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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月黑風高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許良震驚地道:“內奸能是誰?一定是內衛的人,女人最不可靠!”

    黃旭昶是百騎的人,對百騎也有一種本能的信任與袒護,忙道:“不錯,一定是內衛的人,咱們百騎這些人,都是一塊兒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做內奸,害死廬陵王,那咱們兄弟全都活不了,不會有人這么坑害自家兄弟的!”

    楊帆緩緩地道:“內奸是誰,我現在還不知道,在沒有確定內奸是誰之前,每一個人都有可疑,你我萬萬不可先入為主,這會蒙蔽了我們的眼睛!”

    黃旭昶和許良慢慢從激動中清醒過來,應了聲是。m

    楊帆沉聲道:“今晚的事,我們先應付過去,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揪出內奸,否則我們別想活著回到京城,再往北去,會越來越危險。所以從現在起,我們的一切行動,我只告訴你們幾個最可信任的人。”

    許良奇怪地道:“校尉既然察覺有內奸,為何能確定我們兩人就一定可靠?”

    楊帆道:“很簡單,因為這一路上你們兩個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廬陵王身邊,包括我離開你們堵截追兵的時候,如果你們其一對廬陵王心懷歹意,早就下手了。”

    楊帆屈起手指,一一算計道:“高瑩、蘭益清這兩位姑娘我信得過,當初扶持廬陵王從山上下來的就是她們兩個,如果她們想對廬陵王不利,早就可以下手。

    當時保護她們下山的幾個百騎和內衛,今晚之后,你們弄出名單給我,這些人也可以信任,否則他們只要故意弄出一點聲息。驚動山上的守軍,我們就不容易逃離。

    再一個,古姑娘可以信任,否則她根本不需要把她的發現告訴我,如果我們全無戒心,即便晚上布了警哨,刺客以有備算無備,我們也不易抵擋……”

    楊帆顯然已經仔細算計過,說來有條有理。黃旭昶和許良聽得頻頻點頭。

    楊帆數完了說道:“這些人,可以把有內奸的事先告訴他們,讓他們加強對其他人的警惕,如果近身衛護廬陵王和……小郡主的人有不是這些人之一的,你們想辦法調開。換上最可靠的人!”

    二人點頭稱命。

    楊帆又道:“接下來的話,我先對你們說一遍,之后我還要去找高瑩姑娘,把這番話同樣告訴她。你們對自己手下的人最了解,在監視和防范其他人的時候,重點要注意的……”

    楊帆掃了二人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是那些家境一般、人口較少。輕易就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

    黃旭昶和許良雖是武人,性情粗獷了些,但是為官已久,絕非只懂武力不諳絲毫心計的笨蛋。楊帆一說他們就明白了。

    廬陵王返京所面臨的局面前所未有的復雜,因為武周一朝的勢力實在是太混亂了,派系太多。武則天也深知這一點,但她既不能整頓武氏。現在也沒有精力再整頓武氏。

    為了確保兒子能安全回京,她只能做出廬陵王生返。護從人員個個有功;廬陵王死歸,護從人員個個處斬的決定,以此來保障皇命的執行。

    這樣的話,那些家族龐大、輕易不可能“消失”在民間的百騎和內衛侍衛就不太可能受人收買。相反,那些家里人丁不多的侍衛,收受一大筆好處,葬送了廬陵王性命后,就很容易逃離京城,易名改姓,在他鄉別處享清福。所以,如果有內奸的話,這樣家世的人是最具嫌疑的。

    黃旭昶和許良點頭答應,楊帆又對他們囑咐一番,這才起身離開去找高瑩。

    右側房間里,李裹兒光著腳丫站在門口,耳朵正貼在門上。楊帆離開后,她輕輕直起腰來,認真地想了想,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片刻功夫她又下來,在脫下的外衣中翻了翻,摸出高瑩送她防身的那柄帶鞘匕首,重新回到床上,把匕首抱在胸前,這才安心睡下。

    楊帆一路行去,腳步沉重。

    刺客的事已經令他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內奸的出現更令他憂心忡忡。

    內奸難挖,但一定得挖!這個內奸如果不揪出來,一過伏牛山進入都畿道,那就更是危機重重了,因為武氏家族的人特別重視他們在京畿地區的勢力發展,武家的主要勢力恰恰集中在這一塊。帶著一個內奸回京,無異于去闖龍潭虎穴。

    可要找出這個藏在百騎或內衛中的奸細又談何容易?打草驚蛇的話就很難挖出這個奸細了,而且讓太多的人知道他們之中有個內奸,大家疑神疑鬼、夜不安寢,恐怕熬不了多久,不用外敵動手,整個隊伍就得崩潰。

    ※※※※※※※※※※※※※※※※※※※※※※※※※※※※

    夜深了,梁府后宅,一群夜行人鬼鬼祟祟地湊到了一起,屋里點著燈,窗子上掛了被子,避免燈光映出去。

    白發蒼蒼、滿臉褶皺的梁府老管事坐在角落里,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們,可他毫無辦法,他一個年邁的老人,根本奈何不了這群強人,他們一家人留守這座宅子,如今老伴兒和兒子、兒媳還有小孫女兒全都落在這群人的手中,他無法反抗。

    下午來的那群人正符合這些人所說的條件,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付那位黔中名士。梁老管事特意做出不近人情的樣子,讓那群人自己去做飯,就是希望他們能從廚房里那些來不及清洗的碗碟察覺不妥。

    梁老管事想著,暗暗一嘆:“希望他們提高警惕、得脫大難!我老漢一輩子吃齋念佛,如果他們死在這里,我老漢可是造了大孽了。”

    “準備行動了!李楓、劉若雨、司馬韶、溫林!”

    點到名字的四人向前一步,低沉地道:“屬下在!”

    首領道:“你們四個,負責剪除他們在房頂上的巡哨,務必要一擊致命!”

    “是!”

    梁老管事是見過世面的人物,瞧見這班人的作派,不禁暗起疑心:“難道他們是行伍中人?看他們言語動作,像極了軍人!”

    首領又轉向其他人道:“陳光、克斯坦、方梓宇、行素!”

    又是四人上前,道:“在!”

    首領道:“你們四個,各自率領自己的人做好準備,一俟他們得手,你們馬上沖出去,結果或是纏住巡戈在那人房前屋后的侍衛!”

    這四人就不像軍人了,其中克斯坦的面相,分明就是一個昆侖奴,而那行素則穿著一身道袍頭挽道髻,梁老管事又看糊涂了:“莫非我方才判斷有誤?”

    其實梁老管事還真沒看錯,先前那四人確是軍伍中人,最擅長箭矢,個個都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但這第二批四人卻是武三思和武懿宗府上的家將,聘請的江湖中人,擅長個人技擊搏斗之士。

    那首領身材不高,但極為墩實,肩寬背厚,雄壯如山。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篷連腮胡子,濃密如墨,根根如戟,顯得極為威武,此人用的武器也極其罕見,手中提的竟是一對車輪巨斧,斧背厚重、斧刃寒光閃爍。

    這人姓霍,名叫霍麒麟,乃武三思府上侍衛班中第一武士,此人還擅長相撲和跤法,昔年在軍中時風頭甚健,曾與當時的軍中第一相撲手楚狂歌較技,一招惜敗,后被武三思看中,延攬入府。

    霍麒麟又對剩下的人道:“你們進入東跨院后,立即分別殺向各處房舍,趁其不備,斬殺那些侍衛,混亂制造的越大越好,霍某會帶五個人,直趨那人住處,取其首級!一旦功成,你我眾人,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便是做個高官大將也易如反掌了!”

    霍麒麟事先安排了一個機靈的手下打扮成梁府家仆,趁著給楊帆等人送被褥的機會,已經把東跨院各人的住處安排了解的非常仔細,此刻一一安排,有條不紊。

    梁老管事莫看年歲大了,心智可不糊涂,聽到這里心中已是一涼,他知道糟了,他雖不知這些人是什么來歷,但是既然說出一旦做成此事富貴榮華享用不盡,甚至還可以做官,他就知道這些人絕不可能再容自己一家人活下去。

    梁老管事心中暗驚,立即趁著眾人議事,悄悄摸向門口,梁老管事到了門口,猛地一轉身,發足就向外奔,不想霍麒麟早把他的動作看在眼里,梁老管事轉身之際,霍麒麟猛地揚手,手中的車輪巨斧便當真化成一團閃閃發亮的光輪,呼嘯著脫手飛去。

    梁老管事跑出門去,還未及張口呼救,巨斧便凌空卷至,呼嘯著掠過他的脖子,一篷血雨中,大斧繼續向前飛去,“篤”地一聲切入庭中一棵大樹的樹干,梁老管事尸首分離,“卟嗵”一聲栽倒于血泊之中。

    霍麒麟冷笑一聲,對一個手下冷冷吩咐道:“這一家人已經沒用了,統統殺掉!”

    那人狠狠一點頭,提刀直撲后宅。

    霍麒麟用力一揮手,道:“出發!”

    這時已有人跑去拔下那柄巨斧,提回來捧到他的面前,霍麒麟把血淋淋的大斧一提,獰笑一聲,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
第801章 殺人夜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今夜空中薄云隱隱掩了月光,山村中黑暗一片,異常的靜寂中,偶爾兩聲犬吠,就能傳出很遠。 M

    李楓、劉若雨、司馬韶、溫林四人率領從軍伍中抽調出來的幾個弩手,悄悄摸向東跨院。

    東跨院的幾處屋舍上方都站著一個人,暗夜之中雖然看不清楚,但是房頂上有人,不管他是走動還是站立,依舊可以分得分明。

    李楓幾人輕輕打個手勢,便悄然散開,各尋目標。

    “動手!”

    暗夜中,司馬韶果斷地下了命令,伏在墻頭各自瞄準了目標的弩手們紛紛扣動扳機,“颯颯颯……”

    弩箭射出,破風聲與弓箭有所不同,利矢如雨,紛紛撲向各自的目標。那些目標有的坐在屋脊上,有的站在那兒,只有一個正在屋頂走動,因為屋梢尖翹濕滑,走得也不快,根本躲不開這些神箭手。

    利矢一到,這些人紛紛中箭,慘叫著滾下屋脊,幾乎于此同時,陳光、克斯坦、方梓宇、行素等江湖人率領他們的手下撲進了院去,暗影連閃,衣袂飄風,疾快無比地撲向廬陵王所在屋子。

    疾行如虎,剛剛接近廬陵王住處,迎面便有幾道人影餓狼一般自暗影中沖出來,雙方兵刃鏗鏘,交戰在一起。

    “殺!”

    那些負責擾敵制造混亂并剪除已然入睡侍衛的殺手則執著明晃晃的鋼刀,破門而入、破窗而入,砍向床榻上沉睡的人影。

    “噗!”

    鋼刀一落,手下的感覺便有些不對勁兒,未等那破門而入的刺客們反應過來,從屏風后、房梁上、門后窗后。如影隨形緊躡其后的百騎侍衛、內衛高手便一刀斬在了他們的頸上。

    霍麒麟手執兩盤巨斧,領著幾個心腹,趁著守在廬陵王門外的侍衛們與那幾個梁王府家將戰得難解難分之際,從他們身邊昂然越過,直撲廬陵王的房門,中途遇到正在交手的廬陵王侍衛并不出手一刀,助自己人解圍,對于向他們迎上來的廬陵王侍衛也絕不戀戰。

    房門被他一腳踹開,房門一開。霍麒麟便是一怔,只見堂屋內一片通明,早就燃起了許多燈火,堂屋里青磚漫地,墻上一張松鶴圖、兩道豎條幅。堂屋中間站定一人,刀隱肘后,淵停岳峙。

    霍麒麟目芒一縮,楊帆不認得他,他可認得楊帆。當初楊帆在宮中相撲,他是梁王貼身侍衛,也在觀戰群中。識得楊帆跤法的厲害,知道此人身法輕盈、招式靈活,而這樣的小巧功夫,正是他的克星。尤其是在房間里這樣影響他發揮的地方。

    可廬陵王就在房中,這一關必須得過。

    霍麒麟晃了晃手中的巨斧,突然獰笑一聲,一個箭步就跨進了門去。

    別看他身材墩實。兵器沉重,這一躍竟捷如鬼魅。身形動如飄絮,還未落地時卻已是風雷大作,只聽“噼嚦啪啦”響個不停,待客用的桌椅、裝飾用的花架、盛放古玩的博古架在他一雙巨斧下紛紛碎落。

    看來霍麒麟是想先把礙手礙腳的東西掃蕩一空,以便施展他大開大闔的強橫功夫,楊帆的刀始終隱在肘后,臉上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同一片秋風中的敗葉,在他一雙巨斧下若即若離地飛舞著。

    “殺進房去!”

    霍麒麟纏住楊帆,向幾名手下喝令。

    幾個手下剛要仗劍沖進房去,左右房間的房門忽然開了,門簾兒也無聲地挑起,偏偏看不到有人站在那兒,正欲闖入的幾個刺客不由一怔。

    “殺進去!”

    霍麒麟揮舞著巨斧,堂屋中風雷大作,俱都是他的巨斧破風之聲。

    幾個手下聽了他的話,膽氣一壯,狂吼一聲分別沖向左右房間,到了房中一看,只見房中也是燈火通明,榻前俏生生立著一位姑娘,手持三尺青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余此之外,房中哪有別人。

    司馬韶棄了弩,拔出佩刀便加入了戰團,迎面之敵正是黃旭昶,黃旭昶使一口環柄厚背大砍刀,勢大力沉,揮舞之間如驚雷閃電。

    司馬韶是軍伍中的悍將,戰場廝殺猶可,這等個人功夫可不是對手,戰不幾何,被黃旭昶一刀削去臂膀上巴掌大的一塊肉,疼得他哎喲一聲倒退幾步,幸被劉若雨和溫林舉刀迎架,將他救下。

    司馬韶疾退幾步,腳下忽然絆了一下,好在那東西軟綿綿的,倒沒把他絆倒。司馬韶扭頭一看,卻是一具“尸體”,“尸體”胸口插著三枝矢箭,俱都沒至箭尾。這具“尸體”應該就是他們從房頂射落的成果,可是……這具“尸體”是沒有臉的。

    那是一個稻草人!

    中箭是真的,慘叫聲也是真的,但是尸體居然是稻草人!

    司馬韶大叫起來:“中計啦!有埋伏!中計啦,有……”

    他這一叫,可送了劉若雨的性命,劉若雨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手下只是頓了一頓,黃旭昶的大砍刀便豁開了他的胸膛,帶著一蓬溫熱的血,斬向溫林的頭。司馬韶的大喊除了給自己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亂,沒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堂屋里,霍麒麟雙斧嚯嚯,運轉如輪,雖說這種重兵器一旦揮舞起來,可以比剛剛舞動時節省很大的力氣,但它再省力也是重兵器,滿堂殷雷之聲已經不見了,雖然看在別人眼里,霍麒麟依舊把雙斧舞得風車一般,其實速度已經大減。

    楊帆一直隨著他的斧頭趨進趨退,既不遠離半分,也不靠近半步,刀始終隱在肘后,一雙晶亮的眸子冷冷地盯著霍麒麟的雙肩,逼得他不敢稍歇,如今眼見霍麒麟力氣漸竭,楊帆突然疾退三步,脫離霍麒麟的攻擊圈,但這退勢只是一剎。幾乎一眨眼,他又撲了上來。

    看在別人眼中,仿佛楊帆根本不曾后退過,只是仰身做了個后退的假動作,便又整個人彈回來,他的刀出手了,刀從肘后出,自霍麒麟的下盤向上一撩,寒森森的刀光宛如翻騰咆哮的一股怒濤反卷而上。

    而此時霍麒麟手中雙斧剛剛交叉而過。左右一分,中門為之洞開。這開闔也不過就是一剎那的功夫,但是楊帆的刀恰恰在這一剎那的功夫,如一道閃電般掠過了那道縫隙,幾乎在霍麒麟手中雙斧左右一分的同時。楊帆的刀就出手了。

    看起來就像是霍麒麟雙臂一振,主動以他的身體迎向楊帆的刀,這一刀從他左胯直到右胸,斜斜長長一道刀口,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袍,霍麒麟踉蹌連退幾步,腳后跟磕在門檻后。整個人便仰面栽了出去。

    “嗵!”

    霍麒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手中牢牢攥著的一雙巨斧依舊沒有撒手,斧背砸在青磚上,濺起一片磚屑。

    楊帆一刀斬出。看也沒再看他一眼,便即掠向蘭益清所在的房間,高瑩的武功他放心的很,蘭益清畢竟年輕些。雖然內衛沒有庸手,他卻怕這丫頭有個什么閃失。他往門里一闖,蘭益清正好從門里出來,二人幾乎碰個滿懷。

    蘭益清眉梢一挑,得意洋洋地道:“解決了!貌似我比高瑩姐要快那么一點點……”

    高瑩提著滴血的長劍恰從對面屋中出來,冷哼一聲,道:“吹吧你,快些解決外邊那些人去!”

    蘭益清吐吐舌頭,搶著與高瑩并肩沖了出去,楊帆也緊隨其后,一口刀、兩口劍,倏分倏合,化作一團團凌厲懾人的匹練劍芒,不可阻擋地向他們的當面之敵殺去……

    梁府的喊殺聲在靜寂的夜里異常的明顯,先是遠近的狗狂吠不止,緊接著村民陸續驚醒,可是聽著那喊殺慘呼,這些一輩子生活在這小山村的百姓哪敢去探個究竟,直到天光大亮,直到日上天竿,直到日當正午……

    梁家大院里已經安靜很久了,梁里正實在躲不過,這才糾集了村子里全部的壯勞力,持著糞叉斧頭、菜刀梭槍,戰戰兢兢地進了梁府。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府邸里已經沒有活人了,可憐的梁老管事身首異處,慘死后宅,緊接著他的老婆、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小孫女兒被人發現死在地窖里,都是一刀致命。

    這小山村發生個偷雞摸狗、鄰居打架的事兒就已經算是本年度最大事件了,什么時候發生過這樣的血案,可這還不是最駭人的,最可怕的是,梁家大院的西跨院已經變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到處都是淋漓的血跡,到處都是冰冷的尸體,殘肢斷臂屋里院外隨處可見。

    梁里正根本沒膽子仔細勘察,也沒數數究竟是多少條人命,他立即回家牽了驢子,又叫了兩個壯丁壯膽,一行三人,匆匆趕去縣衙門向縣大老爺報訊兒去了。

    楊帆等人并未走遠,此刻跟梁家大院就隔著兩座山頭,山坡上起了幾座新墳,那是戰死的百騎和內衛的安葬之處。

    許良走到楊帆身邊,苦笑了一聲,低低地道:“倒是可疑的目標又少了兩個,因為……他們戰死了!”

    楊帆臉色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對剛剛祭拜了死去的兄弟,趕回到他身邊的黃旭昶道:“這樣下去不成,繼續這么走下去,即便我們能回到京城,活下來的也沒有幾人了。”

    黃旭昶紅著眼睛道:“那能怎么辦?咱們吃軍糧拿軍餉,干的不就是這檔子買賣?”

    楊帆緩緩地道:“得想個法子!一定會有法子!”

    他目光一轉,忽然看見默默坐在廬陵王身邊的李裹兒,目光不由一亮,忽然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便舉步向她走去……

    !
第802章 引蛇第1步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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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一戰太過慘烈,也太過驚險,從來méyǒ過黃竹嶺的李裹兒從來不曾見過這等場面,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雖然她平時古靈精怪的,那日在橋頭遇襲初見揮刀時也是tèbé的興奮,可那時她離得bììng還遠,又是坐在車里,體會不到那種的緊張。

    而昨夜突圍時血就濺在她的臉上、刀子就劈在她的身邊。她才hīào死亡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此刻她難得地安靜下來,依偎在她的父親身旁”“小說。

    李顯這時倒是平靜許多,大概他恐懼的是等待危險到來的gg,危險終于到了他的面前時,他反而不nàme懼怕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兒,有些失神的樣子。

    楊帆走到他們父女面前,淺淺一揖道:“王爺、郡主,臣不周,讓王爺和郡主身陷險境,實在是罪過。”

    “哦!楊校尉!”

    李顯像個剛活過來的泥人兒,臉上慢慢擠出一絲笑容:“不要這么說,這一路上,yǐīng難為了你,你為孤王所做的一切,孤王都記在心里了。rúg……rúg我們能活著回到洛陽,楊校尉的這份恩情,李顯必有償報之日!”

    楊帆欠身道:“這是臣應盡之義,王爺不必客氣。”說完,楊帆看了看李裹兒,笑笑道:“郡主受驚了,這里風景不錯,公主起來走一走,心情會好些。”

    李裹兒有些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來。楊帆向李顯拱拱手道:“王爺先歇息,臣去安排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好好好……”李顯連連點頭,在他心中,楊帆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楊帆轉身離開,李裹兒很默契地隨在他的身后。兩個人一前一后,很快就離開了人群,來到一叢草木之后。

    這一面是山坡,坡面比較陡峭,山坡上長滿了各色的花草,紫的黃的野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楊帆走到坡前負手站定,眺望著遠處的山河,風拂在他的身上,衣袂飄飄。李裹兒慢慢走到他身邊站定,qíg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舍得主動跟我說話了?”

    楊帆道:“在我們的人里邊。有一個內奸!”

    李裹兒沉默片刻,道:“我hīào,昨夜……你和黃旅帥、許旅帥談話的shíhò我聽到了。”

    楊帆毫不驚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道:“我們想揪出這個內奸,很難!也許等我們hīào他是誰的shíhò我們yǐīng快要死光了。”

    李裹兒眸中微微露出驚恐之意。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她努力保持了很久的冷靜,楊帆只是一句話,便讓她露出了驚慌之意。她的小,在這種場合完全派不上用場,她的心理素質其實也遠遠比不上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的楊帆。

    楊帆慢慢扭過臉來看著她,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彩。李裹兒被他看著,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頰,迷惑地道:“怎么了?”

    楊帆一字一句地道:“我想有勞郡主,陪我……做一場戲。?”

    ※※※※※※※※※※※※※※※※※※※※※※※※※

    死去的人yǐīng葬入大地,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在地上行走。

    就在幾座新墳旁,楊帆召集了所有的人商議接下來的行動,李顯自然是坐在上首,李裹兒挨在他的膝前。

    眾人都坐在茂盛的野草叢中,草叢茂密而鮮綠,不知名的野花就開在身畔,rúg不是大家沉重的臉色和一些人包扎的傷口還在緩緩滲出的血跡,這無疑是一個踏青郊游的浪漫情景。

    楊帆面色沉重地道:“這一路下來,我們頻頻受到狙擊、埋伏、暗殺,就連避進官府都不得安生,如今mǎshàng就要進入都畿道,到了他們的地盤我們將遭遇的危險之多可想而知。無論如何,我們都得保護安全返回洛陽……”

    李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楊帆道:“可是,rúg我們繼續這么走下去,恐怕我們全死光了,也未必能保證把王爺安全送回京城。因此……我決定冒一個險!”

    所有的人都張大了眼睛看著他,不míngbá他所謂的冒險是shíme意思。

    楊帆道:“我們之所以處處受阻,時時遇襲,原因是我們目標太大,像我們這么一群全部由青壯組成,騎著駿馬、佩著兵器,又非官兵的人,幾乎每一個看見我們的人都記憶深刻,我們的敵人隨時可以打聽到我們的、判斷我們的去向,所以我們才寸步難行……”

    許良插嘴道:“校尉,可是我們這么多人,在這方面是méyǒ法掩飾的,我們不kěnéng不騎馬、不kěnéng不配兵刃,也不kěnéng……”

    他還沒說完,楊帆便打斷了他的話,道:“所以,我決定要冒一個險!”

    眾人面面相覷,繼而輕聲議論起來,黃旭昶聽得不耐煩,粗聲大氣地道:“楊校尉,你有shíme主意就說吧,咱們這些人里頭,數著你心眼多,你說咱們怎么干?”

    楊帆肅然道:“我打算,只留兩個人,護送王爺回洛陽!”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黃旭昶一怔,叫道:“甚么?只留兩個人保護王爺,那……咱們其他的人干嘛去?”

    楊帆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目標太大,那干脆就以我們為目標,吸引對手的注意。而王爺則喬裝改扮,在兩個人的陪同下悄然北返,這樣一來王爺一行人就泯然眾人了,哪怕是走在刺客面前,他們也未必認得出來!”

    眾人一番議論,許良道:“我覺得此計可行,乍一看,讓王爺脫離我們的保護似乎危險了許多,實際上這樣一來,他們很難從萬千百姓中認出王爺來,王爺反而更安全。王爺意下如何?”

    李顯略一猶豫,看了一眼,李裹兒扶在他膝上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向下微微一壓。李顯緩緩點頭道:“嗯!本王覺得……楊校尉所言甚有道理!”

    楊帆道:“此事楊某yǐīng與王爺私下計議過,征得了王爺的同意。不過,這一次護送王爺回京的成敗,gnxì到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所以,楊某不愿獨斷專行,需要征求每一個人的同意。”

    上有所命,向來只要你去執行,誰管你同不同意,楊帆此舉令百騎和梅花內衛的眾侍衛心中都油然生起一種感動。

    眾人又竊竊私語一番,先后表示同意,這時李裹兒卻提出了異議:“楊校尉,刺客所用的手段防不勝防,所用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門,有shíhò們就在我們的身邊,不發動的shíhò們也不能確定他們是敵人,rúg家父離開而有刺客靠近我們的話,nàme一看我們一行人中méyǒ個符合家父年齡相貌的人,不就hīào有詐了?”

    楊帆微微一笑,道:“這yīǎn,我已有所考慮,古姑娘精擅易容之術,而且懂得口技,我打算讓古姑娘冒充王爺,當然,想完全的相像是不róngyì的,不過王爺一路過來,本就對容貌做了些改變,只要古姑娘的扮相有六七分相似,就足以讓敵人認定我們竭力保護的人就是王爺了。

    所以我才說,不要以為王爺不在身邊,我們就安全了,恰恰相反,王爺被人護送著秘密返回洛陽,我們的任務就是盡量吸引敵人的注意,讓他們以為王爺還在我們的保護當中,一味地追著我們不放!”

    楊帆說到這里,肅然看了所有人一眼,沉聲道:“大家既然同意,nàme請古姑娘立即照著王爺的扮相ìnháng易容。隨后,我們兵分兩路,一路護著真正的王爺喬裝改扮,扮成行商、道人、普通百姓,扮作shíme樣子都好,只要能順利抵達京城,而我們另一路人則保護著假王爺,盡量讓敵人捕捉到我們的蹤跡,吸引他們的注意。”

    古竹婷立即站起來,從梁家大院突圍的shíhò她還méyǒ記帶著她那個如百寶囊般的包袱,李裹兒則扶起李顯,三個人分開花草灌木,閃入一叢樹木之后。

    黃旭昶道:“楊校尉,你打算派誰保護王爺離開?”

    楊帆泰然道:“自然是由我親自護送,至于另一個人,就要從你們當中選一個了。”

    黃旭昶道:“這樣的話,我去!”

    高瑩道:“與其你去不如我去,有個女人伴著,更róngyì蒙混過關!”

    黃旭昶道:“盡扯淡,那些人yǐīng摸清了咱們的底細,hīào咱們一行人有男有女,就算要個女人在王爺身邊,也不見得就能消除他們的疑心。”

    高瑩道:“那也總比兩個強壯的男子陪著王爺同行更不引人注意。”

    黃旭昶道:“嘿!你也hīào男人強壯一些?護送王爺的人,自然還是要強壯些的人才安全。”

    護送王爺,一旦功成,那就是保護過未來的天子,天子一旦登基,豈能少了他的好處?大家提著腦袋玩命,究竟圖的shíme,誰不愿意搶這份差使。再者說,他們的生死都是和廬陵王拴在一起的,總要親自守在廬陵王身邊,心里才踏實些。

    人同此心,眾人紛紛毛遂自薦,許良、魏勇、張溪桐、蘭益清等人不甘人后,紛紛向楊帆請纓。

    自然,那個真正的內奸也是巴不得能跟在真正的廬陵王身邊的!!(未完待續……)

    
第803章 假假真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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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見狀,說道:“既然決定冒險,nàme護送王爺的人反而越少越好,只有兩個人的話,一旦暴露身份,即便他們再如何強壯、武功再如何高明,也很難在重重包圍之中護得王爺周全。m

    因此,這個人的武功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需要膽大心細,nénggò機應變,nénggò付各種狀況。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覺得高瑩姑娘更合適一些!”

    楊帆是這一行人的首領,他這么說了,眾人自然再無疑議”“小說。

    許良卻道:“校尉所言有理,許某也覺得高姑娘是個合適的人選。但許某以為,校尉你卻不是護送王爺的合適人選。”

    楊帆微微有些驚訝,道:“這話怎么說?”

    許良道:“即便他們一開始不hīào咱們都有哪些人,都是shíme身份,但是自那日我們寄宿于縣城館驛后,這些事情也該被他們hīào了。他們既然hīào校尉你是咱們這一行人的首領,rúg前方路上,他們méyǒ假王爺身邊發現你,不是很róngyì就惹起他們的懷疑么?”

    楊帆憬然道:“不錯!nàme……”

    他的目光一掃,張溪桐、魏勇等人mǎshàng挺起了胸膛,尤其是魏勇,當初曾與楊帆同場鞠蹴,有一份故舊之情,他想著楊帆說不定會因為這份交情把這份差使派給他,所以神色間尤顯熱切。

    楊帆垂下眼簾,靜靜思索片刻,忽然抬起雙目,望著許良微微一笑,道:“許旅帥nénggò到這yīǎn,足見心思縝密。我看……這個人選!”

    許良欣然道:“許某粉身碎骨,也要護得王爺周全!”

    楊帆拍膝道:“好!那就這么說定了,王爺的安危,我就交給你和高瑩姑娘了!其他人須記得,盡管王爺不在我們身邊,但我們的使命就是要讓刺客以為王爺在我們這里,所以我們所面對的危險更大,每時每刻大家都要提高警覺,對古姑娘所冒充的王爺,任何shíhò得如真正的王爺一般恭敬禮待。切切不可露出絲毫破綻!”

    眾人轟然應喏。

    過了一個多時辰,樹叢分開,李裹兒分花拂柳一般將灌木撥開,從中間緊窄的小徑中款款走出,細腰裊裊。甚是動人。

    正在討論細節的人立即收了聲音,紛紛向她的方向看去。但所有人看的都不是盡展少女的她。大家看的是她身后,李顯正走在她的后面,他穿著一件普通的圓領長衫,頭戴一頂幞頭。

    古姑娘刻意修飾了廬陵王的相貌,此時廬陵王的模樣距他的真實相貌yǐīng有了一些改變,但是在場的人都熟悉他。又認定了這個人就是他,所以一眼望去,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他……就是廬陵王!

    可是。rúg他是廬陵王,nàme走在他身后的那個人又是誰?那個人也穿著一件同樣的圓領長衫,頭上戴著同樣的幞頭,頜下是同樣的胡須,臉上是同樣的皺紋,體態yīyàng的臃腫,就連走路的姿勢都一模yīyàng,神情和眼神也是一般無二。

    要說不同,就是這個廬陵王的相貌同走在前邊的廬陵王略有不同,但是前邊的廬陵王同樣不是廬陵王的本來面目,這兩個人的長相與廬陵王的本來面目都有六七分神似,彼此卻又不完全相同。

    李裹兒分花拂柳般走出灌木叢,往pángbān一站,笑盈盈地看著大家。眾人像看幻術一般看著兩個并肩站立的廬陵王,眼睛尖的仔細辨認了一番,發現兩人的脖頸都是同樣的顏色,頜下同樣是松馳的皮肉和褶皺,要想辨別出誰真誰假真的不róngyì。

    楊帆站起來,微笑道:“呵呵,古姑娘果然神乎其技,這一下連我都認不出來了。王爺?”

    兩個廬陵王一起向楊帆看過來,喚道:“楊校尉!”

    楊帆不曾見識過古竹技的口技,但她的徒弟天愛奴的口技他是見過的,此時古竹婷一張口,聲音腔調果然與真正的廬陵王一模yīyàng,楊帆還是沒能辨別出他們的區別。

    李裹兒笑嘻嘻地牽了牽站在他pángbān那人的衣角,說道:“古姑娘,你就別跟大家開玩笑了,正事要緊。”

    那個“廬陵王”哈哈一笑,依舊學著廬陵王的聲音,只是有點沒繃住,笑聲稍稍有點細,帶上了yīǎn女人味兒。

    楊帆奇道:“郡主能認得出來?啊!是了,令尊身形相貌,郡主自是極熟悉的,旁人認不出,郡主又怎么kěnéng認不出來。”

    李裹兒搖頭道:“卻也不然,要讓我認也極困難呢。只不過……”

    李裹兒向這個假廬陵王的腳下指了指,眾人隨著她的手勢望去,再對比一下另一個廬陵王的腳,這才恍然大悟,兩個廬陵王旁的方面全都yīyàng,只有靴子不同,假廬陵王的靴子是全新的,而真廬陵王的靴子是舊的,靴幫上還隱隱有些發黑的血跡,想來李裹兒就是憑此辨識真偽的。

    楊帆欣然道:“這yīǎnméyǒ題,如此說來,古姑娘一定能以假亂真了!”

    ※※※※※※※※※※※※※※※※※※※※※※※※※※

    楊帆指著遠處的山巒向大家說著:“前邊的路不能走了,他們既然能在沽水鎮設伏,必然也猜到我們會選擇從這里進山。我們往西走,繞回魯陽關,從魯陽關進入都畿道!”

    夕陽西下,大地一片蒼茫。天邊有殘陽如血,遠山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殘紅,寂寥地矗立在那兒,不知里邊埋伏了多少人,正在磨刀霍霍地等著他們走進去,一想到這yīǎn,眾人心頭便掠上一層寒意。

    楊帆道:“許旅帥和高都尉護著王爺先行下山,下山之后,你們先就近歇下,之后就要完全靠你們ìǐ了,可以隨機應變,隨時變幻各種身份,總之,以保證王爺安全返京為第一要務!”

    許良和高瑩謹聲稱是,站在他們中間的廬陵王走上一步,握住楊帆的手,誠摯地道:“楊校尉,今番若能脫困,我李顯一家的性命前程,就是拜校尉所賜了!”

    他又退后一步,向所有的百騎和內衛拱手一揖:“是拜諸位所賜了,李某在此向黃天厚土鄭重立誓,眾壯士此番恩德天高地厚,李顯沒齒不忘!”

    眾人連忙向他還禮,李顯又轉向李裹兒,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柔聲道:“裹兒,生作李家女,真是苦了你。”

    李裹兒目光晶瑩,低聲說道:“爹爹不必內疚,爹爹若是覺得對不住,那就好好活下去,唯有爹爹安全抵京,咱們全家才算有了希望!”

    李顯用力地點了點頭,對許良和高瑩道:“咱們走吧!”

    一行三人迎著夕陽向山下走去,他們需要隱藏身份,連馬都騎不得,片刻的功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郁郁蔥蔥的叢林當中。

    楊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回身對眾人道:“我們也下山,王爺身體不好,不能騎馬勢必行動遲緩,我們也不能走快了,得替王爺吸引刺客們的注意才行。下山之后,得弄頭驢子或者弄套馬車讓古姑娘坐上去,扮王爺必須扮得毫無破綻。”

    楊帆說完,又對站在李裹兒身旁的假廬陵王道:“古姑娘,若是遇敵,除非我們有把握把他們全部殲滅不留活口,否則任何shíhò任何情況下,你也不可出手!”

    假廬陵王鄭重地點了點頭。

    楊帆一行人下山的速度并不快,bììng他們之中還有幾個受了傷的侍衛,直到天色昏黑一片,他們才來到山腳下。探子從前方傳回,前面不遠有個小村莊,一行人為了避免夜晚入村引起村民恐慌,便決定在郊外歇宿,次日天明再讓人到村子里去弄些吃食、找些代步工具。

    他們在一片楊樹林中歇了下來,將各人身上剩下的干糧集中到一起,又取了些河水回來,這兒是一片凹地,四周的林子又深又密,生起火來也不怕人有人看見,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把灶坑挖得深深的,避免火光揚起太高。

    干糧肉干匯成了一鍋粥,筋疲力盡的眾人吃的很香,匆匆填飽了肚子,眾人便在林中各尋ìfāng歇宿下來。

    楊帆了四個侍衛分別守在林子四角警戒,又親自去巡視了一圈,這才回到林中。一些粗大的木塊壓在火堆上,灶坑中只透出一片暗紅的光,但火勢看著不大,卻依舊熱烘烘的,連附近的地面都烘熱了。

    小郡主李裹兒現在是眾人里面身份最尊貴的人,就睡在灶坑旁,繞著灶坑而睡的還有假廬陵王古姑娘和幾個受了傷的侍衛。

    大家昨天一夜驚魂,又匆忙上山下山的,俱都疲倦了,此時一躺下來都睡的很熟,楊帆放輕了腳步,méyǒ擾他們,繞著眾人輕輕轉悠兩圈兒,才停在黃旭昶身邊。

    黃旭昶砍了些樹枝墊在地上,上面鋪了厚厚一層野草,弄得這張“床”既柔軟又有彈性,他還搬了一根光溜溜的枯木做枕頭,倒是很懂得充分利用hōé的條件給ìǐ營造最舒適的環境。

    楊帆看那“床鋪”很寬,“枕頭”也很長,就毫不客氣地躺下去,歇在了黃旭昶身邊。黃旭昶méyǒ,楊帆一躺下,“床鋪”一沉,黃旭昶便張開了眼睛,眼中閃著與他粗獷的外表不相稱的精明。

    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輕聲道:“現在算來,還有六個人具有重大嫌疑!”

    楊帆眉頭一皺,低聲道:“還有這么多!都有誰?”!(未完待續……)

    
第804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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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低聲道:“魏勇,張溪桐,陳群,葉值秋,謝芷菡,雨青禾,四個百騎,兩個內衛。 m”

    楊帆道:“理由呢?”

    黃旭昶道:“他們當日都不在黃竹嶺上,他們六個人都是家境貧寒,有的只有父母或一兩個兄弟姐妹,有的甚至是孤兒,事成之后最róngyì隱姓埋名脫身事外。另外,這六個人還都不曾受過傷。”

    楊帆道:“內衛可以排除在外”“小說。當初出京時,她們每個人就很qīhǔ我們此行的任務,rúg她們想泄密,在京里早就報與武家人了。那樣的話,只怕我們在黃竹嶺上只能看到一具yǐīng暴斃的尸體,而不是一個活蹦亂跳的。”

    楊帆這一說,嫌疑人的范圍進一步縮小,只能確定在百騎范圍內了,黃旭昶作為百騎旅帥顏面無光,便悻悻地道:“他***,這么說,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一定是出自我的手下了。”

    楊帆笑了笑,安慰道:“財帛動人心,只要利益足夠大,有人被收買也不足為奇,何必介意。”

    頓了一頓,楊帆又道:“受傷不是一個用以懷疑的理由,因為這個內衛中的武氏奸細,應該是武氏一族為了擴張勢力網羅耳目,在宮中收買的人。這個人不kěnéng同苦守黃竹嶺十六年的那支駐軍有聯系,也不kěnéng同武氏一族其他的眼線和勢力有ēchù。

    也就是說,在收買這個人的shíhò武氏一族還不能確定他會起shíme作用,在shímeshíhò作用,他只能是和武氏一族的某個人單線聯系,而且武氏一族也不kěnéng把這個內線的身份透露給他們派出來的刺客。所以即便是內奸也yīyàng有受傷的kěnéng。”

    黃旭昶遲疑了一下,道:“這樣的話,還得再加上一個,本來應該加上三個,不過其中有兩個是內衛的人,校尉既說內衛絕不kěnéng,那就只有這一個了,他叫方懺軒,此人也符合以上條件,不過……他斷了一臂。”

    楊帆沉聲道:“嗯!那就對這五個人加強監視。只要他是內奸,總會漏出的,等我把他揪出來……”

    楊帆的聲音冷厲了些,卻méyǒ究竟要怎么樣。黃旭昶抱怨道:“校尉讓王爺秘密上路,看著冒險。其實是個非常可行的辦法,但你不該向每一個人公布。這一來那內奸豈會不去通風報訊?”

    楊帆輕輕一笑。道:“不這樣做,我們如何引蛇如洞呢?”

    黃旭昶訝然道:“校尉是說……這也是一計?”

    楊帆道:“算是不得已才用的將計就計吧。你想,不知根不知底且能力不足的人,是萬萬不能派去護送王爺的,但是可以信任又有能力的人,都是這支隊伍的重要人物。一下子少了幾個重要人物,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懷疑了。

    再者說,當時我還不確定古姑娘所扮的廬陵王究竟有幾分相像,能不能瞞過咱們ìǐ人。rúg被內奸看出端倪,事先他卻一無所知,必然會生起警覺,hīào我對咱們ìǐ人yǐīng不信任了。

    那樣一來,還是yīyàng會泄露出去,而他的行動卻會更加小心,我們如何揪他出來?所以,這個冒險,不只對廬陵王是一個冒險,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冒險,我就是要讓每一個人都qīhǔ我們的計劃,讓內奸認為我還méyǒ疑ìǐ人,這樣他才會露出馬腳!”

    黃旭昶道:“可是,rúg在我們揪出他之前,他把消息泄露出去……”

    楊帆道:“村鎮這種ìfāng太多了,他們不kěnéng留有眼線,只有進了大城大阜才有kěnéng,那時我們要用可靠的人,采取人盯人的方式盯著每一個可疑的人,只要他們露出馬腳,立即予以格殺。

    這樣的話,還怕消息泄露出去么?再說,即便消息泄露,那時王爺也不知到了哪里,區區三個人,這樣同行的隊伍實在是太常見了,他們想要找到王爺,也無異于大海撈針,無論怎么說,總比跟著咱們安全些。”

    黃旭昶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道:“真不希望,在我們ìǐ的兄弟當中出了一個叛徒!”

    楊帆心有所感,也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何嘗不是?”

    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是內奸,哪怕是當初不曾一起亡命西域的戰友,這一趟下來也算是生死與共了。尤其是魏勇,跟還是朋友,rúg他是內奸,楚大哥也會傷心的。可是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之中確實有個內奸,這yīǎnyǐīng不容質疑。

    不遠處,古姑娘所扮的廬陵王忽然“啊”了一聲,黃旭昶和楊帆扭頭望去,卻見李裹兒正在推醒她,低低地說她說了幾句shíme,古姑娘便起身陪她悄悄向林中走去。看樣子是李裹兒想要起夜,這黑燈瞎火的,自然要有人陪著才放心。

    等二人走遠了,黃旭昶輕聲道:“還別說,古姑娘扮的廬陵王真是像極了,連我都看不出一絲破綻。這世間的奇人異士,當真不可小覷。”

    楊帆笑了笑,枕起雙臂,望著暗夜星空,悠悠地道:“是啊,原本我還不太放心的,古姑娘既有這般本事,我們的計劃應該可以實施的比較順利,但愿王爺nénggò利返回京師,但愿我們都能安安全全的回去。”

    ※※※※※※※※※※※※※※※※※※※※※※※※※※※※

    天亮了,晚間被驚飛的宿鳥回到巢穴,發現那些人類還在它們的領地內,只得又遠遠地飛開,只有那些巢里有小鳥等著喂食的鳥類才不舍得遠離,只是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停下來,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

    晨霧裊裊,林中猶如仙境。

    幾個女侍衛把剩的干糧和肉干摻進昨天的剩粥里面,重新煮了一鍋熱粥,大家吃飽了便去小溪邊洗漱,古竹婷因為扮成了廬陵王,不能洗去面容。再花一兩個時辰重新裝扮,是以只能用柳枝刷了刷牙,做了些最簡單的清潔。

    日上三竿的shíhò楊帆讓一個恢復了女裝的內衛和一個百騎侍衛扮成一對小夫妻去了趟村子,回來的shíhò們兩個人趕著一輛車,車子由一頭騾子架著,車子里還放著一堆從各戶人家收購來的蒸餅(饅頭)。

    車子méyǒ,莊戶人家平時用它來拉莊稼、運東西,偶爾出趟門婦道人家要坐車,也不像大戶人家nàme講究。還得遮掩頭面,所以是一輛敞棚大車,他們花了重金從莊戶人家那里買來的。

    當下便由李裹兒陪著扮做廬陵王的古竹婷上了車,蘭益清mǎshàng踴躍報名要做車把式,

    今兒早上在溪流中濯足時。她就不斷地心疼一雙秀美如玉的腳丫走出了水泡,楊帆hīào她那點小心思。只是笑了笑并méyǒ破。由著她興致勃勃地拿起鞭子,一行人便護著那輛大車沿伏牛山向西而去。

    當晚他們住進了一家小鎮,這里離魯陽關yǐīng很近了,所以鎮子里設了客棧,雖然客棧比較小,不過幾個人擠一個房間也還住得下。

    因為是幾個人住一個房間。每個房間里至少有一個人是hīàoìǐ人中有內奸的,今晚又特意內衛的人在外圍警戒,所以楊帆并不擔心消息泄露。

    次日一早他們就起程了,因為他們要趕在當天過魯陽關。當天中午他們趕到魯陽關前第一大城向城,在這里買足了坐騎,méyǒ夠的馬匹就把騾子拉來充數,總算讓所有的人都有了坐騎,速度頓時快了許多,同時馬車也換了一輛帶棚的。

    昨夜大家宿在客棧里,都睡了個好覺,是以今天趕了這么遠的路,依舊īngshén奕奕,但是李裹兒不hīào是不曾習過武功身體虛弱還是因為shíme其他原因,一路上都懨懨的méyǒīngshén,換了有棚馬車之后,她更是抱了兩床被褥鋪進去,呼呼大睡起來。

    魏勇看著覺得蹊蹺,好奇地向楊帆問了一句,楊帆只是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信口答道:“女人家的毛病,不妨事的,過了這幾天就īngshén了。”

    魏勇恍然大悟,就此不再問起,只是心里總有一種怪怪的gǎnào:“小郡主來了月事,楊校尉都一清二楚?究竟是楊校尉神通廣大呢,還是小郡主百無遮攔?想到京中傳頌至今的楊帆和太平公主的風流韻事,魏勇似乎míngbá了些shíme。

    “太平公主、裹兒郡主……,那可是親姑侄啊!”

    魏勇想通了這yīǎn,再望向挺拔地騎在mǎshàng的楊帆時,便肅然起敬了:“大丈夫當如是也!只是……搞不好就要大頭小頭一塊兒切的下場,楊校尉還真是一個寧可花下死的風流典范!”

    魯陽關在魯山縣西南,地處洛陽和南陽的交通要沖,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不過,那是在戰國shíhò是諸侯并起內亂頻仍的年代,如今中原一統,魯陽關就失去了它的軍事價值,關隘處méyǒ軍,只有稅丁依舊堅守在這塊陣地上。

    楊帆一行人趕到魯陽關時,天色已近黃昏,遠遠可以看見山頭上沐浴在夕陽下的楚長城的殘垣斷壁,時有時無地蜿蜒在連綿的山脈上。

    稅丁mǎshàng就要關門了,忽然看見遠處一行人馬急急趕來,又是車又是馬的,曉得又是一筆進帳,這才īngshén一振,多等了他們片刻。!凌晨又三更,求月票!!(未完待續……)

    PS:意志能不能轉化為戰斗力?

    我現在hīào了,能!

    以如此工作強度堅持到現在,不是意志又是shíme,

    差距雖然有些遠,心中卻méyǒ絲氣餒,不是意志是shíme?

    人總是在成長的,曾經因為戰斗中因為競爭而產生的不愉快讓我有些消沉,可是于沉默中發酵出來的是成熟的果實,我覺得ìǐ的心理素質大有提高,這讓我欣然。

    戰斗到今天,我憑的就是堅強的意志,不屈的意志!

    這么戰斗,大家很爽。而你的開心,就是我的成就,我為此而欣然!

    我會一直戰斗下去,七天雙倍也不是一個結束,直到本月的最后一刻,我都將持續努力,在這本月雙倍第六天的時刻,我鄭重承諾,同時請求您給予我無私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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