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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失寵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大明,北京城!
  這個年過的實在沒有年味,只因皇太后喪期之內,一切娛樂活動盡皆取消,是以,京城的百姓,日子倒也和平日里沒有什么分別。
  嘉靖十七年,便在沉寂中度過。
  紫禁城內,嘉靖皇帝朱厚熜祭拜完蔣太后,回到自己的寢宮內,批閱著奏本,正巧曹端妃挺著個大肚子過來問安。
  朱厚熜執著曹端妃的手,坐在床榻上,說道:“愛妃,不好好待在翊坤宮養胎,還大老遠跑過來,動了胎氣怎么辦?”
  曹端妃今年雙十年華,雖然兩年前已經為朱厚熜生下一位常安公主,但是容貌秀美,艷麗異常,這些年甚得朱厚熜寵愛,如今又是懷有身孕,越發顯得嬌艷。
  曹端妃這些時日背著朱厚熜求神問道,希望能生下一位皇子,母憑子貴,萬一將來有一日,皇子繼位,那她豈不就是皇太后。
  更何況,現在坤寧宮那位方皇后,已然失寵多年,雖然有正宮娘娘的名頭,實際上跟那些冷宮中的妃子們,沒什么區別,入宮這么多年,莫說連個皇子,就是連個皇女都沒生出來。
  今日,曹端妃突然覺得腹中胎兒有些動作,便帶著些點心,過來看望朱厚熜。
  “陛下,臣妾腹中胎兒有些動作,臣妾怕是錯覺,想讓陛下聽聽。”曹端妃拉著朱厚熜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
  朱厚熜露出笑容,說道:“待朕聽聽。”說完,便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曹端妃的腹部上,仔細傾聽。
  突然,朱厚熜興奮道:“動了,動了,愛妃,朕聽見他動了。”
  曹端妃展顏一笑,看著朱厚熜像是孩童一般,興奮的大叫,便柔聲道:“陛下,再過五個月,就能降生了。”
  朱厚熜直起身子,笑道:“辛苦愛妃。”
  曹端妃溫柔一笑,說道:“臣妾不辛苦,陛下日夜操勞國事,當要保重龍體。”
  朱厚熜剛想開口,便見黃錦從門外溜了進來,知是有要事。
  曹端妃也是看見這位黃錦太監,便站起身說道:“臣妾先行告退。”
  朱厚熜便開口道:“黃錦,將朕那件朝鮮供奉來的白熊皮襖子,給端妃拿來。”
  黃錦恭敬道:“奴婢遵旨。”
  不大一會兒,黃錦捧著一件由白熊皮制成的襖子進來,朱厚熜抖落開,將它親自給曹端妃披上。
  曹端妃披著這件朱厚熜曾視若珍寶的皮襖,動情道:“臣妾謝陛下。”
  朱厚熜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愛妃先回宮,朕忙完事情,便過去。”
  曹端妃聽朱厚熜晚上又要去她寢宮夜宿,神情更加艷麗,說道:“臣妾等著陛下,臣妾告退。”
  看著曹端妃退了出去,朱厚熜說道:“說吧,何事?”
  黃錦恭敬道:“皇爺,錦衣衛千戶鄭壁派人快馬回報,八十萬兩銀子已經過了黃河,三五日內就能運到京城。”
  朱厚熜心情更佳,說道:“黃伴,可有趙俊的奏本?”
  “回皇爺,還沒消息,奴婢猜想,趙俊應該是到了承天府,過些時日,便會有消息回來。”黃錦說道。
  朱厚熜扔下剛剛拿起的奏本,又將其扔在桌案上,說道:“朕這心,始終不安。”
  黃錦知道朱厚熜的心病,蔣太后一日不下葬,朱厚熜的心便一日都不安寧,便問道:“奴婢將致一真人請進宮中,解解皇爺的不安?”
  朱厚熜道:“去吧,將邵真人請進宮中,朕有些疑惑,要與邵真人請教。”
  “奴婢這就去請邵真人。”黃錦說完,便快速退了出去,來到外面,喚來一位年輕的內侍,卻是那個機靈鬼馮保,黃錦說道:“騎快馬,將元福宮邵真人請進宮中,快去快回。”
  馮保說道:“黃大爺,小的這就去。”
  黃錦見這個機靈鬼,快速消失在視線里,便笑著搖搖頭返回去服侍朱厚熜。
  卻說馮保,快步跑到宮外,與那值守禁宮的侍衛借來一匹快馬,翻身上馬,馬鞭揮舞,便趕到元福宮請致一真人邵元節入宮。
  待馮保趕到元福宮,自有那道士將他迎了進去,馮保雖然人小,但是知道這元福宮的地位,便問道:“這位道長,敢問邵真人在何處,圣上旨意,請邵真人入宮。”
  接待他的道人乃是元福宮的彭云翼道長,便帶著馮保趕到邵元節修道所在致一真人府。
  站在院中,彭云翼說道:“師叔祖,陛下召見。”
  片刻,房門打開,確是那個醉道人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看見彭云翼帶著馮保站在院中,也沒有理會,出了真人府,便回了自己居住的柴房。
  這時,那暫時居住在元福宮里的道人陶仲文也走了出來,彭云翼不敢向漠視醉道人一樣漠視這陶仲文,連忙施禮道:“見過師叔。”
  老道人笑呵呵問道:“可是圣上召見道兄?”
  馮保連忙施禮,說道:“見過真人,圣上召見邵真人,特命小的前來請真人入宮。”
  陶仲文便點點頭道:“云翼,準備一輛車馬,道兄更衣之后,這就入宮。”
  彭云翼道:“是,師叔。”便去了后面將朱厚熜御賜的車馬套上,趕到了真人府外,正巧邵元節沐浴更衣完畢,坐在馬車之內,揮手對著陶仲文道:“師弟,隨為兄一起入宮。”
  陶仲文道:“尊道兄法旨。”
  在馮保的帶領下,彭云翼駕著車馬,一路東行,便進了紫禁城中。
  侍衛見是致一真人邵元節的車架,不敢阻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乾清宮外,彭云翼將車簾撩開,陶仲文便下了馬車,想要攙扶一下邵元節。
  邵元節讓過他伸出的手,穩穩站在地上,雖是老態龍鐘,但是邵元節一身道袍,簡單整潔,邁步便跨進乾清宮內,陶仲文跟在身后,那彭云翼只好守在車馬旁,不敢亂看。
  待黃錦將致一真人請進寢宮內,朱厚熜連忙起身,說道:“上師,多日未見,倒是朕的失禮。”
  邵元節施了一個道禮,說道:“圣上國事繁重,貧道豈敢叨擾。”
  陶仲文亦是施禮道:“仲文見過圣上。”
  朱厚熜對著黃錦說道:“快給兩位上師看座。”
  黃錦取了兩個繡凳,邵元節也不客氣,坐在上面,陶仲文坐在他的下手處,便聽邵元節問道:“圣上,今日請貧道入宮,可是為了南巡一事?”
  朱厚熜疑惑看向邵元節,近幾日,他心神不定,就是為著此事煩惱,想不到邵元節一言道破,果真有通天之術。
  朱厚熜說道:“不瞞上師,朕這心中,卻為此事煩惱。”
  邵元節摸著花白胡須,說道:“圣上無須煩惱,天命之下,凡事皆是定數。”
  “依上師看,朕南巡一事,如何?”朱厚熜說道。
  邵元節呵呵一笑道:“成行。”
  朱厚熜又問道:“既然上師認為南巡成行,還請上師法駕隨同。”
  邵元節看著朱厚熜道:“恐怕要讓圣上失望,貧道此行極難,所以今日帶著吾這師弟,南巡一事,有吾這師弟在,一切皆能順心如意,圣上不必擔憂。”
  朱厚熜奇怪問道:“上師這是何意?為何不能與朕同行?”
  邵元節道:“貧道已是時日無多,今次也只怕是最后一面面見圣上。”
  朱厚熜大吃一驚,站起身看著仍是精神矍鑠的邵元節道:“上師何出此言?”
  邵元節呵呵一笑,然后說道:“有生必死,為定數。生之長短,富貴貧賤,為變數。”
  朱厚熜仍是不信,開口道:“朕觀上師精神抖擻,何言時日無多?”
  邵元節道:“貧道承蒙圣上厚愛,恩寵于身,已是今生無憾。只是,待貧道走后,吾這師弟,可解圣上之煩憂,圣上兀需擔憂。”
  朱厚熜見邵元節如此肯定自己時日無多,心中感傷,這邵元節自他入宮之后,便已在他修道求仙路上,相伴左右,這十五年來,每逢心有疑慮,便會問之與他,甚為靈驗,尤其是邵元節進獻的房中術,解決了朱厚熜多年無子嗣之困。
  是以,在朱厚熜心中,致一真人邵元節乃是他求道路上的老師,只是如今,這位老師自言已是時日無多,不得不令朱厚熜傷感。
  邵元節又笑道:“生死有命,圣上何須掛懷,只是貧道還有一件遺愿,望圣上成全。”
  朱厚熜說道:“上師請講,朕皆允。”
  邵元節說道:“貧道死后,希望能回到家鄉安葬,另外,圣上多年賞賜的金銀、田莊還請圣上收回,貧道所著的《太和文集》,希望能刊行天下。”
  朱厚熜見這邵元節的遺愿竟是如此質樸,心中更是唏噓不已,在位十七年,他早已見慣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那些大臣為了一點點的個人私利,便互相攻擊,攪和的朝堂不安寧,更有甚者,連他這個皇帝都肆意欺辱,簡直該殺。
  朱厚熜心中將朝堂上的臣子與眼前的邵元節進行對比,簡直便是天差之別。
  “上師所求,朕都允了。”朱厚熜說道。
  邵元節從繡凳上站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個道禮,拜謝道:“貧道謝主隆恩。”
  陶仲文也連忙起身施禮。
  朱厚熜看著衣著樸素的兩位上師,便開口道:“黃錦,親自送兩位上師還宮。”
  黃錦在一旁道:“奴婢遵旨。”
  邵元節最后對著朱厚熜說道:“圣上,道法自然,且隨自心。”
  朱厚熜知道這是邵元節在最后與他傳道,便眼含熱淚道:“朕,記下了。”
  邵元節便和陶仲文出了乾清宮,黃錦親自護送兩位上師回到元福宮。
  乾清宮內,朱厚熜看著冰冷的寢宮,想起他的母后蔣太后,又想起剛剛言稱不久就要撒手人寰的邵元節,心中不免悲戚。
  他幼年喪父,體弱多病,全靠求仙問道,這才健康成長,并且意外做了天子,只是,自打做了這天子之位,朱厚熜便覺察到這天子,實乃是籠中之鳥,不得自由。
  而如今,皇權倍受文官集團壓制,諸多事情,必須依著文武百官的心意做,不然便會不了了之,旨意出不了乾清宮。
  一個人坐在乾清宮中發呆,直到黃錦回來,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朱厚熜便說道:“黃伴,朕這心,有些愁苦。”
  黃錦知道朱厚熜的孤獨,他剛剛從始至終立在乾清宮內,知道邵元節即將離世,這位在朱厚熜身邊陪伴圣上潛心修道十五年的致一真人,對朱厚熜影響甚大,如今邵真人離世,雖有陶真人還相伴左右,但皇帝的心,傷痛著呢。
  黃錦說道:“皇爺,邵真人乃是得道高人,想必是到了歸天的時日,圣上無須傷感,等邵真人回歸天庭之后,必然在天上保佑我大明,風調雨順,永世昌隆。”
  “陪朕走走。”朱厚熜道。
  黃錦便陪著朱厚熜出了乾清宮,在這深宮內院中行走,只是這一路上,不時有貓,在路上竄跳。
  朱厚熜生來愛貓,是以宮中宮人多養貓,繁衍生息之后,這后宮中的貓,隨處可見。
  朱厚熜走著走著,便不自覺走到了坤寧宮前,守在坤寧宮的小太監見皇帝朱厚熜走了過來,連忙跑進坤寧宮中通報。
  方皇后聽說朱厚熜來了,便簡單整理了一下妝容,帶著兩個侍女慌忙出來接駕,只是方皇后到了坤寧宮門口,左右觀瞧,哪里有皇帝的影子。
  方皇后冷聲問道:“陛下在哪里?”
  那個通報的太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回道:“啟稟皇后,陛下……陛下……”
  “陛下去了哪里?”方皇后鳳眉帶著殺意。
  嚇得那個小太監更加不敢說話,方皇后便又說道:“快說,不讓拉下去廷仗。”
  那小太監一聽說廷仗,當場嚇得褲子都快尿了,哆嗦道:“陛下轉身走了,看那方向,像是曹貴人的翊坤宮方向。”
  方皇后聽著這句話,眼神中黯淡無光,便顫抖著身軀,回到自己的寢宮,坐在椅子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摸著自己的臉,怔怔出神。
  入宮多年,好不容易張皇后被廢,她坐上了這后宮之首,只是早些年一無所出,如今更是人老珠黃,容顏不在,雖然只是二十二歲的年華,卻再難引起朱厚熜的注意,方皇后心中恨意抖升,將銅鏡掃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坤寧宮中,一片陰云。
  
  
第46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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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嘉靖十八年,正月。
  皇帝朱厚熜一身素服,駕臨奉天殿,文武群臣按品級身穿大紅官袍,三呼萬歲行八拜禮。
  朱厚熜看著站在大殿中的諸位重臣,說道:“昨夜,朕居喪禮疾,觀閱禮記檀弓等篇,其所記載的禮儀制度俱不統一,又不記載天子全儀,雖說三年之喪,天下相通,然而現在和過去也大不相同,朕數次有意更定,皇宗所定未有全文,每次遇到帝后之喪禮,亦未免因仍為禮至于冠裳經所司之制,亦各不一,諸位愛卿等,會同禮官考定相關儀禮,從初喪到除去喪服衣冠輕重的制度,具備為禮儀使歸主應。”
  朱厚熜將目光投向站立在人群中央的嚴嵩,又接著說道:“嚴嵩,你為禮部尚書,當率領禮部商議出喪服諸制,考訂畫圖注釋與祭喪全儀,編緝成書備覽。”
  嚴嵩出列道:“臣遵旨。”
  朱厚熜又接著道:“太后駕崩,朕心哀痛,更因身體多病,故而赦免早朝,實非朕好逸之,卿等應該下諭禮部,宣示群臣,各悉朕意。”
  群臣躬身領命。
  朱厚熜又接著說道:“這幾日,朕的桌案之上,有關太后太后梓宮南附,與先帝合葬顯陵之事的奏本,已然堆積如山。太后梓宮南下,朕將南巡親自調度。”
  內閣首輔夏言便出列奏道:“陛下,老臣認為此事不宜輕率,還是等趙俊啟視顯陵玄宮之后,再行定奪為宜。”
  禮部尚書嚴嵩也出列道:“陛下,此等大事,待趙俊回稟之后,再行定奪,臣附議夏閣老所言。”
  朱厚熜面露不愉,說道:“朕意已決,優柔不斷乃婦人事,欽天監擇良辰吉日,供奉太后梓宮南附,與先帝合葬顯陵,一應禮儀事宜,六部商議好了,上報與朕。”
  這場朝會就在朱厚熜的一槌定音下,散了朝會。
  欽天監便選定二月初七,太后梓宮南附顯陵,朱厚熜又更定為二月十五日,工部以發引祔葬事宜及沿途供應人役,工部支用錢糧條例以上。
  又遣工部郎中張鏜,太監楊綱,各捧敕諭遵依欽,降式格預行沿途搭蓋梓宮行殿,平治道途整辦舡只,并酌升吏部右侍郎顧遴為工部左侍郎兼右副都御史,仍在地方督理顯陵工程。
  又過了數日,朱厚熜再次駕臨奉天殿,嘉靖十八年第一次封賞便在內侍黃錦那有些尖銳的嗓音下進行。
  武定侯郭勛,太監高忠,大學士夏言、顧鼎臣,各賞銀八十兩,彩叚五表里,六部尚書張鉆、蔣瑤各蔭一子入國子監讀書,侍郎吳大田、江曉各加二品服色,給事中李鶴鳴、御史楊紹芳、郎中范欽等誥敕房辦事,光祿寺卿周令等各升俸一級。
  而錦衣衛掌衛事、都督僉事陳寅升都督同知,都指揮同知張锜升都指揮使,指揮同知趙俊升指揮使。
  而更令群臣詫異的乃是木工出身,因營造慈寧宮有功而升任太仆寺少卿的郭文英、李良貴本寺卿仍各賞賜銀幣。
  雖然群臣詫異,但無人敢反對,自朱厚熜上位之后,便大興土木,先是為蔣太后修建慈寧宮,又為武宗朱厚熜的母親張老太后修建慈慶宮,只是還未完工,以至于張老太后至今仍與朱厚熜的后宮嬪妃們擠在小小的仁智殿內。
  兵部上奏,梓宮南祔護衛官軍應用三千人,在京城,宜在團營有馬官軍中摘撥,在外,宜責各撫按官揀選護送凡,梓宮臨至之處,各撫按官,俱當親詣交代地方迎候,挨程扈行出境。
  朱厚熜又命咸寧侯仇鸞掌神機營,成安伯郭瓚掌揚威營。
  京師,朝堂不寧。
  而遠在應天府的南京城,這段時日卻是風云涌動,即使官員出城,也頗受限制,只是無人敢言。
  南京城李家的嫡長孫李如意,死了,據說死狀慘烈,以至于李家的老祖宗看見李如意的尸身之時,當場便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當李家手忙腳亂將老祖宗搶救過來時,老祖宗躺在床榻上,氣息微弱道:“查,殺我孫兒者,千刀萬剮。”
  于是,這南京城中的不管官民,便不得安寧。
  在南京城南一處宅院內,錦衣衛總旗陳杰一臉沉默,坐在門口處思考問題。
  屋中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說話聲:“陳大哥,不如你將我送與李家,是彩蝶拖累了陳大哥。”
  陳杰沒有回話。
  腳步聲響起,一身素服的平安堂醫生楊彩蝶便走出里屋,看著蹲在地上的陳杰,又開口道:“陳大哥,彩蝶早已萌生死志,如今李家到處都在找我,不能因為彩蝶這個將死之人,連累了陳大哥。”
  陳杰看著面前神情萎靡,身逢巨變的楊彩蝶,說道:“我會想到辦法,出城。”
  楊彩蝶還想說些什么,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兩人臉色巨變,楊彩蝶連忙跑回屋內躲了起來。
  陳杰將腰刀掛在腰間,便走到院門處,緩緩將這窄小的木門打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正奇怪的打量陳杰。
  “敢問,這里可是孫宣大人家?”那男子還是上下打量陳杰,開口問道。
  陳杰見眼前這人依稀面熟,便不耐煩道:“孫宣將這這處宅院租與本人,如果要找孫宣,去五城兵馬司找他便可。”說完,陳杰便想將院門關閉,打發掉這個男子。
  那男子見陳杰想要關門,便突然說道:“這位大人可是與陸良熟識?”
  陳杰疑惑看向這個男子,便聽那個男子笑道:“難怪面熟,在下王锃,那日替幾位大人引路去南京戶部。”
  陳杰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已認出此人,只是此刻不宜多事,便想早點打發此人離開。
  卻不想這王锃竟是自來熟一般,又說道:“這位大人,可否讓在下入內一敘?”
  陳杰見這個三十多歲的王锃乃是孤身一人,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便打開院門,放那王锃進了院子。
  王锃進來后,只是隨意打量這個院子幾眼,見陳杰小心翼翼將院門關緊,這才開口道:“李家可是在找大人?”
  陳杰一聽,手中腰刀豁然出鞘,刀刃便搭在了王锃的脖頸之上。
  王锃面不改色,仍是笑道:“大人勿要緊張,在下沒有惡意,我與李家素有愁怨。”
  陳杰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王锃低頭看了看脖頸下的冰冷腰刀,陳杰會意,便收回腰刀,仍是戒備的看著王锃,等他解釋。
  王锃便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乃是徽州歙縣雄村拓林人氏,姓王名锃,做些私鹽買賣,如今也是流落這南京城中,回不得鄉。”
  陳杰又問道:“你待如何?”
  王锃笑著道:“大人何須如此,在下真心實意想要幫助大人,不為別的,只是想賺些銀兩回鄉。”
  陳杰問道:“可以出城的辦法?”
  王锃笑道:“這是自然,只是不知大人是一人出城,還是幾人出城?”
  陳杰說道:“兩個人。”
  王锃說道:“好辦,只是這價錢么……”
  “你說。”陳杰說道。
  王锃見陳杰如此爽快,便猶豫片刻,然后突然斬釘截鐵道:“十兩銀子。”
  陳杰想都沒想,從懷中摸出兩塊銀元,便扔給了王锃。
  王锃接過銀子,用手掂了掂,然后露出笑容,將銀子塞入懷中,然后說道:“今夜三更天,我來此處接你們,另外,大人這身衣物最好更換一下,嗯,換成尋常百姓衣飾即可。”
  陳杰點了點頭,王锃便一拱手,說道:“如此這樣說定了,今夜三更,送你們出城。”
  說完,王锃便自己打開院門,然后消失在胡同中。
  陳杰掩上木門,在里屋躲避的楊彩蝶便走了出來,擔心的說道:“陳大哥,還是將彩蝶送給李家吧,彩蝶不想連累陳大哥,那李如意乃是彩蝶所殺,與陳大哥全無干系。”
  陳杰說道:“換身衣物,今夜三更,出城。”
  楊彩蝶還想說些什么,陳杰便不再理會她,獨自回房去準備出城的東西。
  楊彩蝶無奈也回到自己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衣物,坐在房間里發呆。
  那日,她與錢多多出城到秦淮河邊玩耍,走到人影稀少之處,便被兩個黑衣人迷暈,送到一處院子中。
  當她看見那平日里對她彬彬有禮的李如意,眼神中散發著色中餓鬼之情,便心中恐懼,只是被下迷藥,渾身酸軟無力,口不能語。
  那一夜,楊彩蝶失了苦藏多年的貞潔,第二日,在昏睡了一夜醒來的錢多多的攙扶下,回了城中的平安堂。
  楊彩蝶把自己關在房中,痛哭流涕,心中便萌生了死意,白綾掛在房中,楊彩蝶站在椅子上,緩緩將頭套了進去,再環視一周屋內,便狠心踢翻椅子,身體便掛在了白綾之上,整個人瞬間窒息,只覺得入了地獄。
  只是,剎那間,陳杰破門而入,一刀將掛在房間的白綾斬斷,楊彩蝶便摔落在地上。
  陳杰按壓楊彩蝶的胸口,這才將她救醒。
  楊彩蝶心中早已有死志,只是躺在床榻上,眼睛留著淚水,王干娘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便苦勸楊彩蝶從了李如意,一頂小轎,干脆入了李家便好了。
  
  
第47章 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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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出水面,楊彩蝶只覺得新鮮空氣流入肺里,整個身體便像是吸收了養分,活過來了。
  這城墻水道下邊有個閘門,只是不知怎地,竟然被人弄出一個大洞,陳杰拉著楊彩蝶,又拽著先前大漢的衣衫,從這個大洞中鉆了出來。
  鉆出水面,吸收兩口新鮮空氣,陳杰便見到先前那大漢操控著一只小船,等候他們。
  那大漢將三人拉上小船,趁著夜色,便消失在南京城外。
  夜色朦朧,楊彩蝶蹲在小船上,有些瑟瑟發抖,寒意入體。
  小船劃出不遠,便到了岸邊,四人下得船來,那兩個漢子一拱手,道了一聲“后會有期”,便朝著南京城的方向而去。
  月色下,陳杰看著渾身濕淋淋,身材凸凹有致的楊彩蝶,一陣冷風拂過,陳杰也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便開口說道:“先找個地方,把衣物烘干。”
  楊彩蝶低頭“嗯”了一聲,跟隨陳杰,便往南京城相反方向走去,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消失在月色下。
  只是,過了片刻,便有一群五十人左右,俱是提著刀劍的兇惡之輩,舉著火把在附近搜索片刻,其中有個人突然說道:“幫主,此處有些痕跡,那邊水里還有一艘小船。”
  領頭之人是個臉上帶著兩道疤痕的大漢,長相甚為丑惡,這人沉聲道:“張二,繼續給老子搜,李家可是出了紋銀一萬兩懸賞那兩個人,只要抓住那一男一女,老子把小翠花賞給你。”
  剛剛那個出聲叫張二的人聽這兇惡大漢要把小翠花賞給自己,一想到那個迷人的小妖精,張二覺得自己腎腺素飆升,然后打著火把仔細探查地上的痕跡。
  不出片刻,張二一指陳杰和楊彩蝶消失的方向,說道:“幫主,去了那邊。”
  “追。”兇惡大漢帶著手下幫眾一路追趕過去。
  陳杰帶著楊彩蝶,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在這冬日,也是冷的發抖。陳杰便停下腳步,心中算了一下方向,然后又帶著楊彩蝶折返方向,往南邊行了二里多路。
  此刻天色見亮,陳杰尋了一處荒廢的寺院,便鉆了進去,此時大明崇道抑佛,是以天下寺院,不少荒廢下來,化為野獸棲身之地。
  鉆進這處荒郊野嶺中的荒廢寺院,陳杰弄了些柴草,然后引燃后,對著楊彩蝶說道:“先將衣物烤干吧。”
  楊彩蝶身上還背著一個行囊,里面也有幾件衣物,只是穿過水道的時候,全都濕透了,此刻也沒有衣物可換,再加上孤男寡女,甚為不便,只好蹲在火堆旁,烘烤著身上的衣物,然后又將行囊里的衣物展開,掛在一旁烘烤。
  陳杰又在外面,用腰刀砍了一些樹枝,扔進火堆,將火燒旺,便也坐在火堆的另一邊,烘烤著自己的衣物。
  兩個人默默坐著,誰也不曾言語。
  楊彩蝶初時,一心尋死,被這位錦衣衛總旗陳杰相救,又親手殺了毀她貞潔的李如意,大仇得報,此刻心中的恨意消散了許多,只是聯想到這幾日與這陳杰朝夕相處,臉色不由得發燙,不知是被這火光烘烤的,還是自己想到了什么。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兩個人的衣物烘烤干了,連同穿的鞋子都已經烤干大半。
  陳杰便穿上鞋子,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道:“楊姑娘,你可是還有什么親人?”
  楊彩蝶搖搖頭道:“沒有了,我一直與干娘生活,平日里干娘雖然嫌貧愛富,愛貪些便宜,只不過沒想到她竟然……”
  那日,楊彩蝶和陳杰將李如意虐殺,王干娘闖了進來,見到這一幕慘相,便似瘋了一般,沖出平安堂,大聲呼喊:“殺人了。”
  引來了平日里經常譏諷王干娘的鄰里張老漢,陳杰這才帶著楊彩蝶,簡單收拾了些衣物和銀兩,打暈了兩人,急匆匆出逃,只是被隨后得到消息的李家堵在城中,無處可逃。
  如今終于出了這南京城,楊彩蝶想到這天大地大,卻沒她容身之地,一時之間,悲從心中來,眼淚又圍著眼眶打轉。
  陳杰沒有看清,只是接著道:“我只是將她打暈,并沒有下殺手,楊神醫盡管放心。”
  楊彩蝶吶吶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讓我想想,要送你去什么地方,這南京李家,勢利太過龐大,只可惜大人交代的事情,怕是完不成了。”陳杰說道。
  楊彩蝶見這個陳杰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眼淚不禁掉了下來。
  陳杰左思右想,便說道:“這樣,我送你去松江府暫住,那里我有我一個朋友在。”
  楊彩蝶抬頭看他,只好點頭應下。
  陳杰還想說些什么,突然他透過殘破的殿宇,看向遠處似有火光閃動,然后又歸于黑暗。
  陳杰拿起所有東西,抓著腰刀,說道:“咱們快離開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哈哈哈,兩位想要去哪里?本公子送兩位一程路啊?”一個狂放不羈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進來,然后陳杰便看到一群人持著各式兵器簇擁著一位年輕男子涌了進來。
  借著火光,陳杰看向這個年輕男子,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那男子看著廟宇中的二人,手中折扇展開,在這冬日里輕輕搖著,說道:“在下鄒忌,秦淮樓里倒是能說上幾句話。”
  陳杰瞳孔一縮,秦淮樓鄒忌“鄒無常”,大名鼎鼎的江湖中人。
  陳杰來到南京城的時日尚短,但是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將南京城的地上秩序和地下秩序都探查了一遍,雖然還未查出是何人襲殺他們,但是,所有線索都指向李家。
  通過暗中調查,陳杰倒是對這南京城中的幾個主流的地下勢力有所了解。
  “秦淮樓鄒無常?”陳杰問道。
  “難道天下間還有第二個鄒無常?”鄒忌輕搖白紙扇,上面畫的赫然是一幅唐寅的仕女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跡。
  陳杰說道:“閣下攔住我們,所為何事?”
  鄒忌笑了笑,說道:“只是好奇。”
  陳杰不解,復又問道:“好奇?”
  “不錯,就是好奇,李如意那個偽君子,本公子好奇何人敢這么大膽,將他千刀萬剮,不怕招惹李家。”鄒忌上下打量陳杰,然后又看向楊彩蝶,接著說道:“平安堂楊神醫,鄒某有禮了。”
  楊彩蝶躲在陳杰身后,見這個彬彬有禮的鄒忌如此客氣,便消除了一些恐懼之色。
  “閣下既然看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離去了?”陳杰手握腰刀,隨時準備搏殺。
  鄒忌將扇子一收,敲打自己的掌心,然后說道:“自然,請便。”
  待陳杰帶著楊彩蝶出了荒廢的大殿,來到殿外,剛想離去,只見外面有著五六十個提著兵刃的幫眾,舉著火把,靜悄悄站在荒草叢生的寺院中,將此處圍的水泄不通。
  陳杰面色陰沉,看著那臉上有刀疤的兇惡大漢,知道這是南京城內有名的糧幫幫主笑面虎翁大有。
  這糧幫只有二三百幫眾,在南京城屬于半黑半白的存在,其幫眾多以運送漕糧的漕卒和漕戶等船工水手組成,朝廷有漕糧北運,這些幫眾便泛舟運河之上,往來南北,如若沒有運送漕糧的活計,便聚集一處,做些暗中勾當。
  這笑面虎翁大有,臉上兩道刀疤,是以極其好認,好勇斗狠,掌管著二三百個漕卒,平日里吃些孝敬,水中討生活。
  陳杰說道:“翁幫主,不知攔住我們的去路,所為何事?”
  翁大有哈哈大笑,兩道刀疤在火光下格外猙獰,翁大有說道:“陳杰,李家早已將你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天下之大,何處有你的容身之地,不如隨我去那李家,也好留個全尸。”
  這時,那荒廢大殿中的鄒忌也帶人走了出來,兩隊人馬,隔著陳杰和楊彩蝶,互相對峙。
  “幫主,秦淮樓鄒無常!”翁大有身旁的張二低聲說道。
  翁大有豈會不認識這秦淮樓的鄒無常,同在南京城討生活,只不過他們是在河中刀尖上討生活,而這秦淮樓那是南京城有名的銷魂窟,雖然比起那傳說中的李家差了幾個檔次,但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漕糧幫派所能招惹的。
  是以,翁大有客氣地說道:“翁某見過鄒先生。”
  鄒忌仍然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這扇子乃是他從一位富貴公子的手中弄到的,扇面上的侍女圖確實是那過世十年有余的唐寅唐伯虎的真跡,所以在這天氣涼爽之際,仍是帶著把玩。
  “翁幫主,自便,本公子只是看看,哈哈……”鄒忌打著哈哈,只是帶著人站在一旁。
  翁大有見這鄒無常似乎不打算抓眼前這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一想到李家那一萬兩懸賞,便又下定決心,這一票,干了。
  身旁的張二,擅長追蹤,又有些奸詐狡猾,頗受翁大有信賴,聽聞李家懸賞一萬兩紋銀捉拿一男一女,便勸諫幫主翁大有,在城外各處暗中布置下人手,只要這兩人出了城,便能第一時間將其擒拿。如果,要是這兩人在城中被人捉住,這一萬兩也與糧幫無緣。
  是以,當陳杰帶著楊彩蝶離開南京城,便有糧幫暗線第一時間上報給翁大有。
  只是,這南京城的風雨,在李家放出話來之后,已然被攪動起來,牛鬼蛇神全都在找這一男一女,能用此事與李家搭上線,即使不為了那一萬兩紋銀,賣個好與李家,也是值得。
  翁大有看向陳杰,然后揮了揮手,手下的漕卒,圍了上來,只等幫主一聲令下,將二人擒拿。
  陳杰環顧四周,翁大有帶著有三四十個漕戶,俱不是良善之輩。
  另外一邊,那鄒忌也同樣帶著十多個人手,只是不知是敵是友,同樣讓人心中猜忌。
  陳杰緩緩拔出腰刀,長刀所向,皆是敵人。
  “吾名陳杰,錦衣衛南鎮撫司總旗,諸位,可是要與我錦衣衛敵對?”陳杰面色沉靜,緩緩說道。
  翁大有說道:“此處沒有什么錦衣衛,只有一個殺人在逃的兇徒,南京城內,刑部的懸賞令已經貼滿了城墻上,抓住此人,賞銀百兩。”
  “啪啪啪……”一陣拍手之聲從黑暗中傳來,接著,又是一隊人馬顯露出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無常兄弟,不躲在你那秦淮樓里,跑來這荒郊野嶺吹風?”一個嬌柔的聲音媚笑道。
  眾人望去,卻見這隊人,全是清一色的女子,只是手中提著的刀槍兵器,將柔媚與殺意混為一體,頗具英姿。
  “喲,這不是翁幫主么,欠我那春香閣的銀子,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時候給啊?”女子接著調笑道。
  春香閣閣主春五娘,陳杰心中又是一動。
  翁大有冷哼一聲:“五娘,欠你點銀兩而已,不會跑到這里來追債了吧。”
  “怎么會,這寒夜寂寥,五娘本想出來散散心,只是沒想到這南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跑到這里散心。”春五娘看向楊彩蝶,然后又說道:“楊姐姐,多日不見,怎地如此狼狽,隨妹妹走吧。”
  楊彩蝶還未搭話,便聽見翁大有喝問道:“五娘,莫非你想搶老子的人?”
  春五娘“咯咯”嬌笑一聲,說道:“翁幫主,五娘還頭一次聽說楊神醫是你的人,怎么,您是明媒正娶將楊神醫娶進門了,只怕您這蠟槍頭,不太禁用了吧。”
  那鄒忌等人和春五娘帶來的人,聽見這話,哄然大笑。
  翁大有臉色難堪,又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春五娘,你到底想怎樣?”
  初五娘看著楊彩蝶,說道:“楊姐姐,今日五娘要帶走,鄒先生和翁幫主,沒有意見吧。”
  鄒忌搖著扇子,說道:“五娘請便,今日,鄒某只是路過,僅此而已。”
  “那就好,楊姐姐,隨我走吧,多日不見,妹妹有許多話想要和你說。”春五娘上前幾步,拉著楊彩蝶便要離開。
  陳杰見春五娘對楊彩蝶沒有敵意,便未阻攔。
  只是這時,一陣健馬疾馳而來,轉瞬間便到了近前,馬上端坐一人,高聲喝道:“誰敢離開,殺無赦!”
  
  
第48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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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馬嘶鳴,寒風蕭蕭!
  此刻,天欲放亮,在這荒廢的寺院里,幾支各懷心思的勢力聚集在一處,只因兩個人,劍拔弩張。
  陳杰抽出腰刀,準備拼命廝殺。
  而就在這時,一隊剛剛趕來的人馬,將寺院內緊張的氣氛,為之一滯。
  這隊人馬俱是勁裝大漢,一匹健馬之上,端坐一人,四十歲的年紀,劍眉環眼,口若重棗,渾身上下的肌肉將套在身上的勁裝,繃的異常健壯,這大漢剛猛霸氣,在這隊只有十人的人馬簇擁下,威風凜凜。
  大漢環視一周,將目光放到陳杰身上,開口道:“陳杰,見了本千戶,為何不上前行禮。”
  陳杰看著眼前的大漢,只好說道:“卑職參見裴千戶。”
  這大漢乃是南金錦衣衛千戶裴永慶,收到風聲之后,帶著人馬趕來,對于這幾日南京城內的風風雨雨,裴永慶本不予理會,但事情涉及到了錦衣衛,更是涉及到了李家,是以,現任南京錦衣衛僉書萬表便找到裴永慶,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將陳杰帶回南京城,將事態平息下去。
  裴永慶明白萬表的意思,只是可惜了眼前的陳杰,便說道:“隨我回錦衣衛。”
  在場的勢力無人敢上前阻攔,雖然他們在暗里行事無忌,頗有來頭,但是明面上,這還是大明的天下,誰人敢挑頭造反,與錦衣衛作對。
  糧幫幫主翁大有最先露了去意,只是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好就此離去,只是帶著幫眾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那秦淮樓鄒無常本就對此事不感興趣,只是想見一見殺了那偽君子李如意的人,如今看也看了,興致大減,便先出言道:“裴千戶,鄒某只是路過,就此告辭。”
  裴永慶見這位秦淮樓的鄒無常主動離去,便笑道:“秦淮樓鄒公子,久仰大名。”
  鄒忌倒是無所畏懼,毫不在意的說道:“鄒某倒是對裴大人仰慕已久,閑暇時,到秦淮樓喝杯水酒。”
  裴永慶笑道:“有鄒公子相請,裴某定會登門拜訪。”
  “那就如此說定了,告辭。”鄒忌將手中折扇一展,搖頭晃腦便帶著一眾人等往南京城方向而去。
  翁大有見秦淮樓的人都走了,也無奈說道:“在下告辭。”
  裴永慶冷聲道:“到了三月,有一批漕糧要啟運京城,安排好人手,休要誤了正事。”
  翁大有心知裴永慶瞧他不起,但也無可奈何,人言位微,吃這碗漕運的飯,又待如何,手底下幾百口人要養活,便拱手道:“在下知曉,誤不了朝廷的事。”說完,也帶著這四五十漕戶離去了。
  天色放亮,寺院內,只剩下一隊英姿颯爽的女子,裴永慶還端坐在馬上,看著春香閣閣主春五娘,說道:“五娘姑娘,將人留下,你們也可以走了。”
  春五娘嬌笑道:“裴大人,今日五娘來,就是要帶走楊家姐姐,莫非錦衣衛,要將我這姐姐抓去討好李家不成?”
  裴永慶見她如此言語,便知此事不好決斷,看著春香閣的人將楊彩蝶護在中間,再看看兀自執刀,似是不甘心隨他回去的陳杰,說道:“既然楊神醫,你春香閣保了,裴某自然無話可說。”
  裴永慶對著陳杰說道:“走吧,回城,此事自有刑部查審。”
  陳杰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回南京城下場,李家在這南京城內只手遮天,上下官員坑泄一氣,而他只是一個錦衣衛總旗而已,只怕是難逃一死。
  看著楊彩蝶眼中的希冀,又看向裴永慶帶來的人馬,而后突然下定決心,毅然道:“大人,轉告鄭壁大人,陳某愧對于他,肖兄弟的仇,我自會查清楚。”
  陳杰又轉過頭,對著楊彩蝶笑道:“楊姑娘,保重。”話音剛落,陳杰一個轉身,沖入那廢棄的大殿,而后便聽見大殿后門崩壞之聲,陳杰驟然借著大殿阻住攔裴永慶等人,竄出寺院,奪路而逃。
  裴永慶騎在馬上,手抖韁繩,大喝一聲:“追,死活不論。”
  一馬當先,沿著陳杰消失的方向追去,跟在身后的錦衣衛校尉,俱是打馬跟隨,這隊人馬在呼喝聲中,朝著陳杰逃竄的方向追去。
  日出東方,陽光灑在寺院里,只是荒草叢生,多了一分悲意。
  春五娘長出一口氣,看著被手下姐妹護著的楊彩蝶,開口道:“楊姐姐,五娘送你離開南京城。”
  楊彩蝶見這素未平生,只是為其診治過兩次創傷的春五娘,帶著人來保護于她,而她的心又隨著陳杰的突然離開,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楊彩蝶說道:“妹妹,天大地大,可是卻沒有我容身之處。”
  春五娘道:“怎么怎能如此想,妹妹已經為姐姐想好了一處容身之地,那李家定然也不能將姐姐如何。”
  楊彩蝶看著這個義重情深,雖是出身青樓的女子,半晌才道:“一切聽從妹妹安排。”
  春五娘嬌媚一笑,說道:“姐妹們,送楊家姐姐到蘇州府。”
  “是,閣主。”那一眾姐妹,便在春五娘的注目下,向著東方蘇州府而去。
  沿途找了一處車行,租借了幾輛馬車,這一眾春香閣的女子護著楊彩蝶曉行夜宿多日,便到了蘇州府,只是這些人,沒有入城,而是繞城而過,繼續沿著長江,一路向東,又走了一日,便到了嘉定。
  這一日,風和日麗,嘉定成北,靠近河道邊的一處空地,幾輛馬車停住。
  楊彩蝶與眾女辭別,這一路走來,楊彩蝶終是放下心中的愁苦,想著到那春五娘安排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如有可能,再打探一下陳杰的下落。
  這些女子俱是春香閣的人,在春五娘的帶領下,不愛紅妝,整日里舞刀弄槍。
  其中有一個名叫惜春的女子說道:“楊姐姐,我們就送到這里,前面那艘小船,您上了船之后,不要多問,只是隨著船家走便是,會送您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到日后,你我姐妹還會再見。”
  楊彩蝶拎著行囊,一一道別,而后便上了那停靠在河邊的小船,在這些姐妹的目送中,小船向著江心劃去,順流而下,轉眼間便到了出海口。
  楊彩蝶坐在小船上,船家一句話都不講,只顧著專心劃船,待到了出海口,只見一艘巨艦停在江中。
  這艘巨艦,有數丈高,船上三層,看不清船上的布置,楊彩蝶好奇看著這艘從來沒見過的巨艦,只覺得自己竟是如此渺小。
  船家劃著小船,靠近那艘巨艦,此時,微風和煦,風平浪靜,那艘巨艦便停靠在這里,似是海上仙山一般,頗具震撼。
  靠在巨艦旁,船家便說道:“上了這艘寶船,休要多問,自有人送你去一處世外桃源。”
  楊彩蝶說道:“多謝船家。”
  便爬上了巨艦上垂落下來的吊框,而后楊彩蝶便覺得自己一點點被人拉起,身子越升越高,然后便見那艘小船逆流而上,消失在河岔處。
  終于被拉上甲板,楊彩蝶跳出框外,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時有個年輕男子出來上前說道:“這位可是五姐信中所說的楊神醫么?”
  楊彩蝶看著眼前這個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男子,與其說是一個男子,更像是一個少年,說道:“我就是。”
  少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楊神醫好,我叫春九,叫我小九就成了,歡迎來到春九號!”
  “春九,又在那里吹牛,快點過來幫忙,升帆。”不遠處,一個光頭大漢喊道。
  春九爽朗的笑臉一下垮了下去,看著那站著二層船艙上的光頭大漢,喊道:“知道了,李爺,小的們,跟隨春九爺,升帆出海嘍!”
  甲板上光著腳,打著赤膊的眾人轟然大笑,而后便四散而開,在這巨艦的甲板上忙碌起來,不出片刻,楊彩蝶便見到一桿長帆緩緩升了起來,而后便覺得腳下踩著的大船動了,只是這艘巨艦實在太過巨大,即使是在河中行走,也絲毫不晃,猶如平地。
  巨艦啟動,順著長江,揚起風帆,朝著浩蕩的大海深處駛去,碧海藍天下,船尾翻起的浪花轉眼便被海浪平復,這艘巨艦消失在海天相接之處,有數只海鷗追逐著巨艦上的船帆飛舞,天地間,只有那海鳥鳴叫的聲音,傳向四方。
  海天一色,萬頃碧波,海鳥云集,壯麗闊美!
  春九忙完之后,光著腳又跑了過來,黑炭一般的面龐上帶著笑意,說道:“楊神醫,春九帶您去休息。”
  楊彩蝶便隨著這叫春九的男孩往船艙走去,一路走過,忙碌中的水手、船員全都對楊彩蝶報以微笑。
  楊彩蝶也好奇地看著他們忙碌,這艘巨艦從何而來,又往何處去,她在南京城已久,也不曾聽聞這海中有如此巨艦存在,當真是奇怪。
  進了船艙里面,有多個艙室,都有木門遮擋,春節帶著她到了一個艙室門前,便拉開木門,說道:“楊神醫,您就在這里休息好了,我就住您隔壁,等會我再送些吃食和清水過來。”
  楊彩蝶見他要走,連忙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春九笑道:“楊神醫,您先休息,等會李爺會告訴您,我先去拿食物。”
  楊彩蝶進入艙室,倒是不窄,可容納兩人居住,有一張小木桌擺放在內,又有一張木床橫在房內,只是沒有窗戶,顯得有些昏暗,楊彩蝶也未找到燈火,便只好將后背的行囊放在床上,坐在那里,想著心事。
  只是片刻,有敲門聲傳來,楊彩蝶拉開木門,只見一個光頭壯漢站在艙室外,春九端著一盤飯食跟在他身后。
  還未等楊彩蝶開口,那光頭大漢用著帶些福建的口音笑道:“楊神醫,俺叫李光頭,島上的弟兄都叫俺李爺,不過到了楊神醫這里,叫我李光頭就好了。”
  “九子,把飯菜給楊神醫端進去,弄盞油燈來,這烏漆麻黑的,讓楊神醫怎么吃飯。”李光頭對著春九說道。
  春九麻利地將食盤端了進去,然后轉身去尋油燈。
  李光頭沒有進入艙室,只是在過道處說道:“楊神醫,五娘妹子讓人托信,讓俺帶人前來接楊神醫,到了這穿上,不用害怕,便是到了家里,待到了那島上,更是安全,完全不必擔心那什么狗屁李家的人上來找楊神醫的麻煩。”
  楊彩蝶說道:“多謝李爺。”
  李光頭摸著自己的光頭,黑炭似的臉上,竟有些不好意思,他李爺威名遠播,經歷過不少血雨腥風,只是面對這春五娘派人送信,執意要他親自帶人來救的“神醫”,有些不知如何相處。
  李光頭接著說道:“以后有了楊神醫在島中坐鎮,弟兄們有個頭疼腦熱便有了救命菩薩。”
  楊彩蝶這才隱隱約約明白這李光頭為何動用如此巨艦前來接她,便展顏一笑道:“倒是麻煩李爺了,只要用到小女子的地方,盡管開口。”
  “楊神醫,我娘有眼疾,能不能給我娘看看?”春九去而復返,手中拿著一個點燃的油燈,站在李光頭身后伸著脖子問道。
  “到了地方,帶我去見你娘。”楊彩蝶答應下來。
  李光頭伸手搶過春九手里的油燈,一腳踢在他的腿上,只是沒有用力,笑罵道:“快滾吧,這回你娘的眼睛能看見了。”
  春九不以為意,笑嘻嘻的跑開了。
  李光頭將油燈遞給楊彩蝶,然后說道:“楊神醫,您先吃些東西,到了地方,我讓春九那小子帶您上島。”
  楊彩蝶接過油燈,關上艙室,借著燈光,便吃了些飯食,這飯食雖然不如陸地上的食物,但是此刻她死中得活,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待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兒,心中想著陳杰,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逃出那千戶裴永慶的追捕,楊彩蝶心中充滿擔憂。
  突然,這船身突然震動了一下,楊彩蝶跌倒靠在了艙室墻壁上,桌子上飯盤和油燈險些掉落在地上。
  外間,李光頭大聲呼喊:“降帆,轉舵,避開前方。”
  自有那掌舵的船員聞聲,急忙轉動著陀桿上的橫舵柄,更改方向,這艘海上巨艦便拍打著浪花扭轉了方向,朝著深海而去。
  
  
第49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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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這一日,北京城南,一隊人馬簇擁著十幾輛裝滿木箱的馬車自南而來。
  車隊經由崇文門入城,便沿著崇文門里街一路向著城北而去,在南居賢坊的太倉銀庫前停下。
  風塵仆仆的鄭壁,看著眼前矗立著的太倉,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這一路行來,雖然在老人倉遇襲,但在他的調度下,一舉擊潰賊人,斬敵數十人,威震老人倉。
  接下來的行程便平安太平了許多,加上鄭壁等人的小心謹慎,經過十數日的奔波,終于趕在二月前,就將這八十萬兩銀子運了回來。
  看著銀子入庫,鄭壁長出一口氣,而后看著同樣風塵仆仆的徐君敘,說道:“此行,辛苦弟兄們了。”
  徐君敘笑道:“大人客氣了。”
  鄭壁看向四周,見這不足百人的隊伍,大聲道:“去南鎮撫司,陸炳大人請喝酒。”
  眾人一陣歡騰,便都隨著鄭壁一同趕往南鎮撫司駐地。
  只是到了之后,卻發現只留有一人值守,那校尉見鄭壁帶著好些人回來,便上前道:“卑職見過千戶大人。”
  鄭壁問道:“齊近遠,大人何在?”
  那叫齊近遠的校尉說道:“大人去了南郊天壇,今日陛下冊封太子。”
  鄭壁臉色一變,冊立太子,這可是大明朝的大事,不僅涉及皇家私事,也是干系到天下興亡的大事。
  只是不知,皇帝朱厚熜為何突然冊封太子,而且是在蔣太后梓宮未定的時候,鄭壁有些茫然。
  陸炳等人不在,鄭壁只好說道:“近遠,先帶兄弟們下去找個地方休息,晚些等大人回來在做打算。”
  齊近遠領命帶著徐君敘等人下去休息,先前在老人倉一役中,死傷的弟兄,徐君敘早已安排人手送回南京城,是以,此行的兄弟不足百人。
  鄭壁又看著放有肖陽遺體棺木的馬車,對張鵬和陸良說道:“先將肖陽遺體送回家中,然后回家休息吧,明日再來。”
  張鵬和陸良心中有些黯然,想起肖陽身亡,回家的欣喜又沖淡了一些,兩人便將馬匹牽到馬飼,帶著車夫于翔,駕著馬車,在張鵬的指引下,送肖陽遺體回家。
  肖陽乃是京城人士,住在城北,將肖陽棺木送還肖家之后,在肖母的哀嚎聲中,張鵬三人便悄然離去了。
  車夫于翔剛剛收到了此次的酬勞,對著二人說道:“今次得遇兩位大人,實乃于翔之幸,他日若有吩咐,南京城中,于某必定恭候。”
  陸良說道:“于大哥,這趟差事,倒是辛苦您了。”
  張鵬也是笑道:“多虧于大哥,才能將肖陽兄弟送還家中。”
  于翔嘴角含笑,又與二人客氣了幾句,說道:“后會有期。”便駕著馬車出城往南回轉。
  陸良此刻早已歸心似箭,他外出接近兩個月有余,又在外過的新年,不知道陸貞娘在家中如何,便對著張鵬說道:“張大哥,陸良先回家了,出來這么久也不知道我妹妹怎么樣了。”
  張鵬揮揮手,也是說道:“去吧,好好休息。”
  兩個人便分道揚鑣,各自趕回家中。
  卻說陸良,快步往大時雍坊的石碑胡同家中趕去。路上,陸良突然想起此次外出,也沒有為妹妹陸貞娘買些禮物,便又找了一處綢緞店,選了兩套漂亮衣服,裝在一起,這才往回走。
  到了石碑胡同之后,扣響院門,劉金喜的老娘以為是她兒回來,滿心歡喜的打開木門,見是陸良折返回來,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過,但仍是高興道:“娃子回來了,快些進屋。”
  陸良叫道:“婆婆,家中一切都好?”
  婆婆笑道:“好,好,有貞娘陪我這孤老婆子,一切都好。”
  陸良放下心來,進入院內,躲在屋中偷看書籍的陸貞娘聽見陸良說話聲,連忙將手中的書籍藏了起來,跑出屋外,見到風塵仆仆的陸良背著一個行囊,挎著腰刀回來了,便飛奔入懷,一頭扎進陸良懷中,叫道:“哥哥。”
  多日不見,陸貞娘似是長大了一些,這轉了年,已經七歲,而陸良也已經十歲了,雖然仍是孩童,但是兄妹二人經歷這風風雨雨,早已成熟了許多。
  陸良說道:“貞娘,在家可還乖?”
  陸貞娘抬起笑臉,說道:“貞娘可乖了。”
  婆婆在一旁說道:“先回屋。”
  陸貞娘便松開陸良,三人回到屋中,待陸良放下腰刀和行囊,婆婆便借口去燒水,給兄妹二人留出空閑。
  陸良看著被陸貞娘弄的有些雜亂的屋子,笑道:“貞娘,看把這屋子弄的,也不說收拾收拾。”
  陸貞娘哪里懂得什么收拾屋子,只是看著陸良,手中拉著他的衣袖。
  陸良笑著將那兩件新買的衣物取了出來,說道:“看看,喜不喜歡。”
  陸貞娘欣然接受,然后便想換上試試。
  陸良幫她整理衣物,陸貞娘便興高采烈的來回試著新衣服。
  這一日,陸良洗去身上塵土,與陸貞娘說些趣事之后,便酣然入睡,這些時日,往來奔波,終于睡了一個安穩覺。
  嘉靖十八年,朱厚熜欲南巡承天府,是以冊立太子,命其監國。
  要說朱厚熜為了子嗣昌盛之事,沒少煩憂,他十五歲登基為皇帝,只是入紫禁城十年,雖然后宮妃嬪極多,但無皇子皇女誕生。
  朝堂為防止武宗皇帝朱厚照的舊事再次發生,現已致仕,時任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張孚敬上疏道:“皇上當效仿前朝,建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廣為皇帝儲嗣。”
  朱厚熜心中也甚是擔憂,便依照張孚敬所言,于嘉靖十年三月,冊立九嬪。
  期間,致一真人邵元節多次秘密進獻仙藥及房中秘術,供朱厚熜臨幸后宮嬪妃。
  果然,嘉靖十二年八月,麗嬪閻氏生皇長子,只是這皇長子只活了兩個月,便夭折了,朱厚熜心中悲痛,追賜這夭折的長子為哀沖太子,賜名朱載基。
  此后,又在邵元節進獻的秘術仙藥下,于嘉靖十五年,端嬪曹氏生皇長女常安公主朱壽媖。
  嘉靖十五年十月,昭嬪王氏生皇次子朱載壡。
  嘉靖十六年正月,康妃杜氏生皇三子朱載坖;二月,靖嬪盧氏生皇四子朱載圳;八月,恭嬪江氏生皇五子朱載墑;八月,榮嬪趙氏生皇六子朱載戛;十二月,雍嬪陳氏生皇七子朱載?;
  嘉靖十七年正月,徽嬪王氏生皇次女思柔公主朱福媛。
  只是,皇五子活了一個月便又夭折,皇六子、七子俱是未滿周歲便接連夭折。
  如今尚有三子在世,朱厚熜已然心滿意足,他尚是春秋鼎盛之際,堅信后面還會誕生更多子嗣,而端妃曹氏此刻再次懷有身孕,更是讓他對此不再憂愁。
  一口氣誕下這許多子嗣,解決了皇儲的問題,朱厚熜也是松了一口氣,便對獻上仙藥及秘術的邵元節大加封賞。先是賞賜邵元節新蟒服及“闡教護國”玉印,又于嘉靖十五年,加號“靖微妙濟守靜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誠致一真人”,賜玉帶冠服,以其禱祀皇太子生有功,拜為禮部尚書,賜一品文官服,滿朝上下,有如邵元節如此皇恩浩蕩,倍受恩寵之人,實難有之。
  此次朱厚熜南巡承天府,京師不能不留太子坐鎮,以免重蹈英宗皇帝的土木堡覆轍。
  是以,今日,朱厚熜率領文武百官至南郊,奏告上天,請立太子,并傳召天下,嘉靖十八年二月初一日,冊封皇子朱載壡為太子,并立皇子朱載坖為裕王,皇子朱載圳為景王。
  待冊立大典結束之后,回到紫禁城內,朱厚熜又到慈寧宮祭拜了一番,回到自己寢宮內,黃錦便又躬身進來,將一道奏疏遞給朱厚熜。
  朱厚熜打開一看,壓制著內心的不安,說道:“黃伴,這趙俊親自進入顯陵玄宮,說是玄宮內有水,看來果如上師所言,朕親往承天,下旨,命禮部擬出南巡章程,太后梓宮且暫奉慈寧宮,待朕還京再行定奪。”
  黃錦躬身回道:“遵旨。”
  朱厚熜想了想又道:“內監官袁亨,工部主事袁鉞,遵奉欽定格式,會同各地方巡撫,自涿州起至豐樂驛,搭蓋沿途駐蹕行宮,內官曹臻會同守備太監何富,侍郎顧璘修飾舊邸宮殿及社稷山川壇,工部郎中岳倫往啟玄宮,督理顯陵合葬事。”
  朱厚熜又拿起一本奏疏,打開看了片刻,便笑道:“這夏閣老倒是會考據,想是偷偷翻看了不少史書才想出這個官職,既然如此,朕就滿足他。”
  黃錦知道朱厚熜說的是內閣首輔夏言,但不知道他所說何事,是以不敢搭話。
  黃錦便聽朱厚熜說道:“傳旨,去歲冬祗,祭祀皇天上帝冊表,諸奉使大臣皆有虔恭贊佐勞,加恩進封武定侯郭勛為翊國公,武英殿大學士夏言特進光祿大夫、上柱國、少師,文淵閣大學士顧鼎臣少保兼太子太傅改為武英殿大學士,成國公朱希忠,駙馬崔元,俱為太子太傅,英國公張溶,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嚴嵩,俱為太子太保,宣城伯衛錞加授為太保,遂安伯陳鏸加授為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許贊加授為少保,其余官職照舊。”
  黃錦心中吃驚,朱厚熜一時之間竟然做出如此大的封賞,只怕朝堂之上,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尤其是對內閣首輔夏言的封賞,簡直皇恩浩蕩,一時無兩。
  自大明開國以來,從未有上柱國之官位,剛剛朱厚熜所言,此刻黃錦方才明白,感情這上柱國的封賞乃是夏言自己想出來的。
  黃錦心知,朱厚熜向來一言九鼎,既然金口玉言,便是已經決斷,便說道:“老奴遵旨。”
  朱厚熜扔下奏疏,來回走動,片刻又道:“明日宣內閣、司禮監、六部等人奉天殿議事。”
  “老奴遵旨。”黃錦回道。
  如此,又過了兩日,南京錦衣衛百戶徐君敘等人在陸炳的款待后,便辭行帶人回了南京城。
  此處回京,多虧了徐君敘所帶的兩個總旗,這八十萬兩銀子才安然押解回北京城。
  大明律法規定,百人以上軍隊調度,必須由皇帝親自下令,才能離開駐地調動,鄭壁奉皇命押解銀兩,這才得以從南京錦衣衛調撥出百人隊伍。
  徐君敘等人離開北京城后,陸良便接到了升職的旨意,只是這道旨意不是皇帝親自下令,而是南鎮撫司發出的。
  因南下押解庫銀有功,升校尉陸良為錦衣衛小旗,而遇襲身亡的肖陽也被追封為錦衣衛總旗。
  陸良搖身一變,便從那基層校尉中脫穎而出,當上了一個從七品官職,管轄有十人的小旗,月俸七石。
  一旁的張鵬臉色有些難堪,除了陸良和死去的肖陽俱有升官,便是千戶鄭壁都賞了銀錢,而他和留在南京城查案的陳杰,莫說升職,連點銀子都不封賞。
  這些都不算讓張鵬憤怒的,他居然調入了陸良小旗下,也就意味著,這個十歲的陸良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這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待眾人散去,陸良便被張鵬拉到外面,然后盯著陸良,上下打量,陸良被他看的心里有些發慌,便說道:“張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不過這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張鵬冷哼道:“陸旗頭,從今往后,張某就得聽命于你了。”
  陸良知道張鵬心里窩火,同樣出生入死,他一個無根無萍的人都升了小旗,而貴為張太后族人的張鵬,卻調歸他陸良管理,不管是誰,心里都難以接受。
  陸良說道:“張大哥,可不要取笑小弟了,今后如何行事,小弟還聽張大哥的。”
  張鵬心中難受,也知道此事與陸良無關,但仍是咽不下這口氣,只是自己貴為張太后族人又能如何,自從張老太后的兩個弟弟,昌國公張鶴齡病死在南京大獄里,建昌侯張延齡此刻仍關在京城的大牢中,不得釋放,更是險些被問斬,張氏一族便已是茍延殘喘而已,等到張老太后歸天,只怕這張氏家族便消散于塵埃之中。
  張鵬突然心生絕望,老天對他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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