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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醫院,更新延遲。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親戚家的小孩在我家從樓梯滾下來了,四歲的孩子,十幾級臺階,摔的有點慘。

我下午送她去醫院,做ct什么的,在醫院等檢查報告,更新晚一點。

今天兩章不會少,都在晚上更新。

第192章 許7安:2郎,大哥教你養魚套路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義父最初提出要打巫神教,是許七安死在云州。

南宮倩柔猜測,義父當時的心情,既有倚重的心腹折損的痛心,也有巫神教發展壯大過快,需要打壓的想法。

后來,許七安回京復活,巫神教也一直安分守己,既然如此,便沒有大動干戈的必要了。

對于巫神教,只需要打壓一番。

可義父的意思,這是要掀起規模浩大的國戰啊。

“義父,會不會,太激進了?”南宮倩柔有話直說。

大奉國力衰弱的如今,一場規模浩大,耗時數年的國戰,是不可承受的負擔。

“楊硯在北邊傳回來急報,巫神教攻打北方妖蠻。燭九獨木難支,退出了原本的領地,攜帶妖族與蠻族會師,準備往西北撤退。”

魏淵低頭鉆研堪輿圖,語氣平淡:“淮王的謀劃雖然失敗,但巫神教的目的卻達到了。燭九和吉利知古任何一位戰死,都會讓北方妖蠻陷入前所未有的虛弱。

“但楚州同樣遭受重創,失去了一位三品,無力北征,白白便宜了巫神教。”

南宮倩柔一驚,恍然大悟:“所以,義父才不管朝堂之事,因為陛下極有可能派你前往北境?”

同時,他心里揣測,陛下在這個時候打壓王首輔,乍一看是不顧平衡,實際上恰恰是平衡之道。

朝堂沒了魏淵,可不就是王首輔一家獨大?

“就算義父重心不在朝堂,但距離秋后還遠,為何不趁王黨的這次危機攫取好處,將來出征更加沒有后顧之憂。”

南宮倩柔提出自己的看法。

魏淵笑道:“你覺得王黨倒了好,還是不倒好?”

南宮倩柔毫不猶豫的說:“倒了最好。”

魏淵頷首:“是啊,倒了最好,不倒也很好。如果不是戰事開啟,我會落井下石。王貞文一倒,我至少有五年時間做事。陛下想扶持一個新黨與我為敵,不是一朝一夕能成。

“眼下這種情況,王黨不倒也有不倒的好處,王貞文和我斗了這么多年,算是知根知底。朝堂上有一個熟悉的對手,好過一個不熟悉的路人。”

這時,吏員來報,恭聲道:“魏公,武英殿大學士錢青書求見。”

錢青書是王貞文的心腹.........南宮倩柔看向魏淵。

魏淵擺擺手:“不見,讓他回去。”

吏員躬身行禮:“是。”

“義父?”南宮倩柔心說,義父最后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么。

“我出手就沒意思了。”

魏淵笑道:“這個人情要留給合適的人。”

南宮倩柔沒聽懂,但也不問,相處這么多年,他習慣了義父的語言風格。

“你先出去吧。”魏淵忽然說。

等南宮倩柔走后,他取出幾張信封,提筆,書寫。

............

皇宮,景秀宮里。

太子殿下吃著冰鎮梅子,腳邊放著一盆冰塊,享受著宮女扇動的涼風,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輕松,說道:

“當日我便勸過王首輔,莫要與父皇較勁,莫要與魏淵同流,他偏不聽。如今可好,父皇要整治他了。”

太子與王首輔并無太大交集,但王黨里,有不少人是堅定不移的太子黨。

王貞文若是倒臺,這些人也會受到牽連,變相的削弱了太子在朝堂的影響力。

陳妃和臨安在旁聽著,都有些憂慮,從京察之年開始,太子的位置就一直左搖右晃,怎么都坐不安穩。

陳妃皺眉道:“魏淵那邊是什么態度。”

太子沉聲道:“武英殿大學士錢青書今早去拜會了魏淵,沒見著人。”

陳妃愁容滿面:“魏淵和王首輔是政敵,恐怕就等著落井下石。”

太子看向了胞妹,說道:“臨安,那許七安不是你的心腹么,他是魏淵倚重之人,不如試著從他那里突破?”

臨安坐在軟塌上,紅艷艷的長裙繁復華美,戴著一頂金燦燦的發冠,圓潤的鵝蛋臉線條優美,桃花眸子嫵媚水靈。

靜默時,宛如一個精致無暇的玉美人。

“他都很久沒來找我了.........”

臨安臉色黯然,小聲說道。

楚州屠城案后,半個多月時間過去,許寧宴從未尋過她,臨安嘴上沒說,但內心敏感的她一直覺得許寧宴因為那件事,徹底厭惡皇室。

連帶著也討厭她,所以刻意的疏遠自己。

一想起他們以前的快樂時光,臨安心里就一陣陣的酸楚。

“這個簡單,你悄悄派人去許府遞信,約他見面,他若是應了,便說明他的心思還在你這里。”太子笑瞇瞇的出主意。

陳妃補充道:“要記得隱秘,讓臨安府的下人去做,不要遣宮中侍衛。不要讓你父皇知道你與許七安有任何來往。”

臨安用力點一下腦袋,臉上露出忐忑又期待的表情:“我這就讓人去辦。”

............

午膳時,左都御史袁雄和兵部侍郎秦元道,進了內城一家酒樓。

同行的還有幾位相同陣營的官員。

午膳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京城衙門的膳堂是出了名的難吃,不至于清湯寡水,但大魚大肉就別想了。

除了底層官員在膳堂用餐,高官們都是上酒樓的。

袁雄舉起茶杯,笑道:“先恭喜秦侍郎,入內閣有望。”

秦元道舉杯回應,道:“袁大人獨占都察院指日可待,屆時,別忘了照拂一下我等。”

都察院權力極大,有監察百官之責。袁雄一直想獨掌都察院,把魏淵的黨羽踢出去。

而秦元道因為無望兵部尚書之位,想著另辟蹊徑,入內閣。

兩人共同謀劃了科舉舞弊案,最后已失敗告終,現在卷土重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那會兒陛下是冷眼旁觀,這次卻是在身后鼎力支持。

“王貞文這次就算不倒,也得傷筋動骨,他把持內閣多年,先前要靠他制衡魏淵。現在嘛,陛下有意讓魏淵擔任楚州總兵,遠去楚州,那么王貞文就得動一動了。”

“而且我聽說,錢青書今晨拜訪魏淵,吃了個閉門羹。”

“上次若不是那姓許的小雜碎,咱們位置早就挪了。”秦元道咬牙切齒。

一位官員舉杯,笑道:“秦侍郎無需惱怒,那許七安自身難保,得罪了陛下,遲早要被清算,先打了大的,再收拾小的,他離死不遠了。”

“喝酒喝酒。”

推杯換盞,縱聲談笑。

............

“大郎,外頭有人送信給你。”

前廳里,門房老張呈上密信。

正把許鈴音當毽子踢上踢下的許七安,放下幺妹,邊伸手接信,邊問道:“誰送的信?”

門房老張搖頭:“人在外面,沒說替誰送的,他還說等您回信。”

“大哥,繼續玩呀!”

許鈴音享受過飛一般的感覺,就不再甘心當一個生活在地上的蠢小孩了。

八爪魚似的抱住許七安的腿,死活不松。

許七安踢了踢,沒踢飛,心說這傻小孩的力氣越來越大了。

“太平!”

他喊了一聲。

呼嘯聲傳來,太平刀從房間里飛出,連刀帶鞘,懸在許七安面前。

許鈴音驚呆了,昂著小臉,一臉蠢樣。

許七安把她抱起來,讓她像騎魔法掃帚的女巫一樣騎上太平刀,然后一拍許鈴音的小屁股蛋,大聲道:

“去吧,魔法少女小豆丁!”

太平刀帶著她飛出前廳,空中傳來小豆丁的沒心沒肺的笑聲。

許七安展開信紙閱讀,信是臨安送來的,講述了近幾日朝堂之爭的情況,委婉的請求能不能請他去探一探魏淵的口風。

這不像是臨安的風格,是陳妃還是太子慫恿...........我記得魏公說過,王黨里有不少太子的支持者,說起來,斬了兩個國公后,我就一直沒去看望過臨安。

哎,主要是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疏忽了她........

臨安和懷慶不一樣,懷慶不需要哄,但臨安是很希望陪伴的女孩子。

“你讓他轉告主子,就說我知道了。”

許七安打發走門房老張,坐在圓桌邊,不由回想起了今早魏淵說的話:

這件事我不會管。

昨天許二郎散值回府,與他說過朝堂上的事,許七安留了個心眼,今早去打更人衙門找魏淵探口風,才知道這不是一場尋常的爭斗。

元景帝要動王首輔。

“對我來說其實是個機會,二郎雖然和王小姐眉來眼去,卻并沒有進入王首輔的視線里。而且,云鹿書院學子的身份,以及我的緣故,他很難在官場更進一步,除非投靠王首輔。

“但王首輔出身國子監,天生抗拒云鹿書院學子。現在,不正是一個機會么。我手頭掌握著很多官員和曹國公貪贓枉法的罪證,這些政治籌碼本來就是一部分要給魏公,一部分給二郎。

“現在不正好有用武之地嗎,而且,如果能收獲王首輔的人情,對我查元景帝幫助很大。我正好想進吏部案牘庫查卷宗。

“我已經向魏公坦白了曹國公密信,他又說不管這事,暗示已經很明顯了。魏公最近似乎對朝堂之事比較消極?他又在謀劃什么東西?”

許二郎一臉沮喪的回府用膳,剛穿過前院,就看見幺妹騎在一柄刀上,在小院里盤旋飛舞,笑出豬叫聲。

娘和玲月在底下擔憂的看著,時不時尖叫一聲,一疊聲的說:小心些,小心些!

嬸嬸氣道:“許寧宴,你趕緊讓你的破刀下來,鈴音要是摔傷了,看老娘怎么教訓你。”

嬸嬸掐著腰,站在院子里,朝著前廳喊。

“娘,刀怎么會飛?”許玲月有些驚奇,有些害怕。

“誰知道呢,一準兒是你大哥施的妖法。”嬸嬸說。

娘倆見過踩著飛劍高來高去的李妙真,只當這沒什么大不了,但許二郎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愣住了,呆住了。

“絕,絕世神兵........”許二郎喃喃道。

這時,許七安從前廳走出來,招呼道:“太平,下來。”

太平刀降低高度,懸停不動,嬸嬸立刻把寶貝女兒搶過來,啐道:“什么破刀。”

說完,她就看到許新年三步并作兩步,停在太平刀前,雙眼發直的伸出手,似是想握住刀,但又不敢,整個人無比激動。

許二郎作為儒家正統體系出身的讀書人,自然識得絕世神兵。

見兒子這般姿態,嬸嬸狐疑道:“二郎,這刀有什么問題?”

許二郎喃喃道:“此刀絕世罕見,價值連城,不,這是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嬸嬸怦然心動,驚訝的打量著太平刀,試探道:“那到底值多少銀子?”

嬸嬸需要一個具體的數目來衡量它的價值。

“這么說吧,大哥如果把它拿去換爵位,至少能換來伯爵,換個侯爵都有可能。”

侯爵僅次于公爵,在大奉公爵差不多是異性爵位的巔峰。

嬸嬸張了張小嘴,再看太平刀時,就像看親兒子,不,比親兒子還要灼熱。

“我還要玩。”許鈴音攀爬太平刀。

“去,死孩子,這么金貴的東西,碰壞了老娘打死你。”嬸嬸一巴掌拍開小豆丁。

許七安微笑的看著這一幕,喊道:“二郎,你進來,我有事與你說。”

許二郎進了前廳,坐在桌面,然后,他的視線被放在桌上的一疊密信吸引,不是臨安派人送的密信,而是曹國公私宅搜出來的密信。

“王首輔的遭遇我已經知道了,二郎,如果你有能力幫他渡過難關,你會施以援手,還是冷眼旁觀?”

聞言,許新年微微皺眉,坦然道:“我擔心思慕,但對王首輔的遭遇,本身并無多大感觸和焦慮。而如果沒有思慕,我現在大概會和大哥把酒言歡。”

大奉好女婿.......許七安心里吐槽,笑道:“但如果你能幫忙,相信王首輔會愿意接納你,至少,不會抵觸你。”

說著,他指了指桌上的密信。

帶著疑惑,許二郎翻開密信,一份份看過去,他先是瞳孔微縮,露出震驚之色,然后是激動,雙手微微顫抖。

這些密信如果如果落在有能力的人手里,成為其手中的利器。那么,不知道多少京官會因此獲罪,整個京城官場會迎來大地震。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些密信會被統統毀掉,因為牽連到的人實在太多。

“這些密信,我只能給你一小部分,我們需要挑選出幾個對王首輔有用的人。”許七安把密信逐一擺開。

所謂有用的人,不能王黨,不能是袁雄一流。后者有皇帝撐腰,這些密信對他們無法造成致命效果,至少現在的局面里,無法一擊斃命。

很快,兄弟倆挑出了八個人物。既位高權重,又不屬前兩者。

“散值后,你去一趟王府,把這些密信親手交給王首輔,記得,要先去找王小姐,由她引薦。”

大哥的意思是要我向王首輔暗示我與思慕的關系.........許新年“嗯”了一聲,剛揣好密信,就看見大哥撩起袖子。

“大哥這是要作甚?”

“揍你!”

砰!

許二郎俊美的臉蛋挨了一拳,慘叫著摔倒,許大郎順勢騎上去,左右開弓。

“大哥,別打臉啊........”許二郎慘叫。

“不打臉,怎么顯示出你的犧牲呢,怎么讓王家小姐感動呢。你為了救老丈人,不惜和大哥反目成仇。”

“這,這會不會有些卑劣?”

“這不是卑劣,這是套路。來,擺好姿勢,大哥再揍幾拳。”

.............

景秀宮。

臨安府那邊很快傳回來消息,沒有回信,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太子看了一眼臨安,摸摸鼻子,感慨道:“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倒也真實,不當官了,知道自己惹怒父皇了,就懶得經營咱們兄妹這邊的關系咯。”

臨安被他說的眼圈一紅。

陳妃皺著眉頭,訓斥道:“少說幾句,他不幫忙也正常,魏淵再倚重他,就能聽他的?”

太子無奈道:“我知道,只是他的態度讓人不悅。”

臨安嘴唇緊抿,悶悶道:“我回韶音宮啦。”

............

王府。

內廳里,氣氛有些凝重。

王思慕陪坐在王夫人身邊,柔聲說著閑話,試圖緩解母親的焦慮。

在戶部任職的王家大公子一發不言的喝著茶,經商的王二公子性子急躁,于廳內團團亂轉。

“大哥,我聽相熟的朋友說,陛下這次要對我們王家趕盡殺絕?”王二公子邊走邊說,語氣急促。

王夫人眼里憂慮更重,用求證的目光看向長子。

王大公子放下茶杯,聲音沉穩:“是有些麻煩,袁雄和秦元道列了不少罪證,其中最麻煩的一件是私吞軍餉。

“還記得前戶部侍郎周顯平吧,他是父親的人,也確實私吞了軍餉。抄家時,周府上下竟只有幾千兩。銀子哪去了?都說在我們王家。”

“簡直一派胡言。”王二公子氣的咬牙切齒。

王大公子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的嘆口氣:

“以前父親簡在帝心,自是無礙,楚州屠城案時,父親把陛下得罪的太狠了,這才是問題的結癥。”

王夫人憂心忡忡道:“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王思慕連忙安慰母親,旋即蹙眉道:

“你倆少說幾句,若不能想出應對之策,便不要在這里倒苦水,除了增添母親的憂慮,還有什么?”

她接著安慰母親,柔聲道:“爹擔任首輔十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他心里有數的。這不是在書房與叔伯們商議了嗎。”

王大公子看了眼妹妹,搖搖頭,以前固然有過危機,但從未如這次一般兇險,與政敵斗,和與陛下斗,是一回事?

正說著話,管家匆匆來報,掃了眼廳內眾人,看向王思慕:“小姐,許大人在外頭,想見您。”

王二哥冷笑道:“什么時候了,還有閑情談情說愛?”

王夫人和王大公子紛紛皺眉。

那許二郎和自家閨女走的近,他們是知道的,王思慕個性極強,聰慧過人,家里除了王貞文,誰都駕馭不住。

所以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她去。

但現在王家遭了危機,許二郎還頻繁上門,莫名的讓人生厭。

王思慕斜了眼二哥,盈盈起身,道:“引他去外廳。”

她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徑直離開,穿過內院,走過曲折的廊道,王大小姐在會客廳見了許二郎。

他坐在椅子上,以袖遮面,閃閃躲躲。

“二郎這是怎么了?”王思慕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都被他躲掉。

“無妨.......”

許二郎說道:“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說著,另一只手指了指茶幾,王思慕才發現茶幾上擺著一摞信件。

王思慕帶著好奇,展開信件看了幾眼,嬌軀一顫,漂亮的大眼睛布滿震驚。

“這,這些密信,二郎從何處得來?”她微張小嘴,花容失色。

“從我大哥處得來。”許二郎回答。

許七安那里拿來的?他是魏淵的心腹,怎么可能幫我爹.........王思慕眸子一轉,再看許二郎躲躲閃閃的模樣。

心里頓時一沉,劈手拽開他的衣袖。

“啊........”

王思慕驚叫一聲。

只見許二郎臉頰腫脹,鼻梁淤青,嘴唇破了幾道口子,一副被人痛毆后的模樣。

“是你大哥打的?因,因為這些密信?”王思慕嘴唇顫抖。

“是我自己摔的。”許二郎矢口否認。

王思慕眼淚“唰”的涌了出來,啪嗒啪嗒,斷線珍珠似的。

“他,他竟把你打成這樣..........”王大小姐泣不成聲。

大哥的套路真管用啊........許二郎心里感慨,嘴上解釋:“真是我自己摔的。”

他沒有浪費時間,說道:“這些密信是大哥給的,但他有條件,我需當面和首輔大人說。”

王思慕從袖中取出錦帕,細細擦干淚痕,看著許二郎的目光,充滿愛意。

她點了點頭:“我這便帶你過去。”

...........

寬敞的書房里,檀香裊裊浮動,王首輔捧著茶,凝眉不語。

武英殿大學士錢青書,建極殿大學士陳奇,刑部孫尚書等心腹齊聚一堂,神色凝重。

“看陛下這意思,再過幾日,就輪到我們了?”錢青書沉聲道。

建極殿大學士陳奇脾氣暴躁,拍著桌子怒罵:“楚州屠城案本就是淮王喪心病狂,豈可容忍?老夫大不了致仕。”

吏部尚書冷哼道:“你若致仕,豈不是正中姓秦的下懷。”

王首輔坐在主位,品嘗香茗,默默聽著同僚們爭吵。老人宦海沉浮半生,從未有過氣急敗壞之時。

見爭吵聲稍息,王首輔問道:“魏淵那邊什么態度?”

“吃了個閉門羹。”錢青書沉著臉。

“不意外。”王首輔點頭:“陛下還要用他,魏淵的作用可比我們強多了。”

吏部尚書冷笑道:“陛下會容忍他一家獨大?”

王首輔喝了口茶,語氣沉穩:“很多年前,我就覺得他厭倦朝堂爭斗了,他想重新掌兵。我沒料錯的話,淮王的死,有他的功勞。

“孫尚書,你執掌刑部,要把好關,不能讓大理寺和都察院把罪定下來。”

刑部孫尚書點頭。

“徐尚書,我知道你擁戴太子,支持太子,正好借這個機會聯絡一下其他太子黨。”

吏部尚書點頭。

接著,王首輔語氣平靜,環顧眾人:“致仕也沒什么不好,就當急流勇退,總好過慘淡收場。再者,致仕后可以起復,君子要學會趨利避害,當退則退。”

這時,敲門聲傳來,王思慕輕柔悅耳的嗓音響起:“爹,女兒有事求見。”

..........

PS:回來了,繼續碼下一章。這章手機碼了一半,錯字可能有點多,幫忙捉蟲。

第193章 見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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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貞文眉頭微皺,沉聲回應:“進來!”

他知道以嫡女的識大體,沒有要事,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

書房門推開,王思慕站在門口,盈盈施禮,姿態拿捏的恰到好處:“爹,許大人有緊急的事求見。”

以為王思慕口中的“許大人”是許七安的孫尚書等人,眼睛猛的一亮,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根攪屎棍雖然討厭,但他搞事的能力和手段,早就贏得了朝堂諸公的認可。

許七安這時候拜訪王府,是何用意?

王貞文亦是精神一振,道:“請他進來。”

王思慕扭頭,看向一側,幾秒后,鼻青臉腫的許二郎從門側走出來,跨入門檻,作揖道:“下官見過諸位大人。”

原來是他........錢青書等人搖搖頭。

許辭舊是極不錯的人才,學識、膽識都出類拔萃,但比起他大哥,委實差了太多。

許辭舊在他們眼里,是很優秀很有潛力的后輩。而許七安在他們看來,則是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對手。

分量不可同日而語。

王貞文眼里閃過失望,旋即恢復,頷首道:“許大人,找本官何事?”

許新年從袖子里摸出一疊密信,健步行到桌邊,推給王首輔:“這些東西,想必對首輔大人有用。”

王首輔掃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拿起,翻看一眼,目光倏地凝固。

他迅速掃完第一份密信,有些迫不及待的展開第二封,第三封..........

盡數看完后,王首輔保持著坐姿,一動不動,像是發呆,又像是在思考。

刑部孫尚書和大學士錢青書對視一眼,后者身子微微前傾,試探道:“首輔大人?”

吏部尚書等人也在交換眼神,他們意識到這些信件非同一般。

王首輔把幾份密信收拾了一下,遞給最近的孫尚書,見他伸手來拿,忙叮囑道:“注意些。”

孫尚書一愣,似乎有些錯愕,點點頭,而后注意力集中在信件上,展開閱讀。

看著看著,他徒然僵住,微微睜大眼睛。

沉默了幾秒,忽然有些急促的展開其他信件,動作粗魯又急躁,看到王首輔眉毛揚起,生怕這老小子弄壞了信件。

而孫尚書的表現,落在幾位大學士、尚書眼里,讓他們愈發的好奇和困惑。

迫切的想知道信件里記載著什么。

“好,好啊!有了這些東西,我們不需要退讓利益,就能拉攏一大批勢力。陛下不是想查嗎?呵,就算查到明年,他也查不出東西。”

孫尚書冷笑連連。

“給本官看看。”

吏部尚書率先搶過信件,展開閱讀,十幾秒后,他激動的連說三聲“妙”。

“我想過搜羅袁雄等人的罪證來反擊,但時間太少,而且對方早已處理了首尾,路子行不通。這,這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書房里,大佬們逐一看完信件,一改之前的沉重,露出振奮笑容。

王思慕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父親和叔伯們從臉色凝重,到看完信件后,振奮大笑,她都看在眼里。

雖然信件是屬于許七安的,但二郎送信的人情,父親怎么也不可能無視的...........她悄然松了口氣,對自己的未來愈發有了把握。

王首輔收回信件,放在桌上,然后注視著許二郎,語氣溫和:“許大人,這些信件從何處而來?”

孫尚書、徐尚書,以及幾位大學士,紛紛看向許二郎。

許二郎作揖道:“家兄處。”

果然是他..........孫尚書心情復雜,復雜到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感受。毫無疑問,他是恨許七安的。

桑泊案中結下的梁子,那小兔崽子幾次三番與他作對,最絕的一次是寫詩罵他,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對,不是綁架他兒子,是寫詩罵他。

按照官場規矩,這是要不死不休的。事實上,孫尚書也恨不得整死他,并為此不斷努力。

直到云州屠城案,是一個轉折點。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恨不得他死,卻難免會因為某些事,由衷的敬佩。

而現在,王黨危急存亡關頭,許七安竟送來了如此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這東西落入他們手里,這次的危機相當于有驚無險。

這份人情很大,孫尚書偏偏無法拒絕。

錢青書等人既驚訝又不驚訝,這些密信是曹國公留下來的,而曹國公死在誰手里?

驚訝則是不相信許七安會幫他們。

王首輔吐出一口氣,臉色不變:“他想要什么?”

許二郎作揖:“等明日解決了朝堂之事,大哥會親自拜訪。”

王首輔沉吟幾秒,頷首:“好。”

這時,王思慕輕聲道:“爹,為了要到這些信件,二郎和他大哥差點反目,臉上的傷,便是那許七安打的,二郎只是不居功罷了。”

王首輔一愣,細細的審視著許二郎,目光漸轉柔和。

錢青書等人看一眼許二郎,又扭頭看一眼王思慕,神色頗為怪異。

都是官場老油條,立刻品出很多信息。

那許七安如果不愿意,許辭舊便是豁出命也拿不到,他退出官場后,在有意識的給許家找靠山.........錢青書想到這里,心頭一熱。

在他看來,許七安愿意投來橄欖枝是好事,盡管他是魏淵的心腹,盡管魏淵和王黨不對付,但在這之外,如果王黨有需要用到許七安的地方,憑借許新年這層關系,他肯定不會拒絕,雙方能達成一定程度的合作。

許七安是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工具。

京察之年后,絕大部分朝堂諸公都有類似的概念。

王黨若能掌握這件工具,將來肯定有大用。

此子唇槍舌劍極是厲害,若是能扶持上去,將來罵架無敵手,嗯,他似乎和思慕侄女有曖昧.........最關鍵的是,收了許辭舊,許七安這個工具就能為我們所用........吏部徐尚書沉吟著。

其他人的念頭都差不多,迅速權衡利弊,揣測許新年和王思慕的關系。

王首輔咳嗽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把密信分一分,咱們各自奔走一趟。”

他沒再看許新年一眼。

............

王思慕趕在黃昏前,把許新年送出了皇城,送了一大堆治跌打的藥酒、藥粉給許二郎,回府后,聽見大哥二哥還有母親在廳中說話。

王二哥語氣頗為輕松的說道:“爹和叔伯們似乎有了對策,我看他們離去時,腳步輕盈,眉宇間不再凝重。我追出去問,錢叔說不用擔心。”

王大哥笑道:“爹還刻意讓管家通知廚房,晚上做油炸肉,他為了養生,都很久沒吃這道菜了。”

王二哥一擊掌:“這說明爹心事盡去,渾身輕松。”

王夫人在旁聽著,也露出了笑容:“思慕說的對,你們爹啊,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莫要擔心。”

看見王思慕進來,王二哥笑道:“妹子,爹剛出府,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錢叔說找到破局之法了。”

頓了頓,他旋即說道:“那小子呢?二哥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他一番,看是不是能共患難的。你帶我找他去,我就說王府遭逢大難,前途渺茫,看他對你會是怎樣的態度。”

他說的正起勁,王思慕冷淡的打斷:“比起只會在這里夸夸其談的二哥,人家要強太多了。”

王二哥瞪眼睛:“妹子,你怎么說話的?”

王大哥心情很好,樂意捧一下二弟,微笑道:

“云鹿書院的讀書人,品性是值得放心的。不過你二哥也是一番好意,他要試,便由他試吧。”

王思慕抿了抿嘴,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徐徐道:“爹和叔伯們的破局之法,便是朝中幾位大人貪贓枉法的罪證。”

“你怎么知道?”王大哥一愣。

“因為這是許二郎帶來的,他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王思慕既甜蜜又心疼。

“那許二郎帶來的........”王二哥喃喃道。

“這,這是一筆豐厚的籌碼,他就這樣貢獻出來了?”王大哥也喃喃道。

王夫人看著兩個兒子的臉色,意識到女兒中意的那個許家小子,在這件事上做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

............

接下來的三天里,京城官場暗流洶涌,起先,中立派冷眼旁觀王黨遭受皇權傾軋,王黨上下人心惶惶。袁雄和秦元道代表的“皇權黨”則磨刀霍霍。

但隨著事態的發展,先是大理寺選擇了投靠王黨,聯合刑部洗白入獄的王黨官員,與都察院展開拉鋸戰。

隨后,六科給事中不少人倒戈,彈劾秦元道和袁雄黨同伐異,濫用職權。戰火一下燒到兩人頭上。

緊接著,勛貴集團中也有幾位實權人物上書彈劾袁雄、秦元道。

短時間內,各路人馬跳出來力保王黨,而刑部和大理寺卡著“王黨犯官”,審不出結果,也就斷了袁雄等人的后續計劃。

審又審不出結果,朝堂上彈劾奏章如雨,官場上開始流傳元景帝在秋后算賬的流言,當初逼迫他下罪己詔的人,統統都要被清算。

一時間人心浮動,流言四起。

這還沒完,六科給事中和張行英為首的御史們,宛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興奮的上書彈劾,彈劾元景帝狹隘報復,有損皇室體面、皇帝威嚴。

給事中最開心的事就是挑皇帝的錯,然后寫奏折噴他。這代表著他們是忠臣,同時還能迅速出名,在官場、士林博取名望。

到了第五天,元景帝在寢宮大發雷霆之后,叫停了此事,釋放被關押的王黨成員。

袁雄被降為右都御史,原右都御史劉洪接任其位。

兵部侍郎秦元道氣的臥床不起。

...........

這天休沐,全程旁觀朝局變化的太子,以賞花的名義,迫不及待的召見了吏部徐尚書。

東宮,花園里。

太子坐在涼亭中,抿了一口小酒,問道:“這幾日朝局變化令人咋舌,本宮至今沒看明白,請徐尚書為本宮解惑。”

吏部徐尚書既是王黨,又是太子的支持者,召他來最合適不過。

徐尚書穿著常服,吹著花園里微涼的風,帶著淡淡的花香,有些愜意的笑道:

“此事倒沒什么大玄機,前陣子,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送來了幾封密信,是曹國公留下的。”

當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之太子。

太子呼吸略有急促,追問道:“密信在何處?是否還有?一定還有,曹國公手握大權多年,不可能只有區區幾封。”

倘若他能拿到那些密信,勢力將大漲,太子之位愈發穩固。

“微臣也是這般認為,可惜那許七安是魏淵的人........”徐尚書笑了笑,沒有往下說。

太子念頭一下子活泛,王黨拿不到,不代表他拿不到啊。

現在想來,臨安當初那封信是起到作用的,不然,許七安何必借堂弟之手,把密信轉交給王首輔?

許七安不回信,是在避嫌,畢竟他身份敏感。

我得去一趟韶音宮,讓臨安想辦法聯系許七安,探探口風,也許能從他那里拿到更多密信.........太子只覺得酒水寡淡,屁股如坐針氈。

耐著性子,又和徐尚書說了會話,把人給送出宮去。

他立刻轉道去了韶音宮。

...........

韶音宮。

用過午膳后,臨安睡了個午覺,穿著單衣的她坐起身,慵懶的舒展腰肢。

炎炎夏季,衣衫單薄,她雖談不上胸懷偉岸,但規模其實不小,只是和懷慶一比,就是個杯傷的故事。

舒展腰肢時,露出一小截雪膩的細腰。

水蛇腰曲線優美,兩個腰窩性感可愛。

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繁復華美的宮裙,茶水漱口,潔面之后,臨安搖著一柄美人扇,坐在涼亭里發愣。

被許七安拍過臀的貼身宮女,捧著話本念著,趁著換氣的間隙,她偷偷打量一眼公主殿下。

相比起前幾日的郁郁寡歡,殿下近來恢復了許多,但仍有些無精打采。

“你說,書中的小姐如果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那窮酸書生還會喜歡她嗎?”臨安輕輕搖著扇子,出神的望著遠處,冷不丁的問道。

宮女想了想,道:“會吧,畢竟書生帶她私奔了。”

臨安搖搖頭,輕聲說:“可有人告訴我,書生是故意帶富家千金私奔的,這樣他就不用給天價彩禮,就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真正有擔當的男人,不應該這樣。”

宮女就問:“那應該怎么樣?”

臨安抬起頭,有些凄婉的說:“本宮也不知道,本宮以前認為,是他那樣的.........”

這時,侍衛從外頭走來,停在不遠處,抱拳道:“殿下,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求見。”

臨安愣了一下,隔了幾秒才想起許新年是那人的堂弟。她眉頭微皺,自己和那位庶吉士素無交集,他能有什么事求見?

沉吟幾秒,道:“你去接他進宮。”

一刻鐘后,穿著天青色錦衣,踩著覆云靴,金冠束發,易容成小老弟模樣的許七安,隨著韶音宮的侍衛,進了會客廳。

裱裱在案后端坐,挺著小腰桿,一本正經,吩咐宮女上茶,語氣平淡的說道:“許大人見本宮何事?”

..........

PS:這是昨天的,碼出來了。錯字明天改,睡覺。

第194章 索要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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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許七安仿佛回到了初識臨安的場景,那會兒她也是這樣,像一個高貴的金絲雀,漂亮而高傲。

這是她面見外人時一貫的態度。而后來,她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展露出單純活潑的一面,明明戰五渣,卻像個好斗的小母雞。

就像公主脫下沉重的甲胄,讓你見到了里面的小女孩。

臨安還是臨安,一直沒變,只不過我是被偏愛的..........許七安模仿著許二郎的聲線,行了一禮,道:

“下官是受兄長所托,來探望殿下。”

臨安保持高冷矜持的姿態,多情的桃花眸子,黯了黯,聲音不自覺的柔弱起來:“他,他自己不會來嗎。”

許七安搖頭:“殿下這話說的,大哥他怎么敢來見你,他剛踏入宮中,或者皇城,陛下轉頭就能砍了他。”

就算不來見我,為什么連回信都不愿意...........臨安輕輕點頭,輕聲道:“你大哥,近來可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神專注,表情認真,并非客套性質的問候,而是真的在乎許七安近來的狀況。

臨安是個情緒化的姑娘,你逗她,她會咯咯咯的笑。你捉弄她,她會張牙舞爪的撓你。不像懷慶,智商太高,清清冷冷。

你逗她,只會自己尷尬。

所以,許七安忍不住就想欺負她,逗弄道:“大哥啊,近來可好了,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四處玩,前陣子剛去了趟劍州。”

“那就好,那就好........”

臨安矜持的點點頭,抿了抿嘴,像一個不甘心的小女孩,試探道:“他,他這幾天有沒有提及最近的朝堂之爭?嗯,有沒有為此煩惱?”

她還想問,有沒有去求過魏淵?

但考慮到許二郎平日里在翰林院當值,未必知道這些事。

不過,如果許七安真的把她的請求記在心里,肯定會多方打聽,思考計策,而在朝當官的許二郎,肯定是詢問的對象之一。

見她一副期待的模樣,許七安搖頭:“大哥已經不是銀鑼了,他說懶得管朝堂之事。殿下為何突然問起?”

“本,本宮只是隨便問問。”

臨安勉強一笑,她感受到了男人的敷衍,感受到了他的疏遠和冷淡,心里一下子變的很難過,很沮喪。

她記得許七安說過,要一輩子給她做牛做馬,盡管那些話有玩笑成分,但他展露出的,對她的重視,在當時的臨安看來是不打折扣的。

一個你青睞的男人,把你放在心里重要位置,這是開心且幸福的事。

可突然間,你發現那個男人之前說的話,做的事,可能是敷衍的,是騙人的。他現在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

鼻子酸澀,淚水差點滾下來,臨安心里刺痛,強撐著說:“本宮乏了,許大人若是沒其他事........”

話沒說完,宮女踏著小碎步進來,聲音清脆:“太子殿下來了。”

臨安有些慌亂的低下頭,收拾一下情緒,再抬頭時,笑吟吟的不見悲傷,忙說:“快請太子哥哥進來。”

太子怎么來了,別到時候把我趕走,那就完犢子了,裱裱恨死我了..........許七安有些想罵娘。

錦衣華服的太子殿下大步而入,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臨安,而是許七安,這就像漂亮女人最先注意的永遠是比自己更漂亮的同性。

太子現在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身為儲君,身份高貴,自身血統優異,皮相極佳,但和這位庶吉士相比,就有點泯然眾人。

尤其他今天穿著天青色華服,貴氣傲氣半點不輸自己,而精氣神則勝自己許多。

“許大人也在啊。”

太子面帶微笑,轉頭就把那點小不快拋棄,只是有點詫異,他不記得胞妹和許新年有什么交集。

正好,他是許七安的堂弟,我先把他拉攏到陣營里,屆時,許七安還能不買我的賬?

太子當即入座,熱切的與許新年展開交談。

閑談之后,太子不經意般的把話題帶到朝堂之事,笑道:

“打眼了,打眼了,原以為王黨這次要傷筋動骨,沒想到事后竟有反轉,袁雄被降為右督察御史,兵部侍郎秦元道氣的臥病在床..........”

他開了個頭,然后看著許七安,期待他能順著話題說下去。

喜歡指點江山,點評朝堂之事,是年輕官員的通病。尤其是初出茅廬的新科進士。

許七安笑容平淡,隨口敷衍:“朝堂之爭,波詭云譎,發生什么樣的反轉都有可能。”

臨安百無聊賴的聽著,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但這里是韶音宮,身為主人,她得陪席,自行離場丟下“客人”是很失禮的事。

看來還是有戒心..........太子目光一閃,不再打機鋒,開門見山道:

“本宮聽說,王黨之所以能集結群臣,順利過關,全是許大人的功勞。”

裱裱猛的扭頭,直勾勾的盯著許七安。

太子殿下真是王牌捧哏...........許七安瞄了一眼臨安,不動聲色的回應:“并非我的功勞,是我大哥的功勞。”

果然,臨安聽了他的話,呼吸猛的急促一下:“許大人,你說什么?什么叫都是你大哥的功勞,前,前陣子的朝堂爭斗,許,許寧宴他也有參與?”

太子接過話題,說道:

“臨安,你還不知道吧,據說曹國公生前留下過一些密信,上面寫著他這些年貪贓枉法,私吞貢品等罪行,哪些人與他合謀,哪些人參與其中,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許七安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這些罪證,正是因為這些罪證,王黨才能度過這次危機。為兄說的這些都是機密,臨安千萬不要外傳。”

臨安身子微微前傾,她目光緊緊盯著許七安,一眨不眨,語氣急促:

“狗........許寧宴為何要幫王黨?”

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臟砰砰的狂跳,就像心心念念盼著某件事,卻又害怕看到結果。既忐忑又期待。

哈,臨安心跳這么快?我要是說:大哥是為了和王首輔結盟,她會不會當場哭出來?

許七安笑道:“大哥說,因為臨安殿下派人來傳話了,臨安殿下要做的事,他會竭盡全力的去完成,哪怕已經不是銀鑼,那么能力有限。”

為了我,為了我.........臨安喃喃自語。

她就像迷失在荒野里的路人,看見了燈光,心忽然安定了,眼睛彎了,嘴角翹了。

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藏也藏不住。

太子瞟了眼霍然間明媚如花的胞妹,面不改色,轉而發出邀請:“明日本宮在宮外設宴,許大人能否賞臉?”

太子露出笑容,見“許新年”沒有離開的意思,心想,待明日再與臨安說也不遲。

當即起身,道:“本宮閑來無聊,過來坐坐,還有事務處理,先行一步。”

臨安起身,與許七安一起送太子出院,目送太子離去的背影,她昂了昂圓潤的下頜,淺笑道:

“許大人還有事么?”

許七安用自己的聲音,細若蚊吟道:“殿下,卑職想死你了。”

臨安嬌軀驟然僵硬,多情的桃花眸里,閃過驚喜、愕然和激動,圓潤白皙的臉蛋涌起醉人的紅暈。

濃密的睫毛撲閃了幾下,按捺住喜悅和激動,強行鎮定,道:“許大人,本宮還有好些事要問你,進屋說。”

返回會客廳,她聲調平靜的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侍立在廳里的宮女行了一禮,退出會客廳。

待人退去,裱裱立刻變臉,掐著小腰,瞪著眼兒,鼓著腮,氣沖沖道:“狗奴才,為什么不回信?為什么不來看本宮?”

“殿下是不是想我想的牽腸掛肚,想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許七安不再偽裝,笑嘻嘻的說。

“你,你不要胡說八道,本宮才會想你呢。”

臨安連忙否認,她是未出閣的公主,是冰清玉潔的臨安,肯定不能承認思念某個男人這種羞恥的事。

許七安盯著她,柔聲道:“可是,我想殿下想的茶飯不思,想的夜不能寐,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進宮來。

“就算陛下彎弓,把我射下來,只要能見到殿下,我也死而無憾。”

裱裱的俏臉,唰一下紅了,面紅耳赤,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你不能這么跟本宮說話。”

她忽然有種心慌意亂的感覺,這么大膽露骨的表述,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她感覺自己是被逼迫到墻角的小白鼠。

“殿下,來,我與你說說這幾天在劍州的趣事。”

許七安抓住她的小手,拉著她在案邊坐下。

臨安小小的抗拒了一下,便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微微低頭,一副竊喜的姿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直到宮女站在院子里呼喚,臨安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來,她太需要陪伴了。

“午膳不能留你在韶音宮吃,明日我便搬去臨安府,狗奴才,你,你能再來嗎?”她柔媚的眼波里帶著期待和一絲絲的懇求。

“我會的。”許七安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

臨安頓時笑起來,有著動人心魄的嬌媚,她是個內媚的姑娘。

“你等下,我有東西給你。”

她提著裙擺起身,離開會客廳,許久后,讓宮女們捧著一盤盤的金銀玉器返回。

“你們先退下。”

揮退宮女后,她嘰嘰喳喳的說:“你而今沒了官身,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謀生手段,多備些金銀總是好的。韶音宮里值錢的物價很多,我也用不著。

“懷慶說,你今后可能會離開京城,我,我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見到你..........”

她沒有說下去,看了他一眼,其實想再看看他的模樣,但他現在易容成堂弟的樣子。

這里是韶音宮,是皇宮,又不能任性的讓他解除偽裝。

臨安只好把期盼放在心里。

“對了,這個話本挺有意思的,你,你拿回去看看吧。”猶豫半晌,她鼓足勇氣,把藏在袖子里的話本取了出來。

許七安把東西收拾了一下,裝入地書碎片,邁步走到廳門口,略作猶豫,伸手,在臉上抹了片刻。

“殿下!”

他含笑回身。

天青色的錦衣,繡著淺藍色的回云暗紋,環佩叮當,束發的是一個鏤空金冠,腳踏覆云靴。

臨安一時有些癡了。

.............

次日,許七安和許新年,乘坐王家小姐的馬車,進入皇城,由車夫駕著駛向王府。

許七安坐在鋪羊毛的軟塌上,手里翻看話本。

“情天大圣,什么亂七八糟的書,大哥怎么看起這些閑書來了。”許新年好奇道。

大哥這個粗鄙的武夫,可是從來不看書的。

“書里說的是一個妖族的小人物,愛上天界公主的故意。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愛情,所以妖族小人物被貶下凡間,做牛做馬。后來妖族小人物殺上天庭,把公主搶回凡間,兩人一起過著粗茶淡飯日子的故事。”

許七安笑容有些復雜。

這是臨安給他的話本,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談話間,馬車在王府門外停下來。

王府的管事早在府門候著,等馬車停下,立刻引著兩人進了府。

許新年留在會客廳,由王思慕陪著說話。許七安敏銳察覺到王大小姐看他的目光,透著幾分埋怨。

你這是怪我痛毆了你心上人么,呸,我打我自己的小老弟關你什么事............他心里吐槽,隨著管家,一路來到王首輔的書房。

奢華寬敞的書房里,頭發花白的王首輔,穿著深色常服,坐在桌案后,手里握著一卷書。

“首輔大人。”許七安作揖。

“許大人請坐。”

王首輔放下書卷,略顯滄桑的雙眼望著他,面帶微笑:“許大人是習武之人,老夫就不和你賣關子了。”

不是,你這句話明顯透著對武夫的鄙夷啊........許七安心說,他今日來王府,是向王首輔索要“報酬”的。

“有什么是老夫能夠幫忙的,許大人盡管開口。”

許七安措辭片刻,說道:“兩件事,第一,我要去一趟戶部的案牘庫,查閱卷宗。第二件事,有一樁舊案,想詢問王首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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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消失的起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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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吏部案牘庫做什么?”王首輔眉頭微皺。

“查一個人。”

許七安吹了口茶沫,邊喝茶,邊悠悠道:“放心吧,我不會鬧出什么幺蛾子,首輔大人無需擔心。”

王首輔點點頭,案牘庫里能鬧什么幺蛾子,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燒卷宗,但這樣對許七安沒有好處。

他只是好奇許七安想做什么。

“我在查案。”許七安說。

查案?他已經沒有官身,還有什么案子要查..........王首輔眼里閃過好奇和詫異,沉吟片刻,淡淡道:

“老夫能聽一聽?”

“當然,說起來,這件事還和首輔大人有關。”許七安微笑。

王首輔一愣,原本松弛的坐姿悄然變的筆挺,臉色略顯嚴肅,似乎進入議事狀態。

然后,他看見許七安的袖子里滑出一封密信,掌心輕輕一托,密信飄落在他面前。

懷著困惑的心情,王首輔展開信件閱讀,他先是一愣,繼而眉頭緊皺,似乎回憶著什么,最后只剩迷茫。

王首輔把信件放在桌上,望著許七安,“老夫,不記得了..........”

果然!許七安沉吟道:“那信中的蘇航,首輔大人有印象?”

“老夫對此人,同樣沒有印象。”

王首輔搖頭,說完,眉頭緊鎖,有個幾秒,然后看向許七安,語氣里透著鄭重:“許公子,你查的是什么案子,這密信上的內容是否屬實?”

他并不記得當年與曹國公有過這樣的合作,對信件的內容保持懷疑。

許七安想了想,于心里權衡之后,決定稍稍透露一些機密,頷首道:

“信件的內容準確無誤,至于首輔大人為何會遺忘,是因為此事涉及到術士,被遮蔽了天機。所以相關人員才會失去記憶。”

涉及術士,抹去了天機.........王首輔臉色微變,他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身子微微前傾:

“許公子可否說的再清楚一些?”

當即,許七安把蘇航舊案說了一遍,只說自己答應一位朋友,替她追查當年父親斬首的真相。無意中發現了曹國公的密信,從那個被抹去的字跡,以及過往的經驗判斷,此案背后牽扯甚大,以致于需要高品術士出手,抹去天機。

王首輔聽完,往椅子一靠,久久未語。

“司天監有能力遮掩天機的,只有監正。”王首輔捏了捏眉心,像是在詢問,又像是自問:“監正這么做的目的何在?”

我怎么知道,這不是在查么.........許七安搖頭。

“老夫給你一份手書,你可以憑此出入吏部。以后需要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王首輔凝視著許七安,道:

“不過老夫有個條件,如果許公子能查出真相,希望能告之。嗯,我也會暗中查一查此事。”

當年朝堂上發生過一件大事,而那件事被屏蔽了天機,自己這個涉事人毫無印象,遺忘了此事。

能讓監正出手屏蔽天機的事,絕對是大事。

許七安點點頭,禮貌性的道了聲謝。

...........

送走許七安后,王首輔喊來管家,語氣平靜:“許家二郎還在府上?”

昨日,他與王思慕說過,想留許二郎在家中用晚膳。

“在的,老奴這就喊他過來。”

管家立刻明白了老爺的意思,躬身退下。

俄頃,穿著白色長衫,唇紅齒白的許二郎跨入門檻,不卑不亢的作揖:“首輔大人。”

王首輔正提筆,在鋪開的宣紙上寫字,沒有抬頭,說道:“二郎的志向是什么?”

這聲二郎叫的自然而然,絲毫不顯尷尬。

“嗯?”

沒等到答復的王首輔抬頭,發現許二郎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盯著自己.........

王首輔嘴角一抽:“好志向。”

他放下筆,看著紙上的字,笑道:“如果不是你大哥仗義出手,老夫恐怕得致仕了。在官場上,最重要的是要懂進退。

“不管你權術如何高明,黨羽有多少,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能一言決你生死。前首輔能安度晚年,只因為他吸取了前人的教訓。”

前首輔?那個只知道貪污銀兩,逢迎陛下的敗類.........許新年心說。

王首輔繼續道:“兩百年前爭國本,云鹿書院從此退出朝堂。程圣在書院立碑,寫了仗義死節報君恩,這些都在向后世子孫表明同一件事。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拿捏住這個分寸,你才能在朝堂平步青云。”

許二郎皺了皺眉,問道:“若我不愿呢?”

王首輔朗聲大笑:“不愿,那你當什么官。”

許二郎作揖道:“學生明白了。”

他飽讀史書,很容易就能理解王首輔的話,歷朝歷代,權臣數不勝數。但如果皇帝要動他,即使手握權力再大,最好的下場也是致仕。

王首輔忽然感慨一聲:“你大哥的為人和品性,讓人佩服,但他不適合朝堂,莫要學他。”

大哥近日來,常常向我請教,我何須學他?許二郎有些驕傲的抬了抬下巴,道:“學生知道。”

王首輔點點頭:“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

吏部,案牘庫。

易容成許新年的許七安,在吏員的幫助下,搬出元景10年新科進士的名單。

出乎意料的是,元景10年的狀元竟然是首輔王貞文。

榜眼叫呂安。

探花則是一片空白,沒有署名。

找到他了.........許七安盯著空白處,許久未語。

“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是元景10年的探花,一甲進士,他到底是誰,為何會被屏蔽天機?此人現在是死是活?既然入朝為官,那就不可能是初代監正了。

“只能是當代監正做的,可監正為什么要這么做?沒有名字的起居郎和蘇航又有什么關系?蘇航的名字沒被抹去,這說明他不是那位起居郎,但絕對有所關聯。”

根據手頭已有的線索,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假設:

當年朝堂上有一個黨派,蘇航是這個黨的核心成員之一,而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很可能是黨派魁首。

這個黨派很強大,遭受了各黨的圍攻,最后慘淡收場。蘇航的下場就是證明。

但許七安想不通的是,如果只是尋常的黨爭,監正又何必抹去那位起居郎的名字?為何要屏蔽天機?

這里面,肯定還有更深一層的隱秘。

“直覺告訴我,這件陳年往事很重要,額,這是廢話,當然重要,不然監正怎么會出手屏蔽。唉,最討厭查陳年舊案,不,最討厭術士了。鐘璃和采薇兩個小可愛不算。”

許七安離開吏部,騎著心愛的小母馬,噠噠噠的走在街上。

小母馬很善解人意,保持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讓許七安可以趁機思考事情,不用專注駕駛。

“當初查桑泊案時,也涉及到了初代監正,史料上毫無記載,最后是冰雪聰明的懷慶,通過五百年前的佛寺衰弱,把線索鎖定了青龍寺,讓我意識到神殊與佛門有關,與五百年前佛門在中原昌盛有關。

“懷慶的方法,同樣可以用在這位起居郎身上,我可以查一查當年的一些大事件,從中尋找線索。”

敲定思路后,他接著思考起元景帝的事。

他之前要查元景帝,僅僅是出于老刑警的嗅覺,認為只是為了魂丹的話,不足以讓元景帝冒這么大的風險,聯合鎮北王屠城。

畢竟魂丹又不是腎寶,三口長生不老,根本不至于屠城。

經歷了劍州之行,他愈發肯定元景帝有問題,得氣運者無法長生,那老皇帝還在瞎折騰什么?

身為一國之君,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秘密,高祖和武宗就是例子。

“現在只能從起居錄是尋找蛛絲馬跡,而且得是先帝的起居錄,如果元景帝真的有秘密,他肯定會處理掉。

“但他無法完全抹去痕跡,比如先帝那里,或許隱藏著什么重要的線索,但又不起眼,或者旁人無法發現,必須是掌握一定情報的人看了才能明白。

“如果先帝那里也沒有線索,我就只有找小姨了。小姨教元景帝修道這么多年,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端倪吧?”

“再然后,就是初代監正的破事了,我得先把許州這個地方找出來。嗯,魏公和二郎會幫忙找,對了,明天和裱裱約會的時候,讓她幫忙托口信給懷慶,讓她也幫忙查許州。

“要合理的利用學霸們來替我做事。對了,參悟“意”的進度也不能落下,雖然我還沒有任何頭緒。明天先給自己放過假,勾欄聽曲,有點想念浮香了.........”

事情真多啊.........許七安騎在小母馬身上,有節奏的起伏。

............

回到許府,遠遠的看見蘇蘇坐在屋脊上,撐著一把紅色的傘,宛如美艷的山中鬼魅,誘惑著趕山路的人。

不,她本來就是鬼魅。

她們回來了啊...........許七安躍上屋脊,坐在女鬼身邊。

“干嘛!”蘇蘇沒好氣的給他一個白眼。

許七安戳了戳她的胸,只聽“噗”的一聲,破了。

他頓時有些失望:“你也該去司天監找宋卿要肉身了吧?”

“呸,登徒子!”

蘇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啐了他一口,哼哼道:

“我才不去要肉身呢,主人說了,現在要了肉身,一準而被你拖進房間里睡了。我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所以,等你哪天查明我父親案子的真相,我就去要肉身。”

“你主人純粹是污蔑我。”

“真的?”蘇蘇狐疑的看著她。

“真的,我在這里也可以睡你,誰說非要拖進房間里。”

“去去去。”蘇蘇啐了他一通。

許七安躍下屋脊,穿過院子,看見伙房外,廚娘在殺鵝。扎著兩個包子般發髻的許鈴音,蹲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

她師父,南疆來的小黑皮,也蹲在一邊看著。

一大一小,對比鮮明。

“鈴音,大哥回來了。”許七安喊道。

小豆丁不搭理他,專心致志的看著鵝被殺死,拔毛..........

她是不是在幻想著從哪個部位開始吃了?這個蠢小孩,眼里只有吃..........許七安心里吐槽,進了內廳。

李妙真和嬸嬸坐在堂內說話,桌上擺著幾塊剩下的晶瑩剔透的糕點。

嬸嬸看侄兒回來,昂了昂尖俏的下頜,示意道:“桌上的糕點是鈴音留給你吃的,她怕自己留在這里,看著糕點忍不住吃掉,就跑外面去了。”

許七安猛的扭頭,看向門外,笑了起來。

“二郎呢,今兒休沐,你們一起出去的,他為何沒有回來。”嬸嬸探頭望著外面,問道。

“王首輔設宴招待他,今兒估摸著不回來了。”許七安笑道。

黃昏后,皇城的城門就關了,許二郎今天不可能回來。

“首輔大人設宴招待他.........”嬸嬸大吃一驚。

雖然大郎不久前,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二郎和王家小姐的“私情”,但嬸嬸沒料到進展這么快。

更沒料到王首輔竟還設宴款待二郎。

“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哎呀,真是..........”嬸嬸有些氣惱,有些無奈:“娶一個首輔家的千金,這不是娶了個菩薩回來嗎。”

“嬸嬸,你是當家主母,這媳婦進了門,就靠你來調教了。”許七安拱火道。

以王思慕的脾性和手腕,將來進了門,天天把嬸嬸欺負哭,那就有意思了..........許七安有些期待以后的生活。

嬸嬸挺了挺胸脯,顧盼自雄,道:“那是自然,就算她是首輔的千金,進了許家的門,也得乖乖聽我的。”

李妙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

黃昏,教坊司。

影梅小閣的主臥,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丫鬟坐在屋檐下,守著小火爐,聽著娘子的咳嗽聲從里頭傳來。

浮香娘子病了有一陣子,半個多月前,影梅小閣就不打茶圍了,那會兒起,娘子就臥病在床,日漸憔悴。

媽媽請了好多名醫來給浮香娘子看病,但都不見好,慢慢的,媽媽也不再請大夫來了。

從起先的女兒長女兒短,到后來的冷冷淡淡,最后干脆就不來探望了,甚至還調走了院里清秀的丫鬟和護院扈從。

也沒必要讓他們守著一個只剩半口氣的病秧子了不是。

“娘子以前多風光啊,教坊司頭牌,第一花魁,許銀鑼的相好。如今算是落魄了,也沒人來看她。許銀鑼也沒了音訊,很久很久沒來教坊司了。”

“哼,一定是哪個賤人那紙人扎我家娘子。”丫鬟坐在火爐邊,一邊抹著淚,一邊憤憤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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