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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東廠
熱血錦衣衛全文閱讀作者:帝王醉酒加入書架

  這東廠位于京城東安門之北,平日里,緹騎從東廠四散而出,遍布京城內外,偵緝官宦及市井小民,聞風而奏,天下臣民,聞東廠番役,俱是膽寒。

  此刻,陸良就跟著張鵬,站在這可止小兒啼哭的東緝事廠大門前。

  幾個頭戴尖帽,足穿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系小絳的東廠番子,伸手攔住二人,其中一個番子叫道:“大膽,不想活了,東廠禁地,也敢亂闖。”

  張鵬叫道:“去將錢六給老子叫出來。”

  那個番子斜著眼,輕哼一聲,說道:“你們是什么人?”

  “老子錦衣衛,趕緊把錢六給老子叫出來。”張鵬喝道。

  幾個番子一聽是錦衣衛的人,更是轟堂大笑,另有一個臉上全是麻子的年輕漢子說道:“錦衣衛怎么了,就是當朝閣老來了,也得乖乖聽話,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你說找人,爺們就得給你叫人。”

  張鵬怒意大漲,便想硬闖進去,只是他那體型,哪里是這幾個番子的對手,一下子將他推了一個趔趄,陸良扶住他。

  張鵬還想再闖,陸良卻說道:“張大哥,算了吧,咱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張鵬心中惱火,看著對他冷嘲熱諷的番子,卻也沒有辦法。

  陸良將張鵬拉退一旁的胡同中,輕聲說道:“張大哥,這樣也不是辦法,即使闖了進去,也不一定能知道余伯關押在哪里,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張鵬此刻有些怒火中燒,但是硬闖不得,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雖然貴為張太后族人,可是卻全無皇親氣派,連一個小小的東廠番子都可肆意奚落嘲笑于他。

  張鵬一拳砸在旁邊的墻壁上,怒道:“我是不是很廢物?”

  陸良勸道:“張大哥,此刻不是泄氣的時候,應該從長計議。”

  張鵬看著陸良,說道:“從長計議,如何從長計議,再晚些時日,只怕余伯便糟了錢六的毒手。”

  陸良說道:“依我看,余伯暫時沒有什么危險,這錢六也只是為了錢財而已,沒有收到錢之前,想來錢六也不會輕舉妄動,草菅人命。”

  張鵬問道:“那你說,應該怎么辦?”

  陸良想了想,說道:“等,咱們跟著那錢六,看他將人押在哪里。”

  張鵬道:“除了這東廠之內,還能把人關押在哪里。”

  陸良問道:“這東廠內可設有詔獄?”

  張鵬搖頭道:“沒有,只有錦衣衛有詔獄。”

  陸良分析道:“這綁人勒索錢財的事情,想必也是錢六私下里搞的鬼,應該沒那個膽量將人關押在東廠內,咱們就躲在這里觀察錢六去哪些地方,總會能查出來余伯被關押在哪里。”

  張鵬看著東廠的幾個看門番子,一時也沒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只好點頭道:“那就在這里等那錢六。”

  二人便躲在胡同中,不時觀察東廠的出入人員。

  卻說此刻的東廠之內,一幅岳飛畫像前,擺設著幾張桌椅,堂前還立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

  東廠中擺放岳飛畫像,乃是取東廠緹騎辦案毋枉毋縱之意,而那“百世流芳”的牌坊,更是取精忠報國,萬古流芳之意。

  此刻,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麥福正坐在堂前飲茶,手指用杯蓋扣著茶盞,一縷清香便從杯中溢了出來。

  麥福自幼便入宮為太監,正統十二年便到了清寧宮供職,翌年入乾清宮近侍,那一年麥福也才二十歲。

  嘉靖元年,麥福升任御馬監左監丞,后改為御用監僉押管事,接著又升左少監,可在宮中騎馬。

  嘉靖三年,升太監、后升御馬監,監督勇士四衛營務,提督上林苑海子。

  嘉靖六年奉命隨朝,晉升為乾清宮牌子。嘉靖七年,執掌御馬監印,提督勇士四營禁兵。次年提督十二團營兵馬,掌乾清宮事。

  嘉靖十二年,提督內西教場操練并都知監帶刀。

  去年,也就是嘉靖十六年,總督東廠,此時的麥福,已是四十六歲,卻是圣眷不衰,位居高位。

  麥福喝了一口熱茶,便用尖銳的聲音問道:“今日可有什么事發生?”

  堂下站著的乃是東廠掌刑千戶,姓楊名錄,楊錄說道:“回督主,剛剛有孩兒來報,說是李時閣老,亡故了。”

  “唔?咱家這耳朵沒有聽錯吧?”麥福停下手中的動作,將茶盞放在桌案上,看著楊錄。

  楊錄彎腰道:“督主,卑職確認過,李閣老確實剛剛死在府上。”

  麥福想了想,站起身說道:“這事想必皇爺還不知曉,看來咱家得入宮一趟,楊錄,備馬,咱家入宮。”

  “是,督主。”楊錄下去準備馬匹。

  廳堂上,麥福想著事情,這李時官至少傅、太子太師、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并入內閣參預機要大事,為當朝首輔。

  只怕李時這一死,夏言那老匹夫就更加猖狂了。

  麥福出了廳堂,院子中,楊錄早已叫人備好了馬匹,麥福翻身上馬,別看他已是四十六歲,但是身體仍是健碩,不見絲毫老態。

  麥福一抖韁繩,那高頭駿馬便嘶鳴一聲,沖出東廠院落,身后跟著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東廠番子,一行人向南由東華門入宮。

  張鵬和陸良二人,見一隊人馬從東廠內飆出,耀武揚威消失在東華門內。

  陸良看著那一馬當先身穿大紅衣袍的老頭,開口問道:“張大哥,那個老頭是誰,好大的威風。”

  張鵬說道:“東廠廠公,麥福。”

  陸良看著麥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不由得說道:“果然威風凜凜。”

  張鵬說道:“可是羨慕,要不然送你去敬事房啊?”

  陸良苦笑道:“張大哥竟會說笑,放著好好的男人不做,何苦去做那老公。”

  張鵬看著陸良,笑道:“毛都沒長齊,算什么男人。”

  陸良剛想與他理論一番,張鵬突然示意他禁聲,然后指了指東廠方向。

  陸良轉過頭便看見錢六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東廠,身后跟著幾個番子,一行人便向南走去。

  張鵬說道:“跟著,看看他們去哪。”

  陸良說道:“再等等,別跟的太近。”

  兩人又等了一會,便若即若離跟著這凈街虎錢六幾人身后,由南轉西,往城西走去。

  轉過幾條街巷,眼瞅著到了城西金城坊,一路上,凈街虎錢六耀武揚威,吃拿卡要,街旁的小販要么遠遠躲開,實在躲開不過,便等著錢六一行人在攤位上白拿物品。

  張鵬和陸良跟在后面,見這錢六確實是一只凈街虎,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便如那潮水般撤去,名不虛傳。

  陸良說道:“這等人,東廠中可還有?”

  張鵬不屑道:“這錢六,囂張跋扈慣了,其他人等,哪敢這般。”

  陸良又問道:“怎么沒人收拾他?”

  張鵬說道:“非是不敢,這錢六別看在外面囂張跋扈,據說在東廠內慣會做人,平時孝敬一點都不少,所以倒也沒有人找他麻煩。”

  錢六幾人進了金城坊,這金城坊靠近城西,而錢六等人鉆進去的胡同又靠近都城隍廟,張鵬和陸良對視一眼,只怕找到了地方。

  兩個人小心翼翼也鉆了進去,這個胡同黑漆漆的,有些陰森,兩旁竟然都種有幾顆樹木,只是此刻還是寒冬,樹上并無葉子,樹干光禿禿的,立在街道兩旁。

  錢六等人,來到一處宅院前,便有番子敲門,陸良側耳傾聽,似乎這敲門之聲,也有規律,三下兩下再三下。

  然后,院門從內打開,見是錢六,便將幾人迎了進去,然后那開門的人又把院門關閉上,院子歸于平靜。

  張鵬和陸良,小心翼翼貼著院墻,走到院門旁,耳朵貼著墻壁,想要探聽里面的動靜。

  片刻后,張鵬用手示意了一下,陸良便跟著他來到一旁,張鵬輕聲道:“聽不太清楚,想必這里就是錢六設的私獄,余伯應該就關押在里面。”

  陸良看著圍墻高聳,守護森嚴的私人宅院,也是一籌莫展。

  張鵬說道:“走,好好想個辦法。”

  陸良用心記下這個地方,便跟隨張鵬出了胡同,來到外面大街之上,張鵬說道:“這院子守衛森嚴,可有什么辦法進去一探?”

  陸良說道:“進去的辦法倒是沒有,不過張大哥可有蒙汗藥?”

  張鵬道:“可是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陸良說道:“弄點蒙汗藥,蒙翻里面的人,便能進去查探了。”

  “怎么蒙翻里面的人?”張鵬問道。

  這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陸良,兩個普通人,怎么能蒙翻院子中的人,方便查探,張鵬看著也不像個武林高手,到像個紈绔子弟,一無是處,而他陸良,更是一個少年,如何是好。

  二人躲在角落中,思考著辦法,突然,陸良說道:“實在不行,請我那師傅出手如何?”

  張鵬奇怪道:“什么師傅?”

  陸良便說道:“剛拜的師傅,像是個高手。”

  張鵬說道:“那還等什么,趕緊去請。”

  陸良不確定的說道:“就恐怕他老人家,不愿意出手。”

  “你這小鬼,試都沒試,如何知道不行,你那師傅住在哪里,快帶我去。”張鵬迫不及待,便要走。

  陸良說道:“元福宮。”

  “什么?”張鵬突然大聲道,而后意識到什么,見沒人理會他們,又湊到陸良耳邊問道:“你說的可是附近的元福宮?”

  陸良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就是附近的那個元福宮。”

  張鵬一拳打在陸良肩膀上,興奮道:“好你個陸良,什么時候抱上了元福宮的大腿,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么?”

  陸良奇怪道:“不就是個道觀,有什么奇怪的。”

  張鵬興高采烈道:“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元福宮可不是簡單的地方,尋常人想要進去都難,你居然還在元福宮中認了一個師傅,我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小子竟有如此靠山。”

  陸良不明所以,張鵬便拉著他往元福宮方向走去,二人兜兜轉轉便來到了元福宮外。

  不等陸良說話,張鵬便指著元福宮上的匾額說道:“可知這是誰的書法?”

  陸良看著這元福宮三個大字,茫然不知,張鵬說道:“那可是當今陛下親筆手書。”

  陸良吃了一驚,問道:“這是皇上寫的?”

  張鵬說道:“那是自然,這元福宮中可是住著一位高人,深得陛下信賴。”

  陸良問道:“是哪一位高人住在里面,皇上居然如此寵信。”

  “自然是致一真人。”張鵬道。

  陸良疑惑的問道:“張大哥說的致一真人可是元福宮中說話有些莫名其妙的老道士?”

  “噓,不要亂講,被元福宮中的真人聽到,有的你苦吃。”張鵬小心翼翼道。

  陸良還真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已經來了,便想進去,只是邁出腳步,又停了下來。

  張鵬問道:“怎么不走了?”

  陸良說道:“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趕快講。”張鵬不耐煩道,又接著說道:“我怎么發現你這小子忒是不爽利。”

  陸良說道:“忘了打酒,我那師傅好酒,這酒要不帶上,只怕請不動他。”

  張鵬道:“那還不趕快去打酒。”

  “沒帶錢。”

  張鵬徹底被他氣到,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小人,便摸出一塊碎銀兩,扔給陸良,說道:“趕快去。”

  陸良接過銀子,問道:“去哪里買酒?”

  張鵬真想一拳打暈他,便搶過他手中的銀兩,說道:“算了,一起去吧。”

  二人買了兩壇子烈酒,一人環抱一壇,回到元福宮,守門的道人竟然認識陸良,便放他二人入內,只是沒等進入元福宮,一個莽撞之人便從里沖了出來,撞在張鵬身上,那一壇子好酒便被張鵬失手,砸碎在了地上。

  張鵬破口大罵道:“哪個沒長眼的,將爺這好酒打爛了。”

  那人聞著地上的酒水香氣,然后便看見了陸良手中的那壇子酒,話都不說,搶了過去,拔掉蓋子,便大口大口痛飲起來。

  這一壇子酒,轉眼就被他喝去一半,然后放下酒壇子,感嘆道:“好酒。”

  

第31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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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良見到那道人,大喜道:“師傅。”

  張鵬看著眼前這個剛剛一口氣喝了半壇子酒,似是許久沒有洗澡的邋遢道人,疑惑問道:“這就是你那師傅?”

  醉道人半壇酒進肚,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舒坦,長出一口氣,打了一個酒嗝,看著眼前的眾人。

  剛剛那酒壇子砸在地上,聲音吸引了元福宮中的道士的注意,眾人圍觀過來,見是這個醉道人又在這耍酒瘋,便又全都散去了。

  有道士開口道:“也不知道祖怎么想的,偏偏留著這個瘋瘋癲癲的人在這里。”

  另有人也說道:“就是,早就應該把這個瘋子趕出去了。”

  “少說幾句吧,道祖自有道理,去把宮門口的碎物清理一下。”一個年長的道人說道。

  兩個道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向著左右分開,輕手輕腳地走了,那個年長道人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兀自說著事情,待沒有回應聲,這才回頭去看,身后空無一人,不由得尷尬的撓了一下腦殼。

  再說元福宮門口,陸良說道:“師傅,徒兒有事相求,您老人家快跟我去救一個人。”

  張鵬見這老道渾身酒氣,似乎是醉了,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剛剛顫抖的有些激動的心又平靜了下去。

  “你這師傅,還是罷了吧,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張鵬泄氣道,想要離開。

  醉道人卻含糊問道:“救人,救什么人,哦,酒,喝酒的人,呵呵呵……”

  陸良見他又想將那半壇子酒喝掉,連忙上前攔住他,強忍著醉道人身上的難聞氣味,說道:“師傅,真是要救人,快隨我去。”便要拉醉道人。

  張鵬又說道:“陸良,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這師傅站都站不穩,等下打草驚蛇,可就麻煩了。”

  陸良見這醉道人確實飲酒過度,有些醉意,便也放棄了請他救人的想法,只好說道:“師傅,您老好好歇著吧,我再想別的辦法。”

  陸良剛想離去,醉道人卻伸手抓住了他,又說道:“想走?今日的……呃……木柴可曾劈了?”

  什么?陸良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劈柴?”

  醉道人嘿嘿笑道:“劈……柴,可曾做了?”

  陸良苦著臉道:“師傅,別開玩笑了,徒弟真著急救人,等救出來之后,再去劈柴。”

  醉道人握著他的手腕,捏的陸良有些吃痛,只聽見醉道人說道:“練功是要堅持,不可半途而廢,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木柴今日劈,快隨為師去劈柴。”

  陸良掙脫不開,張鵬急了,上前就要去拽陸良,醉道人卻左手一揮,那還裝有烈酒的壇子,帶著風聲,便要砸中張鵬,嚇得張鵬連退幾步,躲了開去。

  醉道人不松手,陸良卻也掙脫不開,只好央求道:“師傅,真要救人,人命關天,等救了人出來,再去劈柴。”

  醉道人說道:“酒……人,好,為師幫你……酒……救人。”

  陸良喜道:“師傅,你可是有辦法?”

  醉道人說道:“帶路。”

  張鵬便在前面引路,帶著手里拎著酒壇子的醉道人往剛剛那僻靜的胡同走。

  “你這師傅,怎么看著像是一個,神棍!”張鵬小聲道。

  陸良此刻心中也是狐疑,但是頭也磕了,即使被這醉道人哄騙了,也絕對不能承認,這么丟臉的事情,千萬不可傳揚出去,便出口否認道:“張大哥,別看我師傅現在這般模樣,那是剛剛喝了酒,等他清醒過來,你便知曉他的厲害了,不然他怎會一直待在那元福宮中。”

  張鵬還是半信半疑,但是一想到這醉道人能在元福宮中生活,想來必是一位高人,不然致一真人怎會容許一個如此邋遢的道人在元福宮內妨礙觀瞻。

  兩人帶著似醉非醉的醉道人,便又回到了剛剛離去的宅院旁的一處胡同內,也不清楚錢六等人有沒有離去。

  張鵬探頭張望著那處宅院,無人經過,也沒有聲音傳出。

  陸良問道:“張大哥,怎么辦?”

  張鵬也是沒有頭緒,雖然帶多了一個人來,但是也不知道該如何救人,這也是自從他入錦衣衛以來,唯一一次遇到這等棘手的事情,往日里,不是打雜,就是整天擺弄著大駕鹵簿,充當儀仗。

  醉道人卻是等的不耐煩了,走了一路,酒意上涌,好在還算清醒,便說道:“所救之人可在里面?”

  陸良回道:“師傅,應該就在里面,只是怎么進去救人,您老可有辦法?”

  “小事一樁,今日為師就教你這第一堂課。”醉道人拎著酒壇子,搖搖晃晃便向著那處宅院走去。

  陸良剛想跟上,張鵬一把扯住他,躲在胡同里,說道:“先別急,看看情況。”

  陸良只好躲在張鵬身后,探出半個腦袋,張望著,看看醉道人究竟如何救人。

  只見醉道人,拎著酒壇子,來到院門前,伸出右手,“啪啪”扣響木門,只是片刻,就有人聲傳來:“誰啊,別敲了,來了,來了,哪個龜兒子這么大力敲門。”

  宅院門從內打開,還沒等看清楚是誰在敲門,就見到有一個黑影砸了過來,然后慘叫一聲,那開門之人便栽倒在地上,卻沒有昏過去,只是大聲叫罵:“哪個龜兒子,敢打老子,哎呀,疼死老子了。”

  張鵬和陸良躲在胡同里,剛剛看到宅院門剛一打開,醉道人的右拳便砸了出去,將那開門的漢子一拳砸翻在地,然后醉道人便闖了進去。

  張鵬、陸良便聽見宅院中,喊叫聲大起,不時便有“哎呀”、“哎喲”的慘叫聲傳了出來,又有酒壇子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傳出,又有似乎是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又有醉道人的喝罵聲,反正是一片嘈雜,各種聲音俱是從那處院落中傳出。

  張鵬和陸良躲在胡同里,聽著這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而后便又歸于平靜,又等待了片刻,確實一切歸于平靜,二人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沖了出去,拔出身上的腰刀,怪叫著也沖進了那處宅院。

  “錢六,你個王八蛋,看老子……那個,不好意思,走錯地方了。”張鵬右手舉著的腰刀,慢慢放下,然后轉身便想跑。

  陸良跟在他的身后,小手舉著腰刀,熱血沸騰的跟著張鵬沖了進來,還未看清楚院內的情況,張鵬便要轉身就跑。

  “張鵬,老子知道就是你,給我攔住這個廢物!”錢六捂著有些淤青的左眼叫道。

  然后陸良便覺得自己好像被包圍了,又有一人將宅院的門,緊緊關上,落了門栓。

  陸良這才看清楚院落中的詳情,只見人影綽綽,其中有五六個大漢手中舉著似乎是燒火棍的東西,對準張鵬和陸良二人。

  而醉道人此刻躺在雜亂的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死活,又有幾個人互相攙扶著站在一邊。

  錢六站在正堂前,眼睛似乎被打了一拳,有些烏黑,嘴里叫罵道:“張鵬,嘶……你個龜兒子……疼死老子了……”

  張鵬臉上尷尬一笑,說道:“誤會,誤會,走錯地方了,錢六,用不著這么多把手銃對著吧,都放下吧,自己人,自己人。”

  陸良心中就是一跳,原來這些燒火棍卻是火器,當下趕緊放下手中高舉的腰刀,向著張鵬那邊靠了靠。

  錢六瞇著烏黑的左眼看著張鵬和陸良,冷笑一聲,然后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邋遢道人,剛剛就是這個瘋道人沖進院子,見人就打,幾個東廠的番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被這瘋道人打翻在地,一時間,慘叫連連。

  錢六出來之時,也被這瘋道人打在左眼一拳,當時將錢六打的眼冒金星,淚水便流了出來。

  好在,那錢六到現在都不知道“深淺”的幾位勁裝高手同時出手,在手銃的包圍下,三兩下就將這瘋道人打昏在地。

  然后,便見到張鵬帶著一個小鬼,舉著腰刀沖了進來。

  這時,正堂的房門打開,只見一個人邁著步伐走了出來,錢六趕忙上前,彎腰行禮道:“干爹,驚擾您老人家了,孩兒該死。”

  那人看都沒看錢六,見院子中有些雜亂,冷哼一聲,皺著眉說道:“六兒,處理好,擾了咱家的雅興。”

  聲音帶著尖銳,似是宮內太監。那人說完,便向著宅院外走去,那些手持火銃的勁裝大漢,連忙為這人打開院門,一行人快速出了宅院,消失在胡同中。

  陸良見那隊舉著火銃的大漢隨著剛剛的太監離去,慌著的心放了下來,長這么大頭一次被這火器頂著,要說心中不慌那是吹牛,雙腿沒有癱軟在地上已然算是好的。

  張鵬心中也是慌慌的,他哪里能想到這院子中還有這么一隊手持火銃的人馬,如果知道,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沖進來。

  此刻,見那隊人馬撤走,張鵬的膽色又回來了,輕咳一聲,對著錢六說道:“錢六,明人不說暗話,新安堂的余伯,你關在哪里,今天爺就是來要人的。”

  錢六見干爹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只留下他和幾個受了傷的東廠番子在此,也不知道干爹究竟有沒有動怒,見張鵬說話,便面露猙獰,對著幾個東廠番子叫道:“給老子打,打死這個龜兒子,嘶……”猙獰的面容,扯動疼痛,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幾個東廠番子剛剛被醉道人打了一個人仰馬翻,好在都是些輕傷,倒也沒有傷出人命,見檔頭發火,也都憋著一口怒氣,什么時候被人打的如此狼狽過,馬上舉起手中的刀劍,紅著眼睛,怒喊一聲,沖了過去。

  張鵬見這些東廠番子沖了過來,對著陸良喊道:“快走,不要戀戰。”

  陸良哪還用他提醒,見勢不妙,便轉身就跑,只是看見地上一動不動的醉道人,猶豫了一下,便拉扯了一下他,叫道:“師傅,師傅,醒醒,快走。”

  這老道,似是睡著了,陸良拉扯不動他,只是耽誤這一片刻,張鵬已然被幾個東廠番子攔住了,舉起手中刀劍便砍,張鵬不得已,舉著腰刀連連躲閃,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陸良這邊,因他還是個孩童,沒人將他放在心上,只是將那宅院的門重新關上,下了門栓,張鵬和陸良,就被錢六等人關門打狗,堵在了院子中。

  陸良見逃不掉了,也沒人過來,全都圍著張鵬,趕緊將醉道人的人中按住,然后又捂住他的口鼻,想要叫醒這不靠譜的便宜師傅醉道人。

  那邊,錢六見手底下的幾個番子居然拿不下這張鵬,在一旁大罵道:“廢物,廢物,全是廢物,連個廢物都抓不住,給我往他下半身打,打死這個龜兒子。”

  張鵬見錢六如此下作,也是大怒,手中腰刀連連揮舞,擋住這幾個番子的進攻,也是叫道:“錢六,你個龜孫,有能耐你滾過來,看爺不打死你,你讓這幾個廢物滾開,你過來,咱倆練練。”

  錢六瞇縫著左眼,氣的直跳腳,這幾個手下的番子,平時吹起牛來各各膽氣沖天,等真的動起手來,連個外戚廢物都拿不下。

  見這好半天,也沒將張鵬拿下,錢六實在忍不住了,拔出腰刀,跳進庭院,怒吼一聲,沖著張鵬砍去。

  張鵬見真把錢六激了下來,一刀砍退一個番子,大笑著迎了過去,兩個人便纏斗在一處,刀光劍影,你來我往,這錢六果然不愧是東廠檔頭,武藝確實強上那么一些,幾招過后,一腳便踢在張鵬腿上,將張鵬踢退了幾步,然后欺身上前,一刀磕飛張鵬手中的腰刀,錢六那把刀便架在了張鵬的脖子上,呵斥左右:“給老子綁上,今天不抽死這個龜兒子,老子不姓錢。”

  圍著的番子便找出繩索,將張鵬綁了個結結實實。

  錢六這時才轉過頭去看還在忙活的陸良,冷笑道:“將這個小王八蛋,也給老子綁起來。”

  兩個番子便要上前去捆綁陸良,只是這時,只聽“噗”的一聲,嚇得東廠的兩個番子連連捂住鼻子后退。

  陸良只覺得,渾身上下,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氣味彌漫開來,然后便聽見醉道人說道:“好……酒……”

  

第32章 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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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道人翻了個身,便站了起來,吐了出來,再加上剛剛一番打斗,酒意就消散了。

  醉道人看著滿身污穢的陸良,捏著鼻子往后退了幾小步,然后說道:“徒兒,怎地如此狼狽?”

  陸良還沒回話,錢六便怒喝道:“將這個雜毛老道,還有那個兔崽子,都給老子抓起來,今天不弄死這幾個龜兒子,難解老子的氣,今天就叫他們知道,咱們東廠爺們的厲害。”

  張鵬雖然被捆綁住,嘴巴卻也能說話,罵道:“錢六,少在那狐假虎威,把老子放開,你這龜孫子,去了東廠之后,還反了天了,是不是忘記了爺當初是怎么揍你的。”

  張鵬不提以前的事還好,被他一提,錢六更是怒火中燒,當初這個張鵬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的身份,沒少捉弄于他。

  錢六上前就是一腳,將張鵬踹翻在地上,又不解氣的踢了兩腳,邊踢邊罵:“太后家的人又能怎樣,今天還不是落到老子手里,張少爺,不要再做你的皇親國戚的美夢了,當年你們張家欺辱別人,弄的不少莊戶破家滅門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今天的下場,老子弄死你。”

  張鵬被他踢的疼痛難忍,卻又躲不開身體,只好嘴里裝著硬漢,兀自叫罵不已。

  這邊,那幾個番子,將醉道人和陸良圍住,卻又不敢上前,剛剛眼前這個醉酒道人,沖進院落不分輕重就將幾人打翻在地,是以,全都圍著,不敢動作。

  錢六踢累了,看著幾個手下不敢上前,便喝罵道:“廢物,連個雜毛老道和一個兔崽子都收拾不了,給老子上。”

  幾個番子見錢檔頭發怒了,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舉著手中的刀,突然大叫一聲,沖向陸良,揮刀便砍。

  陸良心中大罵,師傅明明站在他前面,你沖著我砍什么。

  陸良驚叫一聲:“師傅。”

  醉道人還是一動不動,只是眼中帶著一縷輕蔑,等到那個番子手中的長刀快要劈到陸良頭頂之際,醉道人一個健步,便到了番子身前,伸出左手,跨在那個番子的手臂之下,一下子抗住了番子劈刀的動作。

  陸良看著頭頂上的那柄長刀瞬間停住,嚇出一身冷汗,他剛剛熱血上涌,跟著張鵬沖了進來,以為眼前這位便宜師傅大局已定,哪成想,確實也是大局已定,只不過好像他們三人處在已定的局面,大局還在錢六手中,好在那隊帶著火器的大漢跟隨那位太監離去,不然此刻早已被那火銃射成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

  醉道人扛住番子的右臂,只是一個巧勁,便將那個舉著刀,眼神驚恐的番子,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疼的哇哇大叫。

  錢六跳腳罵道:“上,一起上,一個臭道士,給我砍死他。”

  剩下的四個番子,也都不敢再猶豫,全都大叫一聲,揮舞著長刀劈向醉道人。

  醉道人見四柄長刀劈來,一個猿猴探月,便將陸良手中的腰刀探了過去,幾聲脆響,醉道人便攔下了劈來的四把長刀。

  霎那間,四個番子俱是退后兩步,不敢再上前。

  醉道人長笑一聲,手執腰刀,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便猶如猛虎下山,一股子氣壓逼向對面的四人。

  這四個番子,包括剛剛那個被醉道人甩出去躺在地上的番子,平日里只會跟著錢六勒索錢財欺壓良善,哪曾對敵過如此高手,只覺得眼前這個道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戾氣,那有些赤紅的眼睛全是殺意。

  陸良見醉道人已經掌控了此間局勢,吊著的心又放回去,便開口叫道:“錢六,將張大哥和余伯放了,此間的事情也就算了,從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錢六猖狂大笑,說道:“小兔崽子,等會爺便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嘗嘗什么是鹽水。”

  陸良見他還是如此狂傲,便說道:“師傅,將他拿下。”

  醉道人眼睛盯著四個肝膽俱顫猶豫不前的東廠番子,挽了一個刀花,說道:“一壇好酒。”

  “成交,師傅放心。”陸良叫道。

  院子內,張鵬倒在地上,錢六提著刀,站在張鵬身旁,另有一個番子假意受了重傷,也是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剩下的四個番子,被這股氣勢震懾住,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提著刀的手在顫抖,退也不是,上也不是。

  醉道人搖頭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可惜了。”手中長刀瞬間劈出,那四個番子連忙提刀抵擋,只是三招過后,醉道人便將幾人的刀一一挑飛,而后又伸出左右腳,一連踢出數腳,將這四人也都踢飛了出去,砸在院落內。

  陸良心中叫好,隨著醉道人將這五個番子打倒在地,便又開口道:“錢六,你還有什么話說?”

  錢六見手底下的五個番子倒地不起,仍是獰笑道:“想讓老子投降,做夢。”手中的刀,便架在了張鵬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貼著肉,一絲鮮血就順著刀刃冒了出來,順著刀尖滴落在地上。

  張鵬渾身顫抖,叫道:“錢六,你他娘的真敢殺我,疼,快把刀拿開,嘶……”

  錢六沒有理會腳下張鵬的叫喊,只是看著陸良,說道:“放下刀,不然老子砍死這個龜兒子。”

  陸良說道:“別激動,不要傷了張大哥,師傅,快把刀放下。”

  張鵬也跟著叫道:“道長,仙人,快放下刀,陸良,快救我,我好冷啊。”

  醉道人仍是提著刀,見錢六將刀架在張鵬的脖頸上,呵斥他放下手中的腰刀。

  醉道人依稀之間,恍惚回到了那個令他無比憤恨卻又后悔終生的夜晚,也是同樣的情形,只是此刻,他不再猶豫,瞬間將手中的腰刀,投擲出去,帶著一股恨意,也帶著一股殺氣,那柄腰刀在錢六還未緩過神來之際,便已扎入臂膀之上,疼的錢六哀嚎一聲,手中的長刀情不自禁就要揮動,斬向張鵬。

  張鵬只覺得脖頸上的刀貼著肉便割了下來,眼睛一閉,心中大吼,吾命休矣。

  只是,過了瞬間,仍然聽見那錢六的哀嚎之聲,張鵬便睜開雙眼,只覺得有液體滴落到臉上,刀仍然貼在脖頸上,沒有斬落下來。

  陸良大叫一聲:“師傅,你沒事吧。”

  醉道人右手攥著錢六的刀刃,鮮血順著手滴落下去,然后猛然踹出一腳,將錢六踹了出去。

  錢六情不自禁松開手中的長刀,臂膀上插著一柄長刀,倒飛而出,將正堂的屋門砸壞,跌入進房內。

  陸良趕忙上前,將長刀拿住,叫道:“師傅,您快松手。”

  醉道人便松開了流淌著鮮血的右手,陸良趕忙揮刀從癱倒在地上的張鵬衣服上割下一塊布條,給醉道人包扎傷口。

  張鵬死里逃生,只覺得渾身濕透,但是脖子處隱隱作痛,似是仍有鮮血冒出,便叫道:“陸良,陸良,快救我,我要死了,我要死在這里了,我不想死……”

  陸良給醉道人包扎好傷口,便用刀將張鵬身上的繩索砍斷,然后扶起他,張鵬用手摸著脖子,手上沾滿了鮮血,然后驚恐道:“陸良,我受傷了,我要死了,快送我去醫館。”

  陸良無奈道:“張大哥,只是破了一層皮而已,那些血都是我師傅的。”

  張鵬還是不信,陸良卻沒有理他,只是提著刀,向屋中走去,那錢六還在地上哀嚎,插在臂膀上的腰刀,他也不敢輕易拔出,見陸良提著刀走了進來,便哀求道:“這位兄弟,別殺我,要什么我都給你,千萬別殺我,有話好好說。”

  陸良走到近前,只是提著刀指著他,也沒管躲在一旁兩個瑟瑟發抖的“女子”,問道:“新安堂余伯關在哪里?”

  錢六有問必答,連忙說道:“在長春院,我將那兩個人關在長春院,有兩個番役看守。”

  陸良用刀面拍了拍錢六的臉,笑著說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錢六忍著疼痛,連忙說道:“不敢,不敢,真的關在長春院里。”

  陸良見他不似說假話,便將插在他臂膀上的腰刀一下子拔了出來,在慘叫聲中的錢六的身上蹭掉血跡,又插入自己的刀鞘之內,走了出去。

  只是向外走著的時候,看向那兩個躲在一旁的“女子”,其中一個明顯在偷眼看著陸良,見他提著刀看向他們,便叫道:“不要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陸良差點嘔吐出來,這個粗嗓門,原來是個男人,再仔細看,卻是兩個男人擦煙抹粉,穿著女裝,一直躲在屋內,不敢出聲。

  陸良快步走了出來,說道:“師傅,張大哥,余伯被關在長春院,我們現在過去救人。”

  張鵬剛剛確認自己確實只是傷了一些皮肉而已,此刻倒也恢復如常,搶過陸良手中的長刀,開口說道:“老子要去宰了錢六這個龜孫子。”

  陸良攔住他,說道:“張大哥,那錢六已然受了刀傷,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走吧。”

  張鵬還是不解恨,想要進屋去報仇,醉道人說道:“快走,不然惹來五城兵馬司的人就麻煩了,休要殺人。”

  張鵬無奈,只好拾起自己的腰刀,便跟著醉道人和陸良二人打開院門,快步離去。

  躺在地上的五個番子見他們三人離去,這才紛紛站了起來,搶進屋內,錢六仍在捂住臂膀哀嚎不止。

  “檔頭,檔頭,你怎么樣了?”一個番子叫道。

  錢六叫道:“疼……嘶……快送老子……去醫館,快啊……”

  五個番子不敢怠慢,其中一個較為強壯的番子背起錢六,便沖向附近的醫館。

  錢六在那番子背上,面色兇狠對著一旁的另外四人道:“你們四個,去將剛剛那兩個小官處理掉,扔到城西的亂葬崗中埋了。”

  四個番子點頭應下,便又回轉那處院落,在兩聲慘叫之后,從院子中駛出一輛馬車,朝著城西阜成門而去,在亮出西廠的銅牌之后,守城兵卒連查看都沒有查看,便放了這輛馬車出城去了。

  卻說醉道人帶著張鵬和陸良二人,一路往東城而去,醉道人手掌上的傷口已然止住鮮血,張鵬卻仍是喊著疼痛,陸良說道:“張大哥,就是破了點皮,死不了的。”

  張鵬說道:“合著就你沒有受傷,咱們還是先去醫館上些藥吧,余伯那里,等會再去也不遲。”

  陸良道:“宜快不宜遲,等那錢六反應過來,再將余伯等人關押到別的地方了,不是白折騰了。”

  醉道人也沉聲道:“徒兒說的對,救人要緊,等救了人再去包扎不遲。”

  張鵬見醉道人如此說,便也放棄先去醫館療傷,又開口道:“這長春院在哪,道長可是識得路?”

  醉道人呵呵笑道:“要說這長春院,卻不是什么好地方,就在北城教忠坊內。”

  陸良好奇問道:“師傅,莫非你知道這長春院是什么地方?”

  張鵬也是好奇,他乃是京城地頭蛇,什么地方不知道,但是確實未聽過長春院,只是前次錢六倒是說過要去長春院喝酒。

  醉道人嘿嘿一笑說道:“這長春院可是一處銷魂窟,乃是那好男風之地,內有官人兔爺,倒是經常有些達官貴人出入,正德爺還在位時,便已是名滿京城。”

  陸良打了一個冷顫,這種地方都還有,這錢六倒是重口味,也不知道余伯有沒有遭受什么不可明說的罪過。

  張鵬也是覺得惡心,自從張家兩位國舅入了大獄,他便從來不再涉足風月場所,而是進了錦衣衛,想要出人頭地,重振張家威名,只是雖然進了錦衣衛,但像是有人處處與他作對一般,只是留在南鎮做些雜務,莫說升職,連個案子都沒有。

  作為京城里的地頭蛇,這等所在張鵬甚少聽聞,此刻醉道人說出長春院的底細,也是覺得分外惡心。

  陸良又問道:“師傅,你怎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醉道人說道:“說來話長,年少時,為師倒是去過那么幾次。”

  陸良不著痕跡稍微與醉道人拉開些距離,哪成想張鵬也是與醉道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只是如此,便顯得二人刻意為之。

  醉道人停下腳步,沖著二人,就是嘿嘿一笑。

第33章 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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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忠坊在京城東北方位,靠近城北安定門,三人自西城過來,已然將近傍晚。

  而長春院就在香餌胡同內,沿著街道往里走,便到了一處僻靜幽深的地方,有一處占地極廣的院落,坐落在此,高高的院墻將里面的情形遮擋的嚴嚴實實,窺不得一絲一毫。

  三人站在一處墻角,看著此時漸漸人多的院門處,有侍者站在門口接迎賓客。

  陸良見有衣著艷麗的男子,或是帶著頭巾遮擋面容,或是落落大方露出真容,在出示一塊令牌之后,便被侍者恭恭敬敬迎了進去。

  掛著大紅燈籠的院門處,雖是有些人群等候,但都是寂寂無聲,無人交談,卻也顯得井然有序,依次排隊入內。

  “師傅,這長春院管理這么嚴格,還是會員制?”陸良問道。

  醉道人瞇著眼睛凝望著長春院的門口,多年未到此處,還是如此令人側目。

  張鵬問道:“什么會員制?”

  陸良剛想解釋,醉道人卻開口說道:“咱們需要找個地方換身衣物。”

  陸良便將眼神看向張鵬,張鵬道:“看我做甚?”

  醉道人也將目光看向張鵬。

  張鵬實在受不住,便說道:“合著你們師徒現在連起手來欺負我一個人。”

  醉道人說道:“走吧。”

  黑暗降臨,這長春院門口排起了長隊,雖然有更多個侍者前來迎接,但是窄小的院門,卻也僅僅容納三人同行而入。

  安靜的場面在這僻靜幽深的宅院外,頗顯詭異。

  不遠處,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兩個伴當從遠處熠熠然而至,只是未在隊伍后面排隊,便到了長春院門口,邁步就要跨入進去。

  “這位貴客,請您排隊,另外,也請您出示一下長春貼。”一位年齡在二十左右歲的侍者攔下了身穿青色儒衫,儼然一位豪奢之人打扮的醉道人,張鵬和陸良二人也換上一身仆役裝扮,跟隨在他身后。

  醉道人卻是輕笑一聲,說道:“怎么,連我都不認識?”

  那侍者恭恭敬敬說道:“恕小的眼拙,但是即使您再尊貴,也得遵守長春院的規矩,所以,還請您后面稍作排隊,只是片刻就能入內。”

  排隊中的眾人本就等的不耐煩,但又不敢造次,這長春院的規矩,可是上百條人命所換來的,哪個人到了這里,即使身份如何高貴,也得乖乖守著規矩,沒人敢破壞。

  這時,見這個帶著兩個仆從的儒雅老者想要破壞長春院的規矩,俱是眼睛一亮,坐等事態升級,只是卻沒人喧嘩,全都關注這長春院門口。

  醉道人呵呵笑道:“看來老夫退隱多年,這長春院的規矩卻是沒少。”

  侍者露出傲然之色,說道:“那是自然,所以還請這位貴客遵守咱們長春院的規矩。”

  張鵬和陸良,跟在醉道人身后,看著眼前這位搖身一變,帶著儒雅氣息的醉道人,全都是心中帶著訝然,想不到那個邋遢道人,換了一身衣物便有如此氣度,當真令人驚訝,再聽他與這侍者的對話,更像是一位身份神秘的貴人。

  醉道人說道:“去將那孟二叫出來,你只管說德照日月四字便可。”

  那侍者半信半疑,但是見這老者氣度不凡,竟然敢稱呼長春院中的孟二爺為孟二,來頭不小。

  當下,侍者也不敢怠慢,便對一旁的另外一個侍者交代一下,轉身進了長春院,去找那孟二爺。

  醉道人微瞇著眼神,不再說話,只是背負著雙手,舉手投足間,灑脫自然。

  只是片刻,那侍者便引著一位健壯的老者出來,只是尚未到近前,那老者見到門外的醉道人,臉色大變,快步上前,剛想開口,醉道人便開口說道:“進去說。”

  那老者就是長春院中的孟二爺,身份頗為神秘,近些年甚少露面,以至于外界之人竟有大半不識的此人,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隱約聽人提起過這位孟二爺,全都露出震驚之色,這位老者什么來頭,竟然能將孟二爺引出來。

  孟二爺也不搭話,只是伸手請醉道人入內,醉道人笑著邁著步伐走了進去,張鵬和陸良也都帶著好奇,跟著進了這號稱銷魂窟的長春院,左右張望,孟二爺跟在三人身后,一行四人便入了長春院。

  這下子,外面排隊之人便起了喧嘩,有人小聲說道:“這是何人,竟然能讓孟二爺出來迎接。”

  又有人道:“憑什么他不排隊,也沒有出示長春貼,就能進去?”

  守在長春院門口的侍從便大聲道:“肅靜,還想不想快些入內。”

  剛剛的喧嘩聲便消散了,只是眾人神色不一,腹中非議不已。

  卻說醉道人三人進了長春院,便走了一段小路,這條小路倒是在兩旁掛在樹木上燈籠燭火的照應下,略顯昏暗,卻又帶著朦朧神秘。

  陸良仔細觀瞧左右,只是這兩旁全都是樹木草叢,再加上這燈火過于昏暗,看不清楚后面是什么,只好又往前觀瞧,一排燈籠繞著小路通向遠處,在黑暗中驟然消失,不知道路的盡頭是何處。

  張鵬卻看著腳下,這青石板平整無比,走在上面,頗為舒適,似是整塊條石切割而成,這長春院當真是財大氣粗。

  孟二爺跟在身后,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醉道人倒是全無感覺,只是向著前路行走,走出這段小路之后,前面豁然開朗,卻見一塊影壁橫在眼前,借著光芒,這塊影壁上面似乎描刻著春宮圖,只是不止男女春宮,似乎還有男男,女女,只是天色太暗,陸良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繞過這塊影壁墻,便看見一座圓形院門矗立在那里,這拱門內,似是一片竹林,冬日里倒也生機內斂,隨著寒風搖擺,發出些“嗚嗚”之聲。

  跨入圓形院門,往左再行十數步,便像是進了一處鬧市,有那喧嘩調笑行酒令之聲,撲面而來,灌入耳中。

  陸良眼前便出現一座小樓,說是小樓卻不太妥當,似是一座小塔,應是六層,每一層中都有光芒照射出來,再看那塔一層,大門洞開,里面人影綽綽,往來穿梭。

  醉道人這時開口道:“老二,去你那里吧。”

  孟二爺回道:“大人,這邊請。”

  醉道人說道:“時光飛逝,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帶路吧。”

  “是。”孟二爺恭敬有加,又引著三人繞過這座塔樓,來到一處院落外。孟二爺推開這院落的木門,便入了內,三間正房,自北朝南坐落,院子中倒也干凈,孟二爺推開廳堂的門,里面燈火闌珊,擺放著一個炭盆,倒也溫暖。

  “大人,請上座,卑職為您上茶。”孟二爺說道。

  醉道人攔住他,說道:“不用忙了,多年未見,你倒是越活越年輕了。”

  孟二爺不敢怠慢,在醉道人面前,始終恭恭敬敬,說道:“大人風采依舊,卑職難以企及。”

  醉道人坐在正座上,看著站在廳堂上的孟二爺,感慨道:“只怕是,以為我早死了吧。”

  “大人吉人天相,卑職相信大人定然安然無事。”孟二爺回道。

  “好了,今次來,一件小事,請你幫忙。”醉道人說道。

  孟二爺施禮道:“大人請講,孟二照辦。”

  醉道人看著張鵬和陸良,這才說道:“帶個人走,就是東廠錢六綁在這里的一個人。”

  孟二爺面露難色,猶豫道:“大人,只怕是有些困難……”

  “怎么,多年過去,我說的話不管用了?”醉道人瞇著眼睛,盯著孟二爺。

  孟二爺被他盯得渾身不太自在,只得又開口道:“大人,這長春院的規矩,您也知道,只怕是卑職無能為力。”

  “我是自然知道,不然也不會找你,這么多年未見,看來老朽早已經被人遺忘了。”醉道人嘆道。

  孟二爺由是恭恭敬敬,但是仍然拒絕道:“大人,孟二無能為力,還請您恕罪。”

  醉道人呵呵一笑,瞇著眼睛想著事情,正堂中陷入沉寂。

  “我當是誰呢,原來你這老不死還活在世上,進了我這長春院,卻不來見我,只是找老二,心中可還是怨恨著我?”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外間傳來,然后便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叟緩緩走了進來。

  只見這老叟雖是拄著拐杖,但是雙目如電,氣勢磅礴,霸道無比,似乎要將這間屋子湮沒。

  孟二爺見到這位老者,更是恭敬,低聲說道:“都督。”

  醉道人見到這個老叟,臉色驟然一變,握著椅子扶手的左手突然緊緊捏著,狠戾地盯著他。

  老叟不以為意,說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醉道人冷哼道:“我是放不下,可你又好到哪里去,終日躲在這老鼠洞中,不敢見人。”

  老叟嘆了一口氣,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說道:“是啊,我等惶惶不可終日,整日藏在這長春院中,等待死亡的來臨。”

  醉道人說道:“可曾想過死去的弟兄?”

  老叟看著醉道人,正色道:“未曾忘卻,只是,這天下已然換了主人,那些弟兄們,也只能背負著奸佞之名,在九泉下,不能安息。”

  醉道人說道:“那你為何不查下去,躲在這里茍且偷生。”

  “查到又如何,早已時過境遷,有些人也已死去,真相已經不重要了。”老叟雙手拄著拐杖,然后起身說道:“老二,將他要的人,帶過來,送他們離開。”

  “是,都督。”孟二爺應道。

  老叟拄著拐杖,帶著敲擊石板的聲音,隱于黑暗之中,漸漸遠去。

  醉道人冷哼道:“懦夫。”

  孟二爺說道:“都督他不是你所想之人。”

  醉道人說道:“他就是個懦夫,你和他一樣,都是懦夫,就藏在這個老鼠洞里吧。”

  孟二爺不再與他爭辯,只是說道:“我去將人帶來。”說完,轉身也離去了。

  張鵬和陸良,剛剛一直站在一旁,只是聽著三人對話,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這時見孟二爺離去,陸良忍不住問道:“師傅,剛剛那兩個人是?”

  張鵬也奇怪問道:“道長,剛剛那孟二爺稱呼那個老頭叫都督,我沒有聽錯吧。”

  醉道人看著一臉好奇的二人,說道:“忘記今日之事,不然便有殺身之禍。”

  “等那人被帶過來,咱們就離開,休要多問,也休要好奇,不要惹禍上身。”醉道人接著說道。

  張鵬還想再問,見醉道人不復理他,也只好住嘴不問,心中吐槽,剛剛花費的銀錢,連個疑問都得不到解釋。

  片刻,孟二爺便帶著兩個人進了院落,陸良見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新安堂的余伯,另外那個胖子也是那晚所見之人。

  陸良上前道:“余伯,你可還好?”

  余伯看見陸良和張鵬,也是滿臉疑惑,他被那東廠的錢檔頭關押在這里,倒也沒受什么罪,只是見到了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余伯問道。

  “自然是為了救你而來,余伯,你看我這脖子上的傷,可都是為了救你而受的刀傷。”張鵬展示著脖頸上的傷痕。

  醉道人站起身,對著孟二爺說道:“就此別過。”

  孟二爺見有這么多外人在,只是冷著臉點點頭,說道:“我送您出去。”

  那個被錢六一同抓來的胖子,這時才明白這幾位乃是為了救這新安堂的余伯而來,他只是順帶而為之,忙不迭說道:“在下齊天海,多謝各位搭救,救命之恩,天海必有重謝。”

  醉道人揮了揮手,說道:“走吧。”

  來時的三人,回去便成了五人,孟二爺帶著這五個人,繞過幾處宅院,來到一處院門,把門打開,然后看著門外空無一人的胡同,低聲對著醉道人說道:“大人,珍重。”

  醉道人見孟二爺有些真情流露,也是心中不忍,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跨步出了長春院,向前走去,陸良等人連忙跟上,走出了長春院。

  院門關上,孟二爺忍不住用手擦了擦眼中的熱淚,然后復又恢復如常,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剛剛那個拄著拐杖的老叟卻站在小院內,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明月。

  “都督,大人已經走了。”孟二爺恭敬站在他的身后,說道。

  老叟沒有說話,只是他的心,猶如這寒冷的天氣一樣,也是冰冷。

  夜深了。

  

第34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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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了些許波折,醉道人帶著張鵬和陸良終于將新安堂余伯救了出來,順帶還救了一個自稱來自應天府的商人齊云海。

  再三拜謝之后,齊云海晃著肥胖的身軀朝著自己在京城的落腳地而去,耽誤了幾日,他在京城的生意大受影響,但是能在東廠的番子手下死里逃生,已然算是幸運,此刻哪敢再奢求太多。

  余伯聽著張鵬描述為救他而經歷的險象環生,再看到醉道人簡易包扎的右手,還有張鵬頻頻向他展示脖頸上的傷痕,心中感動不已,只是余伯這人,雖是書林余氏新安堂在京城的負責人,但是一向沉穩,從未真情如此流露過。

  余伯深深一禮,說道:“各位搭救余某,無以為報,只要日后有事,必定赴湯蹈火。”

  醉道人可不想聽他什么赴湯蹈火之類的言辭,看在這個徒兒的面上,這才出手搭救,見此間事了,便不耐煩道:“徒兒,為師那堆木柴可還未曾劈完?”

  陸良今日險象環生,多虧醉道人出手,這才有驚無險的將余伯救出,見這便宜師傅還在惦記他那堆木柴,苦著臉說道:“師傅,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下了值徒兒再去劈柴,如何?”

  醉道人說道:“既然如此,為師就先回去了,別忘了那一壇好酒。”言罷,飄然離去,連手上的傷口都不再處理。

  張鵬看著醉道人的背影說道:“好一位瀟灑的道人。”

  余伯連同那個胖子商人齊云海被那錢六關押在長春院中的一處院落中,雖然吃喝拉撒都在屋內解決,但是心靈上的恐懼焦慮,令余伯精神憔悴,似是瘦了許多。

  “多日未回,大小姐想必已然擔驚受怕,張少爺,搭救之恩,余某銘記于心。”余伯又是一禮。

  張鵬第一次如此用心救人,心中仍是興奮,急忙說道:“余伯太客氣了,你我相識一場,怎能忍心見你被那龜兒子錢六勒索。”

  余伯又對陸良一禮,說道:“陸少爺,多謝。”

  陸良回禮,說道:“余伯,趕快先回家吧,四姐想必等著急了。”

  余伯帶著感激便也借著夜色趕回新安堂。

  卻說張鵬和陸良兩人,走在街上,吹著冷風,張鵬熱血仍未消退,摸著脖頸上的傷,說道:“臭小子,什么時候竟和那余家大小姐這般熟識,還稱呼人家四姐,令張某實在艷羨的緊啊。”

  陸良見他一副浪蕩模樣,懶得理他,今日一番爭斗,令他深受觸動,尤其是那太監帶著的一隊手持火銃的大漢,嚇得他動彈不得。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陸良情不自禁說道。

  張鵬問道:“什么菜刀,可是餓了?”

  陸良聽他一說,確實感到饑餓,便看著張鵬,張鵬豪氣干云,說道:“走,喝酒去。”

  二人吃到快要禁夜之時,這才分開,各自回家。

  喝了一點酒水的陸良回到家中,身上帶著一股味道,陸貞娘捏著鼻子躲在一邊說道:“哥哥,臭。”

  陸良聞著自己,確實有股味道,只是這屋中也沒洗澡的木桶,想了想,便燒了些熱水,擦拭一番之后,這才躺在坑上。

  蓋著棉被,陸良腦海中卻又浮現起今日里的種種,錢六,太監,還有那頂在頭上的火銃,再就是長春院中的孟二爺,還有那被孟二爺稱謂“都督”的霸氣老叟,這一個個人影,浮現在眼前,讓陸良逐漸覺得這大明朝的生活,竟是如此真實,不再像前段時日,他一直當現在的生活只是一場夢幻而已。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再聽著身旁熟睡說著呢喃不清夢話的陸貞娘,陸良黑暗中,露出一股安心。

  翌日,還未等陸良起床,便聽見有人在門外扣門,婆婆早已起來,聞聲將門打開,見外面站著一位陌生的女子,婆婆不由得開口問道:“這位姑娘,可是找誰?”

  女子笑道:“婆婆,這里可是陸良家?”

  婆婆聽她找陸良,咳嗽一聲,喘著粗氣說道:“是,那娃子還沒起來呢,姑娘快進屋。”

  陸良聽著像是余四姐的聲音,連忙起身套上衣服,便出了屋子,見到余四姐正配著婆婆說笑。

  “四姐,你怎么來了?”陸良疑惑問道,這大清早就將他堵在被窩里。

  婆婆見陸良起來,便借口燒水回到屋內。

  清晨,院中頗為寒冷,陸良有些歉意的說道:“還是進屋說話吧,怎么你一個人來的,也不帶個隨從。”

  余四姐笑道:“想著你還要當值,便早些過來,我可不想去那錦衣衛。”

  陸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還不清楚她這么早有何要事登門,便又說道:“還是進屋說吧,這外面怪冷的。”

  余四姐說道:“可是方便?”

  “方便,方便,這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請。”陸良將余四姐請到屋內。

  陸貞娘這時已然醒來,只是自打來了京城沒人管教,便學會了賴床,見陸良帶著一位漂亮的大姐姐進了屋中,小腦袋瓜塞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對兒小眼睛來回轉動,偷瞄余四姐。

  陸良看著陸貞娘的動作,不由得笑了,掀開被子露出她的小腦袋瓜,說道:“還不起來,沒見都被客人堵在被窩里了。”

  余四姐見屋中還有一個如此嬌小可愛的女娃躺在炕上,再看陸良也睡在屋中,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倒是我唐突了,來的早了些。”

  陸良整理出一塊地方,請余四姐坐下,然后問道:“不知道四姐這么早登門,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余四姐正色道:“這一是,感謝陸公子出手搭救余叔,要不然我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將余叔救出來。”

  陸良說道:“四姐太客氣了,這件事張鵬大哥出力不少,另外全賴我那師傅,這才順利將余伯搭救出來,四姐不必客氣。”

  余四姐見他如此謙虛,便對他更有好感,接著說道:“這二呢,你看這是什么?”說著,便從帶著的一個背囊中摸出了兩本厚厚的典籍,放在了陸良面前。

  陸良拿起一本,只見封面上寫著《三國志通俗演義》,便好奇的打開看,只見這本書黑色的字體仍是自左向右豎著印刷,不同點在于,文章中使用了陸良所售賣給新安堂的標點符號,雖然看著仍是感覺到怪異,但是已然有了極大改進,比那沒有斷句,沒有段落,沒有標點符號區分的古籍,好上許多。

  翻看了幾下這本算是小說的《三國演義》,陸良說道:“想不到這么快就將這標點符號應用到這書中了。”

  余四姐笑道:“那是自然,拿到你那套標點符號之后,新安堂組織了大批人手,挑選時下最流行的畫本小說,重新點校,重新排版刊印,這才刊印出這第一本書,特意拿來讓你幫忙看看,還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進?”

  陸良翻著書籍,說道:“倒是沒有錯誤,只要認真校對,印刷不出錯誤便就可以了,只是陸良心中有些不解,為何不刊印些經史子集之類的書籍,而是選擇這小說作為第一批書籍呢?”

  余四姐笑道:“我們經過商議,還是決定從長計議,雖說標點符號的用處只要看過書籍的人都能明白,但是自古至今,這經史子集已成為文人考取功名的必讀之書,但是卻也是最難的,一旦有讀書人反對,說我新安堂毀壞圣人學問,這個罪名,新安堂可承受不起。”

  陸良恍然大悟,這個時代,讀書人便是掌控文化的舵手,就連皇帝做錯事,讀書人都敢口誅筆伐,滾滾口水淹都能淹死人。

  “所以,我們便學了一些話本小說作為第一批投放到書坊中的書籍,本來這類書籍,便有很多人購買,而且這賺取的錢財,頗為不低,待逐漸將這標點符號推廣開去之后,再擴大到其他典籍中。”余四姐解釋到。

  陸良點頭表示明白,想不到這余四姐倒也是個精細人,沒有被他那一套標點符號給打懵,還知道投放第一批書籍試探市場反應,陸良倒是對她刮目相看。

  余四姐又接著說道:“另外,也是請公子有時間,還到新安堂一敘,小女子心中仍是有許多問題請教。”

  陸良說道:“這有何難,只是最近陸良事務繁多,不然定要多去新安堂,叨擾四姐。”

  余四姐見這趟要說的事情都已經交代清楚,便站起身說道:“如此就這般定了,公子有時間可一定要來我新安堂,小女子就此告辭,不打擾公子休息。”

  陸良將余四姐送走后,陸貞娘從被窩里鉆了出來,說道:“哥,剛剛那個姐姐是誰?”

  陸良說道:“一個朋友,快起來吧,哥要去上班了。”

  “哥,什么是上班?我還想聽故事。”陸貞娘套著衣物,說道。

  “就是去當值,要不然誰給發工資,貞娘快些起來,去幫婆婆的忙,哥要走了。”陸良趕忙去洗漱,收拾利索,換上衣袍,便出了家門,往南鎮撫司走去。

  到了院中,按照慣例,陸炳大人應該在院子里光著膀子練習刀法,只是今日有些奇怪,陸炳不在,倒是張鵬在院子中練習刀法,手中那柄單刀,好似白練一般,上下翻飛。

  見到陸良進來,張鵬照著陸良劈來,大叫道:“看刀。”

  陸良嚇了一跳,腰刀出鞘,便橫著刀身往上格擋,只聽兵器相擊之聲,振動到陸良耳中。

  “張大哥,玩真的?”陸良喊道。

  “那是自然,接刀。”張鵬又是一刀,兩個人便在這幾處院落中的搏斗起來。

  只是片刻,陸良便有些吃不消了,他人小力氣小,怎會是那張鵬的臂力,能勉強接下他的刀法,已然算是一個高手。

  兩人你來我往,已經將院落中的其他幾個校尉吸引過來,見張鵬在拿著刀欺負一個少年人,皆是冷嘲熱諷。

  張鵬不以為意,仍是刻苦練習刀法,經過東廠錢六的打擊,他已經知道想要在這錦衣衛中立住跟腳,這高超的武藝是斷不可少。

  練習了一陣,便收了勢。

  這時,鄭壁從院外進來,眾人急忙上前施禮問候,鄭壁揮退眾人,想要進屋取暖。

  只是,還未邁進屋中,便聽見有個尖尖的嗓子,從外面傳來:“鄭壁可在?”

  “回稟貴人,鄭大人就在院中。”有校尉回話。

  鄭壁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紅襖的宮中小太監,走進院中,鄭壁連忙帶著張鵬、陸良等人上前施禮。

  那小太監看見正主就在眼前,便面色一變,只是稚嫩的臉上,硬裝做大人嚴肅模樣,滿是滑稽,學著平日里遠觀那些大太監的語氣說道:“陛下旨意,而今,京城太倉銀庫告乏,命錦衣衛千戶鄭壁取南京戶部庫銀八十萬兩實之,二月中入庫。?”

  鄭壁連忙帶著一眾校尉跪下叩拜道:“卑職領旨。”

  那位小公公笑道:“鄭千戶,這是調令,有加蓋戶部的章子,即刻啟程吧,皇爺等著這筆銀子呢。”

  鄭壁站起身,隨手從袖子中摸出一塊散碎銀兩,塞給小太監,然后恭敬道:“這位貴人,此行可有戶部官吏隨行?”

  “咱家姓馮,此次皇爺急著用銀子,是以沒有勒令戶部的人隨同,鄭千戶拿著這調令,快馬趕到應天府,將銀子在二月中押解回來便是了。”馮太監收了他的銀子,估摸著能有二兩,便笑著說道。

  “卑職遵命。”鄭壁回道。

  馮太監將調銀子的調令給了鄭壁之后,便回宮去了。

  鄭壁剛剛還恭敬的臉上驟然一變,看著手中的調銀令,八十萬兩,千里迢迢的要從應天府押解到京城太倉銀庫,這不說路途遙遠,便是這趕在二月中回來,時間太過匆忙,兩千多里的路程,實在有些緊張。

  鄭壁左右看了看,便叫道:“張鵬,陸良,肖陽,陳杰,你四人趕緊回家收拾一下,隨我南下。”

  剛剛馮太監宣讀口諭的時候,這幾人也都聽見了,此刻見鄭壁點名,隨同他南下應天府調銀,除了陸良有些意外,另外三人全都是一下子垮著臉,點頭稱是。

  于是,這幾人紛紛趕回家中準備衣物銀兩和干糧,告別家人,陸貞娘雖然不舍,但是陸良安慰她幾句之后,又將一些銀兩給了婆婆,交代好事情之后,這才返回到南鎮撫司,眾人早已收拾利索,等候著他,鄭壁命人從馬飼中牽出五匹健馬,飛身上馬,便要出發。

  只是,陸良小心翼翼地騎上馬匹之后,傻了眼,他此刻還不會騎馬,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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