人口稠密,在城中爆發大戰,注定死傷慘重。北境的楚州城,便是在一群三品強者的混戰中夷為平地。
“而且,徐謙是朝廷的人,他必然不會上鉤。”
許元槐沒再說話,似是接受這個說法。
苗有方忍不住了,罵咧咧道:
“要殺要剮只管來,老子皺一皺眉頭,便不是大俠。只是在那之前,你們好歹讓我做個明白鬼。”
他惡狠狠的等著前頭的姬玄:
“你是他們的老大,你來說,老子招你們惹你們了?從青州追到雍州,圖什么?
“老子是睡了你娘,還是你媳婦。”
蕉葉老道笑著搖頭:
“臭小子口無遮攔,若在潛龍城,就憑你這句話,便得株三族。
“罷,你既好奇,老道便隨你聊聊。
“小子,你現在是堪堪到了六品的境界,只差一步就凝成銅皮鐵骨。我且問你,從煉神到銅皮鐵骨,你用了多久?”
苗有方不明白他提這個作甚,沒好氣道:
“一個月。”
蕉葉老道又問:“從煉精境到練氣,你又用了多久?”
苗有方不屑的哼哼道:
“我九歲開始習武,今年二十二,你說我用了多久。”
他其實是不會算數,故意做出不屑的姿態來掩蓋這個事實。
蕉葉老道順勢又問:
“練氣也好,煉神也罷,乃至銅皮鐵骨,都是極耗時間的。你卻只用了一個月,便將丹田儲滿,開拓了元神,如今,體表神光若隱若現。
“你就不覺得奇怪?沒想過其中原因?”
苗有方神色陡然一愣,他很快想到了原因,哼道:
“本大爺天賦過人,資質聰穎,嫉妒了?”
姬玄回過頭來,笑了一聲:
“要說天賦,這里哪個不比你強?如果沒猜錯的話,你這一路晉升,并非資質多好,而是奇遇連連吧。”
苗有方愕然道:
“你怎么知道。”
蕉葉老道搖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明白了嗎。”
苗有方沉默了,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突然,他發現隊伍停了下來,這群強大的家伙,默契的剎住腳步。
然后,盯著前方官道,如臨大敵。
苗有方掃過身邊蕉葉道長、柳紅棉等人,個個神色凝重,而那個背槍的少年,則雙目赤紅,像是見了殺父仇人似的。
少年身邊的清麗女子,神色復雜,很少女姿態的咬了咬唇。
苗有方舉目遠眺,看見前方官道,有一人攔路。
穿著獵獵翻飛的青袍,手持一柄窄口長刀。
..........
PS:今天沒了,先睡覺,下一章明天補吧。嗯,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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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持刀,寒風撩起衣袍,撫動長發,就這么擋在一行人的面前。
他神色平靜,雙眼宛如不見底的深淵。
徐謙........凈心和凈緣神色復雜,雙手合十,低聲念誦佛號。
姬玄下意識的瞇起眼,仔細的審視著藍袍男子。
柳紅棉經過最初的凝重和驚訝后,美艷的臉龐恢復輕松,有羅漢有金剛,有蒼龍七宿打頭陣,她有輕松的底氣。
于是開始審視這個傳聞中的徐謙,以女人的視角來審視。。。
柳紅棉不得不承認,從氣質和氣度等方面來看,此人無疑是出類拔萃的。
以她這樣推崇皮相的人,也得承認剛才一剎那,有些被驚艷到。
可惜,相貌太平庸了。
不提姬玄和許元槐這兩人皮相極佳的,就算是苗有方,好歹也是五官周正,有些小小的俊朗。
這些人里,最興奮的還是乞歡丹香,他對許七安連續施展數種蠱術的行為,耿耿于懷,牢記于心,充滿了對真相的渴求。
“阿彌陀佛,徐施主,你到底還是來了。”
凈心雙手合十,脫離人群,獨自上前,平靜的看向許七安:
“徐施主,皈依佛門,以你的資質,以及與佛門的因果,將來未必不能與伽羅樹菩薩平起平坐。”
伽羅樹菩薩是佛陀之下第一人。
聞言,姬玄等人有些摸不準情況,愕然的看著凈心的背影。
他在說什么啊.........
佛門想拉攏徐謙是可以理解的,和尚們常常強行度人入空門。
可凈心和尚剛才的一番話,已經不是拉攏可以解釋,簡直大逆不道。
“這,這是怎么回事?”
柳紅棉嘀咕一聲,看向了姬玄。
姬玄眉頭緊鎖,繼而舒展,面帶笑容的問不遠處的凈緣:
“凈緣大師,凈心禪師此言何意?”
凈緣神色冷傲,并不回答。
姬玄便沒再問,小團隊之間互相傳音:
“佛門有事瞞著我們。”
“與伽羅樹平起平坐,平起平坐........簡直可笑,伽羅樹在一品之中,也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但是,沒有原因的話,這凈心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七人傳音交流,柳紅棉、乞歡丹香,許元槐三人愕然居多;許元霜秀氣的眉頭微蹙,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蕉葉道長同樣如此。
唯有姬玄和白虎,兩人眼里閃爍一抹難言的震驚,他們終于意識到了某個真相。
身為潛龍城主的子嗣、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白虎,他們知道的情報比柳紅棉等人更詳細,更多。
“廢話少說,把那小子交給我,便饒你們一命。”
許七安的目光掠過凈心,望向被守護在人群中的苗有方。
他也是沖著我來的.........苗有方臉色陡然一變。
凈心失望的搖頭:
“既然徐施主執迷不悟,那便只有讓你接受佛光洗禮了........恭請羅漢!”
說道最后四個字時,他神色虔誠,聲音響亮。
蔚藍的天空中,一束束澄澈明凈的佛光亮起,萬千到光束的中心,是一位端坐在蓮花臺的枯瘦老和尚,白眉垂在臉頰兩側,眸子半闔,雙手拈花。
“佛子,隨本座回阿蘭陀。”
老和尚眸子驟然睜開,聲如雷霆,如含天威。
下方眾人腦海“轟”的一震,短暫的失聰,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腦子里只剩下皈依佛門的沖動。
而佛門眾僧,下意識的雙手合十,虔誠的念誦佛號。
這時,狂笑聲把他們從虔誠的狀態,從皈依佛門的狀態中驚醒。
緊接著,是那徐謙的高聲回應:
“大奉武夫,不入佛門。”
他持著刀,傲然而立,竟半點不受影響。
姬玄、許元槐、白虎,以及柳紅棉,這幾個修武道的人心里泛起復雜的情緒。
同樣身為武夫,他們剛才卻控制不住自己皈依佛門的沖動。
武夫講究心性,桀驁不馴,以力犯禁,與人斗,與天斗,與自己斗。
信念越純粹,武道之路越能勇猛精進。
“這徐謙,竟能在二品羅漢的威壓中,絲毫不動搖........”
柳紅棉抿了抿嘴,深深看一眼藍袍男子。
另一邊,度情羅漢探出手,巨大的佛掌當空凝聚,從天而降,要將徐謙抓走。
當是時,天邊掠來一道煌煌劍光,宛如流星劃過長空。
劍氣之下,金色巨掌轟然破碎。
眾人順著劍氣掠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羽衣,頭戴蓮花冠的女子御劍而來。
她美若天仙,眉心的朱砂灼灼醒目。
洛玉衡,人宗道首,二品巔峰,這是一位真正站在九州大陸金字塔般的人物。
縱觀各大勢力,女子之中,現如今有三位是當之無愧的巔峰強者。她們分別是佛門的琉璃菩薩、萬妖國亡國公主九尾天狐、以及人宗道首洛玉衡。
柳紅棉和許元霜都是自負美貌的女子,可當她們看見謫仙般的女子國師,竟涌起自慚形穢的情緒。
面對橫空出世的洛玉衡,度情羅漢毫不意外,甚至是就等她出現一般。
羅漢緩緩道:
“洛玉衡,你距離天劫只有一步之遙,業火纏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京城時,你與黑蓮一戰,業火已處在失控的邊緣。
“佛門不欲與道門不死不休,你若識趣便退去。不然.......”
底下眾人聽著度情羅漢說著聞所未聞的隱秘,心情各不相同。
人宗修行功法業火纏身?
黑蓮是誰,竟能與洛玉衡激戰?
洛玉衡的業火已經瀕臨失控?
洛玉衡業火瀕臨失控!
佛門眾僧面露喜色,姬玄等人也振奮起來。
哪怕對羅漢信心十足,哪怕知道己方有兩位金剛和蒼龍七宿,可是洛玉衡的威名太盛。
一旦羅漢招架不住,這樣一位頂級強者足以改變局勢。
所以他們對洛玉衡一直心存忌憚。在眾人的計劃里,由羅漢拖住洛玉衡,其余人速戰速決。
等把徐謙制服,金剛和蒼龍七宿騰出手,幫助度情羅漢對付洛玉衡,如此才是萬無一失。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必那么謹慎。
洛玉衡的狀態真有度情羅漢說的那么糟糕的話,單憑羅漢出手,便足以壓制洛玉衡。
“不然如何?”
女子國師挑了挑精致好看的眉毛。
“人宗或許要換一位道首。”
度情羅漢淡淡道。
洛玉衡冷笑一聲,從虛空中抓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朝度情羅漢拋去。
劍光煊赫。
眾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眼球滾燙,熱淚狂流。
鐵劍貫穿了度情羅漢,在他胸口透出一個大洞,但沒有鮮血流出。
下一刻,度情羅漢胸口的“傷勢”恢復。
度情羅漢拈花微笑:“本座修的是不生果位。”
洛玉衡“哼”了一聲,操縱飛劍來回貫穿度情羅漢,在他身體制造出一個個可怕猙獰的劍傷。
然而,度情羅漢微笑之間,“傷勢”盡去。
不生果位,修成此果者,不生不死,永受供奉。
“執迷不悟。”
度情羅漢搖搖頭,無視鍥而不舍攻擊的鐵劍,屈指彈出一道金光。
金光普照之下,洛玉衡的身體出現令人咋舌的變化,她迅速蒼老,滿滿膠原蛋白的容顏生出褶皺,烏黑的秀發轉變。
頃刻間,絕色美人變成了白發三千丈的遲暮之年。
再俄頃,生機從她體內煥發,身高縮減,褶皺盡去,她變成了嬰兒,變成了女童,變成了少女,變成了成熟嫵媚的女子。
然后,又一次變的白發蒼蒼。
短短幾息內,洛玉衡經歷了一次輪回。
她似乎陷入了這種輪回中,難以掙脫。
“這就是佛門的不生果位,僅次于殺賊果位的不生果位........”姬玄輕聲道。
“貧道游歷江湖數十年,這回算是長見識了。”蕉葉道長感慨道。
其他人又敬畏又振奮。
這時,鐵劍飛回洛玉衡手中,此時的她是一個粉嫩可愛的女童。
握住鐵劍的剎那,無盡的輪回破滅,洛玉衡恢復了身段高挑的絕色美人形象。
“我便破了你的不生果位。”
她素手高舉鐵劍,一瓣蓮花從她身后浮現,接著是兩瓣三瓣四瓣........整整九瓣蓮花,將她簇擁在中央。
每一瓣蓮花都蘊含著可怕的劍勢。
九瓣蓮花合攏,化作劍氣匯于鐵劍之中。
人宗氣劍中最頂級的劍法——蓮華!
圍觀的眾人肝膽欲裂,僅是目睹蓮華劍法,便不可遏制的涌起絕望。
“去!”
洛玉衡拋出鐵劍。
鐵劍化作流光,逆空而上,瞬息間撞中度情羅漢。
天空響起焦雷,可怕的劍氣如密集的暴雨。
下方的姬玄等人、佛門眾僧,驚恐的逃竄,避之不及。
噗噗!
三名禪師速度不行,逃的慢了,立刻死于非命,被劍氣絞成肉泥。
這波爆發沒有持續多久,武僧凈緣仗著金剛神功硬扛了幾道零散劍氣,迫不及待的抬頭,察看空中情況。
空中,劍氣余波未了,刺的凈緣淚水狂流。
幾秒后,他終于看清了空中的情況。
凈緣瞳孔劇烈收縮,臉色蒼白,只見蔚藍天空之下,蓮花臺上,盤坐著一具殘缺的身體。
頭顱連帶著半個胸口毀于劍下,殘缺的胸口處,暗金色的鮮血流淌,隱約可見里面的內臟。
不生果位是不會受傷的,任何強勢都是虛妄。
難道,難道度情羅漢的不生果位…………
“羅漢死了,度情羅漢死了?”
這時,看清空中情況的柳紅棉,失聲驚呼。
這句話引發了佛門僧眾的惶恐情緒。
許元槐臉色一沉,朝凈心吼道:
“不是說洛玉衡業火灼身,體有隱疾嗎?這是怎么回事。”
凈心滿臉凝重,一言不發。
白虎悄然靠向許家姐弟,他本次隨行,主要任務是保護許家姐弟。
一旦有危險,便立即化出原形,帶著許元槐和許元霜逃離。
風從虎,以他的天賦能力,絕對能帶領姐弟倆安全撤退。
眾人惶恐之際,度情羅漢肉身佛光繚繞,血肉蠕動、復原,恢復原樣。
呼.......凈心禪師悄然松了口氣,淡淡道:
“無妨,度情羅漢是不會死的。”
眾人也隨之松口氣,但心情依舊沉重。
顯而易見,人宗道首洛玉衡的狀態,并不是度情羅漢說的那般虛弱。
剛才那一劍,簡直強的驚人,就算度情羅漢自己,也吃了大虧。
度情羅漢肉身復原后,臉色沉凝的盯著洛玉衡:
“你竟已平息業火。”
洛玉衡紅唇翹起,“人宗換不換道首,我不知道。但今日,阿蘭陀會少一個羅漢。”
好狂!佛門眾僧大怒,可當他們把目光投向度情羅漢時,愕然發現,羅漢竟沒有反駁。
這.........眾人心頭一沉,忍不住看向遠處的徐謙。
徐謙至始至終都神色平靜,信心十足,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許元霜神色一下子復雜起來。
度情羅漢祭出一口金缽。
金缽倒扣,灑下澄澈金光,幾道人影在金光中顯形。
身高八尺,無須無眉無發,宛如黃銅雕塑的度難金剛。
相貌丑陋,眼神兇惡的修羅金剛度凡。
八名身披斗篷,身材略顯“臃腫”的蒼龍七宿。
豪華陣容。
苗有方瞠目結舌,那攔路男子的出現已經讓他摸不著頭腦,結果,又有更可怕的強者接二連三的涌現。
這讓他震驚之余,涌起強烈的荒誕之感。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為什么會卷入這種層次的交鋒?
我是誰?我在哪里?
腦子里全是問號。
洛玉衡瞇著眼,僅是看一眼金缽,未曾做出應對,身形便被金光覆蓋、淹沒,然后消失在眾人眼前。
度情羅漢伸出掌心,將金缽拖在手中,淡淡的俯瞰許七安,轉而看向度難金剛和度凡金剛,沉聲道:
“洛玉衡二品巔峰的全盛狀態,我非她敵手,只能將她困在佛境,爾等速戰速決,不可拖延。”
說話間,他掌心的金缽劇烈震動。
僅憑這件法器,無法困住洛玉衡。
度難金剛雙手合十,“是!”
度情羅漢這才放心的頷首,投身入金缽中。
兩名二品強者進入金缽,可怕的威壓消散一空,半空只留金缽懸停。
“嗡嗡.......”
金缽劇烈震動,擴散出漣漪狀的光暈。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天空,包括兩名金剛和蒼龍七宿。
金缽震動維持片刻,慢慢減緩,趨于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
底下眾人臉色頓時一松,知道度情羅漢已經纏住人宗道首,那位可怕的女子國師暫時無法脫困。
洛玉衡真可怕啊........
姬玄和凈心所代表的四品及以下眾人,如釋重負,他們恢復了沉穩鎮定,或戲謔,或敵視,或自信的看著徐謙。
沒有了洛玉衡,此人的援兵,至多就是一位三品術士。
裹著斗篷的蒼龍抬起頭,帽檐下,是一雙金色的豎瞳,他審視許七安片刻,聲音嘶啞:
“兩位金剛,按照約定,此人歸佛門。他身上一切東西,則歸我們。”
修羅金剛度凡聲音低沉,嗡嗡震耳:
“擒拿佛子后,我們會將他帶去潛龍城。”
蒼龍緩緩點頭:
“我們一直相信佛門的信譽。”
兩名金剛和蒼龍七宿成三角之勢,將許七安包圍,過程中,冷靜交談,仿佛此人已是甕中之鱉。
蒼龍說著,仔細觀察許七安,嘶啞的聲音從兜帽里傳出:
“孫玄機呢?不妨讓他出現,親自挑一個對手。
“希望他能挑兩位金剛。”
他從斗篷里抽出一柄暗紅色的長刀,嗓音嘶啞的笑道:
“因為相比起術士,我更希望領教一下你的手段。”
當日京城,這位可是讓主上都鎩羽而歸的天縱奇才。
許七安依舊冷靜,嘴角挑起:“很遺憾,孫師兄選擇的就是你們。”
他的目光看向了蒼龍七宿身后。
不知何時,蒼龍七宿后方數丈外,出現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
他五官普通,身高普通,手里拎著一幅字:
“你們的對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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