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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皇后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寒風簌簌,刀鋒凜凜,素衣女子凝視著手中的腰刀,刀芒閃過眼角,有淚水落下,滴在刀身之上,化為晶瑩的冰晶。

  陸良雖然還是處在戒備當中,黑暗中也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只見她拿著腰刀,怔怔出神。

  陸良小心翼翼問道:“那個,能不能把刀還給我?”

  女子慘笑一聲,在這寂寂山野,怪慎人的。

  “為什么?”女子低聲道。

  什么為什么,陸良滿頭霧水,又出聲問道:“姐姐可是有心事?”

  女子又呢喃道:“為什么,我只是想要個孩子而已,為什么?”

  陸良這回聽清楚了,便說道:“這有何難?”

  女子聽他言語,又說道:“你不懂。”

  陸良心中奇怪,生孩子而已,有何不懂,便又勸道:“姐姐,生孩子而已,有何不懂,還是先把刀還我吧。”

  那女子突然將手中腰刀,換了一個方向,突然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陸良當時嚇了一跳,馬上伸出右手,想要上前攔著,叫道:“這位姐姐,千萬不要想不開,有什么難處你和我說,我幫你,您可千萬不能自殺,您這一死不打緊,我可就說不清楚了。”

  那女子橫在脖頸上的刀,也在顫抖,怎么都下不定決心拉下那一刀,只是閉著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呼吸急促,口鼻冒著熱氣。

  陸良也是神情緊繃,精神極度緊張,這上前奪刀不是,站在原地勸說也不是,整個人瞬間被汗水打透,內衣緊緊貼在身上,熱氣蒸騰。

  “咱有事說事,解決不就得了,您可千萬別沖動,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把刀放下,有事我幫您。”陸良回想著那些勸人不要自尋短見的畫面,口中快速說道。

  女子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少年,急切中帶著哀求。

  陸良不自覺的向前邁了一步,靠近些距離,小聲道:“咱有話好說,先把刀放下,我幫您想辦法。”

  女子勿自橫刀,眼睛看著寂靜曠野,耳中聽著陸良哀求,心中那股死意又有些松動,便將腰刀從脖頸處拿了下來。

  陸良見她將刀離開脖頸,想都沒想,一個健步沖了過去,抓住她的手,就不松開,死死攥著那握刀的手。

  那女子陡然被陸良欺身,也是瞬間驚住,忘了叫喊,一時間,四目相對,氣氛為之一變。

  陸良開口說道:“別動。”

  女子突然笑了,梨花帶雨一般,陸良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候也管不了那么多,攥著她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將刀拿在自己手里,然后又將刀插入刀鞘,這才長出一口氣。

  女子被他奪過刀去,看著他像是防賊一般護著腰刀,問道:“這般在意我的生死?”

  陸良退開兩步,保持住距離,這才又說道:“螻蟻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賴活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生孩子而已,這有何難?”

  女子問道:“你一個小鬼,懂得什么?”

  陸良剛想出口反駁,但馬上反應過來,和這莫名其妙要尋死的人說這些好像不太適合,便叉開話題,問道:“姐姐可是宮中妃嬪?”

  那女子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夜色下,兩個人站在這無人注視的角落中,看著點起篝火的新行宮所在。

  陸良又說道:“那確實有些困難,一入宮門深似海,想要為皇帝誕下龍種,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女子問道:“你有辦法?”

  陸良想了想那些宮斗的劇情,搖頭道:“在下可沒有辦法,后宮之中,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再說當今圣上,喜好什么女子,我都不知道,哪能有什么辦法為姐姐支招。”

  女子嘆了口氣,哀怨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可是我卻身不由己。”

  陸良無語言對,便沉靜下來。

  女子突然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陸良,錦衣衛校尉。”

  “回去吧。”女子說道。

  陸良巴不得早些離開,點頭說道:“這邊慢些走,夜色深沉,早點回去歇著,這天也怪冷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春天。”

  “春天好啊,百花齊放,百鳥歸來,一片生機盎然之色,再到這大自然中來,令人心曠神怡,只覺得生活真美好。”陸良接著說些心靈雞湯。

  女子沿著小路回了新行宮所在。

  陸良看著她進了感思殿,搖頭晃腦感嘆之際,一個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

  “你這小鬼,跑哪去了,害的老子一個人在這受凍挨餓。”張鵬罵道。

  陸良見是張鵬,手中欲要拔出的腰刀又放了回去,心中暗想,再回到京城,就去那元福宮找那陶仲文的徒子徒孫學些武藝,連個女人都能從他手中搶走腰刀,再聯想到那日被那幾個工部的撲街仔打了,學武騎馬之事,已經將賺錢搬家擠到了第二位,列在首位。

  陸良笑道:“張大哥,我看這今夜應該也沒什么事,咱們是不是也應該找個地方休息,弄些吃的?”

  張鵬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道:“你當老子沒想這事,瞧瞧,這是什么?”

  陸良湊過去一看,是一只雞,冷了許久,用手指摸了摸,然后問道:“冷的?”

  張鵬四下里看看,說道:“廢話,都一天了,能不是冷的么。”

  陸良道:“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當然是吃了。”張鵬說道。

  陸良看著這只雞,也是口中生津,餓得不行。

  張鵬左右瞧了瞧,這新行宮被三大營的將士,還有錦衣衛大漢將軍牢牢守護,應該是不會發生什么大事,便說道:“走,找個地方,把這雞再烤一烤。”

  陸良隨著張鵬去找一處可以取火取暖的地方,預備要吃這只烤雞。

  卻說,剛剛回到感思殿的女子,就見有宮娥迎了上來,問安道:“皇后娘娘,您可算回來了。”

  女子淡漠道:“可是陛下有事?”

  宮娥道:“陛下無事,只是找您不見,擔心死奴婢了。”

  這女子正是當朝方皇后,便聽她說道:“只是外出透透氣,沐浴更衣吧。”

  宮娥道:“是,娘娘。”

  方皇后坐在一旁,沉默不語,這感思殿,房間眾多,此刻她被安排在西殿,夜里便在這里休息,明日還要祭拜先祖,作為嘉靖皇帝朱厚熜的臉面,她必須要時刻保持皇后的威儀,一舉一動都不能出半點差錯。

  燈火闌珊,方皇后坐在殿內,想著事情,卻陡然聽見一聲怒喝,在這深夜之時如此清晰傳到耳中。

  方皇后聽見朱厚熜大怒罵道:“大膽,真是好大的膽子,他陳讓有幾顆頭顱讓朕砍,簡直是該殺。”

  近些年,朱厚熜逐漸坐穩皇位,又贏了大禮議之爭,運用著東廠、錦衣衛這兩柄利劍,掃平了朝堂上的一切反對之聲,又有夏言、嚴嵩等人曲意媚上之人逢迎,便逐漸暴露了本性。

  心狠,易怒,薄情,冷血。

  方皇后想起了嘉靖朝的前兩任皇后,陳皇后、張皇后的悲慘下場,又想到自己此刻的不如意,只覺得內心之中,生起一股悲涼。

  此刻的朱厚熜,看著手中的奏疏,氣的雙目圓睜,削瘦的身形,散發著戾氣,嚇得站在殿內服侍的內官太監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

  朱厚熜暴怒之后,叫道:“黃伴,黃伴,去將黃大伴給朕叫來。”

  小太監連忙遵旨,出到殿外,去找黃錦。

  朱厚熜繼續看著手中的奏疏,這些年,他早已習慣白日修道煉丹,夜晚批示奏疏,此刻,手中這道奏疏乃是直隸巡按御史陳讓上奏,這陳讓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奏疏中寫道:“陛下定大禮擬合葬睿宗皇帝于天壽山大峪之陽,此固以體慈闈之念,然臣聞葬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見也今出,圣考玉魄于所善藏之地雖重封累襲能無疑哉,昔皇帝衣冠之陵在狹西延安府中都縣,名為橋陵,舜葬九疑二女不從,則古人事死之禮,先廟后墳,重魂后魄,蓋知鬼神情狀之深者也,臣謂宜奉睿宗皇帝遺衣冠與皇太后合葬于大峪山,又以皇太后遺冠帔奉以合葬于顯陵,若必欲遷顯陵梓宮于大峪山,則顯陵之在承天者,當為二圣衣冠凡杖之藏以當荊襄旺氣入。”

  究其大意便是,勸諫皇帝朱厚熜將興獻皇帝所遺留的衣冠與蔣太后合葬于大峪山,又以蔣太后遺留的冠帔奉以合葬到胡廣安陸顯陵。

  朱厚熜看見這道奏疏,勃然大怒,忍不住罵了出來,此刻恨不得將這陳讓即刻下入錦衣衛詔獄。

  “皇爺,可是要歇著了?”黃錦躬身入殿,輕聲問道。

  朱厚熜見是黃錦,怒意大減,將手中的奏疏扔了過去,說道:“黃伴你看看。”

  黃錦將地上的奏疏撿了起來,快速掃了幾眼,便笑道:“皇爺,何必為這等事情動怒,北遷顯陵,乃是據禮襄事,國家重典,又經過朝堂之上的群臣商議,這才確定下來的,再說皇爺旨意已經下了,這陳讓引用些虛無縹緲之說,阻撓蠱惑皇爺遷陵,而且這言辭輾轉矛盾,甚為可惡。”

  朱厚熜仍是帶著怒氣,說道:“還是黃伴知朕心意。”

  “責令錦衣衛將陳讓下詔獄。”朱厚熜說道。

  黃錦猶豫了片刻,開口道:“皇爺,依著奴婢的意思,將陳讓下錦衣衛詔獄,恐怕會引起外朝震動。”

  朱厚熜沉思片刻,這好不容易已經定下的成議,確實不宜再起波瀾,便又開口道:“傳旨,奉遷皇考顯陵乃據禮襄事,國家重典,屢經群臣集議,成命已下矣,陳讓輙引渺茫不經之說,敢于阻撓鼓惑,中間言詞展轉矛盾,甚為欺妄,且并建二陵用衣冠交葬,從古所無,尤見乖謬,罷陳讓直隸巡按御史一職,黜為民。”

  黃錦躬身道:“奴婢遵旨。”

  朱厚熜又說道:“黃伴,朕這心里,總是有些不安。”

  黃錦笑道:“皇爺是累了,這朝里朝外的大小事情,都要皇爺操心,哪一件事離了皇爺也不得。”

  朱厚熜長嘆一口氣道:“是啊,這眼瞅著南奉皇考梓宮來大峪山合葬,庶慰朕的二親之靈,以申朕以禮終事之情。”

  “皇爺對先帝太后的親情,奴婢們都看在眼中。”黃錦回道,頓了一下,復又說道:“如今,諸事已定,皇爺還有什么擔憂的。”

  朱厚熜瞇上眼睛,心緒不寧道:“是啊,諸事已定,朕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只是片刻,鼾聲漸起,竟是沉沉睡去。

  黃錦取過一條毛毯,輕輕為朱厚熜蓋在身上,復又站在大殿角落陰暗地,雙手放在腹部,瞇著眼睛也假寐起來,感思殿中,歸于沉寂。

  方皇后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不知怎地,腦海中竟然時時想起那個少年明亮的雙眼,還有他那溫暖的雙手,那急切的哀求,還有那像是防賊一般護住腰刀的動作,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錦衣衛,陸良。”方皇后喃喃自語,然后腦海中想著各種煩心之事,左右翻身,久久不能入眠。

  新行宮最外圍,張鵬和陸良也找了一間無人的圍房,鉆了進去,二人剛剛將那只烤雞分而食之,身子有些暖意,便也想找個地睡一覺,走了一天的路程,也是疲倦異常,這寒冬臘月的,夜晚氣溫驟降,凍的二人面紅耳赤,鼻涕都流出來了。

  躲在圍房之內,張鵬說道:“這也沒個床榻,如何能睡得著。”

  陸良倒是不嫌棄,靠著墻壁坐在地上,笑道:“張大哥,莫說是這樣的房間,錦衣衛詔獄我都住過,這已經不錯了。”

  張鵬也學著他,靠在墻角蹲坐下來,抱怨道:“這差事,真是難做。”

  陸良看著這個習慣于錦衣玉食的公子哥,笑道:“既然這樣,張大哥為何要進入錦衣衛,在家當個富家子弟不是挺好。”

  張鵬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張家已經落寞了,我再不出來拼一下,只怕待太后百年之后,我張家已是那過眼云煙,不復存在矣!”

  陸良想要問個清楚,只是不知從何問起,再想出口問詢時,張鵬那如雷的鼾聲,已然在陸良耳旁炸起。

  陸良笑了笑,自語道:“你是為了張家,我又是為了什么?”不知怎地,他腦海中竟然想起剛剛那個哭的梨花帶雨,嬌柔想死的后宮妃嬪。

  這每個人,心中都有不能言說的痛楚。

第26章 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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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整個新行宮忙碌了起來,都在準備祭拜大典。

  朱厚熜頭戴素冠,腰系喪帶,以祭告大明歷代先祖,修建新顯陵。

  朱厚熜下旨命成國公朱希忠,英國公張溶,附馬都尉、京山侯崔元,附馬都尉鄔景和,宣城伯、太子太保衛錞,遂安伯、太子太保陳鏸等人分告六陵。

  此時的天壽山,已有六陵,分別是成祖皇帝朱棣之長陵,仁宗皇帝朱高熾之獻陵,宣宗皇帝朱瞻基之景陵,英宗皇帝朱祁鎮之裕陵,憲宗皇帝朱見深之茂陵,孝宗皇帝朱祐樘之泰陵。

  朱厚熜又下旨命禮部尚書嚴嵩祭拜天壽山等神靈,命禮部侍郎周敘祭拜大峪山等神靈。

  待一眾祭拜結束之后,朱厚熜又親自為新顯陵動工起土,這一日,從工部、內官監、錦衣衛調派的大量軍匠,將在這里駐扎,修建新的顯陵。

  朱厚熜在巡視一圈后,這才下旨回宮,儀仗隊伍護送著皇帝皇后,以及文武百官返回北京城。

  待陸良回到京城,已然是夜深了,整個北京城內靜悄悄的,走在街道上,不時碰到巡城士卒,出示腰牌之后,方才放行通過。

  這兩日,陸良倍感疲倦,往來奔波兩百多里路,又沒有休息好,待將皇帝送入宮中,陸良便迫不及待往家中趕去。

  幸好南鎮撫司署都指揮使陸炳也知眾人往來奔波之苦,便給了一日假期,雖然此時大明的告假制度極其嚴格,但卻也松懈無比,當今圣上帶頭做榜樣,是以上行下效,隔三差五便有官吏偷懶告假,蔚然成風。

  待扣響院門,劉金喜的娘親確認是陸良回來,臉上的落寞之情一閃而逝,她兒劉金喜外出已然多個時日,還未回來,老人家心中有些不安。

  劉金喜的老娘要為陸良準備些吃食,陸良婉拒了婆婆的好意,他此刻甚為疲憊,只想倒頭便睡,回到自己的屋中,陸貞娘也已被吵醒,她見陸良回來,興奮的便要起身,陸良笑道:“不用起來了,哥也要睡覺了。”

  此刻兄妹二人還同住一屋,起初,陸良也想讓陸貞娘到婆婆那屋,但是貞娘有些不安,死活不去,無奈之下,陸良只好與她同處一室,好在此刻兩人還都是孩童,陸良轉了年也才不過十歲,陸貞娘方才七歲而已,倒也沒那么多講究。

  躺在坑上,陸良沒陪陸貞娘聊上幾句,便已昏昏沉沉睡去,陸貞娘睡了一陣,此刻倒也不困,見陸良不理她睡了過去,小嘴撅的朝天,念叨著陸良的過錯。

  日上三竿,陸良才從沉睡中醒來,伸了一個懶腰,見屋中無人,陸貞娘早已醒來,幫著婆婆收拾院落,打掃屋子。

  這段時日,陸貞娘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雖然偶爾還會提起爹娘,但已不像往日那般,眼淚瞬間掉落,倒似長大了許多。

  陸良起來洗漱,看著院外的太陽,舒展身體,用過早午飯,陸良打算出門,今日他想去那日道人陶仲文口中所說的元福宮,不知道那老道今日在不在。

  陸貞娘聽著陸良要出門,便說道:“哥,貞娘也要去。”

  陸良便笑道:“既然出門,一定跟緊我,不要走丟了。”

  陸貞娘拉住他的手,兄妹二人告別婆婆,便出了家門。

  此刻,尚在大行皇太后蔣氏的喪期,京城人等,依然穿素衣,不興歌舞。

  但即便如此,也是行人如織,陸良帶著陸貞娘,走街入巷,往城西元福宮所在而去。

  這元福宮,乃是永恩寺改建而來,當今圣上崇道,因此道家大行天下。

  一路行來,越往城西元福宮方向,道人裝束者越多,陸貞娘東張西望,不時拉住陸良,詢問一下所見之物。

  待陸良為她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這才止住那些不著邊際的問題,不時舔著冰糖葫蘆,眉眼間皆是笑意。

  不多時,陸良便到了元福宮所在,只見這道宮中門緊閉,一旁有道小門倒是開著,不時有道教弟子出入,尋常百姓倒是不見一個。

  陸良帶著陸貞娘走進這座看似樸素卻頗為神秘的道宮門前,還未太靠近,便有一位年輕道人上前阻攔道:“這位居士,元福宮禁地,閑人免進。”

  陸良見他雖是阻攔,但卻也較為禮貌,不甚兇惡,陸貞娘手拿著冰糖葫蘆,站在陸良身后,探頭張望這個身穿青衣的道人。

  陸良出聲道:“在下前來拜見陶仲文道長。”

  那年輕弟子聽他說話,神色有些不喜,便輕喝一聲道:“大膽,陶真人大名,也敢直呼,好大的膽子。”

  陸良奇怪問道:“不說出姓名,你怎知道我要尋誰?”

  那年輕弟子的喝罵之聲,將道宮中的一些弟子引了出來,有道長問道:“九真師弟,因何惱怒?”

  那叫九真的年輕道人說道:“師兄,這位居士出言不遜,竟敢直呼陶真人尊名。”

  眾道人看向陸良,陸良倒也怡然不懼,笑道:“在下前來拜見陶真人。”

  另有一個年歲稍長的道人施了一個道禮,開口道:“這位居士,貧道彭云翼,不知道如何稱呼,要找師叔祖有何事?”

  陸良想不到這元福宮的道人倒是都彬彬有禮,雖然那九真還對他怒目而視,但也沒有出言不遜,這群道人隱隱以這彭云翼為首,簇擁著他。

  陸良說道:“在下陸良,那日結識一位自稱是陶仲文的道長,他叫我有時間便來這元福宮,今日不當值,所以在下攜妹妹貞娘,前來拜訪。”

  彭云翼見他說的如此清楚,笑道:“既然如此,居士還請入內稍坐片刻,師叔祖有事外出,要晚些回來。”

  陸良聽陶仲文不在,便想離開,但是見這彭云翼道長似乎不想放他就此離去,應該是想確認一下他究竟認識不認識陶仲文,便邁步向前,說道:“如此也好,不知在下可否參觀參觀貴寶觀?”

  “這有何難,九真,陪這兩位居士參觀一下,稍后帶到偏殿,等師叔祖回來。”彭云翼說道。

  九真不情愿說道:“尊師兄法旨。”

  彭云翼又說道:“好了,都散了吧。”說完轉身進了元福宮,消失在幾間大殿間。

  九真說道:“居士,隨貧道來吧。”

  陸良帶著陸貞娘跟在九真道人身后,進了元福宮,參觀這座道觀。

  只見這座道宮與尋常道教宮觀的建筑形式和布局的建筑大體相仿,采用中軸線院落式布局,自宮門開始,大殿以南、北為中軸線,依次排列著靈宮殿、三清殿、四御殿、純陽殿等道家大殿。

  粗大的斗拱,層層疊疊地交錯著,大殿四周雕飾不多,較為簡潔明朗。

  一縷煙火氣息在殿前的大鼎中飄渺蒸騰,不時有鐘聲自元福宮中敲響。

  走馬觀花參觀了一下,陸良兄妹二人便被九真道人帶到一處偏殿等候。

  九真道人施禮之后便怡然而去,陸良看著這間道殿,空蕩蕩的,有一些黃色漫帳從殿頂垂落下來,隨風擺動,幾個蒲團放在地上,此外空無一物。

  陸良不客氣的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透過殿門,看向外面,陸貞娘手中的糖葫蘆此刻僅剩下一顆,不舍得吃掉,只是反復用著舌頭舔舐,津津有味。

  院落中,偶有道人匆忙走過,倒也是處僻靜所在,陸良聽著鐘聲,心中一片安寧,只是陸貞娘那舔舐糖葫蘆的聲音,有些破壞這清凈無為的道韻。

  “吃了吧,等會再給你買。”陸良笑道。

  陸貞娘見他說等會再買,小眼睛放著光亮,一口將這最后一顆糖葫蘆咬碎在唇齒之間,慢慢咀嚼。

  陸良便看著煙霧繚繞的元福宮,聽著似從九天之上傳來的悠揚鐘聲,享受這份安寧。

  不知時間流逝,日漸西斜,陸良似睡非睡的坐在蒲團上,打著盹,而陸貞娘早已等的不耐煩,坐在另一個蒲團上,靠在陸良身上,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道夢見些什么,嘴角有口水流出,沾在陸良衣袍之上。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陸良便驚醒過來,看向殿外,那多日不見的老道人陶仲文身穿一襲赤色道袍,快步走了過來,身后跟著他的徒孫九真道人。

  還未入殿,便聽見陶仲文那獨有的聲音傳來,字腔調正,高聲道:“小友,小友,可算將你盼來,仲文來遲,還請恕罪。”

  九真道人跟在陶仲文身后,聽聞此言,大吃一驚,剛剛師叔祖才返回元福宮,他便將有一少年陸良在偏殿等候的事情說了一下,卻沒想到師叔祖連衣物都未更換,便快步走了過來,這又出聲請罪,令九真大感意外,這小小少年,有何來頭,讓師叔祖如此重視。

  陸良叫醒陸貞娘,站起身,迎了出來,站在殿門口,笑道:“仙長,多日未見,仙風道骨,風采依舊。”

  陶仲文到了近前,看著陸良,說道:“小友過譽了,總算將小友盼來,快隨我去見我那道兄。”

  九真這時已經呆若木雞,這少年竟然如此不凡,師叔祖還要拉他去見祖師,祖師是何等人,乃是這元福宮的掌教,總領天下道門,連天師道的張教主都得稱呼一聲道兄,豈是外人可以輕易見到的人,就連他們這些徒子徒孫見到祖師的次數都很有限。

  陸良說道:“可是仙長所說的致一真人?”

  陶仲文笑了,猶如老樹開花,說道:“不錯,我那道兄如果見到小友,也定會歡喜,還請隨貧道來,我那道兄就在不遠處的真人府。”

  陸良也沒拒絕,來都來了,見見那致一真人倒也無妨,反正少說多聽,看看這奇人異士究竟能看出什么。

  陶仲文在前面熱情引路,路上碰見一眾道人紛紛行禮,而后便好奇的看著陸良,這少年竟然讓師叔祖如此恭敬有加,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繞過幾間大殿,便到了一處庭院,這元福宮中的庭院,陶仲文推開庭院的大門,說道:“我那道兄,素來喜歡安靜,便又在這元福宮內,修了這處宅院,整日作蘸修道。”

  陸良看著這處縮小版的道觀,倒是清靜。

  陶仲文揮揮手,示意九真可以離去了,九真見師叔祖已經開始趕人了,便不敢多留,帶著滿頭霧水離開了真人府。

  這座致一真人府,竟然修在元福宮內,也當真是少有,繞過三清殿,便來到了后殿,這后殿乃是致一真人邵元節問道求仙之處。

  “道兄,道兄,可曾在?”陶仲文小心翼翼的在殿外問道。

  不一會兒,便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來:“是師弟啊,所為何事?”

  陶仲文又小聲問道:“道兄,小弟將那日所說的小友請到了。”

  須臾,這大殿殿門打開,一個蒼老的道人站在門口,目光越過陶仲文,射向陸良。

  陸良只覺得這身穿粗布青衣的老道人的目光,似是一柄長刀刮過,只是瞬間,那道目光又變得緩和下來,少了那道銳利。

  “小友,請進。”老道人開口道。

  陸良笑道:“打擾真人了。”說完便邁步進殿,陸貞娘剛想跟著進去,那老道人又開口道:“師弟,帶這位居士前去用齋飯。”

  陶仲文躬身一禮,便對著陸良道:“小友,貧道帶居士去用齋飯,盡管放心。”

  陸良看著陶仲文,知他不是歹人,便對著陸貞娘道:“貞娘,跟著這位白胡子老爺爺去吃齋飯,哥哥一會就去找你。”

  陸貞娘本不愿離開離開陸良,但是聽到有齋飯吃,便有些左右為難,陸良又道:“去吧,等會哥哥就去找你。”

  陸貞娘一臉嚴肅道:“哥哥,貞娘會給你留一些的。”

  “乖,去吧。”陸良笑了笑。

  陶仲文便帶著陸貞娘離開致一真人府,去元福宮中用齋飯。

  老道人邵元節開口道:“小友,請坐。”

  陸良見這間大殿也是簡易無比,倒是有一處床榻,床榻之上有一張小桌案,桌案上有幾本道家典籍,又有一座小鼎,冒著渺渺煙霧,如同世外高人隱居之處。

  陸良坐在床榻一邊,看著這位明顯比陶仲文年紀要大上許多的老道人,也說道:“真人,可曾看出什么?”

  致一真人邵元節站在屋內,瞇著眼睛看著陸良,笑道:“小友,不是此間人!”

  陸良心中就是一驚。

  

第27章 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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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人邵元杰又笑道:“可是江南人?”

  陸良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笑了笑,掩飾自己剛剛緊張的神情,說道:“在下年幼離家,所知不多,但確實自江南來。”

  老道人笑著盤腿坐到桌案的另一邊,兩人隔著煙霧繚繞的桌案,互相對視。

  片刻后,致一真人邵元節開口道:“小友,可知何為道?”

  陸良搖頭道:“在下不知。”

  邵元節眉發皆白,笑容里似乎透露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含義,指了指陸良,又指了指自己,說道:“這就是道。”

  陸良不明其義,疑惑問道:“我為道?”

  邵元節又指了指殿外:“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風無人扇而自動,水無人推而自流,草木無人種而自生,等等不可盡言皆自己如此,萬物皆是道。”

  陸良還是不懂,便問道:“真人是否是在說,道法自然?”

  邵元節笑道:“小友果然一點就透,所謂道,即是自然,萬物皆是道。”

  邵元節接著又長嘆一口氣,說道:“可惜老道參悟已晚,不該來這京師苛求這世間繁華。”

  陸良說道:“真人如今已然參悟大道,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還有何后悔之處。”

  老道人邵元節哈哈一笑道:“小友果如我那師弟所言,是我道中人。”

  陸良說道:“小子不敢言道,今次來,一是為求見真人一面,二是,也是有件事情想和真人商議。”

  邵元節撫著下顎花白胡須,說道:“不知何事,還請小友道來。”

  陸良說道:“我聽聞,這元福宮中高手如云,小子前來學藝,還請真人恩準。”

  邵元節笑道:“這有何難,老道徒子徒孫眾多,其中不乏劍術精通者,學去便可。”

  陸良喜出望外,今次可算沒白來,便拱手一禮,說道:“小子多謝真人。”

  邵元節看著陸良,又道:“小友,可曾知曉,百年后之事?”

  陸良沉默片刻,心中思索著怎么回答他,便聽見老道人又說道:“所謂修道乃修的是轉通之意,可惜老道參悟太遲,以至于在這京城浪費太多光陰,這才堪堪修達那三品轉通之境,吾觀小友,死氣與生氣并存,陰陽循環,生生不息,實在天下罕見。”

  陸良說道:“真人,我這身上真有死氣?”

  邵元節笑道:“世人身上皆有死氣,年幼時,生氣便會蓋過死氣,隨著年齡增大,這死氣便會壓住生氣,待到死氣濃重,生氣寥寥,便會撒手人寰,告別塵世,歸于塵土。”

  “只是在小友身上,這股死氣卻與生氣旗鼓相當,難分伯仲,循環不息,當真是怪哉?”邵元節嘆道。

  陸良問道:“這么說,小子豈不是會長生不死?”

  “哈哈哈,小友真是有趣,這世上,長生易,不死難。”邵元節笑道。

  陸良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何還執著于修長生?”

  邵元節站了起來,走到屋門口,看著外面,負手說道:“長生,長生,古往今來,有誰能真正長生,即使是我道家前輩三豐真人,也只不過百二十歲,便歸于塵土。”

  “那真人修道,修的是什么?”陸良發出心靈拷問。

  邵元節回首看向陸良,嘆道:“吾年少時,以為道即是長生道,是以這些年來,苦苦參悟,打坐煉丹,只為長生。”他又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只是這條路,卻是岔路,走的遠了,方知是岔路。”

  “何為正路?”陸良又問。

  “正路,貧道也是苦尋多年,如今到了油盡燈枯之際,方才有所悟。”邵元節又笑了,仔細打量陸良,說道:“今日,看到小友,吾之道,才算圓滿。”

  陸良奇怪道:“這與我有何關系?”

  邵元節復又坐在床榻上,隔著桌案,說道:“吾道不孤!”

  這時,陶仲文去而復返,只是站在院中,不進屋中。

  “師弟,這位小友所求,便由你代為傳習,吾道不孤!”邵元節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陶仲文在外面聽見道兄所言,便恭敬道:“尊道兄法旨。”然后,叫道:“小友,且隨貧道來。”

  陸良摸不著頭腦,便起身告辭,說道:“小子告辭,多謝真人指教。”

  陸良剛剛走出殿外,只聽見身后的殿門“砰”的一聲,關閉上了,嚇了陸良一跳,轉回身仔細看著這殿門緊閉的大殿,這門是怎么關上的,陸良滿是疑惑。

  陶仲文已然換了一身青色衣袍,站在院子中,沖著陸良說道:“小友,這邊請。”

  陸良便跟著這老道人出了真人府,待陶仲文將真人府大門關閉后,這才問道:“小友,我這道兄如何?”

  “莫名其妙。”陸良說出心中所想。

  陶仲文哈哈笑道:“有趣,有趣,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我這道兄。”

  陸良問道:“我妹妹呢?在哪里?”

  聽到陸良提起陸貞娘,老道人陶仲文臉色瞬間凝住,剛剛的笑容消失不見,只聽老道人正色道:“令妹,實在是,令老道驚訝。”

  陸良問道:“我那妹妹又做了何事,竟然讓仙長如此驚訝。”

  “且隨貧道來,一看便知。”陶仲文在頭前引路。

  轉過幾間大殿,來到元福宮偏后面所在之地,有三間殿堂,擺放著一些桌椅,想來應該是這元福宮的善堂。

  陸良便看見陸貞娘一個人霸占一張木桌,擺滿了各種碗碟,有些碗碟早已空了,只留下些湯水。

  陸貞娘見陸良來了,眉開眼笑道:“哥,快來吃,好吃。”她嘴中有食物,所以吐字不清,但是陸良卻知她表達之意。

  走到近前,陸良看著這滿滿一桌子的齋菜,已然被陸貞娘吃掉大半,再看她滿嘴都是食物殘渣。

  陸良苦笑道:“少吃些,莫要撐壞了。”

  有一位年輕道人,站在一旁伺候著她,見陶仲文來了,便苦著臉道:“師叔祖,這位居士,實在是太能吃了。”

  陶仲文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師叔祖。”年輕道人又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頤的陸貞娘,帶著震驚之色離去了。

  陸良叫住了陸貞娘如此狂吃,怕撐壞了她,想要找張紙巾給她擦擦臉,陸貞娘卻滿臉不情愿放下筷子,用著衣袖胡亂在臉上抹了一下。

  陸良只覺得,一陣苦笑。

  “哥,真的好吃,貞娘不騙人,騙人是小狗。”陸貞娘說道。

  陸良看著這碗盤狼藉,苦笑道:“那也不能這樣吃啊,撐壞了胃可不好。”

  這時,陶仲文開口道:“小友,可是要品嘗品嘗咱這元福宮的齋菜?”

  陸良倒也有些饑餓,便也不再客氣,說道:“仙長,一起用餐如何?”

  “固所愿,請!”陶仲文一屁股坐在陸良身旁。

  兩個人便也大吃起來,須臾飯飽,陸良打了一個飽嗝,問道:“仙長,這齋飯竟然如此美味,小子倒是想留在這里修道了。”

  陶仲文笑道:“小友愿意留在元福宮修道,我那道兄必然歡迎。”

  陸良說道:“玩笑之語,仙長莫要當真,今次前來,致一真人也見了,在下是真心實意想學習武藝,還請仙長不吝傳授。”

  陶仲文道:“此乃小道,稍后貧道叫那徒孫九真傳授于你,小友,真不考慮來我元福宮修道?”

  陸良施禮道:“真人勿怪,小子還貪戀紅塵。”

  陶仲文哈哈笑道:“修道又不是禁你娶妻生子,有何懼怕。”

  陸良奇怪道:“道士還能娶妻生子?”

  陶仲文說道:“這是自然,吾正一道派自然不禁娶妻生子。”

  “小子受教了。”陸良說道。

  陶仲文還想再勸陸良入這元福宮修道,但是陸良豈會如他愿,無奈,陶仲文便將九真道人喚來,吩咐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九真道人見道祖、師叔祖對這少年格外不一般,此刻也收起輕視之心,問道:“這位居士,可是要學習什么武藝?”

  陸良聽他如此,看了是個高人,定然身負絕藝,問道:“在下想學習些刀法。”

  九真道人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貧道就傳授居士劍術,劍乃百兵之君,習之不易。”

  陸良瞬間無語,合著這位道人也只是會劍術而已,習練劍術也是無妨,總好過他此刻一點武藝全無,只有挨揍的份。

  九真道人又說道:“居士稍后,待貧道取劍。”

  “道長請便。”陸良看見陸貞娘在一旁默不作聲,便對著她說道:“非是哥不讓你吃,要控制好飲食,吃成一個小胖妞,貞娘就不美了。”

  陸貞娘拉著他的手,說道:“貞娘才不要做胖妞。”

  不多時,九真道人返回來了,手中拿著兩把道劍,遞給陸良一把,二人來到庭院中。

  九真道人拔出道劍,將劍鞘放于一旁,靜止不動,隨著他雙眼閃動,整個人氣息瞬間轉變。

  手中道劍一撩,其形如鶴,其勢如電,九真道人演練一段劍術,演練完畢收勢,對著陸良說道:“此套劍術據傳乃是純陽真人天盾劍法,只可惜空有招式而無心法,你看如何?”

  陸良搖頭說道:“招式優美,但卻全無殺意,非是在下想學之劍術。”

  九真道人問道:“你想學何劍術?”

  陸良沉聲道:“殺敵劍術。”

  九真道人聽完后,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非是在開玩笑,便也正色道:“貧道所學劍術,乃是養生鍛煉之術,非是殺敵之術,恐怕教授不了居士。”

  陸良便又問道:“可有其他道長精通搏殺之術?”

  九真道人剛想回答,卻見一個道人披頭散發,手中拎著一個酒葫蘆,搖搖晃晃行了過來。

  看見九真道人手中的道劍,便瞬間奔行到二人近前,九真道人見這醉酒道人近前,剛要開口說話。

  卻聽那醉酒道人大喝一聲:“劍來。”

  陸良還未看清楚他的動作,九真道人手中的道劍便已落入他的左手,這醉酒道人,挽了一個劍花,便一躍而出。

  這時,突然一陣風起,吹起地上塵土,那醉酒道人,一個轉身,道劍插在地上,醉酒道人仰天大笑,后背頂在劍柄處,雙腿輕屈,右手拎著的酒葫蘆打開,那酒水便是傾瀉而下,灑在嘴里,酒香四溢。

  醉酒道人被這酒水一激,豪情迸發,翻身將道劍拿在手中,一個起躍,便跳出三丈之遠,身子前傾,手中的道劍上下翻飛。

  陸良看著眼前的醉酒道人舞劍,只是奇怪這道人竟然是左手持劍,右手中的酒葫蘆依然拿在手中,半滴酒水也未灑落,不只是沒了酒水,還是這醉酒道人拿的穩如泰山。

  只見這醉酒道人身形忽左忽右,一時似那山中猛虎,兇猛異常,帶著一股威壓,撲面而來。一時又似那云中仙鶴,輕盈靈動,帶起一陣塵土,展翅欲飛。

  “痛快!”醉酒道人大喝一聲,翻身又躺在刺入土中的道劍之上,面朝青天,那酒葫蘆一提,酒水灑落出來,倒入口中,只是片刻,那酒葫蘆中的酒水便一掃而空。

  醉酒道人將空葫蘆一扔,一個空翻,身體在空中轉了兩圈,將那道劍卷起,這回便耍了一個劍花,招式便與剛剛那套劍法截然不同。

  陸良仔細觀瞧,這套劍法,似是醉劍,又非醉劍,反正他不甚明白,只覺得這套劍法帶著殺伐之氣,煙塵滾滾,伴隨著醉酒道人的呼喊之聲,竟似在沙場之上拼殺。

  九真道人也在一旁觀看,陸良便問道:“道長,這位道長是何人?”

  九真道人說道:“醉道人,不知道什么來頭,道祖放他在元福宮修道,但是整日只是飲酒睡覺,從不參悟大道。”

  陸良一聽,眼睛就是一亮,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高人套路,再看他這舞動道劍,端是兇猛異常,帶有殺伐之氣,這不就是自己想要尋找的前輩高人么。

  陸良問道:“在下要跟這位醉道人學習劍術,道長可以辦法?”

  九真道人不屑地說道:“居士可是想清楚了,這醉倒人整日瘋瘋癲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如何傳你劍術。”

  陸良沖著醉道人喊道:“醉道長,在下陸良,可否稍作休息,有事相求。”

  那醉道人似是沒有聽見,陸良無奈又喊道:“醉道長,可否放下手中寶劍,陸良有事相求。”

  那醉道人聽見他這句話,眼神射向陸良,帶著兇狠之色,左手中的道劍一指,劍勢不止,刺向陸良。

  陸良看著那勢不可擋的一劍刺來,情不自禁將手中的道劍抬起,想要抵擋,只是未等陸良擋住,便聽醉道人“哎呀”一聲,跌倒在地。

  

第28章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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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是九真道人見醉道人手中的寶劍刺向陸良,便伸出右腿,一腳踹在醉道人的腰間,將醉道人踹倒在地,那醉道人癱在地上,口中說些夢話,便昏睡起來。

  九真道人說道:“瘋瘋癲癲,不可理喻。”

  這醉道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口中不知道說些什么。

  陸良道:“道長,還是將他抬回屋中吧,這天氣如此寒冷。”

  九真道人說道:“你倒是好心,搭把手,他就住在柴房。”

  陸良幫著九真道人將這昏睡的醉酒道人抬回柴房,九真道人便要離去。

  陸良說道:“道長,在下想和這醉道人學武。”

  九真道人笑道:“等他清醒過來,你問他就行。”說完,搖頭離去。

  陸良也不知這醉道人何時醒來,看著跟在身旁的陸貞娘,想了想道:“貞娘,哥要跟著這個道長學武,先送你回家如何?”

  “貞娘也要學武。”陸貞娘說道。

  陸良說道:“你也要學武,做什么?”

  陸貞娘小臉通紅,說道:“保護哥哥。”

  陸良笑了,摸了摸她的頭。

  兄妹二人便在這間柴房等候,這一等就是近一個時辰。

  躺在柴房中一張破敗床鋪上的醉道人,呻吟了一聲,睜開了雙眼,看著熟悉的屋頂,他伸出左手想要摸著那個酒葫蘆,卻怎么也沒摸到。

  “道長,可是在找這個?”一個男童的聲音傳來,醉道人眉頭一皺,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又伸手摸了摸,卻聽見剛剛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道長,可是在找這個葫蘆?”

  醉道人掙扎著爬起來,看見屋中有兩個孩童,其中一個男童正拿著他那個酒葫蘆,不由得撓撓頭問道:“你們是誰,怎么在我屋中?”

  陸良笑道:“在下陸良,這是我妹妹陸貞娘。”

  醉道人坐起身,渾身酸痛,腰間似乎還有隱隱有些疼痛,用手揉了揉,看著陸良,說道:“在我這里何事,莫非不讓我住這里了,那我現在就走。”

  醉道人站起身,搖晃了兩下,想要收拾鋪蓋走人,陸良出聲道:“道長誤會了,在下是來拜師學藝的。”

  醉道人停下手中動作,狐疑地看著陸良。

  陸貞娘也說道:“貞娘也是來拜師學藝的。”

  醉道人搖頭道:“我這沒什么好學的,請回吧。”

  陸良正色道:“方才見道長使得一手好劍法,所以便在此等候道長醒來,小子誠心學藝,還請道長成全。”

  “貞娘誠心學藝,還請道長成全。”陸貞娘也跟著說道。

  醉道人被這小姑娘逗樂了,便坐在床上,看著這剛剛從木柴堆里站起來的兄妹二人。

  醉道人笑道:“二位可知我是誰?”

  陸良搖頭道:“不知。”

  陸貞娘卻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醉道人問道:“那你說說,我是誰?”

  陸貞娘咬著手指頭,歪著頭想了片刻,然后童言無忌的說道:“邋遢道人。”

  醉道人聽后哈哈大笑,看著這個天真的女童,只覺得越看越像自己的女兒,只是一想到女兒,他的臉瞬間變得有些猙獰。

  陸良護在妹妹身前,看著這個面色兇狠的醉道人,只是一句邋遢道人,不至于如此惱怒吧。

  醉道人的臉色瞬間又恢復如常,看著陸良,問道:“我的劍術,難學。”

  陸良正色道:“只要道長愿意傳授,再難都不怕。”

  醉道人又說道:“我這束脩可不便宜。”

  陸良問道:“請問道長,什么是束脩?”

  “你連束脩都不知道?”醉道人看著陸良,見他一臉認真,不似說笑。

  陸良虛心求教,問道:“還請道長指教。”

  醉道人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每日給我打一葫蘆好酒便是了。”

  陸良大喜,點頭道:“本該如此,貞娘,還不快謝過道長。”

  陸貞娘認真說道:“貞娘謝過道長。”

  那醉道人用手指了指陸良腳下,然后說道:“既然如此,磕頭吧。”

  陸良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倒也沒有猶豫,跪在這間柴房內,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陸貞娘也有樣學樣,一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陸良起身道:“徒弟拜見師傅。”

  陸貞娘也說道:“貞娘也拜見師傅。”

  醉道人收了兩個徒弟,看著這兄妹二人,站起身,抖了抖好久沒有清洗的衣袍,然后嚴肅道:“既然你們拜我為師,那么從今日起,為師就傳你們一些本領。”

  陸良見這師傅竟然如此認真負責,便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問道:“不知師傅要傳授些什么本領?”

  “劈柴,將這屋子中的木柴先劈開,那里有把斧頭。”醉道人又躺到了他那張臟兮兮的床榻上,手杵著腦袋,橫著身子,看向陸良。

  陸良不解其義,便問道:“師傅,不是應該教我們習武么,比如站個馬步什么的?”

  醉道人不耐煩的說道:“讓你劈柴你就劈柴,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

  陸良無奈道:“是,師傅。”說完,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斧頭,在這柴房之中,開始了劈柴。

  陸貞娘也想幫忙,只是陸良怕傷到她,只是讓她在一旁拾取劈好的木柴,擺放整齊。

  如此,天色漸晚,這醉道人的柴房之中,又沒有燈火,只好停下手來,放下斧頭,松了松臂膀,只是這么一會兒,陸良便覺得身體酸痛,抬不起胳膊。

  “師傅,師傅,天色已晚,您看?”陸良小聲問道。

  那床榻上的醉道人從睡夢中醒來,迷茫道:“啊?劈好了?今日暫且到這里,明日你等再來這間柴房尋我。”

  陸良想了想,說道:“好的,師傅,不知道師傅可要吃晚飯?”

  醉道人見天色黑了,便站起來,拿著他那個酒葫蘆,往外面走去,說道:“是該吃飯了,徒兒,隨為師去吃飯。”

  陸良趕忙拉著陸貞娘,隨他一同去吃飯,此刻天色雖黑,但離夜禁還有點時間,陸良想著此處齋飯味道不錯,便留在這里用完晚飯再回家中。

  醉道人繞過些殿宇,來到一間大殿外,然后沖著殿內喊道:“瘋老鬼,瘋老鬼,可曾準備了晚飯,看看我這新收的兩個徒兒如何?”

  那間大殿,此刻也是暗淡無光,不知道是不是未點起燈火,還是沒有燈火,只聽見那里邊傳出一個聲音道:“老酒鬼,你又哄騙了哪個小道士拜你為師,騙那酒喝。”

  醉道人老臉一紅,好在黑暗中,也看不真切,便大聲道:“瘋老鬼,休要胡說八道,我這徒兒,乃是要與我學些本領的,哪像你,空在那里吹牛,也不見你尋來一個弟子,繼承你那吹牛的本領。”

  “好你個老酒鬼,三天沒動手,你皮又癢了不成?”大殿中這時走出一個道人,雖然干凈利落,但是那很久沒有打理的頭發胡須,倒也像個邋遢人。

  這瘋老鬼,似乎眼睛不太好用,側著頭,斜著用眼睛看著三人。

  醉道人笑道:“瘋老鬼,我這徒兒如何,根骨驚奇,一看就能繼承我的衣缽。”

  瘋老鬼斜著眼睛打量陸良和陸貞娘,說道:“兩個頑童而已,老酒鬼,你又哄騙了哪家官宦人家,這回酒錢沒少騙吧,快把錢還來。”

  瘋道人說道:“這回你算說錯了,我到現在連塊束脩都未收到。”

  “嘖嘖,你這老酒鬼莫非轉了性不成,束脩都未收到,就收了徒弟,真是奇了怪了。”瘋老鬼往前走了幾步,似乎腿腳不便,走的異常緩慢。

  醉道人嘿嘿一笑,說道:“你懂個什么,我這徒兒聽話的很,有沒有準備晚飯,我這腹中空空,又沒酒喝,難受的緊。”

  瘋老鬼嘿嘿說道:“酒倒是沒有,尿倒是有一泡,你可要喝?”

  醉道人作勢欲打,瘋老鬼便一瘸一拐的逃了開,說道:“好了,今日的晚飯,雖然沒有酒,但是有只雞,只是沒想到你這老酒鬼又收了兩個徒兒,只怕是不夠吃了。”

  陸良聽了半晌,合著這兩個人,不是和元福宮中的道人一起吃飯,便開口道:“師傅,天色已晚,我們就先回去了,待明日下了值,徒兒再來學藝。”

  醉道人連忙擺手,將腰間那空葫蘆遞給陸良,說道:“快些走吧,明日過來之時,別忘了給為師這葫蘆裝滿。”

  陸良接過葫蘆,說道:“徒兒忘不了。”

  醉道人不耐煩的揮揮手,趕他離開。

  待陸良兄妹二人走遠之后,醉道人嘿嘿笑道:“老瘋鬼,怎么樣,以后天天有酒喝了,而且我那柴房中的木柴,這小鬼也都替我劈了,嘿嘿……”

  瘋老鬼斜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也就你這老酒鬼壞水多,不過,你那徒兒倒是不一般,身上穿著,似乎像是在鎮撫司里當差的錦衣衛。”

  醉道人說道:“管他是什么,能替道爺劈柴打酒,就是好徒兒。”

  瘋老鬼見他滿不在意,便請他入內,尋摸了幾下,將殿內的油燈點燃,殿中有了一些火光,映照著二人,顯得有些陰森,這大殿中陰冷無比,連醉道人那間柴房都比不上,周圍供奉著一些奇怪的石像,猙獰恐怖。

  在供桌上,一只賞帶著熱氣的蒸雞放在一個盤子上,醉道人便順手撕下一條雞腿,塞入口中,邊吃邊道:“又是從哪里搞來的?”

  瘋老鬼一抬腿身子便坐在供桌上,雙腿搭在一起,撕下另一條雞腿,笑道:“自然是順來的,不然哪有這么好的吃食,讓你我二人享用。”

  醉道人吃著雞肉,認真說道:“不過難得收一徒兒,你這瘋老鬼可得把你那點壓箱底的玩意兒拿出來,別等哪天一閉眼,連個傳人都沒有。”

  瘋老鬼說道:“就老子這妙手空空,只要你那徒兒認真學,保證受用無窮。”

  醉道人也說道:“你那房中術也拿出來,別藏著掖著,當年被邵元節偷學了一點皮毛,就闖下這么大的家業,趕緊都一塊交出來。”

  瘋老鬼說道:“什么房中術,說的這般難聽,那是秘術,懂不懂,秘術。”

  “我呸,別往老臉上貼金,老子就這一個徒兒,趕緊把本事傳出來,過不了多久,咱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長久了。”醉道人吐出一根雞骨頭,說道。

  瘋老鬼沉默了,然后半晌才說道:“你真的放下了,不打算再查了?”

  醉道人說道:“查到了又如何,世人豈會相信。”

  瘋老鬼嘆道:“是啊,時間已經淡忘了一切,當年那些兄弟,如今也只剩你我二人而已,要不了多久,只怕你我二人都會不在了,這件事,也永遠是個秘密,不再有人知道了。”

  醉道人咬牙切齒道:“可惜查了這么多年,始終一無所獲。”

  瘋老鬼看著他,說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一個意外,你會相信么?”

  “你認為那是個意外么?”醉道人反問。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早已掩埋在時間里了,也就你心中仍然執著。”瘋老鬼嘆道。

  醉道人沉默了,然后站起身,說道:“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誰。”說完,飄然離去,身形落寞,隱于夜色中。

  與此同時,這元福宮三代弟子居住區域的一間屋舍內,九真道人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罵道:“哪個龜兒子偷了道爺的雞。”

  北京城內,陸良拉著陸貞娘的手,走在小時雍坊與大時雍坊間的西長安街上,燈火通明,叫賣聲此起彼伏,雖是快到夜禁時刻,但是這人們仍然在外廝混,不肯歸家。

  又有那游手好閑的浪蕩子三五成群在街上晃悠,碰見誰家娘子獨自一人,便上前調笑,不時有尖叫聲傳來,又有那呼救之聲引來五城兵馬司的人前來管理。

  陸良看著這北京城中的人間百態,拉緊陸貞娘的手,以免被人群沖散,此時的大明,經濟的繁華,社會風氣日漸糜爛,治安管理變成了難題。

  這段時日,陸良從張鵬口中了解到許多事情,尤其是這京城中的治安問題,已然令五城兵馬司疲于奔命,不時求助于東廠和錦衣衛,時常更有盜竊殺人越貨大案發生,懸而未決。

  陸良放在心中,拉進陸貞娘,買了些點心,便往家中趕,只是人越想躲事,偏偏事就越來。

  

第29章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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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陸良帶著陸貞娘行在街道之中,快要走到大時雍坊地界時,突然人群中轟然四散而起,喧鬧聲傳來。

  繼而,這亂跑的人群帶動更多人群奔逃,更多的人不明所以,也都跟著人群奔跑起來。

  轉眼間,街道上只剩下少數大膽之輩,躲在一些雜物后面,翹首張望。

  陸良也被這一幕所驚呆,好在人群奔跑,倒是沒有發生踩踏事件,只是滿地狼藉,頗有些臟亂。

  陸良拉著陸貞娘的手,躲到了一處店鋪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何事,竟然如此騷動。

  這街道之上,靜悄悄的,三五個膽大之人,也都縮頭縮腦,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情,日后喝酒之際也好有那吹牛的資本。

  寒風吹過,街道上,一隊人影由遠及近,自東而西,緩步而行。

  陸良聽到有人說道:“檔頭威武,這些刁民,夜禁還不回家,非要抓幾個人才肯乖乖聽話。”

  又有一個陸良覺得耳熟的聲音傳來,那人說道:“非要本檔頭出馬,將這兩個賤民押回去,明日通知他們的家人拿錢來贖人,不然可不保證死活了。”

  陸良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天見到的東廠的檔頭錢六,再仔細看去,只見錢六一身褐色衣物,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身后還押著兩個百姓模樣的人,往城西而去。

  手下其中一個番子說道:“檔頭放心,如果不來贖人,那就來收尸吧。”

  錢六看著身后押著的兩個人,這可是剛剛他仔細辨認過的,絕對可以炸出點油水來的,這幾日都沒有去長春院耍鬧,早已有些忍耐不住,正好這兩個倒霉鬼被他錢六爺碰到,那就出點小錢免災,如若不然,等著收尸。

  這時,有一個被押解推搡著走路的百姓開口道:“這位官爺,小人沒有犯法,因何將小人羈押,還請幾位官爺高抬貴手,將小人放了吧。”

  陸良這回看仔細了,這剛剛開口說話的人不正是那余氏新安堂的余伯么,只見他被一個番子押著,脫身不得,身旁還有一個胖子,也被押解著,跟隨在錢六等人身后。

  錢六聽見余伯所說的話,還沒開口,身旁的一個東廠番子便喝罵道:“瞎了你的狗眼,咱們錢擋頭請你回去吃茶,那是給你面子,怎么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再啰嗦,舌頭給你拔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幾位官爺,小人乃是余氏新安堂的伙計,當不得錢大人的好茶,還是放小人離去吧。”余伯開口求饒。

  卻見身旁的番子,一腳踹在他的腿上,差點沒有跌倒在地上,余伯咬牙忍著疼痛,便不再開口說話。

  錢六笑道:“咱請你們吃茶,明日,自會放你們離去。”

  那胖子始終不講話,余伯剛剛吃了一腳,這時也乖巧的不再說話,錢六這幾人便在這寬敞無人的街道上,漸漸遠去。

  待他們走遠了,那幾個躲在角落里的大膽之人,這才走了出來,其中有個漢子淬了一口,罵道:“這凈街虎,不知道又看中哪個有錢的人家了,被他盯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陸良拉著陸貞娘也走了出來,聽著另外一個漢子說道:“小聲些,別再被那凈街虎聽到了,這大蟲吃人可不吐骨頭。”

  “唉,這凈街虎自從上個月破了古佛寺那個妖僧案,被提拔成了什么檔頭,更加變本加厲,這已經是被他抓走的第幾個人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錢贖人。”一個壯漢說道。

  “行了,快散了吧,趕緊回家吧,凈街虎出來,準沒好事。”另外一個漢子說道。

  然后這幾個大膽之人,便做鳥獸散去,大街上,復又空空如也,只留下陸良帶著陸貞娘,站在角落中。

  陸良心中有些頭疼,這余伯被東廠的錢六抓走了,只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再聽見剛剛那幾個路人的搭話,只怕是這錢六明顯就是為了坑騙錢財,用這種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綁票來勒索錢財。

  陸貞娘說道:“哥,怎么還不回家,貞娘餓了。”

  陸良說道:“這就回家,這就回家。”

  陸良兄妹二人回到家中之時,已然到了禁夜的時間,不管有什么緊要事,一律不得在街市上停留。

  將買好的點心取出來,陸良心不在焉的拿給陸貞娘吃,自己坐在一旁想著余伯的事情,腦海中浮現出新安堂余四姐的面容,不知道她這段時日如何,只怕是還不清楚余伯已經被那凈街虎錢六抓了吧。

  陸貞娘吃著點心,說道:“哥,你怎么不吃,好吃。”

  陸良拿起一個放在口中,然后說道:“去給婆婆送一些。”

  陸貞娘便用小手捧起幾塊花花綠綠的點心,去到婆婆的屋子中。

  陸良吃了一塊,便想要躺下睡了,這劈了一下午的木柴,身體有些酸痛,尤其是雙臂,抬起來之時,用不上力氣。

  再一想到拜醉道人為師,倒也是個巧合,不知道這躲在元福宮中的邋遢道人,有沒有真的本領,但是那使出來的劍法,卻是猛烈異常,有些名堂。

  陸貞娘去而復返,見陸良要睡下了,便也脫了鞋,上了土炕。

  這土炕,陸良曾仔細研究過,倒是與尋常所見的土炕不太一樣,不是與外間的灶臺連在一起,這土炕由青磚鋪就,十分平整,土炕邊有碗口大小的孔洞,可用來取暖、熱飯、燒水,其下又有灶爐,用來燒這土炕,當真是極其溫暖。

  土炕中鋪著一層席子,而后再鋪上一層棉花做成的被褥,躺在上面,便也不覺寒冷,一般百姓家中便是如此生活,如果再富裕點的家中,便搭有火墻取暖,比那炭盆強上不少。

  至于那窮苦人家,只好多在屋中備些柴草,將席子鋪在柴草之上,睡在上面,倒也勉強可以。

  只是這時睡的枕頭,陸良始終有些不習慣,那冰冷的如同磚頭的枕頭,他怎么都睡不習慣,只好將棉衣墊在頭下,當做枕頭來睡。

  陸貞娘也學會了這樣睡覺,兩人躺在坑上,聽著陸良的睡前小故事,陸貞娘緩緩進入夢鄉,小嘴中不時呢喃著什么,陸良聽的也不太清楚。

  一夜無話。

  次日來到南鎮撫司駐地,陸良剛進院落,就見陸炳光著膀子在院落中練習刀法,這陸炳雖然家中世襲錦衣衛,也是嘉靖皇帝朱厚熜的蕃邸舊人,但卻也是實打實的有戰功之人,曾于戰場之上,斬敵一人,更是那武進士出身,這才累積功勛升至都指揮使,掌這南鎮撫司諸事。

  陸炳的刀法,異常兇猛霸道,配合著他那健壯的身體,尋常三五個人不能近身。

  陸良仔細看著陸炳耍著刀法,仔細揣摩學習,又情不自禁與昨日醉道人那劍法做了一個對比,兩者似乎頗為類似,都是走的大開大合的路數,從沒有多余的花樣招式,似乎追求一擊必殺。

  陸炳只是練習一陣,便收了刀勢,回正堂換衣服去了。

  今日,尚在蔣太后喪期,各種朝賀以及慶典全部停止,是以,南鎮倒是沒有什么事情可做。

  陸炳換了身衣物,便帶著鄭壁走了,臨走時交待,如有要事,可到紫禁城尋他,想來是又入了宮。

  見頂頭上司已走,大家也都散了出去,不見人影。

  陸良對著一旁的張鵬道:“張大哥,昨日我見新安堂的余伯似乎被那東廠的錢六抓了起來。”

  “什么?你可是看清楚了?”張鵬吃驚問道。

  “看清楚了,想來不會錯,定是新安堂的余伯。”陸良肯定的說道。

  “這該死的錢六,咱們去新安堂看看。”張鵬抓起腰刀,便要出門。

  陸良問道:“咱們就這樣走,可不會誤了事吧?”

  “誤不了事,有其他人盯著,先去新安堂了解一下情況。”張鵬迫不及待要出門。

  兩人行到新安堂,正碰見新安堂中有幾人在焦急等待些什么。

  張鵬進去之后問道:“可是余伯的事情,這般急躁?”

  那些人見又有兩人來問情況,全都將頭轉了開,張鵬便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那些人只故說道不甚明了。

  突然,余四姐從后面走了過來,與眾人施禮后,才開口道:“余叔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但是既然已經簽訂了合作,新安堂必回依照規矩做事,諸位無須擔心。”

  有一位上了年歲的老者開口道:“大小姐,此時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是怎么把余同救出來,老朽聽聞那東廠可不是個良善之地,有多少人命死在里邊。”

  “就是,現在先把余同救出來才是正事,合作的事情,讓下面人安排一下就行了,我自然是信得過新安堂的。”又有一人大聲附和。

  余四姐看著眼前幾位叔叔伯伯,這些年與新安堂合作,雖然不敢說多賺了多少銀兩,但是與新安堂的情誼,便這般結交下來。

  余四姐又看向張鵬和陸良,開口道:“不知道兩位公子今日上門有何貴干?”

  張鵬急道:“不知余伯現在情況幾何,我心中甚是擔憂。”

  余四姐笑了笑,說道:“我也是才收到東廠遞過來的條子,說是帶錢去贖人,再晚一些,只怕余叔,要吃些苦頭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去贖人?”陸良問道。

  余四姐正色道:“錢,一時半會籌不到。”

  陸良奇怪道:“這錢六要多少銀子?”

  “一千兩!”余四姐道,然后看了一眼四周,又說道:“如果放在幾日前,這筆銀子倒是個小問題,如今,新安堂那即將面試的書籍,已然用掉了新安堂的積蓄,所以,這個時間點,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眾人聽見這個數目,也都是議論紛紛,有一人說道:“這凈街虎現在又升為檔頭,只怕被他盯上,以后將更難過了,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家搞的家破人亡。”

  “可不是,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吧。”有人建議道。

  余四姐聽著眾人的話語,陷入沉思。

  這時,一名東廠的番子,怡然自得走了進來,高聲叫道:“如果今日天黑前,還見不到銀子,便等著收尸吧。”

  張鵬聽完怒了,站起來喝罵道:“叫那錢六來,看爺打死他,這下流的東西,去了東廠,便反上天了。”

  東廠的番子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只是說道:“錢檔頭日理萬機,怎會見你,如果要見檔頭,得有拜貼,見不見還是另說呢。”

  張鵬實在忍不下去,叫道:“陸良,跟我去找那錢六要人,老子還不信治不了這個下流坯子。”

  陸良拱手與堂上眾人告辭,余四姐倒也沒有阻攔,如果張鵬真能將余同要出來,頂多欠他張家一個人情,而且再怎么說,這張鵬也是當朝太后的族人,錢六想來也不敢對他如何。

  張鵬帶著陸良,便出了新安堂,去那東廠,找錢六要人。

  這東廠此時已然大不如正德皇帝朱厚照在位時的威勢,當時權臣江彬仗著朱厚照的寵信,竟然以外臣身份提督東廠與錦衣衛,簡直開了大明朝的先例,一時之間,東廠勢力,威震兩京十三省。

  然而,嘉靖皇帝朱厚熜登基之后,雖然也重用東廠與錦衣衛,但是現任廠督麥福乃是自幼入宮,見慣了宮中的殘酷,再加上朱厚熜對于內宦一向打壓,是以麥福為人也是小心謹慎,東廠上下便收縮威勢,偶有這綁人勒索錢財之事,時有發生,而被綁之人,大多數也是富有之家,沒奈何也只好花些錢財消災。

  行在路上,張鵬勿自帶著怒意,說道:“這錢六原先乃是錦衣衛的人,與我同時入錦衣衛,只是后來他被調入東廠,竟然如此下作,簡直該殺。”

  陸良問道:“張大哥,這東廠的人也從錦衣衛調派么?”

  “東廠的番子,檔頭,以及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大多是錦衣衛調派過去的,但是東廠有內宦提督,所以這權勢遠遠大于錦衣衛,升職也快,沒看到這錢六這等貨色都當了檔頭。”張鵬解釋到。

  陸良表示明白,原來這東廠果然凌駕在錦衣衛之上,也只有那被取締了的西廠,和曾經短暫存在過一段時間的內廠才能壓制東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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