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找書苑 > 军事历史小說 > 熱血錦衣衛最新章節 >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
選择背景颜色: 選择字體: 選择字體大小:
第75章 臘丸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這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的大漢將一個小竹筒扔給了陸良,陸良撿起來后,急忙揣入懷中,看著遠處那隊舉著火把的人馬漸漸近了,大漢手持雙刀,站立在街上。

  陸良看著滿身血污的背影,急忙躲入身后的一個小巷子里,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那隊人馬到了近前也不搭話,俱是提著刀槍,朝大漢猛攻。

  這鐵塔一般的大漢,低喝一聲,手中雙刀閃過,便有一兩人倒地不起。

  見帶著的手下的人抵擋不住這大漢,領頭之人喝道:“退下。”圍著大漢的眾人便退了下去,這領頭的人將手中的長刀豎了起來,雙手握緊刀把,在燈火的映照下,臉色陰沉,雙眼如鷹眼般死死盯住面前的大漢。

  “仇昭,老子今日就是戰死,你也休想拿到那個東西。”大漢哈哈大笑道,雖然握著雙刀的雙手在滴血,微微顫抖,也不曾墜了他的威風。

  “張合,明年今日,就是祭日。”仇昭寒聲說道。

  “少廢話,要老子的命,你就來。”大漢張合瞇著眼睛,頭發隨著夜風飄動。

  “殺!”仇昭一聲低喝,身子瞬間竄了出去,手中長刀豁然劈出,便到了張合面前。

  張合雙刀舞動,將仇昭的殺招接了下去,一聲脆響,二人便錯開了身形。

  黑暗中,陸良小心翼翼地躲著,看著長街上廝殺的兩個人,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張合奔逃了半天,又與仇昭的手下廝殺多時,身上多處創傷,早已是氣力不佳。而仇昭此人,身手不凡,且神清氣足,手中的刀光四散,在張合身上留下一處處刀痕,鮮血瞬間布滿張合全身。

  張合一個不小心,便被仇昭將右手中的刀磕飛了出去,左手使刀的張合咬牙接了仇昭一刀后,便逼退了仇昭,倒退了數步,喘著粗氣,站在街上。

  仇昭也站住腳步,拎著刀冷冷看著張合,二人俱是沉默不語。

  陸良分外好奇,只是躲在暗中窺探。

  這時,一聲手銃聲響起,只見大漢張合的身軀便栽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仇昭也被這突然的銃聲驚動,四下觀望,然后叫道:“在哪里?”

  有手下人便指著一處地方,說道:“那邊有火光。”

  仇昭看著倒在大街上生死不知的張合,吩咐道:“帶上尸首,先回去。”

  手下的人將大漢張合的尸體,連同剛剛死在張合刀下的兩具尸體,抬起來,提著刀槍便簇擁著仇昭離去。

  長街上,又恢復平靜,要不是滴落在地上的鮮血,還有懷中的一個竹筒,陸良只怕是一場幻覺。

  黑暗中,陸良猶是躲著未動,過了小半個時辰,一隊巡城兵卒過后,見真沒了危險,陸良這才轉了出來,往家中趕去。

  只是待陸良走后,從黑暗中又鉆出一道身影,嘿嘿笑了一聲,便也消失在夜色下,搖曳的身背后正好背著一個手銃。

  到了家中,陸貞娘早已睡下,陸良取出那個竹筒,將蓋子打開,而后便掉出來一個臘丸。

  陸良知道這里面封存著密信,便又碾碎了臘丸,展開封在里面密信,陸良借著油燈的光芒,仔細看完,便又塞回了竹筒之內,吹熄了油燈,睡下了。

  古老的北京城,陷入黑暗,天空中飄蕩的一縷云彩,將月光遮擋住。

  城南,一處深宅大院內,正廳內,一聲呵斥:“廢物,連個東西都找不到。”

  “侯爺,此事怕是還有其他人也在盯著。”跪在地上的仇昭回道。

  那坐在主座之上的人,卻是咸寧侯仇鸞,這仇鸞身材魁梧,正值壯年,以“大禮議”支持皇帝朱厚熜而受寵,任寧夏總兵官,前段時日,以都督府左副將軍之職,隨同朱厚熜南巡。

  仇鸞摸著手中的扳指,沉吟片刻,說道:“滾下去吧,接著找,哪怕將京城掀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找出來。”

  “是,侯爺。”仇昭退了出去。

  “廢物,真是廢物。”仇鸞兀自痛罵。

  “老爺,又是誰惹您生這么大的火氣,奴家都等您好久了?”一個嬌柔的聲音自里間傳來,而后便見一位佳人穿著輕薄的衣物走了出來。

  “哼,一群廢物。”仇鸞見自己藏在將軍府中的佳人出來,便不再言語,而是一把將她拉倒在懷中,用手摸著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手指細細體會肌膚的細膩。

  “老爺,過兩日,你又要走了?”佳人抬起俏臉問道。

  “不錯,皇上命我隨同毛伯溫南征安南,柔福啊,要獨留你留守空房了。”仇鸞咧嘴笑道。

  “不能帶著奴家一起去么?”佳人柔福問道。

  “此去安南,一路舟車勞頓,又有要行軍打仗,怎好帶你。”仇鸞說道。

  柔福拋了個媚眼,說道:“老爺,既然如此,您還在等什么?”

  仇鸞哈哈大笑,站起身,橫抱著柔福便去了里間。

  與此同時,在一處民宅之內,正廳之中,擺放著幾張桌椅,而在那中間的桌案上,正擺放一個棋局,主座當中坐著一人,手中執著白子,思考怎么落子。

  院外響起腳步聲,一個嬌小的女子身背著一個手銃進了屋子,對著那品茶的青年說道:“主人,我回來了。”

  青年頭也不抬,問道:“事情辦的怎么樣?”

  “張合已死,東西,落在一個錦衣衛手里。”女子回道。

  “盯緊點。”青年眉頭微皺,而后將手中的白色棋子落在棋局之上,站起身,繞到棋盤的另外一側,兩根指頭拈起一枚黑子,看著眼前被剛剛那枚白子擾亂的棋局,又接著道:“要讓這棋局,按照我們的意思下。”

  “是,主人。”女子回道。

  男子揮揮手,這個嬌小的女子便退了出去。

  男子又將黑子下在棋盤上,復又來到白子一側,重新思考著棋局。

  夜色深沉,男子手執黑白子,左右互搏,對弈棋局。

  翌日清晨,陸良梳洗完畢,與陸貞娘調笑了幾句,便又離開家,趕往鎮撫司。

  待到了鎮撫司,陸奇本早已等候在外面,見陸良來了,迎上前來,說道:“大人。”

  陸良笑道:“怎么來的這么早?”

  陸奇本說道:“屬下也是剛到。”

  陸良帶著陸奇本剛一入院,便碰見了一個老熟人,校尉陳武。

  “陳大哥,好久不見。”陸良主動打招呼。

  陳武疑惑不定地看向陸良,問道:“陸良,你這是?”陳武上下打量陸良,用手指著陸良身上的衣物。

  陸良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沒有穿反,也沒有穿錯,便說道:“可有什么不妥?”

  陳武正想開口,院子中有人喊道:“陸良,過來。”

  陸良望去,見是一個不曾認識的人在院子里喊他,對著陳武道:“陳大哥,稍后再聊。”

  踏步進了院子,陳武望著陸良的背影,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嘀咕道:“這小子怎么跑到北鎮來了?”

  陸良來到那人面前,恭敬一禮,問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去將詔獄里的于廷寅帶到堂上。”那人也吩咐道。

  陸良說道:“是,大人,我這就去提于廷寅。”

  二人轉身又來到錦衣衛關押囚犯的詔獄外,陸奇本上前與值守的錦衣衛校尉溝通,陸良站在一旁看著這個令人窒息的詔獄。

  這間詔獄守衛甚是森嚴,高大的磚墻圍著,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有值守的錦衣衛校尉,日夜不停巡視。

  這與陸良剛入京城,被關押的那間詔獄甚為不同。

  不大一會兒,便見于廷寅被人從詔獄里面扶了出來,見到陸良之后,于廷寅紅腫的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于大人。”陸良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顯然在里面沒少遭受折磨的于廷寅,說道:“跟我走吧。”

  陸奇本便上前,押解著于廷寅,跟隨陸良到了鎮撫司的正堂上。

  只見,正堂之上,坐在一位錦衣衛千戶,左右兩邊站著十個錦衣衛校尉,手中執著器械。

  “大人,案犯于廷寅帶到。”陸良對著那人說道。

  那個千戶揮揮手,陸良和陸奇本退到一邊。

  “跪下。”一個校尉上前一腳,踢在了于廷寅的小腿肚子上。

  于廷寅承受不住,便身體前傾,跪倒在了地上。

  “于廷寅,今有山東官員上本彈劾你目無尊上,慢上虐下,恬不畏法,皇上震怒,便令錦衣衛將你捉拿回京,你可知罪?”堂上之人說道。

  于廷寅怒道:“我于某人一向堂堂正正,怎會慢上虐下,恬不畏法,這是誣陷。”

  那人接著道:“工部員外郎王佩管理臨清閘河,上個月,圣母梓宮南祔,龍舟將至,王佩想要關閉閘門蓄水,以待圣母皇太后梓宮通過,可是沒想到,你于大人坐船而至,憤恨閘門不開,杖其守者,決閘而行。王佩大怒,責罰了閘官及諸多衙役,擅自開啟閘門,而當時,聽聞你更是憤恨,過后又擅自緝捕閘官衙役等十九人,動用私刑,禠奪冠帶,以洩你之怒意,是也不是?”

  于廷寅呆若木雞,想不到自己竟是因為此事被這錦衣衛千里迢迢押到詔獄。

  那人見于廷寅無話可說,便接著說道:“此事,山東撫案官交章彈劾于你,于廷寅,暴橫不敬,慢上虐下,恬不畏法,皇上旨意,廷杖一百,罷黜為民。”

  那人一拍驚堂木,震的滿堂皆驚,喝道:“廷仗一百,不可輕慢。”

  左右站立的校尉便走了四人出來,陸良見其中兩個人伸出手中的廷仗,互相穿過于廷寅的雙臂之間,用力下壓,于廷寅的身子便情不自禁往前傾,似是要趴倒在大堂上,只是肋下有兩根廷仗夾住,便停在了半空之中。

  后面的兩個人用手中的廷仗將于廷寅的雙腿往后一抬,這于廷寅整個人便是全身趴扶在前面兩個錦衣校尉的廷仗上。

  “大人,冤枉,冤枉啊,我要求見皇上。”于廷寅回過神來,大喊大叫。

  那坐在堂上的千戶冷笑道:“晚了,行刑。”

  于廷寅身后的兩個校尉,便掄起手中的廷仗,狠狠朝著他的屁股打了下去,這兩個校尉,你一下,我一下,左右不停,輪流打著廷仗。

  初時,于廷寅尚還能大聲呼喊,待過了二十廷仗之后,于廷寅的屁股上,鮮血淋漓,透過衣物,流在地上。

  過了三十下廷仗,于廷寅已經氣息微弱,昏死了過去。

  “澆醒他,接著用刑。”那千戶說道。

  旁邊有校尉打來一盆水,澆在了于廷寅的頭上,被這冷水一激,于廷寅睜開眼睛,似是活了過來。

  只是隨著身后的廷仗越打越重,于廷寅的下半身似是麻木一般,失去了知覺。

  過了五十廷仗之后,于廷寅側著腦袋望了陸良一眼,而后便耷拉著腦袋,再無半點動靜。

  又打了十數個廷仗之后,有一個校尉,伸出手探了探于廷寅的鼻吸,然后回稟道:“大人,死了。”

  千戶說道:“扔到外面,讓他家人收尸。”

  那架著于廷寅身體的兩個校尉便拖著他的尸體扔到了錦衣衛鎮撫司外面。

  看見于廷寅的尸身從里面拖了出來,這幾日都守在外面,一路相隨到京城的車夫,哽咽叫道:“大人。”伸手探了一下于廷寅的鼻吸,而后便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自鎮撫司里面出來的陸良,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有些黯然,他押解著于廷寅自山東回京,倒是對這位于大人有些了解,雖不能肯定于廷寅是位清官,但也彬彬有禮,是個典型的讀書人。

  想不到半個時辰都不到,就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陸良對著陸奇本說道:“幫那位大哥,將于大人的尸首搬上馬車。”

  陸奇本幫著于府的車夫,將于廷寅的尸首抬上了馬車,車夫道謝之后,駕駛著馬車,便趕往一處棺材鋪,買了一口棺木,將于廷寅入棺,而后趕回了山東濟南。

  此事告一段落,陸良便在鎮撫司中閑逛,這北鎮撫司甚是寬闊,房間眾多,但是此時卻只有寥寥數人值守。

  “陸良,過來一敘。”有人高聲叫他。

  回首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揮手召喚于他,看著那熟悉的人,陸良快步上前。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第76章 夜會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胡大哥,你怎么在這里?”陸良快步上前,卻是許久未見的胡宗憲,正站在一旁的路邊,笑意盈盈地對著陸良招手。

  “碰巧只是路過,許久未見,倒是讓為兄很是想念。”胡宗憲說道,然后對著旁邊的人介紹:“子升兄,這位陸良小兄弟,就是我剛剛和你提起的,如今在錦衣衛任職。”

  胡宗憲旁邊站著一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但是雙目囧囧有神,看著陸良。

  “陸良,這位是徐階徐子升,官拜司經局洗馬兼翰林院侍講,剛剛回到京城沒多久,如今在東宮做事。”胡宗憲介紹道。

  陸良看向徐階,眼睛就是一亮,連忙施禮道:“陸良見過徐大人。”

  徐階倒是對陸良不冷不熱,也只是簡單回了一禮,不再多言。

  胡宗憲笑道:“多日未見,倒是長高了,黑了點,但也多了些男人氣概。”胡宗憲拍了陸良一下。

  陸良說道:“胡大哥,說笑了,這段時日我一直想找時間去拜訪胡大哥,只是事物繁忙,還請胡大哥不要怪我!”

  胡宗憲回道:“理解,陸兄弟前途無量,為兄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怪你。正好,我與子升兄要去吃酒,一起去吧。”

  陸良看了一眼徐階,也想跟這位未來的首輔打好關系,便點頭道:“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又讓胡大哥破費了。”

  “哪里的話,走吧。”胡宗憲笑了笑。

  好在今日尚是休息時間,陸良倒是不用值守在鎮撫司內,便吩咐陸奇本留守在鎮撫司,以備不時之需,陸奇本點頭應下。

  陸良便跟隨胡宗憲朝著京城東北方向行去,待到了教忠坊,又轉過一條胡同,陸良看著眼前的地方,甚是熟悉,這不是香餌胡同內的長春院么。

  只是,胡宗憲卻沒有走向那大門緊閉的長春院,而是沿著這處宅院的高墻走了一段路,又拐了一個彎,到了另外一處三層樓前。

  看著胡宗憲跨步進了這高掛著“清平樓”匾額的樓內,陸良也未多想,緊跟著徐階也步入到里面。

  進到樓里,大堂內擺放一些桌椅,靠著堂里面,有一個高臺,只是這高臺上,空蕩蕩的。

  見三人進樓,自有那伙計迎了上來,恭敬道:“幾位爺,可是要吃飯?”

  “三樓的包間,來一間。”胡宗憲道。

  伙計笑著引著三人上了三樓,待進了包間,陸良才發現,這包間其中有一面窗戶打開,投過這打開的窗戶正好能俯看一樓那個高臺。

  胡宗憲點了幾樣下酒菜,打發了店小二,走到窗前,順手將窗戶都關閉上,又為徐階和陸良倒上茶水,這才落座。

  胡宗憲舉著茶杯說道:“今日,子升兄重返京城,進了東宮侍奉太子,弟先以茶代酒,恭賀兄長。”

  陸良也道:“恭喜徐大人。”

  徐階正色道:“慚愧,徐某秉性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大難不死,僥幸外放地方,在外蹉跎八九年,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調回京城,已是幸運,不是什么喜事。”

  胡宗憲放下茶杯,說道:“想我結識兄長數載,今日總算能在這京城之中,一展拳腳,也算是件喜事。”

  陸良卻不是很清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便靜靜聽著二人談話。

  徐階說道:“如今我能回到京城,也是受了一個人的恩典,本想今日登門致謝,卻想不到碰到汝貞。”

  胡宗憲奇怪道:“兄長是走了何人的門路?”

  徐階說道:“倒也不是旁人,乃是當朝首輔夏言大人。”

  這時,店小二敲門,胡宗憲道:“進來。”

  剛剛點的幾樣下酒菜,外加一壺上等的秋白露酒,布置到了桌面上。

  待酒菜上齊,胡宗憲親手為徐階倒上一杯秋白露,又為陸良倒了一杯,這才問道:“兄長什么時候走的夏閣老的門路?”

  徐階笑道:“哪有走什么門路,我對此事也是頗為不解,也是從旁人口中知曉的。”

  胡宗憲疑惑道:“倒是稀奇,兄長在外為官,聲名不顯,何故竟惹得夏閣老關注,還調回京城來?”

  “算了,待明日登門拜訪閣老,就可知曉了。”徐階說道。

  胡宗憲心中頗為羨慕,想他去年高中狀元,卻整日待在刑部觀政,連個不入品的官吏都不是,再看看一身戎裝的陸良,只好舉起酒杯,說道:“喝酒,為兄長接風洗塵。”

  陸良跟隨著端起酒杯,也開口道:“今日得見徐大人,也是我的榮幸,這一杯,敬徐大人。”

  胡宗憲放下酒杯,說道:“這話倒是外道了,怎么還一口一個徐大人。”

  徐階也說道:“陸兄弟如若不嫌棄,叫我徐大哥便可。”

  陸良大喜道:“那我敬二位大哥一杯,先干為敬。”說完,一仰頭,杯中酒下了肚,這酒倒也不甚濃烈,也還承受的住。

  胡宗憲和徐階見陸良一飲而盡,便也跟著喝了這杯酒。

  三個人便有說有笑聊著各自的際遇。

  “要說最可惜的便是楊廷和大人,還有楊大人之子楊慎,那一年,我初入京城,有過一面之緣,楊慎兄長的才氣膽氣皆是無雙,真乃名士,我不及也。”徐階說道,此時三人已是喝了一壺秋白露酒,又上了第二壺。

  不知誰起的話頭,評論天下英杰,徐階便想起來他年輕之時,初到京城時所遇到的那個豪氣沖天的楊慎。

  胡宗憲說道:“我亦曾聽人說起,卻不曾見過,只是可惜了,楊先生流放邊疆,朝廷少了一位棟梁之才。”

  “二位大哥,前段時日,小弟去了一趟云南,倒是有幸見了楊慎先生一面。”陸良聽起他二人說到楊慎,便也主動說道。

  徐階激動問道:“楊先生可還好?”

  陸良說道:“身體尚好,只是多了些許白發。”

  “對了,楊先生還贈送我一本他的著作。”陸良接著說道。

  徐階放下酒杯,說道:“可帶在身上?”

  陸良搖搖頭道:“放在家中。”

  不知是飲了酒的原因,還是聞聽陸良手中有楊慎的著作,徐階的語氣明顯熱情起來,接著問道:“可還記得里面寫的內容?”

  陸良回憶道:“說來慚愧,我這段時日一直奔波在外,只是偶爾翻看一番,倒是記得開篇處的內容。”

  “賢弟快快誦來。”胡宗憲也催促道。

  陸良便放下筷子,思索片刻,方才說道:“此書我仔細看了一下,應該是楊先生流放邊疆時所做的詩詞,其中就有那首廣為傳唱的《臨江仙》。”

  徐階高聲吟誦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胡宗憲接道:“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徐階拍案而起,神情激動,拿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半晌方才恢復平靜,坐了下來,說道:“初次在社學中聽到楊先生的這篇大作,我久久不能平復,楊先生真乃大才,如此名士方才能作出如此佳句,可惜,可惜,可惜,如此名士卻孤老山野。”

  陸良說道:“楊先生倒是曾說,常常縱酒自娛,游歷名山大川,也算是樂得逍遙。”

  “賢弟,快快將楊先生的大作道來。”徐階催促道。

  陸良回憶道:“這乃是開篇第一首詞,名為《西江月》,天上烏飛兔走,人間古往今來。沉吟屈指數英才,多少是非成敗。富貴歌樓舞榭,凄涼廢冢荒臺。萬般回首化塵埃,只有青山不改。”

  徐階嘆道:“好詩。”

  胡宗憲亦是被這詩詞中的蒼涼感染,半晌才道:“楊先生這是看透了俗世,不然哪里能作出如此佳句,不愧是楊氏之作,意境悠遠。”

  “當浮一大白。”徐階倒滿酒杯,一飲而盡。

  “小二哥,上酒。”胡宗憲見壺中美酒已盡,又打開門,喚來小二哥上酒。

  只是沒想到,這才剛剛打開門,便聽聞一個人的聲音傳來:“好你個胡汝貞,自己偷跑到這里飲酒作樂,也不叫我。”

  胡宗憲抬眼一看,只見三個人影站在樓梯口處,其中說話之人,正是趙文華。

  趙文華的身前站著一個白胖子,右眼蒙著一塊黑色眼罩,笑容滿面。

  胡宗憲連忙上前見禮,說道:“東樓兄,元質兄,怎在此處。”

  那白胖子正是嚴世蕃,趙文華冷哼道:“要是我等不來,還不知道你在此處尋歡作樂,也不曾叫上于我。”

  胡宗憲連忙說道:“只是為一位故友接風,不如一起,如何?”

  趙文華剛要搭話,嚴世蕃一抬胳膊,右手中拿著折扇,攔住趙文華,說道:“大兄,汝貞既然有客,我看今日就算了,咱們一起飲酒就是了,文孚兄,里面請。”

  嚴世蕃對著身旁的高大男子做了一個請,便進了三層正中間的一間屋子。

  陸良剛剛見胡宗憲在外面與人搭話,便也走了出來,正巧看見胡宗憲陪著嚴世蕃等人進了另外一間包間。

  陸良喚來店小二,又加了一壺秋白露酒,這才回轉包間,與徐階說話。

  此刻,日落西山,屋子漸漸黑了下來,點上燭火,這清平樓似是活躍了起來,漸漸有些文人雅士,絡繹而來。

  樓里的喊叫聲大起,片刻,胡宗憲回來,對著徐階說道:“不巧,碰見了幾個朋友,陪著飲了幾杯酒,還請子升兄勿怪。”

  徐階問道:“何人,不如叫來一起飲酒。”

  胡宗憲笑道:“也不是旁人,其中一人乃是我在刑部的朋友,刑部主簿趙文華,另外一個人乃是禮部尚書嚴嵩的公子嚴世蕃,還有一人,我倒是第一次見,說來也都不是外人,乃是陸良的頂頭上司,錦衣衛陸炳大人。”

  徐階聽完后,卻有些怒氣,說道:“此等小人,當遠離。”

  胡宗憲問道:“子升兄何故如此,我在刑部觀政,也多曾趙文華照顧。”

  “我說的乃是那嚴世蕃,我在外時常聽聞,此人強搶民***邪無度。”徐階說道。

  胡宗憲笑道:“子升兄想必是聽了不實的傳聞,東樓兄通曉時務,熟悉國典,乃是少有的大才。”

  徐階剛想說話,這三層小樓卻陡然傳來一陣叫好聲,湮沒了徐階的話語聲。

  胡宗憲眼睛一亮,叫道:“素素姑娘來了。”說完,便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外面的喧鬧聲音便傳了進來。

  徐階和陸良也是好奇,走到了窗邊,朝外面望去。

  只見,這座三層小樓卻是回字形建造,此刻二層、三層的所有包間俱是窗戶打開,包間里的客人俱是站在一起,看向大堂中的那處臺子。

  陸良打眼看去,只見此刻的大堂中,那些桌椅處早已坐滿了人,俱是翹首企盼,看著那處臺子。

  再尋覓望去,那正中的臺子上卻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陸良好奇問道:“胡大哥,這些人都在等什么?”

  胡宗憲也不回頭,眼神癡迷的看著那處臺子,叫道:“素素姑娘。”

  徐階看著這些人都在等那個素素姑娘,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等了片刻,只聽見這清平樓內,陡然一聲鼓響,喧鬧聲陡然一靜。而后,這聲鼓響之后,樓內的燈光似是暗了下去,又是一聲鼓響,一聲接著一聲。

  三聲鼓響過后,便有琵琶聲響起,又有似乎是阮的樂器聲響起,一時間,鼓樂聲大作,像似古老的聲音自天際傳來,帶著濃烈的塞外之音。

  見多識廣的陸良便聽出來這樂聲似是帶有西域的特色。

  清平樓內,樂聲大起,眾人如癡如醉。

  待一段音樂過后,樓內似是起了霧氣,有些涼意襲來,陸良向下望去,仙霧飄飄,伴隨著悠揚的鼓樂聲,一時間,恍惚到了仙宮。

  這時,鼓樂聲戛然而止,一道蒼涼的獨奏響起,而后,便見眾人抬頭望天,陸良也跟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道魅影在燈火的映照下,在這清平樓的高空中,翩翩起舞。

  佳人穿著華麗的衣物,空中起舞,裙角間不經意露出白嫩的皮膚,好似仙女落入凡間,在那空中盤旋,而后便緩緩下落,赤裸著雙腳,站在了霧氣蒙蒙的臺子上。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第77章 素素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美人遮擋著面容,但是那姣好的身段,在鼓樂聲中,翩翩起舞。在那驟起的煙霧中,撩動人心。

  “這有什么好看的?”見多識廣的陸良,撇撇嘴說道。

  徐階也說道:“無趣,不如飲酒吟詩。”

  “陸兄弟沒有嘗過女人的妙處,自然不懂,子升兄難道還不懂?這素素姑娘,一來到京城,便駐足在這清平樓中,舞藝超絕,引起轟動,多少達官貴人都想一睹芳顏而不得。”胡宗憲癡迷道。

  但是徐階卻說道:“我猜,這素素姑娘想必是一直未曾被人識得面目吧?”

  胡宗憲眼睛盯著素素姑娘在舞動間不經意間露出的白嫩皮膚,接著道:“就是這若隱若現,卻又不能窺得全貌的神態,方才撩動男人的心。”

  “萬一是個奇丑無比的女人呢?”陸良環視一圈,見眾人皆是沉醉地看著舞臺中那道翩翩起舞的女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那雙眼睛,眼波流轉,端是勾魂,一動之間,勾得我骨頭都有些酥了。”胡宗憲一臉癡迷的模樣。

  徐階卻無動于衷,也只是平靜地看著臺上的佳人起舞。

  “好!”有人叫好鼓掌,惹得眾人跟著鼓掌,陸良看過去,卻見那素素姑娘抓住那根自房頂上垂落下來的絲綢繩索,一個起身,便又飛舞了起來,在這清平樓的上空旋轉。

  素素姑娘挽著那根絲綢,越飛越高,便到了三層的高度,在一片自頂端散落的花瓣中,驟然消失在了一處窗口中。

  “這就完了?”陸良問道。

  胡宗憲笑道:“完了?怎么會。”,而后便關上窗戶,坐回到了桌子旁。

  又喝了一杯酒水之后,徐階起身告辭,臉上帶著酒意,但卻未曾醉酒。

  “汝貞,今日實在不能再喝了,要早些回去,家中尚有孩兒等著,待來日,我請你飲酒。”徐階說道。

  胡宗憲見攔不下徐階,只好起身相送。陸良亦是陪同著二人下了三層小樓,將徐階送到清平樓外。

  看著徐階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陸良說道:“想不到徐大哥,竟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胡宗憲說道:“子升兄,為人耿直,當年在朝堂之上,因為孔圣人之爭,惡了張孚敬,差點被殺頭,好在有些同僚求情,這才免了死罪,卻也因此才被貶出了京城,在外蹉跎歲月,要不然以子升兄的才華,早已是位居高位。”

  陸良倒是對徐階其人頗感興趣,想要進一步了解了解這位看著沉穩的徐大哥,便說道:“胡大哥不如和我說說徐大哥的事情。”

  胡宗憲一拍陸良肩膀,大聲道:“莫道他人是非,走,咱們接著喝酒,等待素素姑娘。”

  陸良被胡宗憲又拉回到了三樓包間之中,卻想不到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候之中。

  看著眼前的趙文華,胡宗憲大笑道:“元質兄,可是來我這房間等待素素姑娘的?”

  趙文華伸手壓住胡宗憲拿酒杯的手,說道:“胡汝貞,胡宗憲,你真是喝糊涂了,等什么素素姑娘,為兄替你的事,跑了多日,你自己卻一點也不急躁。”

  胡宗憲疑惑道:“什么事情急躁不急躁的?”

  趙文華用手指了指隔壁,然后說道:“我那義弟,尚在此處,趕快隨我一起過去。”

  然后看了眼陸良,便也對著陸良說道:“你也來吧。”

  胡宗憲笑道:“我當何事,那就走吧。”

  陸良也沒有拒絕,他確實想見一見這傳說中的嚴世蕃。

  三個人來到房外,便聽見里面有女子的說話聲音傳出,推門進來,陸良這才看清楚屋中正站著一個俏麗的女子,只是遮著面紗,看不清容貌,正是剛剛跳舞的素素姑娘,只不過換過了一身素色衣物。

  此刻,那個戴著一個眼罩的白胖子正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與站在一旁的素素姑娘搭話。

  而陸炳卻坐在一旁飲酒,見到趙文華帶著胡宗憲和陸良進來,出聲道:“胡汝貞,怎地來的這般遲,罰酒三杯。”

  胡宗憲趕忙上前對著這個在錦衣衛如日中天的陸炳施了一禮,而后端起酒杯,一連干了三杯。

  陸良這時也趕忙上前見禮:“卑職見過大人。”

  陸炳看了一樣陸良,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嚴世蕃卻站了起來,笑道:“汝貞,旁邊這位小兄弟是?”

  胡宗憲連忙說道:“這是陸良,在錦衣衛任職。”

  然后又對著陸良說道:“這位乃是禮部尚書嚴大人的公子,如今在順天府任治中。”

  嚴世蕃揮手截住胡宗憲的話語,說道:“又在笑話我了不是,都坐,難得一見素素姑娘,今日開懷暢飲。”

  說完,嚴世蕃又對著素素姑娘溫柔一笑道:“今日初見素素姑娘,不知可否賞臉為我等兄弟,彈奏一曲?”

  陸良隨著胡宗憲入席,坐在了下手處,卻沒看向素素姑娘,而是上下打量嚴世蕃。

  這嚴世蕃是個胖子,此刻坐在椅子上,足足占了兩個人的位置,又戴著一個眼罩,一只左眼瞇縫著,正盯著素素姑娘看。

  素素姑娘開口道:“幾位公子稍坐,奴家去取琵琶來。”言罷,扭動著身姿出得門去。

  見素素姑娘走了,嚴世蕃這才接著對眾人說道:“想不到這清平樓里,竟然來了一位佳人。”

  “賢弟,可是看上了?”陸炳問道。

  嚴世蕃笑道:“讓與陸兄。”

  趙文華哈哈一笑道:“德球,此等佳人,陸兄當是手到擒來。”

  陸炳卻笑道:“哎,家有悍妒之妻,不提也罷。”

  眾人皆笑,嚴世蕃又看向陸良,問道:“這位小兄弟也是姓陸,如此年紀輕輕就入了錦衣衛,又跟隨在文孚兄身邊做事,可是文孚兄的族人?”

  陸炳放下酒杯,看了眼陸良,點點頭道:“不瞞諸位,真論起來,陸良確是陸某的族人,要是按輩分,理應叫我一聲叔父。”

  陸良心中詫異,但馬上反應過來,舉起酒杯,敬道:“叔父,我敬您一杯。”

  嚴世蕃笑道:“倒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小鬼。”

  陸炳舉起酒杯,接下了陸良這一禮,二人對飲了一杯。

  雖然陸良還不清楚自己與陸炳有何淵源,但是想到自己能入錦衣衛,也是陸炳開口答應。

  如今又有了叔父相稱,靠上錦衣衛的頂層人物,日后的日子豈不是要爽飛了,陸良一杯酒下肚,臉色驟然紅了,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激動的。

  “這雙林陸氏與我平湖陸氏,頗有淵源,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陸良乃是雙林陸氏的子弟。”陸炳又說道。

  嚴世蕃道:“我倒是偶爾聽家父提起過,文孚兄乃是平湖陸氏。來,今日恭喜文孚兄多了一個侄兒。”

  趙文華亦是笑道:“恭喜陸兄。”

  眾人又滿飲了一杯酒。

  胡宗憲扭頭張望,見素素姑娘遲遲不來,便說道:“我去看看,素素姑娘怎么還不來?”

  嚴世蕃也是說道:“汝貞快去,快去,休讓文孚兄等的急了。”

  陸炳笑罵道:“怕是你心中急躁了,卻來拿我說笑。”

  趙文華也站了起來,說道:“我陪汝貞去看看。”

  嚴世蕃揮揮手示意二人快去。

  屋中,只剩下陸炳、嚴世蕃和陸良三人。

  陸炳看著陸良說道:“在北鎮干的如何?那陳寅可有刁難你們?”

  陸良回道:“倒是沒有什么刁難,只是聽說調去北鎮的人,都被外派了出去,我也是剛剛回京。”

  陸炳點點頭道:“晾他也不敢。”

  嚴世蕃笑道:“只怕,用不了多少時日,文孚兄便能接掌錦衣衛,可喜可賀。”

  陸炳笑道:“權仗著賢弟的指點,愚兄敬你一杯。”

  嚴世蕃擺手道:“說這話就是把我當外人了,罰酒。”

  陸炳哈哈一笑,又是干了一杯。

  二人又說又笑,陸良陪著二人一同飲酒。

  只是,過了半晌,還不見素素姑娘進來,而趙文華和胡宗憲也是遲遲未歸。

  嚴世蕃坐不住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這兩個人怎么還不回來。”

  陸炳也站了起來,說道:“一起去吧。”

  陸良也跟著二人出了包間。

  此刻,這清平樓內喧嘩聲已然大減,素素姑娘的表演結束之后,有些人便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散去。

  剩下的人也都吃些酒菜,喝酒行令,好不熱鬧。

  這三層回廊之中,嚴世蕃打眼望去,卻不見趙文華、胡宗憲二人的身影,疑惑地看了一眼陸炳。

  “小二,過來。”嚴世蕃揮手將守在樓梯口處的店小二叫了過來。

  “剛剛可曾見到從這里出來的兩個人去了哪里?”嚴世蕃問。

  店小二一臉茫然的說道:“這我倒是不曾見到。”

  “素素姑娘去了哪里?”嚴世蕃又問。

  店小二道:“回客官,剛剛素素姑娘被那間房的貴客請過去了。”店小二伸手指向對面的一個包間。

  嚴世蕃冷哼一聲:“怎么,那間屋子的是貴客,我們就不是了?”

  “客官說笑了,幾位也是貴客。”店小二回道。

  “文孚兄,過去看看,什么人敢不放人。”嚴世蕃邁步繞過回廊,到了那間包間外。

  只是一腳,嚴世蕃便將那緊閉的房門踹了開。

  只看了一眼,嚴世蕃大怒,看著坐在桌子旁的幾人,寒聲道:“幾位,這是何意?”

  陸良跟在一旁,放眼看去,只見趙文華、胡宗憲正跪在一旁,兩個人似是剛剛挨了幾拳,眼睛處有些紅腫不堪。

  而那素素姑娘懷抱著一個琵琶,似是剛剛哭泣過,眼睛含著淚珠,求救似的看著嚴世蕃等人。

  陸良再仔細看向坐著的四個人,其中有三個人卻是熟悉無比。

  “東廠,錢六。”陸良低聲說道。

  那坐在椅子上的四人也是被嚴世蕃踹門而入惹惱了,其中一個胖大和尚高聲罵道:“哪里來的畜牲,擾了佛爺的興致。”

  嚴世蕃不認識這個大和尚,陸良卻是識得他是誰,這大和尚正是那次在老人倉劫掠官銀,卻被鄭壁一舉擊潰,倉惶逃離的那個賊首。

  嚴世蕃剛想開口,卻聽見一個有些尖銳卻又蒼老的聲音響起:“嚴世蕃、陸炳,宵禁之時,怎地還留戀于此,不回家歇著?”

  嚴世蕃也是機敏之人,聽見這個聲音,便循聲望去,只見那個開口說話之人面白無須,一雙眼睛卻是有攝人的寒光。

  “宮里頭的?”嚴世蕃問道。

  陸良卻是認識這個坐在這錢六身旁的老太監,之前搭救余伯,卻被這老太監帶著的侍從,用手手銃頂住了腦袋,差點栽在那里。

  “大膽,干爹的身份豈是你能問的?”錢六一拍桌案,站起身怒喝一聲。

  “掌嘴。”老太監說道。

  “是,干爹。”錢六挽起自己的衣袖,就要上前掌嚴世蕃的嘴巴。

  “咱家是說,掌你自己的嘴。”老太監慢聲說道。

  “啊?干爹,孩兒沒聽差吧?”錢六腳下一個踉蹌,回身看去。

  “掌嘴!”老太監還是說道。

  “是,干爹。”錢六用眼狠狠盯了一下嚴世蕃,而后抬起自己的右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清脆的聲音響起,錢六的臉頰瞬間紅腫。

  陸炳這時上前問道:“敢問貴人是?”

  “休要多問,將這兩個蠢貨帶走,休要擾了咱家在這談事。”老太監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趙文華和胡宗憲。

  趙文華見老太監發話,連忙扯著胡宗憲,一瘸一拐跑到了陸炳的身后,也不敢開口講話,只是不停地揉著剛剛被打傷的臉,嘴角抽搐。

  嚴世蕃卻無所畏懼,用手指了指素素姑娘,說道:“我等為她而來。”

  老太監眼睛撩了一下,說道:“帶走吧。”

  素素姑娘見這老太監發了話,連忙站起身,抱著琵琶也快步出了包間。

  陸炳便又施了一禮,這才帶著嚴世蕃、趙文華、胡宗憲、陸良等人退了出去。

  素素姑娘跟在身后,隨同眾人回到包間,只是經過剛剛的鬧騰,也都沒了興致,便結了酒錢,各自散去。

  “多謝恩公搭救。”素素姑娘對著嚴世蕃拜道。

  嚴世蕃卻笑道:“明日我再來,還請素素姑娘備好酒菜。”說完,便轉身隨同陸炳等人出了清平樓,眾人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陸良被這夜風吹佛,酒意消散了一些,想著剛剛那個老太監,還有那個東廠錢六。

  最讓他驚訝的卻是那個胖大和尚,此人曾參與打劫官銀,怎會與宮中太監有牽連,陸良想不明白。

  突然,陸良驀然回首,手中腰刀出鞘,低聲喝道:“什么人?”

  只見,黑暗中,一道身影出現,陸良驚訝問道:“怎么是你?”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第78章 擒賊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清平樓內,大和尚赤肚子摸著自己锃亮的腦袋,咧嘴笑道:“佛爺有幸能來到這天子腳下,倒是承了你干爹的情。”

  此刻房間內只剩下三人,剛剛那個宮中太監不知去向,只留下“凈街虎”錢六坐陪。

  赤肚子旁邊那個衣著華麗的男子一直未曾開口,此刻說道:“大師,這京城果然不如南京自在,狗屁規矩忒多。”

  錢六笑道:“王愉公子,雖然我未曾到過應天府南京城,但是聽人說起,那秦淮風月無邊,繁華旖旎,風流韻事,傳遍大明,倒不是這京城所能比擬的。”

  王愉放下酒杯,看向錢六,嘿嘿說道:“那是自然,本來剛剛還想領略一下這位清平樓素素姑娘的風情,卻不想被人壞了興致,無趣,無趣的很啊。”

  赤肚子笑道:“賢弟,此地非是你我的地方,休要徒惹事端,待辦完了事情,回了南京城,佛爺為你準備,包管你滿意。”

  錢六卻道:“大師,王公子,卻是我招待不周了,二位且稍坐片刻,必讓那素素姑娘,今夜伺候二位,樂不思蜀,嘿嘿!”

  錢六陰笑兩聲,便起身出了房間。

  屋內,王愉見錢六離去,小聲問道:“大師,你說那事可行?”

  赤肚子笑道:“盡管放心,佛爺為了這事,沒少為李家做牛做馬效力,若是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這李家的招牌,也算是砸了。”

  王愉點頭道:“能搭上宮里的線,這李家果然手眼通天,有些門道。”

  大和尚還想說些什么,卻見錢六鐵青著臉色,推門回來。

  “可是發生什么事情?”王愉問道。

  錢六陰沉道:“那個賤人,竟然跑了,不知所蹤。”

  王愉笑著道:“無妨,一個女人而已。來,這杯酒敬六爺,日后咱們兄弟,也要多多親近。”

  赤肚子也是大笑道:“來,喝酒。”

  錢六卻沒有拿起酒杯,而是說道:“大師,王公子,倒是還有一處好地方,不如二位移步,如何?”

  “到了六爺的地盤,自然聽六爺的吩咐。”王愉說道。

  “二位,請。”錢六起身,便帶著兩人出了清平樓,走了一段路,到了那長春院的門口,出示了一塊腰牌之后,便進了里面。

  卻說,離此地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上,陸良收起手中的腰刀,看著月色下的佳人,滿是不解。

  “陸公子,還請救我。”蒙著面紗,看不見真容,但是那雙美眸盯著陸良看,用嬌柔的聲音,開口說道。

  “素素姑娘,這大晚上的,不回房休息,卻跟在我的身后,所為何事?”陸良不解,疑惑問道。

  素素姑娘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陸良身旁,一縷香氣吸入口鼻,陸良眉頭微皺。

  這突然自清平樓聲名鵲起的素素姑娘,看著眼前的少年,又接著道:“陸公子,我知道你是錦衣衛,素素這條命,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陸良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素素姑娘回首看了一下清平樓的方向,低聲道:“剛剛那錢六爺宴請的大和尚,說要今夜要了我的身子,全靠陸公子等人搭救,我這才逃離虎口。剛剛你們走了之后,我就偷偷跟在陸公子身后,求公子救命。”

  陸良明白過來,看了一眼這個女子,倒是聰明。

  只是,陸良犯了難。

  素素見陸良沉默不語,便棲身跪了下去,眼淚自眼中掉了下來,抽泣道:“我自從來到京城,無依無靠,本想靠著歌舞賺些銀錢,素素知道,想要保全自身,卻是難事,所以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只是事到如今,不想被一個和尚要了身子,所以這才被逼無奈,跟在公子身后。”

  陸良見她說的情真意切,不似作假,想了想,只好無奈說道:“起來吧,你是不是見我還是個孩童,不能對你做些什么,這才跟著我的?”

  “剛剛另外那個陸公子,才是真正能救你的人。”陸良又接著說道。

  素素姑娘起身后,用手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我知道陸公子是個好人。”

  陸良被她發了好人卡,只好說道:“那就跟我回家吧。”說完,便轉身奔著家中走去,素素姑娘連忙亦步亦趨,跟隨著陸良往大時雍坊而去。

  夜色下,北京城陷入沉寂,不時有更夫敲打穿街而過,驚起幾只夜貓竄進草木叢中。

  只是,這平靜之下,在城北的一處荒廢的宅院外,卻有著一股殺機。

  “你可是看清楚了,那個賊囚藏在這里?”兩道黑影,躲藏在外間的一處黑暗里,有一個聲音低聲問道。

  “馬捕頭,我看清楚了,躲在這里好幾天了,這地方一直說鬧鬼,所以人跡罕至,要不是那天晚上,我摸了齊寡婦的門,路過這里,還真不知道他躲在這里。”另外一個嘶啞的聲音回道。

  有些憔悴的馬秋風將腰刀拔了出來,又用一根布條將手和刀把綁在一起,那刀芒不時閃過,刺的旁邊那個瘦小的漢子,用手遮擋。

  “馬捕頭,真不用再叫些幫手來?”那人又問道。

  馬秋風低聲道:“楊麻子,不用叫人,你守在這里別動,待我進去將這賊囚斬了。”

  說完,馬秋風拎著那口寶刀便從殘破的院墻跳進了院子。

  楊麻子見他走了,不敢上前,便蹲了下來,不時翹首觀望。

  片刻,便聽見那處宅院中傳來聲響,似是刀棍相擊的聲音。

  楊麻子抬頭看去,只見院子里竟然突然燃起火苗,瞬間便將院子燒成了一個火圈。

  楊麻子依稀聽見有人叫道:“馬秋風,我不去找你,想不到你竟然來這里送死。”

  馬秋風說道:“陳祖義,我既然能抓你一次,就能再抓你一次。”

  陳祖義面上滿是疤痕,此刻借著火光,看著這個刑部的捕頭,目露兇光,手中的棍棒握的更緊了一些。

  這處宅院,陳祖義澆了一圈火油,目的是為了阻擋城中搜捕他的士卒,以便他好脫身,想不到卻用在了此刻,他不清楚外面來了多少人,只好點燃了火油。

  “少廢話,今日,爺爺將你打死在這里,看你還怎么抓我。”陳祖義大喝一聲,手中的棍棒劈頭蓋臉便朝著馬秋風砸了下來。

  火光映照,馬秋風不敢硬接陳祖義手中的棍棒,便往旁邊閃躲。陳祖義獰笑著將手中的長棍變砸為橫掃,朝著馬秋風的腰間掃去。

  馬秋風提著單刀,心中滿是恨意,多年的應捕之職因為眼前之人丟了,更是連累司獄張鳳,提牢主事曹亨下了錦衣衛詔獄。

  此刻,愁人見面,分外眼紅,見陳祖義的棍子朝著自己的腰間打來,馬秋風大喝一聲,欺身上前,沿著棍子掃過的方向,快速奔跑,想要靠近陳祖義。

  陳祖義怎會讓他近身,倒退兩步,棍子橫在身前,接下了馬秋風劈下的一刀。

  只是數個呼吸,二人已經過了數招,不分勝負。

  火圈中,馬秋風喘著粗氣,火油燃燒的煙霧彌漫,熏的他眼睛疼痛。

  陳祖義卻是肆無忌憚地狂笑,雙手持棍,仗著兵器上的優勢,一度逼退了馬秋風的幾次殺招。

  馬秋風緩緩將左手也握在了刀把上,雙手持刀,眼睛微微瞇著,眼中有些濕潤,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馬秋風瞳孔放大,怒吼一聲,踏步上前,手中長刀,接連劈下,一刀快似一刀,連綿不絕,不給陳祖義喘息時間。

  陳祖義長棍舞動,左擋右擋,護住周身,但在空隙間,被馬秋風的刀砍了幾處傷口,鮮血流了出來,激起了陳祖義的戾氣,不管不顧,拼著又挨一刀之后,手中的長棍,打在了馬秋風的左肩之上。

  疼的馬秋風瞬間左手失去力氣,垂在身旁,只剩下右手握住長刀,后退了幾步,與陳祖義拉開了一些距離。

  “馬秋風,今夜,就是你的死期。”陳祖義一棍在手,囂張叫道。

  馬秋風試了試左手,使不上氣力,剛剛那一棍打在肩胛上,疼痛難忍。

  此時,二人互相對峙,誰也不上前。

  不遠處,楊麻子縮在暗處,看著那個火圈,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到底如何。

  火油燃燒,一時半會兒熄滅不了。

  只是,此處的火光,已然引得城中值守五城兵馬司的注意,一隊兵卒快速趕來。

  火圈內,馬秋風深吸一口氣,盯著陳祖義囂張的嘴臉,手中長刀一指。

  陳祖義滿臉不屑,換了只手拿著棍棒,他自刑部大牢中沖殺出來,靠的就是自己悍不畏死的氣魄,眼前的馬秋風,雖說本事不低,但少了一往無前的死志,豈會讓他畏懼。

  馬秋風瞬間動了,再次揮刀劈砍,兩個人又戰在一處。

  外界,腳步聲響起,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然趕到,透著火光,依稀瞧見里面兩個人影在廝殺。

  “里面的人聽著,放下武器,不然便是拒捕,依律,殺無赦!”喊話的人乃是一個巡城兵卒。

  見里面相斗的二人兀自不理會眾人,負責值守的北城兵馬司副指揮趙慶揮手道:“弩箭,放!”

  身后跟著的五個士卒便取出帶在身后的弩箭,取箭上弦,朝著火中的二人,便要射去。

  “大人,大人,不要放箭,不要放箭,里面是刑部應捕馬秋風,正在緝拿逃犯。”躲在暗處的楊麻子見五城兵馬司的人準備放弩箭,便跳了出來阻攔。

  趙慶年約三十,長的高大魁梧,頗有猛將威儀,見有人跳了出來阻攔,揮手制止手下兵卒。

  “你是何人?”趙慶上下打量這個瘦小的漢子。

  “回大人,小人楊麻子,跟隨馬捕頭追捕逃犯到此。”楊麻子滿臉堆笑。

  趙慶回首看著火中還在爭斗的兩個人,突然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喝道:“卸甲!”

  候在一旁的士卒,連忙分出兩人,幫著趙慶卸甲。

  待身上甲胄卸掉,趙慶勒緊腰帶,又叫道:“搭梯。”

  這一隊巡城士卒顯然被趙慶操練的嫻熟無比,便見兩個人放下手中刀槍,俯身互相搭著肩膀,又有二人隔著不遠處,一人騎在另一個人的脖頸之上,離著火堆不遠。

  趙慶提起長槍,小跑幾步,猛然加速,接連踩著前面兩人的背部,猛踏兩步,騰空而起,身子便高高躍起,又到了另外那兩個人的面前。

  待身子下落之際,猛然踏在那上面之人握在一起的雙手,借著腳下的氣力,身子又是騰空,便越過那火圈,跳了進去。

  趙慶身子轟然砸落在地,手中長槍便已探出,朝著陳祖義的肩部扎去。

  斗在一起的二人,陡然被這突然殺進來的趙慶嚇了一跳,馬秋風撤步,長刀防著自己。

  陳祖義也被趙慶的突然襲來的長槍刺中肩部,槍尖入體,陳祖義疼痛的大吼一聲,身體便連連倒退數步。

  趙慶一槍扎在陳祖義肩上,面色似水,隨著陳祖義倒退而猛然上前,似要一槍將他擒下。

  陳祖義嘶吼一聲,右腳猛然停住,趙慶的長槍便透體而出,長槍卷著血肉從后背處穿透。

  陳祖義扔下手中的棍棒,努力抬起雙手,便掐向趙慶的脖子。

  趙慶見此,凝神屏氣,卻不慌張,手中長槍,猛然又抽了回來。

  這一下子,可就苦了陳祖義,那透體而出的長槍,又抽了回來,一來一往,疼痛!

  長槍順勢抽了出來,趙慶又是一槍,掃在陳祖義的雙腿之上,便見陳祖義站立不穩,翻身倒地。

  趙慶槍尖抵在陳祖義喉嚨處,喝道:“別動!”

  只是片刻,趙慶便已拿下了陳祖義。

  這時,候在外面的士卒,就地取土,掩埋了一處火焰,依次沖了進來。

  “綁了!”趙慶吩咐道。

  自有士卒取出繩索,將倒在地上的陳祖義綁了。

  “馬兄,可是受了傷?”趙慶這時才問向一旁的馬秋風。

  馬秋風單手提刀,左臂膀隱隱作痛,回道:“無礙,擒下此賊,了卻我一樁心事。”

  然后,馬秋風又對綁的結結實實的陳祖義道:“上次是我大意了,今次,不會了。”

  說完,便走上前去,手中長刀在陳祖義的雙腳跟處一抹,陳祖義腳筋被他挑斷,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口中罵道:“姓馬的,有種你殺了老子。”

  趙慶揮手示意手下士卒,將已然殘廢的陳祖義帶走了,問道:“馬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馬秋風笑了笑道:“能有什么打算,我孤身一人,混口飯吃,倒是不難。”

  “不如,來我麾下如何?”趙慶邀請道。

  馬秋風搖了搖頭,然后將長刀入鞘,看見在火圈外探頭探腦的楊麻子,說道:“好意心領了,先走了。”

  不等趙慶挽留,踏步出了火圈,帶著楊麻子消失在夜色中。

  天空中,一朵黑云飄過,遮擋住了月色。

  京城中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開始。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第79章 火器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嚴嵩府邸,書房之中。

  一盞青燈下,嚴嵩皺著眉頭,手中握筆,蘸著朱砂,正在青藤紙上,撰寫著青詞。

  作為一個飽讀圣賢書的文人,嚴嵩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筆下寫的青詞,但是當今圣上好道,不曲意逢迎,怎么保住屁股下坐的位子。

  縱有天大本事,不得權利施展,又能如何。

  人啊,得換個活法,嚴嵩想著事情,有些分心。

  想到如今的內閣首輔夏言,還有那內閣次輔顧鼎臣,這二位無非就是青詞寫的好,這才得了圣眷,入了內閣,做了閣臣,掌管軍國機務。

  嚴嵩放下手中的朱砂筆,細細看著剛剛寫的青詞,仔細揣摩,這寫青詞容易,但是能寫出讓皇帝朱厚熜滿意的青詞,難。

  嚴嵩嘆了一口氣,將剛剛寫好的青藤紙,團做一團,扔在了地上。

  他想起了夏言,這位曾經的至交好友,雖然脾氣差了些,但是嚴嵩對他敬佩不已,夏言撰寫的青詞,不僅言辭優美,而又深得帝心。

  雖然,朱厚熜對夏言已由喜愛轉為厭惡,但是還舍不得夏言去職。

  暫且忍耐,嚴嵩想著。

  門外,腳步聲響起,而后書房門便被推了開,嚴世蕃晃動著肥胖的身軀擠了進來。

  “爹,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嚴世蕃瞇著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周圍滿是紙團的嚴嵩。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嚴嵩皺眉,呵斥道:“整日花天酒地,沉迷逸樂,誤了正事。”

  嚴世蕃彎腰撿起一個紙團,打開看了一眼,念道:“圣天子即位十有七載,明飭庶治,協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廟祀廼稽古禮。”

  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嚴嵩,笑道:“爹,您這青詞大有長進啊,這篇就不錯,怎地扔了?”

  嚴嵩仍是一副嫌棄的模樣,說道:“寫不下去了。”

  嚴世蕃將那揉作一團的青藤紙展開,放在桌上,取過朱砂筆,俯下身子便接著嚴嵩寫到一半的青詞,一氣呵成續寫下去。

  只是片刻,嚴世蕃收住筆,而后笑道:“爹,您看我寫的如何?”將那寫滿青詞,皺皺巴巴的青藤紙遞給嚴嵩。

  嚴嵩取了過來,借著燈光,細細研讀,半晌才道:“寫的不錯,滾出去吧。”

  “好嘞,爹,您老早些歇著,別老讓我娘獨守空房。”嚴世蕃嬉笑道。

  嚴嵩作勢欲打,嚴世蕃晃動著肥胖的身軀逃離書房。

  嚴嵩看著兒子筆下的青詞,不禁出聲念道:“熒熒煌煌爛天章兮,天心寵嘉,圣孝備兮,圣德廣運望如云兮,臨照四方光八表兮,於萬斯年旦復旦兮。”

  “這個逆子,倒是有些文采。”嚴嵩搖頭嘆道。

  嚴世蕃離開書房之后,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此刻,夜已深,靜悄悄地,走過一段很長的長廊,這才到了自己獨居的院子里。

  停下腳步,嚴世蕃想了想,還是回了自己夫人熊氏的房間。

  待推門進了房內,卻點著燈火,熊氏合衣躺在床上,睡得很輕,聽見聲音,便睜開了眼睛。

  見嚴世蕃回來,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夫君,你回來了?又喝了酒?”熊氏為他寬衣,輕聲問道。

  嚴世蕃點了點頭,脫去外衣,在屋中背著的水盆里洗了把臉,便躺在了床上。

  熊氏見他不愿意講話,便吹熄了燈,也躺在了嚴世蕃的身旁。

  嚴世蕃的夫人熊氏,生的端莊秀麗,乃是南昌府版湖熊家之女,與嚴世蕃同年生人,但是比嚴世蕃大了幾個月,今年尚是二十六歲的年紀。

  躺在床上,熊氏聽見嚴世蕃的鼾聲想起,不禁暗自垂淚,嫁入嚴府多年,卻始終未給嚴世蕃生下一兒半女,所以即便是嚴世蕃納了幾房小妾,在外風流快活,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嚴世蕃雖然對夫人熊氏恭敬有加,卻少了夫妻生活的樂趣,每每想來,熊氏俱是郁郁寡歡。

  暗夜里,伴隨著嚴世蕃的鼾聲,伊人獨自落淚,感傷不已。

  而此刻,回到家中的陸良,卻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會看看陸貞娘,一會看看素素姑娘。

  素素姑娘站在屋內,與站在一旁的陸貞娘,猶如兩只掐架的公雞一般,誰也不相讓。

  “貞娘,聽話,素素姑娘只是借助一晚,明日就送她走了。”陸良說道。

  “我才不要和這個女人睡在一起。”陸貞娘撅著嘴叫道。

  素素笑道:“陸公子,這就是你的妹妹?”說完,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陸貞娘的頭,被她躲了過去。

  素素放下伸出的手,又看了看這間堆滿雜物的小屋,頗為意外。

  陸良見此,說道:“素素姑娘,要不我送你,到外面尋一間客棧如何,我這里實在簡陋,怕是委屈了姑娘。”

  素素面紗下的表情不變,只是那雙眼睛卻是泛著笑意,搖頭道:“天色這么晚了,我就住在這里。”

  陸良無奈,想了想,又接著道:“隔壁倒是有間空房,只是多有不便。”

  素素姑娘看著陸貞娘,然后從懷里摸出來一個荷包,對著陸良說道:“陸公子,煩請您回避一下。”

  陸良笑道:“可是要賄賂我這妹妹?怕是難了。”

  素素姑娘猶是說道:“公子請。”

  陸良便笑著踏步出了房間,來到院子中。月色下,聽著蛐蛐叫聲,不由得抽出了腰間的制式大明刀。

  寒光閃過,陸良一個健步竄出,便習練起刀法。

  一招一式,雖是有板有眼,但是少了些殺意,陸良卻不在意,樂在其中。

  想起還未歸來的醉道人,陸良手中的刀便慢了下來。

  “咳咳!”正房內響起了劉金喜老娘的咳嗽聲。

  陸良停了下來,又想到久未歸來的劉金喜,心中不免多了一些憂慮。

  “陸公子。”素素的聲音傳了出來。

  陸良收起手中的長刀,踏步進屋。

  “哥,素素姐姐從今天開始就住在這里了,你再找個地方睡覺吧。”陸貞娘翻臉無情,指了指門外說道。

  陸良回道:“我可是你哥。”

  陸貞娘又道:“難不成你忍心讓素素姐姐流落街頭,被壞人抓走么?”

  陸良看著一言不發的素素,只好道:“好,我去劉大哥屋中睡,素素姑娘,照顧好我妹。”

  素素姑娘點頭道:“我會照顧好貞娘的。”

  陸良便拿了幾件衣物,和自己平日里用的洗漱用品,便推開了劉金喜的房門。

  借著燈火,陸良隨意看了一眼這簡單的房間,便拽出來劉金喜的被子鋪好,躺在了上面。

  只是,剛剛躺下,陸良便被一股猛烈的氣味熏的咳嗽了兩聲。

  “這是有多久沒有洗過了,怎么這么臭。”陸良自語道。

  但是起身看了一眼,沒有多余的被褥可用,只好又忍著這股味道,合衣而睡。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

  還未等陸良收拾利索,素素姑娘便已和劉金喜的老娘有說有笑,一起拾掇院子。

  “娃子,你今天到外面給丫頭買床被褥,還有洗漱的物件,另外再找個匠人,將你那間屋子收拾一下,從今往后,又多了一個人陪我這個老太婆了。”劉金喜的老娘對著陸良說道。

  素素姑娘則是開口道:“麻煩陸公子了。”

  陸良詫異道:“不是說好的暫住一晚么?”

  “又說胡話,趕快出門去置辦。”劉金喜的老娘催促陸良出門。

  陸良無奈,便洗了把臉,穿好衣物,便出了家門。

  大街上,行人漸多,陸良先是去了一趟綢緞店,讓人送幾套被褥上門,又選了一些好花色,同樣吩咐店鋪的伙計,上門為家里的老中少三個女人做幾套衣物,待付了銅錢之后,陸良便來到了南鎮撫司。

  恰巧,一個頗有些面熟,但是陸良叫不上名字的校尉正在院子中打掃。

  “陸炳大人可在?”陸良問道。

  那校尉認識陸良,便回道:“大人正在里面。”

  陸良笑道:“多謝。”便大步進了里面。

  還未進屋,便聽見陸炳那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

  “天章,來,再喝一碗。”陸炳大聲道。

  “大人,實在不能再喝了,待會還有要事。”袁天章推辭道,他一早上碰到陸炳,便被拉來喝酒。

  陸良站在門外,敲著虛掩的房門,高聲道:“大人,卑職陸良求見。”

  陸炳道:“進來。”

  陸良推門而入,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只見陸炳左手拿著一個裝滿酒水的大碗,右手拿著一根鐵釬子,串著兩個雞腿,正架在一個火盆上烤著。

  對面,坐著一位壯漢,卻是北鎮撫司都指揮僉事袁天章,手中同樣拿著一個酒碗。

  “陸良啊,不在北鎮好好當值,跑我這里做什么?”陸炳眼睛看了一下,便又低頭去烤他的雞腿。

  “卑職見過兩位大人。”陸良連忙行禮。

  袁天章見陸良進來,連忙起身說道:“大人,陸兄弟想必是有事情,我就不打擾大人了,卑職告退。”

  陸炳抬起頭,笑道:“又被這小子攪和了,行了,喝了這碗酒,忙你的去吧。”

  袁天章一飲而盡,便拍了拍陸良的肩膀,轉身離去。

  “來,坐。”陸炳指了指袁天章剛剛離去的位子說道。

  “謝大人。”陸良便坐了下來,而后從懷中摸出一個紙條,又接著道:“大人,請看。”

  陸炳放下烤雞腿,伸手接過陸良遞過來的紙條,看了兩眼,神色不變,而后將這張紙條扔進了面前的火盆中,一縷青煙飄過,那張紙條便化為灰燼,不復存在。

  “從何而來?”陸炳問道。

  陸良回道:“那夜,有人將此物扔給我,便與人廝殺,而后那人似是被躲在暗處的人,用火銃擊中身亡。”

  陸炳又問道:“那人可還說了些什么沒有?”

  陸良道:“那人讓我將此物交給夏言大人。”

  陸炳道:“那你為何不將此物交給夏閣老,卻要給我?”

  陸良正色道:“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不可不報。”

  陸炳看著陸良的眼睛,而后突然放聲大笑,用滿是油膩的右手拍了拍陸良的肩膀,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人,好小子,以后沒人的時候,叫我叔父便可。”

  陸良忍著肩膀被拍打的疼痛,回道:“是,叔父。”

  陸炳指了指地上的酒壇子,說道:“陪我飲酒。”

  陸良拿起酒壇子,為陸炳倒滿,便說道:“叔父,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叔父能否應允?”

  “何事?說來聽聽。”陸炳一飲而盡,而后叫道:“痛快。”

  陸良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我想要打造一支手銃。”

  陸炳放下大碗,看著陸良說道:“小子,朝廷有明令,不得私藏火器,你小子打造手銃,想要干什么?”

  陸良說道:“不瞞叔父,我自從入了錦衣衛,兇險之事遇到甚多,便是想搞一支手銃,留著防身。”

  “不想著好好習練武藝,凈想些歪門邪道。”陸炳呵斥道。

  陸良見陸炳不答應,只好起身告退。

  陸炳在陸良快要走出屋門時,突然出聲道:“自己去火器所,去尋李鐵匠。”

  陸良大喜,回身抱拳施禮:“謝叔父。”

  “滾吧!”一根雞腿骨頭,從后面砸了過來,打在陸良的身上。

  邁著歡快的步伐,陸良便離開了南鎮撫司,去往火器所。

  大明朝對于火器管理甚為嚴苛,京城禁衛軍中三大營之一的神機營,便是一支全部武裝火器的軍隊。

  永樂八年,征交趾時,成祖皇帝朱棣得神機槍炮法,特置神機營肄習。

  后來,朱棣更是在親征漠北之戰中,提出了“神機銃居前,馬隊居后”的作戰方略,是以,神機營配合步兵、騎兵作戰,發揮了重要作用。

  作為京軍三大營之一,神機營裝備有火槍、火銃、火炮等。

  但是軍器制造隸屬工部虞衡清吏司管轄的軍器局以及內府管轄的兵杖局。

  錦衣衛南鎮撫司掌軍匠,便也擁有了一些火器制造的能力,雖然南鎮撫司的火器充其量只是些火銃,但勝在可以安排工匠們打造。

  在陸良有心留意下,便了解了一些內情,這才上門用那個消息換取陸炳的同意,打制一支專用手銃,用來防身。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首頁67891011121314151617 下一頁 末頁
掃碼
作者帝王醉酒所寫的《熱血錦衣衛》為轉載作品,熱血錦衣衛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
①如果您發现本小說熱血錦衣衛最新章節,而找書苑没有更新,請聯系我們更新,您的熱心是對網站最大的支持。
②書友如發现熱血錦衣衛内容有與法律抵觸之處,請向本站舉報,我們將馬上處理。
③本小說熱血錦衣衛僅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與找書苑的立場無關。
④如果您對熱血錦衣衛作品内容、版權等方麵有質疑,或對本站有意見建議請發郵件給管理員,我們將第一時間作出相應處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