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能力你已經見識過了,能無聲無息的攝取目標元神,通過元神操縱肉身,把目標人物化作傀儡。
“偉大的國主當年依靠我,收服了許多大妖。但現在,我只能攝走天魂,讓肉身緩慢死亡。
“嗯,如果目標人物是普通生靈,或修為極其淺薄,我一樣能操縱對方。并非一定要面對面才能攝走天魂,你甚至能在萬里之外強行操縱。”
萬里之外強行控制,這簡直和萬里之外取人貞操一樣變態.........許七安難掩詫異,覺得有些不合理。
渾天神鏡補充道:
“距離越遠,控制力越弱,萬里之外通常只能控制沒什么靈智的生靈。如今我已殘缺,這個能力已經無法施展。
“缺點是,被我控制的傀儡狀態無法掩蓋,會被修為高的,或精通元神領域的高手一眼認出。”
距離太遠,基本連普通人都控制不了。。
許七安恍然。
“我的第二個能力,是能照徹九州,無視距離。但一些特殊地方無法窺探,比如佛門圣山阿蘭陀。”
渾天神鏡唏噓道:“已經我是殘破之身,無法照徹九州。但方圓兩千里想來是沒問題的。”
“怎么使用你,滴血認主?”許七安問。
渾天神鏡嗤笑道:
“不要拿我和那種低級法器相提并論,只要我認可你,愿意配合你,你便能使用我。我若不愿意,即使你滴血認主,也無濟于事。”
地書碎片被內涵到了.........許七安“哦”了一聲,忽然想到同為殘缺法寶,為什么地書碎片沒有自我意識?
只有方圓兩千里,那云州的情況就看不到了。嗯,我先試一試。許七安當即道:
“大奉京城能照到嗎?”
渾天神鏡遲疑道:“大奉京城有一位一品武夫,一位一品術士,我照不到。”
“沒事,那武夫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一品術士的話,應該不會搭理你。”
許七安拍了拍鏡面,示意它趕緊行動。
它似乎不知道得氣運者無法長生這個隱秘。許七安心里想著的時候,青銅鏡面出現變化,青銅材質消失,便的剔透如玻璃鏡。
玻璃鏡里映照出一座恢弘的雄城。
俯瞰過京城數次的許七安一眼就認出下方是京城。
“我感覺有人在窺探我........”
渾天神鏡傳來意念。
是監正吧..........許七安點點頭,“不用理會,他只是個糟老頭子。”
希望監正聽不到。他在心里默默補充一句。
渾天神鏡沒再理會,得意的說:“現在知道我的強大了吧。”
京城離此地還沒超過兩千里。
“定位京城.......往北移七十丈,在移十丈.......好了好了,能穿透屋子嗎?”
溝通之下,鏡子顯示出韶音宮,臨安臥室內的場景。
她不在韶音宮,不知去了何處。
“能做到定位嗎?嗯,就是下次可以直接看到這里,不用再給你指路。”
“你仿佛在懷疑我的能力。”
渾天神鏡傳達出不悅的情緒,接著,說道:“需要幫你定位浴桶嗎,我知道雄性都喜歡看雌性出浴。”
我等晚上再來看........許七安沉聲道:“胡說八道,我與你所認識的雄性不同。”
渾天神鏡詫異道:“你喜歡看雄性出浴?”
你特么是捧哏嗎?!許七安又讓渾天神鏡定位許府,這一次,它善解人意的直接鎖定了浴桶。
這不是二叔和嬸嬸的房間嗎........許七安險些呆掉,怒道:
“不,這里不需要定位浴桶,你真的是一面正經的法寶嗎?”
“你果然喜歡雄性!”渾天神鏡恍然大悟。
許七安懶得和一個精神病患者解釋,他把位置定在許府內廳。
“咦,鈴音這是要出門啊,上學嗎?”
畫面里,他看見許鈴音背著小布袋制作的“書包”,扎著童子發髻,不情不愿的被許二郎牽著出門。
嬸嬸在邊上耳提面命,說著什么。
渾天神鏡沒有語音功能,只能看到畫面。
“嬸嬸還是沒有放棄鈴音的學業,真是偉大的母愛啊,即使經歷無數次的絕望,無數次的打臉,嬸嬸也沒有放棄望女成龍的心愿。”
許七安調侃了一句,定位許府后,他接著又讓鏡子定位靈寶觀。
畫面一轉,出現氣派的道觀,旋即定位到幽靜小院,院子里,水池上,一位穿著羽衣,頭戴蓮花冠的絕美女子,盤坐在水池上空。
閉目打坐。
突然,她睜開眸子,朝許七安看來。
下一刻,畫面破碎,渾天神鏡慘叫道:
“我瞎了我瞎了........那個女人是陸地神仙!”
它遭了反噬。
國師距離渡劫又近了一步啊,渾天神鏡都把她當做一品陸地神仙了.........許七安又喜又憂。
喜的是她修為更進一步,陸地神仙在望。
憂的是這條鯊魚根本駕馭不住,即使他恢復修為,三品武夫怎么駕馭一品?
池塘里的魚兒,永無出頭之日。
............
京城!
許二郎今天特意回府用膳,因為要回來接許鈴音進宮讀書。
事情是這樣的,敲定了捐款事宜,永興帝把許二郎傳召到御書房,贊賞有加,表達了要給他升官的想法。
鼓勵許二郎多多努力,不要辜負朝廷期望。
談話末尾,永興帝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
“聽說許愛卿幼妹恰好在啟蒙年紀,她與宮里的幾位皇子公主年歲相仿,不如就讓小姐兒進宮讀書吧,由太傅親自教導。”
許二郎立刻聽出,永興帝是在表達善意,在拉攏。
臣子的子女能進宮做侍讀,是莫大的榮耀,通常只有宗室的郡主、世子,以及一些勛貴和重臣的孩子有這個資格。
但許二郎并不想要這樣的“恩賜”,連忙拒絕。
永興帝就有些不開心,不理會許二郎的拒絕,強行下了命令。
皇帝拉攏施恩,豈容臣子拒絕?再說,他表面拉攏許二郎,實際上拉攏誰,明眼人都知道,所以根本不在乎許二郎的意見。
皇命難違,許二郎只能應下來。
回家和母親一說,嬸嬸高興壞了,心說我家蠢閨女終于時來運轉了?
這太傅可是教導皇子皇女的人物,他來教鈴音讀書識字,總是沒問題了吧。
上回因為鈴音打了世子,被逐出皇宮,嬸嬸遺憾至今。
馬車里,許二郎瞅了眼在長條凳上乖乖坐的妹妹,道:
“進了宮,不管太傅.......先生問你什么,你都說自己沒念過書,什么都不懂,明白嗎。”
許鈴音用力點頭:
“嗯!
“我會好好念書,和二哥一樣金榜題名。”
不,我只求你饒太傅一條狗命.........許二郎心里嘀咕道。
想了想,他摸著許鈴音的腦袋,道:
“誰要是欺負你,你就揍他,出了事有大哥替你擔著。”
頓了頓,忙補充道:“要注意分寸,別全力打人。”
要出人命的。
“噢!”
小豆丁略顯憨憨的點頭。
許二郎頓時放心,正常情況下,鈴音還是很聽話的。脾氣也很好,輕易不動怒,除非吃的被搶。
很快,馬車進了皇城,在宮門外被攔下來。
許二郎說明情況后,羽林衛進宮通知,俄頃,一名宦官出來,朝許二郎作揖行禮,帶著許鈴音進宮。
皇子皇女,還有郡主世子們上課的地方叫“上書房”。
許鈴音驚奇的左顧右盼,盡管來過皇宮一次,對孩子來說,一次顯然無法滿足他們旺盛的好奇心。
走著走著,她忽然看見一襲素雅長裙從遠處走來。
“姐姐,姐姐........”
小豆丁驚喜起來,毫無規矩的大聲喧嘩,朝那襲素雅長裙揮手。
懷慶聞聲望來,見到圓滾滾的女娃子,微微一愣,她面帶淺淺笑意的迎來:
“你還記得我?”
“我大鍋死的時候,你來過家里。”許鈴音大聲說。
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對勁........懷慶笑著頷首:
“你來宮里作甚?”
許鈴音憨憨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什么是做腎呀。”
“你來這里干什么。”懷慶換了個說法。
“來讀書呀,娘讓我來讀書的。”
小豆丁有問必答,一臉純真。
懷慶看了一眼宦官,后者說道:
“陛下特許,許家小姐兒入宮讀書。”
懷慶便說:“我帶她去上書房吧。”
宦官不敢拒絕,躬身退去。
“走吧!”懷慶眉眼溫和的看著小豆丁。
她和許家小姐兒交集不多,只在許七安的葬禮上見過一面,后續沒怎么關注。
畢竟就算和許七安關系再好,再怎么賞識許二郎,也不可能對家里一個六七歲的稚童保持關注。
她甚至不知道麗娜收了許鈴音當徒弟,更不知道小豆丁的厲害之處。
一號向來高冷,不太合群,天地會成員沒人會跟她聊這些日常小事。
“姐姐你真漂亮。”
小豆丁跟著懷慶身邊走,抬頭說了一句。
懷慶笑了笑。
“姐姐你真漂亮。”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了一句。
懷慶低著頭,看見女娃子大眼睛里閃爍著討好的神色。
“你想說什么?”
懷慶瞇著眼,輕易的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我能去你家吃糕點嗎。”
小豆丁圖窮匕見。
懷慶笑了起來:“可以。”
她向來很欣賞聰明的人,聰明的小孩也在其中。另外,這個孩子不但機靈,膽子還大。
不多時,小豆丁跟著懷慶來到上書房。
寬敞的大堂里,擺著十二張桌案,十二個孩子乖巧的坐在案后,目光專注,傾聽著堂前老太傅的講課。
太傅接近八十的高齡,是三朝元老,貞德年間的榜眼,教過元景帝,教過懷慶臨安,現在又要教導皇室新生代。
當初元景帝修道怠政,太傅沖進皇宮,在御書房外怒罵昏君。
而后心灰意冷,在京城隱居。
元景死后,他是為數不多知曉其中秘密的人,因此解開心結,重新拿起了熱愛的工作,發揮余熱。
“太傅!”
懷慶帶著小豆丁跨入門檻,行了一禮。
“見過長公主。”
太傅躬身回禮。
“見過長公主。”
十幾位皇子皇女、郡主世子起身行禮。
懷慶微微頷首,看向許鈴音:
“這孩子麻煩太傅了,她是許七安的幼妹。爾等不準欺她。”
她帶許鈴音過來,主要是警告一下皇室的晚輩,免得這個憨憨的孩子在這里被欺負。
太傅笑道:“長公主不必擔憂,這孩子厲害的很。”
把許鈴音上次的壯舉說了一遍。
懷慶詫異的看一眼圓潤可愛的女娃子,笑道:
“本宮多慮了。”
太傅破有深意的說道:
“殿下對宮中之事過于疏遠了。”
懷慶笑了笑,沒在多說,告辭離去。
太傅招了招手,讓許鈴音走到面前,問道:
“上次還沒來得及考你,你就出宮去了。來這里之前,在何處啟蒙?啟蒙之師是誰?”
小豆丁歪著腦袋想了想,老實回答:
“忘記了。”
?太傅一愣,啟蒙恩師都忘了,或者,這孩子還沒啟蒙?
他沉吟一下,道:“會背三字經嗎。”
“會的會的。”
許鈴音興奮的點頭。
太傅臉色緩和,笑著頷首:“背給老夫聽聽。”
...........
懷慶離宮后,去了一趟翰林院,把許七安交代的事轉告給許二郎。
永興帝對她,以及她的胞兄四皇子極為忌憚,因此這件事得由許二郎去說。
若是讓永興帝知道許七安私底下與她聯系緊密,少不得又是一番猜忌。
新君上位,最是敏感的時候,懷慶不愿招惹麻煩。
“唉,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許新年感慨萬千。
“治國如烹小鮮,講究一個徐徐圖之。但若是國家病入膏肓,又該如何治理呢?陛下也好,王首輔也罷,以及朝堂諸公,都沒有類似的經驗。”懷慶淡淡道:
“許大人,還記得我們當日手談時做的賭約嗎?”
許新年露出鄭重之色,遲疑幾秒:“自然記得。”
懷慶頷首:“我們拭目以待。”
停頓一下,她轉移話題:“再有三日便是祭天大典,陛下會在那時號召捐款,許大人打算捐多少銀子?”
許新年知道她在提醒自己,說道:
“殿下放心,此事我早已和大哥商量妥當。
“我會捐出三個月的俸祿,大哥則捐出五千兩白銀。
“這樣,我既不會因為多捐而招人彈劾,又不會有人指責我推動捐款,自己卻吝嗇錢財。”
區區一個庶吉士捐出五千兩白銀,這是要出事的。
但不捐,又會招來狂風暴雨般的罵名。
“如此便好。”
懷慶頓時放心,轉而說道:“來時在宮中見到了許大人的妹妹。”
聞言,許二郎滿臉擔憂,嘆息一聲:
“殿下今日若是無事,可否在上書房看顧著?”
懷慶笑吟吟道:“許大人害怕她受欺負?”
我是為太傅安危著想.........許二郎又嘆了一口,把小豆丁的光輝事跡逐一稟明,無奈道:
“我已婉拒了陛下,奈何陛下一意孤行,唉。”
懷慶聽的人都呆了。
氣的清云山眾先生見到她就躲,氣的李妙真咬牙切齒,楚元縝臉色鐵青,還把素有才名的王思慕氣的大哭........
“令妹是裝傻充愣,不愛念書吧。”懷慶說道。
“她若是裝傻充愣,書院的先生,李道長,楚兄,還有思慕,就不會如此沮喪氣餒。甚至因挫敗感痛哭。”
許新年苦笑道。
就是因為真的學不會,才讓他們覺得自己失敗,不配為人師表。
從而產生強烈的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鈴音若是裝傻充愣,他們也就一笑置之了,根本不會上頭。
懷慶半信半疑,移駕回宮,前腳剛踏入皇宮,后腳就得到消息:
太傅突發疾病,臥床不起!
懷慶猛吃一驚,心說剛才太傅還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發疾病.......
她想起許二郎剛才的一席話,心里陡然一沉,當即趕去探望。
懷慶提著裙擺,飛奔去了上書房,看見太傅躺在小塌上,幾名御醫正在問診。
“長公主殿下。”
御醫紛紛行禮。
懷慶擺擺手,清冷絕麗的臉龐布滿嚴肅:
“太傅身體如何?”
一位御醫說道:“長公主莫要著急,太傅沒事,只是忽有頭疼眩暈癥狀,臥床休養數日便可。”
另一位御醫補充道:“但這段時間不能再受刺激了,得靜養。”
用比較通俗易懂的話解釋:
太傅沒事,太傅只是血壓飆升!
懷慶走到床邊,看著氣息衰弱的太傅,柔聲試探道:“太傅這是怎么了,遇到何事?”
太傅虛弱道:
“扶老夫起來,老夫還可以,老夫不信世上竟有如此蠢材。
“老夫今日一定要教會她背三字經,否則便是白讀了一輩子圣賢書。”
懷慶微微動容,握住太傅枯槁的手:“太傅,這太為難你了。”
太傅激動道:
“不,老夫就算死,也要教會她背三字經。
“老夫教過先帝,教過殿下們,老夫不能晚節不保。”
不至于不至于,那樣您死的就太沒價值了.........懷慶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撫他。
這時,太傅眼皮一翻,昏了。
.........
襄州!
東方婉蓉乘坐大攆,招搖過市,數十名東海龍宮門徒簇擁跟隨。
她身邊坐著容貌一致,但氣質清冷的東方婉清。
“師尊,我們已經收集了八位龍氣宿主,是否該將他們送回靖山城?”
東方婉蓉問道。
“不必!”
納蘭天祿的聲音在她腦海里響起,溫和道:
“龍氣之間有互相吸引的特性,我們收集的散碎龍氣越多,越能吸引來其他龍氣宿主。
“把他們送回靖山城的話,咱們就缺了一塊大海撈針的磁石。”
東方婉蓉點了點頭,又問道:
“您干脆就占據一位龍氣宿主的肉身得了,他們都是幸運兒,福緣深厚。”
納蘭天祿笑道:
“他們算什么福緣深厚,在超凡境界的強者看來,不過是僥幸得了些許好處罷了。要讓為師奪舍的人,怎么也得是超凡境。
“實在不行,四品巔峰也可以,就如你這般的。”
東方婉蓉咯咯笑道:“弟子愿為師尊犧牲。”
納蘭天祿搖搖頭:“油嘴滑舌。”
四品巔峰雖然罕見,但也不難找,沒必要奪舍弟子。
再說,這弟子是女娃子,納蘭天祿并不愿意以女兒身復活。
東方婉蓉想了想,好奇道:“若是能奪舍許七安呢?那才算是福緣深厚吧。”
“.........”納蘭天祿搖頭失笑:
“此子渾身都是因果,為師寧愿以孤魂野鬼的狀態存在,也不奪舍他。”
頓了頓,繼續道:
“九州之中,為師知曉的,只有萬妖國的九尾天狐能以自身靈蘊塑造完美肉身。
“若能與她交易,為師便不必奪舍了。”
奪舍的后遺癥極大,肉身和元神會相斥,數百年都無法磨合。
也就是說,數百年里,他的修為再難寸進。
東方婉蓉沉吟道:
“我們在收集龍氣宿主,佛門也在收集龍氣宿主,還有那個許七安。
“師尊,您說我們各方會不會在某事某刻,于某個地點風云際會?”
納蘭天祿給出了肯定答案:
“會的,那一定很精彩。
“到時候,為師會助你一臂之力。
“魏淵攻陷靖山城,殺了我兒子。我便殺他倚重的晚輩,了卻這段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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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針不戳(求月票)
御書房,永興帝看著內閣奉上來的折子,上面寫著捐款的各項事宜,包括但不限于如何推動捐款,制定標準,對自稱兩袖清風的官員進行財產清算等等。
洋洋灑灑寫了千余字。
批閱折子并不比看書輕松,因為很多大臣遞交的折子里藏著“陷阱”。。
如果不想被文官當猴耍,皇帝就要敏銳的察覺出折子里的陷阱。
在這方面,沒人能幫忙,因為坐上這個皇位后,滿朝文武都是敵人。
永興帝推動捐款是為了賑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紕漏,所以看的格外認真。
“陛下!”
這時,掌印太監趙玄振匆匆進入御書房,低聲道:
“太傅病了。”
永興帝目光從折子挪開,捏了捏眉心,繼而問道:
“病了?唉,太傅年事已高,是不該如何勞累了。去御藥房取一些補氣活血的丹藥給太傅送去。”
趙玄振應諾,但沒有離開,接著說道:
“太傅說要辭去官位,不教小主子們了,請陛下另謀高就。
“他要去許府當先生,教導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的幼妹。”
啊?永興帝大吃一驚,摸不著頭腦。
掌印太監趙玄振道:
“太傅的意思是,他必須全心全意的教育那孩子,不能有任何分心,希望陛下能理解。”
永興帝露出鄭重神色,身子微微前傾,詫異的追問:
“那孩子天賦異稟,才智出眾,讓太傅起了愛才之心?
“有意思,就算是當年的懷慶,太傅也不曾這般對待。嘖嘖,你說這許家真是滿門英杰啊,前有許七安,后有許辭舊,沒想到一個小小女童,竟也不是池中之物。”
說完,他見趙玄振一臉僵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模樣。
“嗯?”永興帝用一個鼻音表達疑惑。
“陛下有所不知,太傅是被氣的.”
趙玄振小聲把上書房發生的事,轉述給永興帝。
永興帝長時間沒說話,陷入深深自責。
好一會兒,他說道:“把那女娃子送回許府,朕寫折子安撫太傅,這段時間,不要讓太傅離宮,好好看護著。”
趙玄振應答,囁嚅道:
“留的了一時,留不了一世。”
永興帝沉默許久,緩緩道:
“朕會給許府下旨,禁止他們讓太傅登門。”
打發走趙玄振,永興帝喝了一口參茶,回憶起剛才掌印太監說的事,嘖嘖連聲: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朕不信世上有如此蠢才,得空兒親自試探。”
車輪轔轔,停靠在許府,小豆丁背著小布包,從馬車上跳下來。
小布包鼓脹脹的,里面似乎裝滿了東西。
這是她從懷慶那里討來的糕點。
許新年隨后躍下馬車,面無表情的往府里走。
小豆丁雙手別在后腰兩側,低著頭,沖進了府,在門口位置被絆了一下,啪嘰摔在地上。
“二哥,我摔倒了。”
她昂起臉,看著許新年。
許二郎俊美的臉龐抽搐一下,“然后?”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護著小布包里的糕點,謹慎的看著許二郎。
?許二郎皺眉看著她。
小豆丁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二哥,突然害怕的逃走了。
許二郎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一路上他沒給鈴音好臉色看,愚蠢的妹妹以為他在覬覦糕點。
證據就是,她摔倒后自己沒去扶。
一路進到內院,看見母女倆大眼瞪小眼。
嬸嬸氣道:“她怎么回來了,是不是又被趕出皇宮?”
許二郎點點頭。
“你”
嬸嬸氣的胸脯劇烈起伏,咬牙切齒:“怎么回事?”
許二郎無奈道:
“鈴音把太傅氣病了,呵,等明兒,她的大名會傳遍整個官場、儒林。
“所有讀書人都會知道,學富五車,儒林威望數一數二的太傅,竟被一個稚童氣的臥床不起。”
嬸嬸身子一晃,瞬間想到很多,臉色發白的說:
“鈴音將來還怎么嫁人啊。”
許二郎也氣笑了,埋怨道:
“還不都怪娘,鈴音又不是讀書的料子,您偏不甘心,一門心思要讓她讀書識字當才女。”
嬸嬸悲從中來,甩鍋給二叔:
“你瞅瞅她這憨包樣,都是隨了你爹的,她要是隨了我,小小年紀已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我有好好念書的呀。”
鈴音一邊吃著宮里的美味糕點,一邊委屈的說。
許二郎捏了捏眉心,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此事傳開后,鈴音可能會成為某些想揚名立萬之人眼里的香餑餑。
太傅以國子監讀書人的身份,溫養出浩然正氣,在文壇是魁首般的地位。
連太傅都啟蒙不了的孩子,如果被哪位成功啟蒙,豈不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在沒真正見過鈴音之前,沒人會覺得自己連一個稚童都搞不定,那時必定蜂擁而至,登門拜訪者不計其數。
“蠢也能蠢到聞名京城,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許二郎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次日清晨。
李靈素前來敲門,木栓劃開的聲音里,房門打開,他往里看去,許七安站在窗邊喝著茶,慕南梔坐在桌邊,控制著小白狐,正拿一根豬鬃牙刷,給它刷牙。
“嗚嗚嗚”
小白狐發出痛苦的聲音,四肢時不時亂蹬一下。
“別動,要好好刷牙,不然嘴巴臭。”
慕南梔說。
“我不臭嗚嗚”
小白狐習慣性的抗爭一句,似乎習慣了這樣的事,反抗力度不大。
這是當女兒養了啊李靈素心里感慨一句,說道:
“徐前輩,伙計在樓下準備好早膳了。”
他這聲“徐前輩”叫的沒有以前那么有誠意。
小白狐趁機擺脫慕南梔,叫道:“餓了餓了!”
邊說著,邊吐出泡沫。
一行人下樓,看見苗有方已經坐在桌邊,吃著屬于自己的早膳。
人均一碗白粥、三個肉包,兩個饅頭,一疊咸菜。
盛義縣并不富裕,物資匱乏,百姓處在填飽肚子的狀態。
周邊又沒有碼頭,貿易往來不發達,因此就算有錢,客棧也拿不出更好的東西。
眾人入座,低頭安靜吃飯。
苗有方問道:“前輩,我們接下來去哪?”
“等把江州的龍氣宿主找到,就去劍州。”許七安說。
劍州李靈素臉色變幻了一下,忙低頭喝粥。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店小二熱情的聲音吸引了他們注意力,苗有方側頭看去,眼睛微微發亮。
店小二招呼的是一位姿色頗為不錯,穿著素色短打,腳踩牛皮靴,身段極為窈窕的年輕女子。
她五官清秀,目光堅毅,透著生人勿進的冷漠。
“住店!”
那位女子說道。
目送店小二帶著她上樓,李靈素打趣道:
“你不是說自己是睡過好多花魁的人嗎,就這出息?”
苗有方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反駁道:
“花魁和江湖女俠能是一回事嗎,說起來,我最風光的那一個月里,也是有好幾位女俠勾搭過我的。
“只是我殘忍的拒絕了她們。”
最風光的一個月,指的是龍氣附身的時候。
李靈素詫異道:“為什么?”
苗有方嘆息一聲,無奈道:
“你不懂,在江湖,女人永遠是麻煩。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煩。
“這不是說她們性格有什么問題,而是漂亮女俠總是會招惹是非。有時候遇到好女色的高手,人家想睡你,你根本沒能力拒絕。
“不能指望每一個武夫都像本大爺一樣,有著俠肝義膽。
“那么,身為同伴的你,該怎么做?替她出頭,有可能被殺。不替她出頭,又過于屈辱。所以索性就獨來獨往。”
李靈素和許七安一臉“受教了”的表情。
不管是天宗海王,還是京城海王,都沒有遇到過這類事。
苗有方忽然露出猥瑣的表情,道:“李兄,你自稱閱女無數,其中不乏高品武者吧。有沒有六品以上的?”
李靈素頷首:“自然。”
苗有方嘿嘿道:“小弟就很好奇,六品武者銅皮鐵骨,你的繡花針,能破了人家的肉身?”
這個角度很清奇啊沒有睡過六品以上武者的許七安,也扭頭看向李靈素。
“粗鄙!”
李靈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許七安和苗有方“嘿嘿”笑了起來。
苗有方笑道:“其實我也想明白了,魚鱗甲同樣刀槍難傷,但是繡花針就能從縫隙里刺進去。”
說完,他忽然一頭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靈素掌心托著一道魂魄,瞇著眼,笑道:
“苗兄,你很有想法嘛。”
這時,一只黃毛土狗趁著店小二不在,跑了進來。
李靈素彈指把魂魄推入土狗身體里。
“哪來的土狗,滾滾滾!”
店小二下樓來,揮舞著棍子把黃毛土狗趕走,還打了它幾棍。
李靈素臉上笑容愈發深刻,丟出一只肉包:“可憐的家伙,來,大爺賞你的。”
“汪汪汪”
黃毛土狗不要肉包,在客棧外,有節奏的狂吠。
“他在罵你!”許七安說。
“罵我什么?”李靈素笑瞇瞇道。
“他罵你生兒子沒py,老娘是花魁,睡過的女人全都有了新歡,還給你生了一堆孩子,就等你回家喊你爹。”
許七安道。
李靈素目瞪口呆,臉龐僵硬:“你怎么知道?”
“我肯定能聽懂獸類的語言。”許七安含笑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哦,他剛還說,你屁股真棒!”
李靈素大怒,擼起袖子起身,“老子今天就剝了它的皮,吃狗肉”
他忽然感覺后背給人點了一下,接著,元神和法力盡數封印。
圣子臉色發白的扭頭,看著許七安:
“你,你干什么啊?”
許七安笑瞇瞇道:“要公平嘛,去吧,打一架。”
不久后,路邊的行人和客棧里的住客,或駐足圍觀,或探出腦袋,圍觀一人一狗在互咬,廝殺激烈。
眾人大聲叫好,時而給人打氣,時而給狗鼓掌。
許七安和慕南梔在愉快的空氣里吃完早膳。
禹州的某處小城,清晨的薄霧里,青樓。
姬玄在一眾嫖客和姑娘們驚恐的目光里,取出青銅小鼎,把一名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子收入鼎內。
他掃了一眼被撞碎的樓梯,以及踏裂的地面,丟下一錠銀子,轉身離開。
青樓外的街道,小攤邊,獨臂的白虎、許元霜姐弟、嫵媚的柳紅棉,披著彩袍的乞歡丹香.正在低頭吃著早膳。
姬玄自顧自的坐下,讓攤主端來一碗滾燙豆漿,他噸噸噸喝了半碗,滿足的吐出一口氣:
“第十三位龍氣宿主。”
柳紅棉撇撇嘴:“可惜都是散碎龍氣。”
姬玄笑道:
“積少成多嘛,散碎龍氣匯聚到一定程度,對其他龍氣的吸引力會增強。
“還得感謝元霜妹子幫忙,沒有望氣術的輔助,哪能這么快?”
許元霜淡淡道:“你該感謝的是天機宮的密探,沒有他們全力搜集情報,你不可能這么快集齊龍氣。”
姬玄正要說話,看見許元霜從腰間的小袋里摸出一張紙條,道:
“最新情報,禹州發現一位龍氣宿主,是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之一。
“禹州的密探沒敢輕舉妄動,因為龍氣有趨吉避兇的能力,害怕打草驚蛇。”
姬玄眼睛發亮:“禹州啊,離此地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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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姬玄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我們繼續收集散碎龍氣,那位大宿主就讓蒼龍七宿去降服。
“呵呵,我們現在無法判斷許七安的行蹤,如果在禹州碰到他就不妙了。正如我們沒有料到會在雍州遭遇他。。
“而如果蒼龍七宿的話,貨真價實的三品戰力,肯定比我們要更輕松應對。
“哪怕不是許七安的對手,脫身總是沒問題的。”
眾人聞言,沉默著的點點頭。
柳紅棉和乞歡丹香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色松弛了許多。
吃過早膳,姬玄一行人返回臨時住所,是貧民區里一座廢棄的院子,像這樣空置的院子,小縣城里還有很多。
它們的主人可能因為貧困和饑荒,投奔了親戚。
也可能在死在了某次賊匪入室搶劫里,全家沒能幸免于難。
這一路走來,姬玄等人見慣了蕭條和貧困,見慣了風雪里的尸骨。
簡陋的房間里,姬玄坐在桌邊,專注的看著手里的盒子。
紫檀木盒子打開,銘刻在其上的陣法散去,里面是一個閃爍著猩紅微光的珠子。
鴿子蛋那么大。
它濃縮了一位超凡武夫的氣血精華。
姬玄凝視幾秒,目光有些渙散,思緒跟著飄到遠處。
咚咚!
這時,房門敲響。
姬玄瞳孔收縮,從渙散狀態恢復靈光,啪,關上盒子,收入懷里,臉上浮現微笑:
“進來吧。”
許元霜推開門,掃了一眼簡陋的房間,以及幾乎不存在的陳設:“七哥。”
她身后跟著乞歡丹香、白虎、柳紅棉,還有許元槐。
姬玄掃了他們一眼,笑道:“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說?”
許元霜點點頭:
“的確想和七哥商議。”
“雍州一戰后,蕉葉道長身死,柳紅棉他們都被許七安嚇破了膽,就連最不服氣的元槐,也沒了底氣。”
柳紅棉“哎呀”一下,嬌聲道:“人家不過一介女流,那許七安又兇又霸道,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驕傲的許元槐撇撇嘴,卻無法反駁姐姐的話。
對于那個大哥,他除了無力,還是無力。
姬玄默然片刻,道:“然后?”
斷臂的白虎“嘿”了一聲:
“這段時間,我思來想去,其實收集龍氣不是必須。我們能不能得到龍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阻擾許七安收獲龍氣,龍氣一日不歸位,大奉就會越亂,城主和國師起事才能成功。”
姬玄緩緩點頭。
于他們而言,只要對手情況夠糟糕,目的就達到了。
龍氣能增加他們的籌碼,卻也不是非龍氣不可。
許元霜接著說:
“既然如此,我們何必單打獨斗?
“佛門在收集龍氣,度情羅漢雖被俘虜,但還有兩位金剛在中原負責收集龍氣,這是兩位三品。
“巫神教那一方,想必同樣在收集龍氣,我們三方聯手,統一戰線。許七安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同時打敗我們。
“如此,就能卡住他收集龍氣的進程,為爹和舅舅爭取時間。”
姬玄笑道:“很好的辦法。”
乞歡丹香適時插嘴:
“我可以回南疆一趟,說服蠱族出手相助,一起反奉。你們不要小看蠱族的實力,堪比超凡境戰力的強者有數位。
“他們若是愿意出手,大奉必亡。”
柳紅棉笑道:
“蠱族與大奉有仇,若真到了起事階段,或許能成為盟友。但現在嘛,指望他們派出高手對付許七安.”
妖嬈美人呵了一聲:“你莫要忘了,他的蠱術是怎么回事?若說與你們蠱族沒有關系,姑奶奶可不信。”
乞歡丹香皺著眉頭,無法反駁。
姬玄道:
“此事可行,至于蠱族,暫且不必聯絡了。兩位金剛的聯絡方式我們知道,但巫神教.”
許元槐道:“就交給天機宮負責。”
姬玄點頭,結束了這次會議,邊打發走眾人,邊說道:
“元霜,你留一下。”
許元霜關上門,坐回桌邊,默默看著他。
“你對許七安此人,怎么看?”姬玄笑道。
“很強,強的讓人可怕。”許元霜給出中肯的回復。
“是啊,很強”
姬玄嘆息一聲:
“雍州遭遇戰之前,我,包括潛龍城里的那些兄弟姐妹,都認為許七安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全依賴于氣運。
“這或許也沒錯,但不是全對。
“雍州之后,我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可怕。同樣是四品,他的“意”讓我感到戰栗,而這,是與氣運無關的。”
許元霜不由想起當日雍州城外,他一刀斬滅禪師陣的景象。
那一刀強悍犀利中,透著絕境之人退不可退的瘋狂。
“我知道,你受姑姑影響,對他抱著憐惜之情,認為是國師無情無義,殘害骨肉。而元槐更多的是受了國師的影響。
“一心想要超越許七安,證明給國師看,他不比京城的那個大哥差,但要說元槐對許七安有多大的仇恨,倒也不至于。”
許元霜冷冷的打斷:“你是想告訴我,不要手下留情?”
姬玄搖搖頭,笑道:“七哥想要你的一個承諾。”
“你說。”
“現在不是時候,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姬玄笑道。
許元霜深深看他一眼,沒說什么,沉默的離開房間。
京城,皇城南大祀殿。
大奉一年有兩祭,年初春祭和年尾祭祖。
祭祖在供奉祖宗牌位的桑泊,祭天在皇城南邊的大祀殿。
遇到特別情況時,會有第二祭,第三祭,甚至更多。
比如永興帝登基時,同時舉行祭祖和祭天。比如開啟國戰時,皇帝要率領文武百官祭天、祭祖。
入冬之后,寒災席卷大奉,永興帝一直便有祭天祈福的想法,如今正好趁著號召捐款舉行祭天大典。
祭天結束,朝廷撥款賑災,百姓情況好轉,豈不就是他這位皇帝的祈福取得卓爾有效的成果。
正午,許二郎騎著馬來到皇城南的大祀殿外。
此時距離祭天大典尚有一段時間,百官陸續前來。
“許大人!”
許二郎把馬匹交給吏員,便見一群文官走了過來。
本該對許二郎橫眉冷對的他們,今日卻格外的熱情。
許新年面不改色的作揖行禮。
“許大人,本官有一位好友,近來打算收徒授業,聽聞許大人幼妹天資聰穎,便起了收徒之心,托本官代為問詢,許大人,可否看在本官的面子上.”
“許大人!”另一位文官打斷道:
“本官好為人師,也想收徒,令妹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讀書種子,本官愿為她啟蒙。”
“許大人”
“許大人”
過來搭訕的都是職位平平的官員,真正的大佬自是矜持的,不過一個個似乎頗為關注,都在朝這邊觀望。
許新年連連作揖,搪塞了過去,擠出了包圍圈。
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司天監。
楊千幻盤坐在房間里,安靜的一動不動,他的內心卻處在焦急之中。
終于,腳步聲從寂靜的廊道里響起。
不多時,黃裙子的大眼萌妹出現在門外,透過小小的透氣窗看進來,嗓音如銀鈴般清脆:
“楊師兄,我去八卦臺看過啦,監正老師元神出竅了。”
楊千幻呼吸陡然急促,但很好的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追問道:
“喊他了嗎?”
“喊了,監正老師沒搭理我,不知道神游到何處了。”褚采薇道。
“好,很好!”
楊千幻大笑起來。
褚采薇伸手入懷里,摸出一張紙條,從門窗里丟進去:
“那交易達成了,你必須在三天內幫我拿到上面的東西。”
紙條是一份“菜單”,褚采薇通過許七安的回信,把上面提及的美食、美酒,羅列了出來。
她當做秘籍一樣收藏著,本打算將來晉升四品時,按照單子上的美食游歷一遍江湖。
直到楊千幻找到她,讓她暗中監視老師。
機智的褚采薇當即提出交易,報酬是楊千幻要在三日內,為她集齊美食、美酒。
雙贏!
褚采薇心里喜滋滋的,鵝蛋臉露出明媚笑容,繼而有些擔憂,說道:
“楊師兄,你又要鬧什么幺蛾子?就不能讓監正老師省點心嗎。”
楊千幻反擊道:
“你一個為了口吃的,監視自己老師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說我。”
說完,師兄妹識趣的相互退讓,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爭執。
楊千幻當然不會告訴褚采薇,他打算在祭天大典上大鬧一場。
并不是破壞大典,而是要借此一舉成名天下知。
他要捐出司天監所有錢財。
“百姓貧苦,饑寒交迫,我們又怎么能過著朱門酒肉臭的生活呢。我這么做,絕對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為受苦受難的百姓做些事。”
楊千幻義正言辭的在心里告訴自己。
身下清光亮起,將他吞沒。
褚采薇蹦蹦跳的離開。
走廊另一頭的房間里,鐘璃悄悄取出一只傳音法螺,小聲道:
“宋師兄,楊師兄果然賊心不死,要像上次那樣,把司天監的錢財捐贈出去。
“他還讓采薇師妹幫忙監視監正老師。”
法螺里傳來宋卿的聲音:
“監正老師所料不錯,我知道了這就取出天機盤鎮壓他。這個蠢貨,他把司天監的錢財捐出去,我拿什么做煉金實驗?
“采薇師妹也助紂為虐啊,那看來我也只能鎮壓她了。
“監正老師答應過,只要幫他盯著楊千幻,他就允許我做一次人體煉金實驗。現在多了一個采薇師妹,我得爭取讓他再允諾我一個實驗。”
停頓一下,宋卿笑道:“鐘師妹,監正老師答應了你什么?”
鐘璃人畜無害的小聲說道:
“沒答應什么,我只是覺得最近有些無聊,想找人來陪陪我。”
江州城。
許七安手持著半面青銅小鏡,一邊感應著周圍,一邊吩咐道:
“我要鳥瞰江州。”
渾天神鏡的鏡面凸顯出一幅畫面:
某個客棧的房間里,苗有方赤條條的浸泡在藥浴中,表情痛苦,渾身皮膚如同煮熟的蝦。
許七安表情呆了一下:“你給我看這個作甚?”
渾天神鏡的器靈回復:“難道這不正是你想要看的嗎。”
許七安嘴角抽搐:“我說過很多遍,我并不想看男人沐浴。”
渾天神鏡:“明白,這就換一個。”
畫面一變,鏡子里出現一個陌生男人沐浴的情景,模樣比苗有方英俊許多。
你的閱讀理解是不是有問題?許七安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明白,你想看雌性和雄性一邊交配,一邊沐浴。”
渾天神鏡見他不說話,又擅作主張的變幻畫面。
這一次,畫面里出現的是一雙年輕男女,他們泡在寬大的浴桶里,與熱氣騰騰中赤裸緊貼,水花濺起,運動激烈。
呼.許七安吐出一口氣:“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畫面破碎,渾天神鏡的“獨眼”凸顯出來,審視著許七安:
“可以。”
“不用這么嚴肅和鄭重,你可以繼續剛才的畫面,嗯,我是覺得,這樣聊起來會更輕松。”
等渾天神鏡恢復直播,許七安緩緩道:
“我忍你很久了,你為什么每次都擅作主張?”
“難道你不想窺探別人的私密嗎?”
渾天神鏡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我最大的能力,就是能讓你肆無忌憚的窺視別人最私密的事情,你會因此獲得神明般自信和優越感。”
當年九尾天狐就用你來干這事兒的?她是不是還喜歡看兩個男人洗澡許七安好像明白了。
渾天神鏡繼續說:
“你并沒有用我窺探雌性出浴,所以,你喜歡看雄性出浴,我是如此的貼心,你應該慶幸才是。”
不,懷慶和臨安的出浴圖只有我能看,就算你是一個沒有性別的器靈,也不行.許七安再次吐出一口氣:
“懶得與你多說,我的要求很簡單,以后,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再擅作主張。
“不然,你休想再得龍氣滋養。”
“好吧.”渾天神鏡妥協了。
“我要鳥瞰江州城,別耽誤我收集龍氣。”
許七安最近開發了渾天神鏡的新用法,他可以通過渾天神鏡為媒介,觀測一座城市的情況,再通過地書碎片與龍氣之間的感應,找出潛藏在茫茫人海里的龍氣宿主。
限制是,他需要在渾天神鏡里清晰無誤的看見龍氣宿主,才能感應到他,無法通過鳥瞰江州城直接定位龍氣宿主。
許七安用渾天神鏡觀測城北,一條街一條街的看過去。
自己則在城南,感應附近可能存在的龍氣宿主。
這個方法效果很好,他僅用了一個早上,就找到一名龍氣宿主。
那家伙是個賣燒餅的攤販,自從得到龍氣后,生日紅紅火火,成為附近攤主羨慕的對象。
許七安在他那里買了兩張燒餅,順手收走龍氣。
禹州。
許元霜外出返回,對著院內的姬玄等人說道:
“蒼龍七宿抓住那位龍氣宿主了。
“另外,襄州那邊的密探傳來消息,東海龍宮的兩位宮主在尋找龍氣宿主。”
(本章完)
客棧里,苗有方發出滿足的、痛苦的嘆息。
自從跟隨許七安以來,這位名義上的東家,實際的師父,就在幫他搜集錘煉肉身的藥草。
并教他獨特的運氣法門輔助晉升。。
每日浸泡藥浴,承受火灼酸蝕般的痛苦,默默運氣,他終于邁過門檻,晉升了六品銅皮鐵骨。
他從浴桶里站起身,環顧自身,古銅色的皮膚表面,閃爍著淡淡的神光。
力量、五感有了不小的進步,氣機也旺盛許多,但最讓武者驚喜的是這身刀槍不入的體魄。
江湖上有句話:六品的縣令,五品的知府,四品的侯。
用官職來比喻武夫品級,六品可以在一縣之地稱王稱霸,官府也不敢招惹。
五品則能在一府之地耀武揚威。
四品指的是能像諸侯一樣,稱雄一方。
當然,這個說法僅限于江湖中稱雄一方,不涉及朝廷。
苗有方低頭一看,亂草叢中的那條咸魚閃爍神光,宛如一桿絕世神槍。
他驚喜道:
“好家伙,果然如我所料。
“今后長槍縱橫,姑娘們還不得哭爹喊娘呀喂,李兄,羨慕吧,你一定很羨慕吧。
“只有武者才能對付武者。”
李靈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繡花針再堅硬,不也是繡花針?
“哦,你是覺得能刺的姑娘們疼一點。”
苗有方大怒,挺著腰:“比比?”
李靈素翹著二郎腿,嗤笑道:“我的玩意只給美人看,不和繡花針一般見識。”
這時,許七安推開房門,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道:
“收拾一下,離開江州城。”
兩個活寶許七安心里嘀咕一聲,轉身離開。
他心情不是太好,沒想到江州城作為一洲主城,竟然只有散碎的龍氣宿主。
豫州。
襄、荊、豫三州緊鄰炎國,本著就近原則,納蘭天祿首先“搜刮”三州的龍氣宿主。
他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搜集,他們在襄州收集到八位龍氣宿主,在豫州收集到兩位龍氣宿主。
城中最高酒樓,天字號雅間。
東方婉蓉穿著桃紅色的低胸長裙,裸露出胸口的白膩,側身坐在軟塌,喝著茶。
房門推開,與姐姐容貌一致,但氣質清冷的東方婉清跨過門檻,一邊伸手接過姐姐遞來的茶,一邊說道:
“抓住一個探子,準確的說,是他主動找上我。”
東方婉蓉精致的眉梢一挑,詫異道:
“大奉朝廷的探子?”
東方婉清搖頭:“他自稱是天機宮的人。”
天機宮.東方婉蓉輕輕皺眉,對這個名字充滿陌生。
這時,她腦海里傳來蒼老溫和的聲音:“讓他進來。”
東方婉蓉一邊傳達老師的命令,一邊在腦海里問道:
“老師,您知道天機宮?”
隔了幾秒,納蘭天祿才回答道:
“一個二品術士建立的情報組織,他們遍布于中原各地,乃至九州。當年山海關戰役中,這個組織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魏淵當年可是吃了大苦頭。”
東方婉蓉愈發不解:“二品術士,卻站在了大奉的對立面?”
在她的印象里,術士也可以是司天監的代名詞,而司天監隸屬大奉朝廷。
納蘭天祿嘆息一聲:
“當年山海關戰役,本質是九州大陸各方勢力矛盾日益加劇的一個爆發,但若非兩個人從中游說,推波助瀾,山海關戰役可能要延后十幾年才爆發。
“而那兩個人里,一位是天蠱部的首領天蠱老人,一位就是這個二品術士。”
二品術士和天蠱部的人聯手推動山海關戰役?東方婉蓉第一次聽說戰爭內幕,又驚奇又茫然:
“那位二品術士為何如此?”
納蘭天祿緩緩道:“當然是為了取代監正,晉升一品。”
取代監正東方婉蓉恍然道:
“難怪您要見探子,那二品術士是可以拉攏的盟友。”
納蘭天祿哼道:
“暫時的盟友罷了,他是個極可怕的角色,我被鎮在浮屠寶塔二十年,再次出世,他已經把大奉搞的如此烏煙瘴氣。
“山海關戰役最大的獲益者,除了佛門,就是他和天蠱老人。大奉雖然贏了,卻被竊走一半國運,若僅是如此,還不至于落到這般田地。
“但那人謀劃二十年,先后除掉鎮北王和魏淵,鎮北王也就罷了,魏淵一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納蘭天祿忽然沉默,東方婉蓉隨之望向房門。
吱~房門再次打開,東方婉清領著一位披斗篷,戴兜帽的神秘人進來。
“見過兩位宮主,在下天機宮密探“風”,負責豫州地界。”
兜帽里傳來刻意嘶啞的男性聲音:“請允許我做個介紹,天機宮是”
東方婉蓉冷漠打斷:“直接說事。”
“風”密探沉默兩秒,笑道:“看來大宮主已經知道我們的背景。”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封信,雙手奉上。
東方婉蓉招了招,信封自動落入手中,展開閱讀。
十幾秒后,她把信紙放在桌上,笑道: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風”密探作揖道:
“大宮主英明。少主還說,遇到許七安,能避則避,等待機會。
“呵,龍氣之間有互相吸引的特性,隨著我們收集的龍氣越來越多,各方遲早碰頭。屆時,再共謀大事。”
頓了頓,他說道:
“接下來,有個情報要與兩位宮主分享。
“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許七安已得三道,分別在雷州、漳州的湘州,以及青州游俠苗有方。
“雍州并無九道龍氣之一的宿主。
“如今已知禹州有一道,云州沒有。大奉十三洲,便只剩下江州,東北襄、荊、豫三州,劍州、楚州,以及京城地界。剩下的五道龍氣,就分部在這六洲之中。”
在大奉官方行政劃分里,京城也是一個洲。
“襄州沒有!”
東方婉蓉搖頭。
“風”密探道:“那么荊、豫兩州,必有一道,甚至兩道。如果沒有被司天監的孫玄機提前截獲的話。”
“我明白了。”東方婉蓉道。
“風”密探點頭,接著說道:
“等兩位宮主走完東北三州,剩下的就是江州、劍州和楚州,我們和許七安,應該會在這三州之一發生沖突。
“巫神教的靈慧師,可有在附近?”
他委婉的提示,沒有超凡境的實力,無法摻和到這個層次的戰斗中。
東方婉蓉笑吟吟道:“無需操心。”
禹州。
許元霜展開手臂,讓信鴿落在自己小臂,他從信鴿爪子上捆綁的細竹管里抽出小紙條。
展開認真看完,清秀的臉龐露出幾分笑意,回身說道:
“蒼龍七宿擒住禹州的那位龍氣宿主了,雖說歷經波折,幾次險些讓他逃脫。
“但有心算無心,且用天機宮密探輔助,加之蒼龍七宿的強大,算是有驚無險。”
就是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之一。
柳紅棉等人如釋重負,姬玄笑道:“接下來,該聯絡兩位金剛了。”
臨近云州的青州,凈心和凈緣徒步走了數千里,終于在青州邊界的某個郡縣,與度難、度凡兩位金剛在一座荒廢的破廟會合。
金剛們穿著斗篷,戴著兜帽,以此掩蓋暗金色的膚質。
“師尊!師叔!”
“兩位師叔!”
凈心和凈緣合十行禮。
凈心把被擄走之后的事,詳細的告之兩位金剛:
“許七安按照承諾,釋放了我們。”
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禪師的他,也再無法稱那人為佛子。
心里嗔念繚繞。
“三年.”
度凡金剛嘆息一聲:“幸而修羅王之子已經歸位。”
就算是佛門,也損失不起一位二品羅漢。
凈心凈緣大喜過望。
后者問道:“師尊,師叔,你們在此地作甚?”
度難金剛緩緩道:“伽羅樹菩薩的一尊化身在云州潛龍城,近期或許會有命令。我二人在此等候信使。”
凈心疑惑道:“為何不進去?”
度凡金剛甕聲道:“監正在盯著云州。”
凈心和凈緣駭然相視。
一旬后,江州城。
兜兜轉轉,許七安足跡踏遍江州,又回到了這座主城。
他已經把江州的所有龍氣宿主一網打盡,但依舊沒有找到九道龍氣之一的宿主。
“如果江州的龍氣宿主是游俠兒,那么現在已經游歷到別處去了,就跟苗有方一樣。”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與苗有方、李靈素走向搭建在城外的粥棚。
那里排起了長龍,一名名穿著簡陋的貧民、流民拿著破碗、竹筒,等待施粥。
城防軍粗暴的維持秩序,對擁擠的貧民動輒訓斥、拳打腳踢。
方式雖然粗暴,但確實穩住了局面。
而那些饑寒交迫的貧苦之人,雖然臉上還殘留著麻木和痛苦,但他們看著粥棚的眼神里,有著亮光。
說實話,永興帝的這次賑災舉措,讓許七安對他大有改觀。
大奉走到如今,各地官府多是陰奉陽違之輩,王朝腐朽到一定程度,不是皇帝一個人能改變的,甚至不是京城的主公能改變的。
政令難行,一直是各朝各代最頭疼的事。
據懷慶說,永興帝采納了許二郎的建議,把京城的御史盡數派遣下去,負責監督各州,給予巡撫先斬后奏之權。
每位巡撫身邊,又配一名白衣術士負責監督。
眾所周知,白衣術士是出了名的驕傲、有錢,這大大避免了聯合貪污的行為。
但因為低品術士是弱雞的原因,為防止巡撫經受不住誘惑貪污,殺人滅口,朝廷又補了一條鐵律:
術士身死,巡撫問斬。
而對于各地官府,朝廷鼓勵相鄰郡縣之間,互相監督,互相舉報。
一旦查實,舉報者官升一級,被舉報者視情節輕重,革職或問斬。
防止官員貪污賑災糧草的政策還有很多,比如粥桶里“筷子浮起人頭落地”等等。
至于如何對付那些假扮難民冒領救濟糧的,老辣的王首輔給出的辦法是:
七成米兩成糠一成沙。
這些仍然不能完全杜絕貪污,但起到了極大的扼制效果。
李靈素望著粥棚,笑道:“雖說與中原各地的災情相比,朝廷做的這些事效果有限,但好歹是讓百姓看到希望了。”
苗有方罕見的沒有抬杠,目光柔和的看著這一幕。
一行人進了城,打算歇息一晚,下一站是劍州。
夜里。
許七安把圓桌邊的蠟燭,挪到書桌,鋪開客棧里自備的宣紙,提筆寫下:
“襄、荊、豫、劍、楚。”
慕南梔抱著小白狐走過來,探頭一看:“這些地方都在哪兒?”
“你不是天天翻《大奉地理志》嗎?”許七安反問。
“我看完就忘了,誰還記得呀。”慕南梔撇嘴。
女學渣.許七安心里腹誹。
這女人要是活在他那個時代,大概就兩條出路:
一:憑借超凡脫俗的美貌嫁給土豪大佬,當個闊太太。
二:進娛樂圈,當一個怎么都紅不了的爛片女王。
為什么紅不了?因為花神轉世顯不是那種吃苦耐勞的人。
許七安對她倒也沒什么要求,除了過分傲嬌,她本質是善良的,關鍵時刻也明事理,不會拖后腿。
一個女人愿意陪你浪跡江湖,在許七安看來已經是最難得品質了。
“剩下的那六道龍氣,基本就在這幾個地方。”
許七安摸著下巴,給她分析:“但我們不能判斷巫神教、佛門還有潛龍城這些勢力,有沒有提前摘桃子。”
慕南梔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臉色嚴肅,像是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如果他們得了九道龍氣之一,便立刻返回大本營,這是最麻煩的情況。”
她緊張問道:“那該怎么辦?”
“這是無解的。”許七安搖頭:“我的底線是損失兩條至關重要的龍氣,用散碎龍氣積少成多來彌補。”
慕南梔頓時眉頭緊皺:“那怎么搶的過他們?”
許七安笑道:
“不急,我身負半個國運,我遇到龍氣的概率比他們更大,我都沒遇到,他們當然也遇不到。最多也就遇到一兩條。
“我有預感,劍州會有九道龍氣之一的宿主。”
就在這時,他心有感應,取出了傳音法螺。
“在”
那邊剛響起孫玄機的聲音,許七安立刻搶答:
“在江州城來福客棧,三樓靠東,第三個房間。”
那邊陷入長時間的沉寂。
許七安耐心等待了一個時辰,終于,床邊清光自下而上升起,交織成一個身穿白衣,身高普通,五官普通的年輕男子。
“孫師兄,有什么事?”
他邊說著,邊恭敬的遞上紙筆。
能動手,就絕不讓孫師兄嗶嗶。
孫玄機認命般的握住筆,寫下:
“龍氣情報匯總!”
停頓一下,又寫道:“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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