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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衛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陸良穿好衣物,足下踩著那雙嶄新的棉鞋,轉了一圈,不會打理的一頭長發飄舞。

  劉金喜見他笨手笨腳也挽不好發髻,便上前幫他弄好。

  換上那身青色衣袍,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劉金喜瞧了瞧,道:“是個讀書種子。”

  陸良收拾利索后問道:“大人剛剛是何意?”

  劉金喜往木桶里裝著渾黑的臟水,說道:“如果我回不來,替我照顧老娘。”

  “很危險?”

  “有一點。”

  陸良點點頭,突然說道:“大人,我想加入錦衣衛。”

  劉金喜停下手,抬起頭看他,搖頭道:“心軟的人,當不了錦衣衛。”

  陸良誠懇道:“大人,你想啊,我現在和妹妹,孤苦無依在這北京城,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想讀書也沒有銀錢,即使考取了功名又能如何,我爹的下場,我可不想再經歷,現在還得借住在大人家中,只好先找份工作賺些銀錢度日。”

  “我幫你找一處鋪子做工。”劉金喜又接著舀水。

  “大人,我想加入錦衣衛。”

  “心軟的人,當不了錦衣衛。”

  陸良堅持道:“在下心腸不軟。”

  劉金喜裝滿一桶臟水,拎了出去倒掉,沒有回答他,陸良等他再次回來后,又說道:“大人,如果你不幫我,我就不幫你照顧老娘,還把你現在要去危險的地方告訴她。”

  “你在威脅我?”劉金喜看著陸良明亮的眼神。

  “不敢,在下是懇請大人幫忙。”陸良說道。

  劉金喜又道:“我幫你找一處藥鋪,也可以學些醫理,將來當個坐館醫師,賺錢不少。”

  陸良突然抬高聲音喊道:“婆婆,劉大人他……”

  “好,我答應你。”劉金喜突然打斷他道。

  這時,正房內傳來老婆婆的咳嗽聲,詢問道:“可是金喜回來了?”

  劉金喜高聲回道:“娘,我回來了,等會進屋。”

  小院內復又安靜下來,劉金喜皺著眉頭道:“我幫你加入南鎮撫司。”

  陸良不清楚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有何區別,反正是錦衣衛就行,抱拳施禮道:“陸良,多謝大人。”

  “明日一早,我就帶你過去,至于能不能收你,就看天意了。”劉金喜又提著裝滿臟水的木桶出去了,然后將這洗澡大木桶還給了鄰居。

  劉金喜幫著陸良鋪好新買的被褥,說道:“外間有火灶,晚上燒些木柴,免得冷,沒辦法給你弄火盆了。”

  陸良笑道:“我自會處理。”說完,將坑頭那三十兩銀子也收在懷里。

  劉金喜看到,皺眉道:“這是一年的花銷,如果我回來,還得還給我。”

  陸良點頭道:“這是自然。”然后覺得這銀子挺重,沒辦法又摸了出來,藏在了褥子下邊。

  劉金喜整理好后,便回到正屋和老娘說話,陸良把妹妹陸貞娘叫了出來,給二人一些空間,恐怕這母子二人就此一別,就是永別。

  陸貞娘怯生生地說道:“哥,我們要在這里生活了么?”

  陸良撫摸著她的頭頂,說道:“是啊,就在這里生活了,你看,這嶄新的被褥。”

  “可是貞娘想娘了。”陸貞娘眼眶有些濕潤。

  陸良只好轉移話題,說道:“冷不冷,要不要幫哥哥燒灶?”

  “好啊,貞娘會燒了。”

  兩兄妹便在這偏房內忙活開。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

  當陸良收拾好之后,叫醒陸貞娘,便出了屋子,劉金喜正在院子中收拾些什么。

  剛想說話,大門處有人敲門,門外傳來聲音道:“大人,可在家?”

  陸良趕緊打開大門,只見外面站著一個背著包袱的普通人,再一細看,赫然竟是那押解陸家回京的漢子。

  那漢子頗為意外道:“怎么是你?”

  陸良笑了笑,讓他進院,劉金喜這時也換上一身普通衣物,說道:“老三,夠早的。”

  那叫老三的漢子疑惑問道:“這小子怎么在這里?”

  劉金喜道:“請來照顧我老娘,陸良,這是趙三,鎮撫司的小旗。”

  陸良抱拳道:“見過大人。”

  劉金喜對著屋中喊道:“娘,我要外出了,今兒個,您老自己弄點吃的,錢在柜子上。”

  陸良也對著屋內還在懶床的陸貞娘喊道:“貞娘,哥有事和劉大人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乖乖待在家里,你和婆婆一起吃飯,錢在婆婆那屋的柜子上。”

  劉金喜瞪他一眼,陸良不以為意。

  劉金喜又進屋取出佩刀和一個包袱,站在院中,遞給老三,然后跪在地上,沖著正房老娘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頭也不回出了院子。

  只是,在三人離開院落的剎那,正房的屋門打開了,老婆婆看著空落落的院子,嘆息了一聲,又轉身回屋了。

  三個人沿著巷子往東北鎮撫司方向走。

  陸良好奇地看著劉金喜和趙三的裝扮,問道:“大人,為何打扮的如此,普通?”

  劉金喜回道:“休要多問。”

  陸良又問道:“大人,穿的衣物倒是偽裝的不錯,只是有一個破綻。”

  趙三笑道:“什么破綻?你一個小鬼懂什么。”

  陸良煞有介事道:“懂不懂倒是不知道,只是您二位的佩刀,只要一拔出來,只怕馬上就有人知道你們是錦衣衛了。”

  劉金喜道:“老三,去買兩把普通腰刀來,你這把先給我,我帶這個小鬼去南鎮撫司,你等下去那里找我。”

  趙三解下佩刀,遞給劉金喜,陸良卻搶了過來,用手拿著。

  趙三道:“大人,我去買刀,等會到南鎮找您。”說完轉身離去。

  “小鬼,刀給我。”劉金喜腳步不停說道。

  陸良拔出刀刃,刀鋒冷冽,寒光閃閃。

  “好刀,大人,這是繡春刀么?”陸良又把刀插入刀鞘,問道。

  劉金喜道:“這可不是繡春刀。”

  “不是說錦衣衛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掛繡春刀么?”陸良不恥下問。

  “你聽誰說的,可不是人人都能穿飛魚服,掛繡春刀,這就是錦衣衛的制式武器,我們叫它大明刀。”劉金喜回答,又接著說道:“陸良,你可曾恨我?”

  陸良疑惑道:“恨?為何恨大人?”

  劉金喜看著前面就要到長街之上,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陸良,目光炯炯,問道:“你父母的事情。”

  陸良正色道:“不恨,陸良只恨要殺他們的人。”

  劉金喜眼神中似是放下一種愧疚,又接著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道:“要殺他們的人,你這輩子也許都不知道。”

  “不就是皇帝嘛!”陸良嘀咕道。

  “慎言。”劉金喜瞧瞧左右,見沒人注意他們,呵斥陸良。

  陸良便不再說話。

  劉金喜向著南鎮撫司駐地方向走去,又說道:“如果真進了南鎮,多聽多學少說話,南鎮不比北鎮,但也處處都是驚險,保存自己,不要犯錯,可是知道?”

  陸良不回答,劉金喜面露不愉,又說道:“問你話呢。”

  陸良道:“大人不是不讓我說話。”

  劉金喜半晌無語,便也沉默下來,兩人專心走路,此刻尚是清晨,路上行人不多,但也是車水馬龍,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

  兩個人腳下不停,穿街入巷,去往南鎮撫司。

  陸良心中在默默記著路線,以免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在這北京城也不算大,一排排的巷陌胡同,構成了這座首都,倒也是好記。

  兩個人沉默著走完剩下的一段路,來到了錦衣衛南鎮撫司設立在匠作院的駐地。

  還未進院,便聽見一陣轟然叫好聲傳來,轉過影壁,便見著一堆人圍在院子邊,拍手叫好。

  只見那院子中央,一條健碩的大漢光著臂膀在院子中施展刀法,寒光凜凜中,大漢熱血沸騰,每一個動作,都有汗水甩落出來。

  如此寒冬時節,竟然不畏嚴寒,當真是勇不可擋。

  劉金喜站在外圍,等著大漢練完刀法。

  陸良細細向那大漢望去,轉臉之際,依稀覺得眼熟,這不是那天兄妹二人被放出詔獄,在門口撞倒他的那個人么,怎么在南鎮?

  只見這條大漢,手中一柄長刀,比之陸良手里那把大明刀要長的多,或砍,或劈,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好……”一個圍觀的校尉大聲叫好,拍著手掌。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跟著大聲叫好,鼓掌助威。

  那大漢舞了一會兒寶刀,便收了勢,這會有一人上前接過寶刀,遞上毛巾。

  那大漢擦了擦身上蒸騰的汗水,沖著一旁站立多時的劉金喜道:“老劉來了,屋里坐,鄭壁,你小子在哪呢,給老子搞兩壇子酒,再搞點雞翅膀,和老劉喝點。”

  大漢招手叫劉金喜進屋,陸良也跟著進了進去。屋內,火盆燒的旺盛,溫暖如春。

  劉金喜抱拳施禮道:“卑職拜見大人。”

  大漢擦干了身上的汗水,背對著二人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物,穿戴起來,說道:“老劉,還是這樣客氣,坐吧,平時也不來我這南鎮,咱哥倆今日一醉方休。”說完,又高聲叫嚷道:“鄭壁,鄭壁,混小子搞來酒沒有?”

  便聽外間有人回答:“大人,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這時,大漢穿戴好了,轉過身來,看見一身青色衣袍的陸良站在劉金喜旁邊,疑惑問道:“老劉,你這是?”

  劉金喜又是一抱拳道:“大人,此子名叫陸良,是陸炳輝之子,想加入錦衣衛,金喜特來相求。”

  陸良心中感嘆,這老劉說話咋這么直白,先喝酒吃肉,再提要求啊,這健壯的大漢此刻頭腦清楚,哪能那么容易答應。

  還沒等陸良插話,那大漢笑了,說道:“好,難得你老劉開一回口,我答應了,等會就讓鄭壁那小子給他辦理。”

  劉金喜道:“卑職多謝大人。”

  大漢伸出手示意他坐下,劉金喜這才小半個屁股坐在下手邊,陸良有些想坐,只是看到劉金喜嚴肅的面容,無奈只好動了幾步,站在一旁。

  大漢笑道:“既然老劉開口了,陸某就給你這個面子,今天好好喝點,咱哥倆有日子沒喝酒了。”

  劉金喜道:“謝大人,只是金喜等下就要外出公干,只怕是不能陪大人喝酒了。”

  這大漢正是掌錦衣衛南鎮撫司諸事的陸炳,他雙眼一瞪,呵斥道:“就煩你們這一點,老是外出公干,北鎮有這么忙么?”

  劉金喜道:“等卑職回來,好好陪大人喝一次,不醉不歸。”

  這時,那叫鄭壁的兩個胳膊各夾著一個酒壇子,手里端著一盆雞翅膀,從外面進來了。

  陸炳示意他放下,說道:“鄭壁,帶這小子辦理一下入錦衣衛的手續,你先帶著這小子幾日,看看他都會些什么。”

  “遵命,大人。”鄭壁放下酒和肉,抱拳道。

  陸良將手中的大明刀遞給劉金喜,便跟著鄭壁出來,去往一處院落內,辦理錦衣衛的入職手續。

  暫且不說陸良跟著鄭壁辦理入錦衣衛的手續,單說陸炳坐在那里,打開一壇子酒,聞了聞,說道:“鄭壁這混小子,又是拿他愛喝的酒,老子喜歡喝的,從來不買。”

  劉金喜道:“大人,金喜感激大人。”

  “哎,說的外道了,你又不是外人,這次又要去哪里?”陸炳放下酒壇子,抓起一個雞翅膀往嘴里塞,問道。

  “北邊。”

  陸炳嘴里咬著肉,咕囔道:“那倒是有些危險,事不可為,就機靈點,別跟你爹似的。”

  劉金喜笑道:“卑職明白。”

  陸炳又說道:“陸炳輝是可惜了,聽說風評不錯,他這兒子,我收了。”

  劉金喜站起身道:“多謝大人,屬下該出發了,這小子,就交給大人了。”

  陸炳端起酒壇子,也不起身,往火盆里吐入一塊骨頭,說道:“去吧,去吧,早點回來,機靈點。”

  “卑職告退。”劉金喜退了出來,然后看見趙三已然拿著兩把普通腰刀,站在院子中等他。

  劉金喜喊過一個校尉,將兩把制式大明刀遞給他,說道:“等會有個叫陸良的小子出來,這兩把刀讓他帶回家。”

  那校尉答應一聲,便將刀放在院子邊的石桌上。

  劉金喜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陸良離去的地方,嘆了一口氣,對著趙三說道:“三兒,又讓你陪我出生入死。”

  趙三笑了笑沒說話,劉金喜率先邁出步伐,出了南鎮撫司,二人回到北鎮撫司駐地,和趙三各牽一匹普通的馬,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馬蹄放開,從城北德勝門出城,打馬一路向北疾馳,消失在天地茫茫中。

  

第11章 南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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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陸良跟隨著那個叫鄭壁的錦衣衛,繞過正堂,便到了一處偏院,進到那處宅院,鄭壁在院子中喊道:“老李頭,老李頭,還活著沒有?”

  便聽見屋中有個中氣不足的聲音傳出:“又是你小子,今天又是啥事,大清早就擾人清夢。”

  鄭壁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陸良緊隨其后,只見一個老者正坐在一張桌案前,借著窗外的日光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藍色封皮的小冊子,見鄭壁闖了進來,慌忙便想把書收起來。

  鄭壁眼疾手快,伸手就搶了過來,笑道:“又偷看什么,你這老不死的,唔,讓我瞧瞧里面寫的是什么。”鄭壁翻看起來。

  那老李頭心疼道:“輕點翻,輕點翻,這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搞到的孤本,別翻爛了。”

  鄭壁看了兩眼,把這本書扔在桌案上,笑罵道:“你這老色鬼,又看些不干凈的東西。”

  老李頭搶過那本書,當做寶貝一般塞入懷中,說道:“你這小子懂個甚,等你娶了親就知道了。”

  陸良有些好奇,只是沒看清楚書里寫的什么,倒是依稀瞧見書名《如意君傳》,明朝版言情小說,陸良心中猜測。

  那老李頭見鄭壁還帶著一位唇紅齒白的俊俏小郎君,笑道:“今天找我什么事情,這又是誰家的郎君,端是俊俏。”

  鄭壁正色道:“老李頭,幫他辦理一下,今天起,這小子就是咱們南鎮的人了。”

  老李頭上下打量陸良,嘖嘖稱奇,說道:“這又是哪家子弟,塞到南鎮來?”

  “安置在哪個司啊?”老李頭問鄭壁。

  鄭壁說道:“大人說先由我帶著。”

  老李頭復又問向陸良,說道:“小子,老朽看你似個讀書種子,可是真想清楚了?”

  陸良道:“陸良真心加入錦衣衛。”

  老李頭搖搖頭道:“一入衛所,可是入了軍籍,世代皆是軍籍,你可要想清楚了。”

  陸良哪里知曉那么多,滿打滿算才來大明不到半個月,此刻他一心想入錦衣衛,不為別的,錦衣衛掌偵緝逮捕之權,聞風喪膽,天下臣民膽寒,就沖這地位,也比他埋頭苦讀八股文,考取功名要來的快的多,假設即使他考取了功名,如他爹陸炳輝一樣,在地方任職,稍有不慎,便落得破家身死的結局,如此想來,還是先入錦衣衛為好,另有劉金喜的提點,想來不是難事。

  陸良抱拳施禮,說道:“在下想好了。”

  老李頭不再勸他,說了句:“既然你小子一心想入錦衣衛,老子就給你開軍籍,年輕人,總是這么自信,不聽老人言。”

  鄭壁在一旁,不耐煩道:“你這老鬼,啰啰嗦嗦的,胡說八道,趕緊辦好,一會兒,大人那邊該把酒喝光了。”

  老李頭取出筆墨紙硯,書寫了起來,抬頭問道:“小子叫什么名,哪里人士,家中父母何在?”

  陸良回道:“小子陸良,陸游的陸,善良的良,父母雙亡,有一妹妹陸貞娘,京城人士。”陸良大言不慚。

  那老李頭又低頭書寫,片刻后,站起身從屋中的一排排書架上取出一本書籍,又將剛剛書寫好的內容又謄抄到這本書內,這才看著陸良道:“小子,打今兒個起,你就算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校尉了,等下和鄭壁這個混小子領了衣物腰牌,明日就可以點卯了。”

  陸良問道:“請問這個校尉薪酬俸祿是多少?”

  老李頭笑了,說道:“每月七石米,足額。”

  陸良想了想,也沒想出七石米到底是多少米,反正等下個月就知道了。

  “多謝李大人。”陸良施禮道。

  那老李頭搖頭擺手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這是你的軍籍,收好了。”

  陸良接過老李頭遞過來剛剛書寫好的紙張,沒有細看,折起來揣入懷中。

  鄭壁說道:“到庫房領取衣物腰牌武器。”說完就走了出去,陸良連忙又沖著老李頭施了一個禮,跟了出去。

  背后傳來老李頭的話語:“可惜了,放著讀書的種子不做,跑來南鎮當什么錦衣衛,唉,年輕人……”邊說又邊從懷中摸出那邊書,嘖嘖讀了起來。

  后面的話語,陸良沒有聽清,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追上大踏步前行的鄭壁。

  繞過幾處院落,便又來到一處明顯是倉庫的地方,鄭壁沒有入內,只是和守護倉庫的一位官吏說了幾句話,那官吏便入內去取物品。

  片刻,手捧著鞋襪衣物和一把制式腰刀的官吏,伸手將物品遞給鄭壁,鄭壁沒接,說道:“還愣著干什么,拿著啊。”

  陸良反應過來,接過自己的“工服”,說道:“多謝。”

  離開庫房,陸良又跟隨鄭壁去了另外一處院子,領取了身份象征,錦衣衛腰牌,以后當值,全憑這塊腰牌,出入宮廷。

  陸良趁著鄭壁還在和人交流之際,偷眼看了下手里的腰牌,這塊腰牌為銅制,正面刻有“校尉”和“凡遇直宿者懸帶此牌,出皇城四門不用”文字,背面無字,銅牌形圓如鏡,上鑄有云頭紋飾,加有穿孔,便于懸掛腰間,方便隨時查驗。

  陸良再仔細看了看,這塊腰牌背面以雕、鑄的方式,飾以凸凹的陰陽雙魚紋,精美質樸。

  手里摸著這塊腰牌,陸良心中感慨,他終于成為大明朝一名光榮的錦衣衛了,正在幻想著自己手持駕帖,威風凜凜,偵緝逮捕,思緒還未發散之際,便聽見鄭壁沉聲道:“丟失腰牌,依律,斬!”

  聽見這個斬字,陸良回過神來,鄭壁接著說道:“記住,腰牌不可丟失,借他人用,違者處極刑。”

  “是,大人。”陸良回道。

  陸良跟在鄭壁身后,聽他介紹錦衣衛軍規,有哪些大忌,比如這遺失腰牌,便是重罪,依律當斬;又比如儀容不整,那可就要挨廷仗了,這可是明朝有名的刑罰,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當場暴斃,死于非命。

  自明一朝,多少大臣官員死在廷仗之下,廷仗之威,令朝臣膽寒。這個技術活好像也是錦衣衛的工作,回去要好好練習一下,陸良心中想著。

  二人回到主院時,陸炳已然喝的酩酊大醉,癱在座椅上,鼾聲如雷。

  鄭壁見陸炳已然不省人事,沒有辦法,只好退出屋內,對著陸良道:“今日暫且這樣,明日換好衣物,晨鐘敲響后,到這里點卯。”

  陸良捧著一堆衣物鞋襪腰刀腰牌,回道:“是,大人。”

  鄭壁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陸良沒有動,問道:“大人,可有包袱?暫借一下,明天再還您。”

  鄭壁見他捧著一堆東西,確實不方便行走,便喊過來一個校尉,取出一個行囊包裹,幫他裝好,陸良便扛著這個包裹邁出院門,想要回家。

  身后有人喊道:“可是陸良,請留步。”

  陸良回身看去,只見一個年紀應該在十七八歲的青年校尉招手喊他。

  陸良問道:“在下陸良,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那青年校尉爽朗一笑,說道:“我是校尉張鵬,今后就是袍澤了,休要喊我大人。”

  陸良道:“見過張鵬大哥,陸良初來乍到,還請張大哥多多指教。”

  張鵬臉上滿是笑容,用手指了指院子中角落的石桌,說道:“北鎮劉總旗的腰刀在這里,大人吩咐讓你帶回家中。”

  陸良看著石桌上的兩把腰刀,知道那是劉金喜和趙三的大明刀,便走了過去,拿在手中,此刻,他身背一個大包裹,手中又捧著三把腰刀,端是費力。

  那張鵬見他如此多的東西,又是笑道:“陸兄弟,可要幫忙?”

  陸良沉吟片刻,說道:“不妨礙張大哥當值吧?”第一天加入錦衣衛,陸良心中有很多疑惑,此刻劉金喜外出公干,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沒人指點,陸良初來乍到,怕在這錦衣衛犯錯,挨些板子倒是無妨,就怕糊里糊涂丟了性命,那才叫虧。

  此刻,見這個人畜無害,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的張鵬校尉開口幫他,陸良正求之不得。

  “不妨礙,今天不是我當值,權且送陸兄弟回家。”張鵬熱心地接過陸良手中的兩把大明刀,往外走著。

  陸良緊走兩步,與他并肩同行,說是并肩,但控制著自己的步伐,始終身子落后于張鵬半步,勻速前行。

  出了院落,張鵬問道:“陸兄弟,住在何處?”

  陸良尚未知曉劉金喜家在何處,只好辨認清楚方向,指著西南方位,說道:“張大哥,我住在那個方位,目前借住在劉總旗家中。”

  “喔,想不到陸兄弟與劉總旗關系密切,我知道劉總旗家在何處,那咱們這就走吧。”張鵬邁開大步,就往城南大時雍坊的石碑胡同走去。

  張鵬邊走邊道:“想不到陸兄弟與劉總旗如此親近,為何總旗不將陸兄弟引入北鎮,而是來我們這南鎮?”

  陸良不解地問道:“請問張大哥,這南鎮與北鎮有何分別,不都是錦衣衛么?”

  “這差別可就大了。”張鵬語氣帶著羨慕,接著說道:“南鎮哪有北鎮好,你沒看見陸炳大人在這南鎮,天天喝酒睡覺,無所事事。”

  陸良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同是錦衣衛,為何還分南北,而且聽張鵬所言,似乎南鎮是個閑散部門,不如北鎮。

  陸良復又問道:“小子初來,還真不太清楚這南鎮和北鎮的區別,還請張大哥多多指教。”

  張鵬說道:“陸兄弟有所不知,這在南鎮,整天管理著大駕鹵簿,亦或是些匠戶,要么就是修整城內外溝渠,竟是些不輕不重的閑雜事務,哪有北鎮來的風光。”

  陸良心中暗想,這不是挺好,工作安逸舒心,還沒有危險,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張鵬突然提起一把大明刀,拔了出來,刀鋒凜凜,羨慕道:“看看北鎮這兵器,都是如此鋒利。”

  陸良笑道:“咱們南鎮不也有,我剛剛不是也領了一把。”說完,還示意他手中的腰刀。

  張鵬撇撇嘴,不屑道:“那哪能一樣,雖然外形差不了多少,但是內里千差萬別。”

  陸良沒有仔細對比過,倒還真不是清楚,他又聽張鵬說道:“陸兄弟借著劉總旗的光,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調入北鎮,我真是羨慕的緊。”

  陸良無所謂道:“以后的事情,哪能說得準,加入錦衣衛,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陸兄弟倒是看的開,還請陸兄弟平日里在劉總旗處為哥哥美言幾句,幫著哥哥早日調入北鎮。”張鵬說道。

  只是未等陸良回應,斜刺里便傳來一陣不屑的冷笑聲,那聲音帶著些許刺耳,但是清晰傳到陸良耳中,只聽聞那個尖銳聲音說道:“張鵬,這又是攀附上誰家的少爺,在這卑躬屈膝,也不怕丟了張家的臉面。”

  張鵬臉色驟然變得難看,冷哼一聲,看著斜對面那頭戴尖帽,足下蹬著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系小絳的三個人,說道:“錢六,到了東廠,嘴還是這么損,不怕爛了,吃不下飯去。”

  錢六還未搭話,站在他身后的親隨大喝一聲道:“大膽,敢對錢檔頭無禮。”

  錢六陰笑著伸手攔住那人,開口道:“哎,不要對張少爺無禮,再怎么說,也是皇太后家的子弟,咱們可是惹不起地,對了,聽說國舅還在大獄里面押著,是不是啊,張少爺?”

  張鵬面色鐵青,目光狠狠盯著錢六,如果此刻不是站在街上,他只怕要抽出手中的腰刀,斬向錢六。

  張鵬雙手死死攥著兩把腰刀,呼吸凝重,那錢六見他露出一副狠戾的樣子,心中也是有些懼怕,但還是出言諷刺道:“張鵬,不用這樣看我,爺我現在高升了,今日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走,咱們去長春院喝酒去,錢某結賬。”

  身后跟著的兩個東廠番子大喜,其中一人道:“檔頭豪氣,謝檔頭。”

  另外一人則是對張鵬呵斥道:“好狗不擋路,沒看見錢檔頭么,趕緊滾開。”

  張鵬看著錢六帶著兩個東廠番子耀武揚威遠去的身影,面色滿是陰沉。

  陸良這時開口道:“張大哥,剛剛那幾人是東廠的人?”

  張鵬點頭道:“不錯,東廠的。”

  陸良勸道:“張大哥,不要太在意,幾聲犬吠,何必介懷。”

  張鵬復又恢復笑容,只是眼神中帶著落寞,繼續往劉金喜家走著,只是這一路之上,漸歸沉默。

  

第12章 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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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劉金喜的家中,張鵬沒有入院,只是將兩把腰刀遞給陸良,便轉身離去。

  陸良看著張鵬消失在胡同拐角的身影,搖頭嘆道:“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便扣響大門,叫人開門。

  陸貞娘墊著小腳將大門打開,見是陸良回來,開心笑道:“哥,你去哪里了,貞娘想哥。”

  陸良進入院內,隨手關了大門,進屋放下東西,問道:“貞娘吃飯沒有?”

  陸貞娘看著陸良拿著的包裹,滿臉期待,回道:“吃了,婆婆做的飯可好吃了。”

  陸良心說壞了,沒有給貞娘買些零嘴,等下帶她出去轉轉,來到這北京城,不是蹲詔獄,就是在趕路,還真沒有好好逛一逛這天子腳下。

  況且,此時已近晌午,該吃午飯了,但是看著眼前的錦衣衛服飾,陸良迫不及待便想換上。

  “貞娘,先到婆婆那屋去,哥換上衣服,等下帶你逛街,買零嘴吃。”陸良對著在一旁期待的妹妹說道。

  小貞娘只好撅著嘴巴,不情不愿出了屋。

  陸良打開包裹,將那套青色勁裝取了出來,脫掉外衣,嘗試著穿戴古人衣冠,自己試了幾次,便摸索出如何穿戴,終于將那套青色衣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再換下鞋襪,套上靴子,戴上頭冠。

  可惜沒有銅鏡,無法看見自身的模樣,但想來必是一個風度翩翩少年郎,陸良自我感覺良好。

  這身衣物大小剛剛合身,雖然袖子長出來一些,但是行走動作都很方便,陸良正了正頭頂的烏紗帽,又抖了抖衣袖,系緊腰牌,拿起那把腰刀,跨步來到院子中。

  天高氣爽,日頭高照。

  雖是寒冬,但是陸良心中一片火熱,鮮衣怒馬,威風凜凜。

  拔出腰刀,豎劈橫砍,試了幾個動作,陸良心中感慨,需要學習一下刀法,也好將來對敵之時,不至于喪命。

  “哥,真好看。”陸貞娘站在正屋門口,看著陸良在院子中耍帥,拍手叫好。

  門簾掀開,劉金喜的老娘也走了出來,看著陸良正在練習刀法,老婆婆喘息道:“娃子,可要吃飯?”

  陸良收起腰刀,說道:“婆婆,不吃了,我等下帶著貞娘出去逛逛這北京城。”

  老婆婆看著陸良的一身穿戴,嘆了口氣,說道:“這錦衣衛有什么好的,一個個都想著做這造孽的差事兒。”便轉身進了屋。

  陸良臉色愕然,這還沒干啥壞事,就被婆婆否定了,再說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怎么就造孽了呢?

  陸貞娘聽陸良說要帶自己出去逛街,有些迫不及待,催促道:“哥,逛街,逛街,快走。”

  陸良想著換掉這身衣物,但架不住陸貞娘的急迫,只好將腰刀放回屋中,又摸出那藏在被褥下面的一塊價值十兩的銀子,放入懷中,站在院子中高聲叫道:“婆婆,我帶貞娘出門,晚點回來。”

  屋中傳來聲音:“早點回來,咳……咳……”

  陸良回道:“知道了。”

  便帶著陸貞娘掩好院門,來到大街之上。

  此刻,街道上人潮涌動,南來北往,或是負手轉悠,東張西望;或是肩挑扁擔,賣些雜物;往來車馬,絡繹不絕。

  陸良拉著陸貞娘的手,以免她被人群沖散,陸貞娘東瞧西顧,對什么都好奇無比,時而駐足仔細觀看。

  陸良此刻也觀賞著這座古老的都城,此時他們二人應該在北京城城南部的大時雍坊,街道兩旁,樓閣相直,商鋪林立,百貨于市,行走其中,如入幻境。

  莫說是陸貞娘看花了眼,就連見多識廣的陸良,此刻也是贊嘆不已,經過近一百年的建設,和平安定的局勢,造就了這大明朝的盛世。

  路過一個挑擔子賣貨郎的身旁,陸貞娘停下腳步不走了,雙眼緊緊盯著貨架上的東西,目不轉睛看著。

  陸良仔細一看,原來是賣松花餅的,各式糕點擺在挑著的食盒之上,供路人挑選購買。

  此刻,這貨郎旁邊圍滿了人,都在購買那食盒中的糕點小吃,陸貞娘站在外圍,翹著腳往里看,暗自咽著口水。

  陸良笑了,便拉著她擠入人群,那人群本就擁擠不堪,見有兩個小孩擠進來,紛紛嚷嚷,有人剛想叫罵,只是看清陸良那身衣服,連忙閉上了嘴,讓開了一段距離給陸良兄妹。

  那小販見這兩個孩童穿著不凡,原本圍著的人群又都錯開位置讓與他們,不敢怠慢,忙客氣道:“二位小官人,可是要買些糕點?”

  陸良看著各式各樣的糕點,也想買點品嘗一下,便指著其中的幾樣問道:“怎么賣?”

  “一文錢兩塊。”小販回道。

  其他眾人雖是圍觀,但都不上前購買,等待陸良買完才敢再買,陸良就快速指了指其中三個樣式的糕點,說道:“每樣來四塊。”

  “好嘞,小官人。”小販雙手麻利地將三種點心,每樣取了四塊,用三張裝食物專用的油紙包好,再用細麻繩系好,遞給陸良。

  “小官人,一共六文錢,誠惠,收您五文就好。”小販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知道他這身衣服意味著什么,特意優惠一文錢。

  陸良笑道:“那多謝大哥了。”說著,從懷中掏出那塊十兩銀錢,遞給小販。

  小販見他遞過來的是一塊十兩大小的銀塊,當場就目光呆滯,傻站在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陸良見他不接,疑惑道:“大哥,收錢啊。”

  小販回過神來,苦笑道:“這位小官人,小人這是小本買賣,您這銀錢,小人收不起啊,找您不開。”

  陸良恍然大悟,但是他此刻身上只有這一塊價值十兩的銀錢,上哪里去找銅錢,手里拎著三個小紙包,已經快被陸貞娘的小手抓過去了。

  陸良問道:“這位大哥,哪里可以兌換銀錢?”

  小販用手指了指西北側,說道:“往前走一里多地,有一處錢莊,那里可以兌換。”

  陸良無奈,將手中的紙包抬高一些,從陸貞娘的小手中拽了出來,便要遞回給小販。

  這時,有人突然伸出手,掌心上有五枚嘉靖通寶,一道聲音說道:“我來給,五文錢,收好。”

  小販見有人付錢,快速收了起來,這兩位小官人要是再在這里耽誤一會兒,只怕他的生意沒辦法繼續下去。

  “慢走,小官人。”小販眉開眼笑道。

  陸良腳下還未動,但是這小販已經開口趕他了,便也笑笑,看向剛剛替他付錢解圍之人。

  那人又還未等陸良開口,便指了指街道,說道:“不要妨礙這位小哥做生意。”

  小販向他投了一個感激之情,陸良便拉著陸貞娘,隨著那人往街道走去。

  隨手將一個紙包遞給陸貞娘,陸良看著這個年紀在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問道:“請問這位先生如何稱呼,稍后在下兌換了銀錢,便還于大哥。”

  那人見陸良松開了陸貞娘的手,停下腳步,說道:“還是將你這妹妹領好,近段時日,總有拐賣孩童的案子上報上來,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陸良聽他這話,也是暗罵自己,心生大意,趕緊將陸貞娘手里的紙包拿了過來,取出一塊松花餅,遞給她吃,便又領著她的小手,不再松開。

  陸良沖著這個滿臉嚴肅,像是老氣橫秋的中年人一般的男子說道:“多謝這位先生提醒,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胡宗憲,表字汝貞,叫我胡大哥就行了。”那人回道。

  陸良大吃一驚,高聲叫道:“胡宗憲?”

  那年輕男子疑惑道:“怎么,這位小兄弟聽說過胡某?”

  豈止是聽說過,簡直如雷貫耳,史書上褒貶不一的大才,嚴黨的中間力量,但又與嚴黨若即若離,文韜武略,抗倭名將,未來的直浙總督。

  陸良上下打量此時還是青年的胡宗憲,只見他還帶著文人氣息,儒雅翩翩。

  胡宗憲還在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尚是孩童的錦衣衛校尉,他家累世錦衣衛出身,當然知曉這個孩童身上穿著的服裝,正是錦衣衛校尉所穿衣物,腰間若隱若現的銅質腰牌,無疑不再告訴外界,這是一個錦衣衛校尉。

  雖然在這北京城,錦衣衛多如牛毛,只是如此年輕的錦衣衛校尉,卻是少見,不知道是哪家權貴子弟,憑恩蔭得入了錦衣衛。

  陸良高興說道:“胡大哥,在下陸良,在錦衣衛辦差,不知道胡大哥要去往哪里,小弟請您喝一杯茶如何?”

  胡宗憲看看天日,晌午已過,正是飯點,看著這個有些熱情過頭的錦衣衛校尉,思慮片刻,說道:“正好,此時也到了午飯的時間,胡某請你吃飯,領好你這妹妹,跟我走吧。”

  陸良領著妹妹陸貞娘,便隨著胡宗憲左轉右繞,穿過幾條胡同,便到了一處街巷,看見一座三層小樓坐落在巷子邊,環境雅致,偶有人員出入。

  胡宗憲邁步進了大堂,陸良兄妹緊隨其后,店小二見胡宗憲進來,連忙搭著毛巾,迎上前來,笑道:“胡先生,您來的倒是準時,樓上有位子,您請。”

  胡宗憲笑道:“小二哥,老樣子,還是之前的菜品,不過再加兩個人的分量,今日胡某宴請朋友。”

  店小二看著胡宗憲身后跟著的陸良和陸貞娘,也笑道:“好嘞,您三位,樓上請,馬上就好。”

  上到三樓,胡宗憲便坐在那處經常坐的靠窗位置上,隨即見陸良兄妹還站著,便一拍腦門,站起身笑道:“忘記了,陸小兄弟,及這位小姐,請坐。”

  陸良便拉開一張椅子,將還在吃著松花餅的陸貞娘抱了上去,坐好,這一段路程,陸貞娘已然吃了兩塊松花餅。

  “哥,我渴。”陸貞娘說道。

  胡宗憲喊道:“小二哥,先上一壺茶。”

  “好嘞,客官,馬上就來。”小二哥回道。

  陸良坐下后,說道:“多謝胡大哥。”

  胡宗憲等那店小二將茶壺端上,便主動倒了兩杯茶,先是遞給陸貞娘,說道:“慢點喝,小心燙。”

  又遞給陸良一杯茶,陸良吹了吹,便把他這杯茶給了陸貞娘喝,復又取過她的熱茶喝了一口。

  待胡宗憲自己也喝了一口熱茶之后,陸良問道:“不知道胡大哥在何處任職?”

  胡宗憲笑了笑,說道:“說來慚愧,胡某高中之后,便留在京城,眼下在刑部觀政,還未入仕。”

  陸良笑道:“以胡大哥的才干,假以時日,必能有一番作為,不必急于一時。”

  “那倒也是,胡某自從在刑部觀政之后,所學頗多,受益匪淺,這官場的學問,簡直是千奇百怪,各有門道啊。”胡宗憲感嘆一聲,復又說道:“不知,陸小兄弟在錦衣衛哪個衛所?”

  “啊?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說來慚愧,今日我才加入錦衣衛,還有好多地方不太明白。”陸良有些茫然道。

  “不過,我在南鎮撫司,跟隨一個叫做鄭壁的大人做事,明日才正式點卯當值。”陸良接著又道。

  胡宗憲心中了然,見他談吐不凡,像是大戶人家子弟,便又問道:“我見陸小兄弟,也似一位讀書人,不知為何要加入錦衣衛,而不是考取功名,走上仕途?”

  陸良幫陸貞娘擦了擦嘴,說道:“胡大哥有所不知,我和貞娘父母雙亡,又無親戚在京城,不得已只好加入錦衣衛,混口飯吃,再說我不喜讀書,尤其是不喜做八股。”

  胡宗憲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陸小兄弟倒是和胡某一般,看著那八股文章,就是厭煩。”

  陸良道:“想不到胡大哥也厭惡八股文,真是看不出來。”

  胡宗憲放下茶杯,又給陸良等人茶杯斟滿茶水,嘆道:“胡某向來厭煩八股文章,年少時頑劣不堪,厭惡讀書,以至于荒廢了許多時光,這才在今年中了進士,只是眼下還在刑部觀政,不知道何時才有官職可做。”

  陸良道:“胡大哥莫要灰心,是金子總能發光的,這不也是考中了進士。”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惜書中卻沒有教做官的道理。”胡宗憲又是感慨一句。

  “不說這些了,今日能與陸小兄弟結識,便是緣分,喝一杯如何?”胡宗憲笑著問道。

  陸良來到京城,還是第一次下館子,便也豪氣道:“如此就多謝胡大哥了。”

  “貞娘也要喝。”陸貞娘插嘴。

  胡宗憲哈哈大笑,叫道:“小二哥,快些上酒菜。”

  店小二回了一句,便也端上來第一道菜,似是一盤豬肉做成的菜品,又拿來三副碗筷,外加一壇老酒。

  胡宗憲為陸良倒上一碗,復又為自己倒上一碗,舉起酒碗,說道:“陸兄弟,干。”

  陸良也舉起酒碗,大聲道:“有緣結識胡大哥,陸良敬大哥。”

  胡宗憲端著酒碗剛想一飲而盡,便聽見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胡大人,多日不來看奴,讓奴家想念的緊呢。”

  陸良抬眼望去,眼前就是一亮,再看那胡宗憲,也是放下酒碗,望著那出聲的女子,臉上帶著笑意,只是有些如登徒子一般的放蕩笑容,令陸良好是一番猜測,想不到這胡宗憲,竟然如此模樣,真是讓人意外。

  

第13章 沖突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陸良放眼望去,只見那個出聲說話的女子,端是艷麗無比,紅粉撲面,雙眸婉轉,聲音嬌嫩,一身的素花綢緞裙子勾勒的腰身恰到好處,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足下穿著一雙花色鞋子,步履輕盈,三兩步帶著一陣香氣就到了胡宗憲近前。

  這位女子身后還跟著一個仆從丫鬟,年約十三四歲,手中提著一個籃子,只是上面用紗布蓋著,不知道裝了些什么物件。

  那女子看了一眼陸良,然后用嬌嫩的聲音對著胡宗憲說道:“胡大人,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多日不來見奴家,真是讓奴家好想。”

  胡宗憲站起身哈哈笑道:“哎,胡某近日事務繁多,沒有去香姐兒那里,還請香姐兒恕罪。”

  那叫香姐兒的女子,嬌笑一聲,便主動坐到了當中的一張空椅子上,正好右手邊靠近胡宗憲,左手邊靠近陸良。

  “還不給奴家倒茶,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香姐兒白了胡宗憲一眼。

  胡宗憲不敢怠慢,又要來一個空茶杯,給香姐兒倒滿。

  陸良見這香姐兒端起熱茶,舉止優雅地品了一口,然后看向陸良,又嬌聲道:“這位小兄弟,看著眼生,不知道如何稱呼?”

  陸良連忙道:“見過香姐兒,在下陸良。”

  “咯咯咯……這位小妹妹,怎么長的這么可愛,吃的滿嘴都是,來,姐姐幫你擦擦。”香姐兒嬌笑一聲,看著陸貞娘嘴角粘著的松花餅殘渣,便又站起身,走到陸貞娘旁邊,用手中的絲巾幫她擦嘴,只是陸貞娘極其不配合,皺著小眉頭,看向陸良,叫道:“哥,貞娘吃飯。”

  香姐兒只是輕輕幫陸貞娘擦拭了一下,倒也沒有再說些什么,抖了抖手中的絲巾,便又坐了回來,手肘搭放在臉頰上,杵在桌子上,媚眼如絲,看著胡宗憲。

  胡宗憲被她這樣一看,大感吃不消,眼瞅著這頓飯沒辦法進行下去,便對著陸良說道:“陸小兄弟,胡某有事,要先行一步,這頓飯算在胡某頭上,你和貞娘盡管放心吃。”

  陸良連忙道:“胡大哥,盡管去忙,陸良改日再探望大哥。”

  “我就住在刑部衙門旁邊的小時雍坊,也可到刑部衙門找我。”胡宗憲說道。

  “胡大哥慢走。”陸良連忙起身相送,看著胡宗憲在家那香姐兒的攙扶下,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此地。

  這時,小二哥又上來一道菜,擺放在桌面上,笑著說道:“客官,胡先生已經結了賬,您二位放心吃,我們樓的菜品,不敢說是全北京城第一,那味兒道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保管您吃了這一次,下次還想來。”

  陸良看著這個嘴皮子不錯的小二哥,便也說道:“盡管上來,待我嘗嘗你這全北京城數一數二的菜品。”

  “好嘞,您二位慢用,有事叫我。”小二哥又下去忙活了。

  此刻,又有三人被引上樓來,坐在陸良身后不遠處的一桌上,高聲叫嚷著上酒上菜。

  陸良沒有過多理會,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賣相看著不錯的豬肉送到陸貞娘口邊,那貞娘早已是垂涎欲滴,雖然兩塊松花餅入了肚,但是看著桌子上的菜品,早就按捺不住,剛開始胡宗憲還在,陸貞娘不好意思動筷,此時胡宗憲等人已走,只剩陸良兄妹,陸貞娘叫道:“哥,貞娘吃肉。”

  “好,嘗嘗這一塊肉。”陸良夾著那塊肉便送進了陸貞娘的口中。

  忽然,背后傳來剛剛那上樓的三個人的說話聲,只聽其中一人拍著桌子罵道:“這些該死的錦衣衛走狗,將西洲先生折磨的這么慘,世安,依你看,西洲先生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那叫世安的青年男子說道:“韓君,只怕西洲先生已經時日無多了。”

  剛剛那開口喝罵之人,也就是韓君再次罵道:“近山,你我當聯合諸位太學同年上書,嚴懲錦衣衛的走狗。”

  另外那叫近山的人勸道:“韓君,算了吧,忘了那年因禮議而被廷仗致死的諸位先生了?”

  韓君又是一拍桌案,大聲罵道:“有奸人蒙蔽圣上。”

  那叫近山的年輕男子呵斥他一聲:“韓君,慎言。”說著往陸良這邊忘了一眼。

  陸良一心喂著陸貞娘,雖然那三人說的話語牽扯到錦衣衛,但是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是少惹事為妙,只是陸良一邊吃,一邊留心聽著那三人說的話語。

  接著聽那世安說道:“西洲先生自打從詔獄中放了出來,便還鄉養病,只是身子骨已然耗盡了生機,雖然皇上圣明,赦了西洲先生的罪責,復又啟用西洲先生,但是,唉,只怕是為之晚矣。”

  “西洲先生真的沒救了?”韓君又不甘心問道。

  近山卻接口道:“世安精通醫理,他說沒救,那必然就是沒救了,可惜了西洲先生一片報國之心,卻要撒手人寰,天下間,從此又少了一位有識之士。”

  韓君越想越氣,想起西洲先生平日里的教誨,再看著眼前的二位同窗好友,放下手中的筷子,勿自痛罵著些什么,只是語速太過快速,又帶著一些地方口音,陸良聽的倒不是太清楚。

  自己才吃了幾口菜,陸良大部分時間都在伺候將陸貞娘吃菜,可算是將這個小祖宗伺候好了,自己才放開手腳,大口吞咽起來。

  那背后,突然又傳來一聲瓷碗摔在地上破碎之聲,嚇了陸良一大跳,陸貞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咧嘴突然哭了起來。

  陸良連忙放下手中的的筷子,將陸貞娘抱在懷里,哄著她,只聽陸貞娘一邊抽泣,一邊抽泣道:“哥,我……想回家……娘……”

  陸良哄著她,說道:“回家,咱們現在就回家,不哭了。”

  陸貞娘還是放聲抽泣,陸良實在忍不住回頭看向那三個人,只見剛剛那叫韓君的人,不知何故,剛剛將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炸得粉碎,一地陶瓷碎片散落在地上。

  這聲巨響,驚動了樓下的店小二,跑上來問道:“客官,可是有什么得罪之處?”

  那叫近山的人揮揮手說道:“小二哥休怪,我這朋友手滑,失手打碎了碗,麻煩再換一個來。”

  “好嘞,您稍等,我這就去拿。”店小二轉身下了樓。

  那韓君見陸良看著他們,再加上他此刻郁氣難平,又有陸貞娘的哭鬧聲,怒氣沖天,沖著陸良罵道:“狗崽子,看什么看,你個缺爹少娘的畜牲。”

  陸貞娘聽他喝罵,心中更是凄苦,想起自己的爹娘,放聲大哭。

  那叫世安的人拉著韓君,責怪道:“你沖兩個孩童撒什么氣。”

  韓君仍然沒有善罷甘休,大聲罵著什么,一旁的那叫近山的男子也跟著罵了幾句。

  這下,陸良實在忍不住了,將妹妹放在椅子上,站起身來,高聲叫道:“三位心中有氣,拿我兄妹二人撒什么氣,可是見我年少,便要欺辱我么?”

  那韓君見他站了起來,也站起身走上前來,罵道:“狗崽子,大爺就看你這走狗來氣,還不滾出大爺的視線里。”

  陸良瞪著眼回道:“看你們也像是讀書之人,難道這么多年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么,天下的讀書人似爾等模樣,那才是天下蒼生的不幸。”

  “小畜生,你罵誰?”韓君伸出手揪住陸良的衣服領子,高聲叫嚷。

  陸良此刻身材比這韓君矮小了不止一頭,身高不占優勢,被他一抓,便有些透不過氣息。

  這時,韓君身后的二人也站了起來,連忙過來,拽著韓君的臂膀,世安勸道:“韓君,快松開手,你和一個孩童叫什么勁。”

  那叫近山的也是拉扯著韓君的手臂,說道:“韓君,快撒開,這位小友,多有得罪,還請恕罪。”

  坐在椅子上的陸貞娘見哥哥陸良與人打了起來,便哭的更加厲害。

  一時間,這酒樓的三層,孩童的哭喊聲,眾人吵鬧聲,還有那拉扯聲,聲聲將這安靜的酒樓變成了吵雜之處。

  沒想到這韓君越是有人拉扯便越是來勁,不但不松開抓住陸良衣領的手,還變本加厲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朝著陸良扇了過來。

  陸良被他抓住,躲閃不開,硬是挨了這一個大嘴巴,臉頰當時就紅腫起來,陸良心中大怒,狗日的,還讓你一個文弱書生打了。

  當下,從懷中摸出那塊十兩重的銀塊,趁著眾人拉扯之際,跳起身來,朝著那韓君頭上砸了過去。

  這十兩重的銀塊,再加上陸良心中的憤恨,狠狠砸到韓君的頭上,當時,韓君只覺得眼前一黑,站不住腳,情不自禁松開了抓著陸良衣領的手,身體向后倒去,有鮮血順著頭頂流了出來。

  眾人皆驚,樓道口那聞訊趕來的掌柜的,見有人向后倒去,驚呼一聲:“殺人啦,殺人啦……”轉身跑回樓下,大呼小叫的跑向大街,去喊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官吏。

  這陸良握著這塊板磚一樣的十兩銀塊,吐了一口口水,眼睛赤紅,憤恨道:“敢打老子,以為老子人小,便是好欺負的,可以任由你們欺辱。”

  那世安見韓君被陸良一板磚,不對,一塊銀元砸倒在地,也是慌了手腳,連忙蹲下身去,用手探在韓君的鼻子下邊,看看還有沒有呼吸。

  片刻后,世安放下心來,還有呼吸,連忙叫道:“近山,近山,韓君還活著,快幫我扯下一塊衣物,幫他包扎上,要不然失血過多,只怕韓君也會命喪在此。”

  那近山終于回過神來,舍不得從自己的身上扯下布匹,便蹲下身子,從昏倒在地,勿自手腳抽搐的韓君身上,撕扯下來一片布匹,遞給世安。

  世安接過來,便幫著韓君包扎起來,復又掐著韓君的人中穴,叫道:“韓君,韓君,快醒醒,快醒醒。”

  陸良心中的火氣在這一板磚中,消散了一些,將銀子收好,便抱起還在痛哭的陸貞娘,哄她道:“貞娘不哭,咱們這就回家,回家吃餅餅。”

  說完,便拿起桌上買的松花餅,領著陸貞娘,便要下樓回家。

  一道人影攔住他們,那叫近山的人看著陸良,叫道:“你們不能走,打了人便想跑,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陸良赤紅著雙眼,冷笑道:“怎么,還想打回來。”

  那叫近山的只是攔著,吶吶地說道:“反正你們不能走。”

  陸良伸手推開他,領著陸貞娘便走。

  那近山竟然急了,伸手拽住了陸貞娘的衣袖,陸貞娘受到驚嚇,又是大哭起來。

  陸良寒聲道:“你他媽給我松開。”

  近山還是說道:“你們不能走。”

  這時,那世安忙活半天,韓君便“哎呀”大叫一聲,醒了過來,躺在地上,疼痛的直叫嚷道:“近山,不能讓他們走,哎呀,疼死我也,疼死我也。”

  陸良又從懷中掏出那十兩銀塊,作勢欲打,近山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松開了拉扯著陸貞娘衣袖的手,后退幾步,與陸良保持一段距離。

  陸良輕笑一聲,搖頭嘆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轉身就走。

  只是,還沒等下樓,樓下傳來一陣喧鬧的腳步聲,緊接著便從樓道口跑上來七八個人影,掌柜的跟在最后,上來一指陸良,叫道:“他殺人了。”

  陸良還未開口,便見那當先穿著一身青色官服的人,揮手道:“拿下。”

  圍在他身旁的五六個五城兵馬司的步卒,飛身上前,手抖著繩索,便要上前將陸良捆綁住。

  陸良雙眼圓睜,怒喝一聲:“大膽,錦衣衛辦案,誰敢放肆。”

  那些兵丁一聽是錦衣衛,當下便不敢上前,退后幾步,眼睛盯著那剛剛發號施令之人。

  那個五城兵馬司的吏目也是吃了一驚,這才仔細打量陸良,見他確實穿著錦衣衛的服裝,再看里面的三個人,明顯是國子監的太學生,倒是有些難辦。

  吏目回頭怒目而視,沖著那報官的掌管的說道:“是你報案說,有人殺人了,尸體在哪里?”

  那掌柜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愕然道:“大人,尸體就在那里,您看。”

  只是話音剛落,那躺在地上的“尸體”突然坐了起來,嚇得掌柜的“媽呀”一聲,驚叫起來。

  眾人倒是沒有被那“尸體”嚇到,倒是被那掌柜的尖叫聲嚇了一跳。

  陸良這時,上前一步,冷聲道:“怎么,錦衣衛辦案,你們還要插手不成?”

  那吏目還未回話,便聽見樓道口又是一道聲音傳來:“今天倒是好生熱鬧,什么時候錦衣衛已經淪落到讓一個毛頭小子出來辦差了?”

  

第14章 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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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又一道人影出現在眾人面前,只看面相,陸良便知道此人定是一個奸詐之人,雖然那面容帶著笑意,長相倒也端正,但是那雙三角眼出賣了他的內心,此人必定善于心計。

  五城兵馬司的吏目見到這人,連忙行禮,說道:“下官見過趙大人。”

  那人沒有理會吏目,只是看向陸良,問道:“怎么,錦衣衛沒人了么,派你一個娃娃出來辦案?”

  陸良說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又是哪個衙門的,可是要插手此事?”

  那人輕笑一聲,說道:“在下刑部主事趙文華,只是碰巧路過而已。”

  這時,那坐在地上的韓君站起身走上前,手捂著包扎的腦袋,對著趙文華哭訴道:“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這個錦衣衛的走狗,他敢欺辱學生,大人,您可要為學生做主啊。”

  那近山也在一旁附和道:“大人,此人辱罵國子監的人都是百無一用的書生,還請大人明察。”

  趙文華看向這三名國子監的太學生,問道:“你們三人不好好在國子監讀書,跑出來生事,成何體統。”

  這三人面面相覷,怎么這位刑部主事,好像不是來幫他們的。

  那叫世安的太學生說道:“大人,學生張世安,近日乃是到瓊州府探望唐西洲先生,剛剛回轉京城,兩位同窗好友請學生在此吃頓飯食,非是有意鬧事,還請大人明鑒。”

  趙文華見他說是自瓊州府探望唐西洲回來,看似不經意,實則也是試探地問道:“唐胄大人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皇上不是已經赦免了他的罪過,官復原職,怎么,唐大人還未動身回到京城么?”

  那張世安明顯是個老實人,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只怕西洲先生不久于人世。”

  趙文華驚訝問道:“此話怎講?”

  韓君怒視陸良,大聲說道:“西洲先生在詔獄中,倍受錦衣衛折磨,身體已然耗盡生機,回到家鄉,便久病在床,雖然如今已經官復原職,但是西洲先生只怕時日無多。”

  趙文華復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等為何在此生事?”

  這時那叫近山的太學生上前說道:“大人,學生趙近山,我等沒有在此生事,只是一場誤會,學生這就回國子監。”

  韓君和張世安吃驚地看著趙近山,關鍵時刻,同窗好友居然倒戈相向。

  韓君怒視趙近山,呵斥道:“近山,這哪里是誤會,我的頭明明被這錦衣衛的走狗打傷了,你看,這血還未干呢,大人,請您為學生做主。”韓君伸手抹著頭上的血跡,向眾人展示。

  陸良開口嗤笑一聲,說道:“怎么,你忘記了是誰先動的手?我這臉上的傷難不成是我自己弄的,公然襲擊錦衣衛,口口聲聲說錦衣衛乃是走狗,你等將皇上置于何地,莫非,你等可是要謀反?”

  一聽謀反,那趙近山更是懼怕,沖著趙文華拱手施禮道:“大人,學生告退。”說完就下樓走了。

  五城兵馬司的人見趙文華沒有開口阻攔,便也放任他離去。

  韓君又想說些什么,張世安拉住他,對著趙文華說道:“大人,學生就此告退,韓君頭上的傷乃是不小心被那打碎的瓷碗劃破的。”

  趙文華輕笑一聲,說道:“那還不回國子監用心讀書。”

  “學生告退。”張世安拉著還想爭辯的韓君往樓下走去。

  “慢著。”那酒樓的掌柜的突然出聲攔住二人。

  五城兵馬司的吏目看著掌柜的,說道:“怎么,你還有疑問?”

  掌柜的諂笑道:“小人哪敢有疑問,只是方才這三位太學生,還未結賬。”

  張世安此刻也不敢在此逗留,摸出一串銅錢,數都沒數,就遞給掌柜的,拉著韓君逃離酒樓。

  這二人出了酒樓,就見趙近山躲在一處角落,看見二人出來,這才上前問道:“世安,可是無事了?”

  韓君冷哼一聲,譏諷道:“今日韓某可算看出一些人的人品,道不同,不相為謀,世安,我們走。”

  張世安雖然對趙近山頗有微詞,但是還是調和道:“韓君,近山也是不想再生事端,此事雖然你傷了頭,但確實是你無禮在先,還打了那個孩童一巴掌,說了你多少次,不要沖動,若非趙大人從中斡旋,只怕你我今日,難以脫身。”

  趙近山也是說道:“韓君,雖然我先行離去,但是此時咱們明顯占不到什么便宜,你沒見那趙大人,明顯偏幫于錦衣衛,這官官相護,咱們是斗不過錦衣衛的。”

  韓君臉色難看,看著眼前的二位同窗,往日里,他三人談古論今,胸有大志,意氣風發,想不到只是這一件事情,便看出二人的人品,韓君越想越氣,只覺得頭疼欲裂,拂袖而去。

  張世安叫道:“韓君,韓君,你等等我。”

  趙近山也追了上去,三人便趕回到國子監。

  再說陸良,見此間事了,那五城兵馬司的吏目帶著巡城兵丁,也對著趙文華和陸良施禮退了出去,掌柜的一路帶著諂笑相送。

  轉眼間,這酒樓三層,只剩下陸良兄妹和那刑部主事趙文華。

  陸良拱拱手,說道:“在下告辭。”

  這時,那店小二又跑了上來,剛剛上面發生這么大的事情,連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丁都招惹來,他不敢上樓,此刻見人已走遠,這才上到三樓,見陸良要走,店小二開口道:“小官人,還有兩道菜尚未上呢,胡大人已經結過帳了,不吃了可就浪費了。”

  趙文華這時說道:“哪位胡大人?”

  “就是刑部的胡大人,今年高中進士的那位。”店小二說道。

  趙文華呵呵一笑,說道:“想不到這位小兄弟竟然還認識汝貞,那正好,一起喝一杯如何?反正他胡汝貞早已經結賬了。”

  陸良見他也認識胡宗憲,不再好開口推辭,而且這位三十多歲的刑部主事,似乎和胡宗憲很熟,再一細想,此時的胡宗憲正在刑部觀政,而這位趙文華是刑部主事,兩人認識,倒是也說的通。

  當下陸良便也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借花獻佛,請大人喝一杯,大人請。”

  “請。”趙文華樂呵呵地坐到了剛剛那桌案旁。

  這桌酒菜,才上兩道,被陸良兄妹吃的差不多了,但是那壇子酒,可是沒喝多少,陸良也只是嘗了一碗而已,勁頭還行,不是烈酒。

  看著杯盤有些狼藉,陸良不好意思道:“大人,您看?”

  趙文華不在意道:“小二,再換幾副碗筷,剛剛還未上的兩道菜快點上來,另外再給我弄一只烤鴨來。”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在一旁說道,回身就下了樓,去張羅去了。

  陸貞娘此刻乖巧地坐著,不發一言,倒是沒有再哭鬧,剛剛見陸良被打,然后陸良又用銀塊砸了那人,她被嚇壞了,事情已經結束,雖然哥哥的臉上還有些紅印,但是此刻有外人在,陸貞娘不敢問。

  趙文華笑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怎么結識的胡汝貞?”

  “在下陸良,大人叫我陸良便可,我也是今日剛剛認識胡大哥,只是這頓飯,還沒吃,胡大哥便有事離開了。”陸良回道。

  “哈哈,胡汝貞想必是和一位女子離開的吧?”趙文華輕笑一聲,說道。

  陸良心中暗想,想不到這位胡宗憲好色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

  趁著店小二過來收拾之際,陸良并未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趙文華不以為意,待店小二收拾好之后,倒滿酒,高舉酒杯,對著陸良說道:“陸小兄弟,既然有緣結識,借著胡汝貞這壇酒,趙某敬你一杯。”

  陸良趕緊拿起酒杯,這趙文華與胡宗憲喝酒的方式極為不同,從一個用碗,一個用杯便已感受到兩人為人處世的區別。

  “陸良敬大人。”陸良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在二人喝的酒都是糧食釀造的酒,不是高度的蒸餾酒,度數倒是不高,陸良還能承受得住。

  三杯酒下肚,氣氛熱烈起來。

  趙文華有意無意地打探著陸良的家世,在聽聞他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校尉,雖然臉上仍是笑意盈盈,但不復剛開始的熱情。

  二人推杯換盞,又吃了一些菜品,陸良知道再喝下去必然要誤事,而這只老狐貍還以為他是孩童,有意無意地試探于他。

  “大人,今日有幸結識大人,實在是高興,但是還請大人恕罪,陸良實在不能再喝了,天色也不早了,還要早些帶小妹回家。”陸良舉著酒杯,說道。

  趙文華看著陸良,又看了看一旁有些坐不住的陸貞娘,便也舉起酒杯,說道:“既然如此,趙某就不多留陸小兄弟了,另尋時日,我叫上胡汝貞,咱們再不醉不歸。”

  陸良說道:“謝大人,陸良最后敬大人一杯。”

  趙文華與他干了最后一杯,陸良打了一個酒嗝,長出一口氣,搖搖晃晃站起身子,陸貞娘趕忙也站了起來,扶住他,小手還不忘將桌子上的松花餅拿著。

  “大人,陸良告辭,他日再一起喝酒。”陸良說道。

  趙文華樂呵呵地擺擺手,陸良就在陸貞娘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出了這家酒樓。

  趙文華獨自一人,坐在這三層酒樓之中,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搖頭笑了笑,又將那剩下的酒都喝光,這才起身把那只燒鴨的賬記在胡宗憲的頭上,也步履輕浮地離開了此處。

  那邊,陸良在陸貞娘的攙扶下,雖然他的腳步也有些漂浮,但是頭腦還是比較清醒,辨認著方向,往大時雍坊方向走。

  路上,陸貞娘看著陸良還有紅色印跡的臉上,問道:“哥,你還疼嗎?”

  陸良笑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今天貞娘嚇壞了吧,不用怕,有哥在。”

  陸貞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有些冰冷,卻又光滑。

  陸良感受著陸貞娘的小手,呼出一口熱氣,說道:“快些回家吧,這天夠冷的,呃。”又打了一個酒嗝。

  陸貞娘扶著他,看著路徑,循著來時路往家中走。

  日漸西斜,行人漸漸稀少,都在往家中趕,猶如倦鳥歸林。

  陸良迷蒙著雙眼,看著這眾生相,大夢五百年,誰人知未來,只有他知曉,好一幅美好的畫卷。

  陸良深吸一口氣,又吐出,竟是如此真實。

  “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陸貞娘擔心的問道。

  陸良又是報以微笑,說道:“哥沒事,只是覺得貞娘好漂亮。”

  陸貞娘俏皮地笑著道:“貞娘本來就很漂亮。”

  陸良點頭贊嘆,這個小丫頭確實出落的俏麗可愛,只是年紀尚小,再等兩年,只怕又是一位美人。

  兩人穿街入巷,眼見著便就要行至石碑胡同,在一處府邸門前經過,陡然,那處府邸突然中門打開,只見一位白發鶴顏的道人從中走了出來,隨即中門復又關閉。

  道人看了眼天色,便要往右行去,只是在經過陸良兄妹之際,道人突然輕“咦”一聲,右手五指快速掐動,心中算了一下,然后看見陸貞娘扶著陸良拐入石碑胡同,眼瞅著就要消失不見。

  道人只是片刻,便做出決定,轉過身,奔著陸良兄妹二人消失的方向,也是拐入那條胡同。

  前方,陸貞娘正攙扶著陸良在慢悠悠地走著,這道人跟在二人身后,仔細看著陸良。

  只見這個身穿錦衣衛校尉服飾的孩童,似是飲了酒,腳步有些輕浮,但是卻又步履輕盈,在那女童的攙扶下,倒也行進不慢。

  又跟了幾十米,陸良突然停下腳步,豁然轉身,看著這個須發皆白的道人,沉聲問道:“不知道長,跟隨我兄妹二人一條街巷,所為何來?”

  那道人見被他發現,倒也不意外,只是上下打量陸良。

  陸良見他不說話,也是暗自戒備,雖說當今圣上推崇道法,寵幸道士,是以天下道觀林立,往來道士成千上萬,但是其中不乏濫竽充數之輩,更有作奸犯科者藏匿于其中,躲避刑罰。

  那道人站立不動,上下打量陸良片刻,右手五指還是不斷變換著動作,似是掐算之中,片刻,那道人搖頭嘆道:“奇怪,奇怪,生機似已泯滅,但是卻又氣息澎湃,怪哉,怪哉!”

  陸良站的有些遠,加上此刻酒意上涌,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復又高聲叫道:“你這道人,又不說話,跟著我兄妹二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道人這才朗聲道:“小友,可否一敘?”

  陸良擺擺手,說道:“沒什么好敘的,在下不信道。”

  那道人又是笑道:“貧道非是為了傳道,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請小友解惑。”

  陸良心中疑惑,他能為這個道人解什么惑,真是奇了怪了。

  那道人見陸良不答應,只好報出自己的姓名,陸良還是傻呆呆地看著他,全無反應,這道人心中便更加驚訝,幾個起落,就到了陸良身前,還未等陸良反應過來,那道人突然伸出右手,抓在了陸良的右臂之上,只這一下,陸良就動彈不得。

  這道人,只看了片刻,臉色驟然一變,似是見鬼了一般,松開陸良的右臂,倒退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大街之上,臉色愕然,大叫一聲:“四品轉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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