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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護法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李大勇本來瞧著河道不算很寬,橋的樁子也在,以為過河很容易,不料隨便找來些樹木想要搭橋,卻屢屢失敗。 M他們若是徒步過河,憑他們的身手大多也可過去,但是馬匹就為難了。

    李大勇手下一個兄弟,平時大家都叫他小渥的,身材瘦削,一臉機靈相,眼見如此模樣,便道:“大哥,我奶奶說過,凡是四條腿的,都會水。咱們騎馬泅過去!”

    李大勇看著滔滔河水,揪了揪大胡子,道:“那你試試。”

    小渥馬上翻身上馬,雙腿一磕馬腹,喝道:“去!去!”

    那馬倒聽話,“卟嗵”一聲就跳進了河里,向前走了片刻,整個身子便往水里一沉,緊接著便了浮起來,小渥大喜:“哈哈!大哥,你看,我奶奶沒說錯吧,真的過得去!駕駕,喔喔!啊啊!”

    那河道雖不算寬,河水卻又急又深,小渥胯下那匹馬向前撲騰了幾下,足下無根,被湍急的河水一沖,便向下游飄去,小渥騎在馬上又是勒韁繩又是踹馬鐙,惹得那馬急了,險些沒把他晃下馬背。

    小渥只得放棄掙扎,雙手抱住馬脖子,放聲大呼:“大哥,救命啊!”

    李大勇氣得直翻白眼,旁邊幾個兄弟趕緊把腰帶解下來,等腰帶連成一條長索,小渥已浮浮沉沉,順流而去了。

    李大勇沒好氣地命令一個手下拿著那條腰帶串成的繩索,騎馬沿河追了下去,然后領著**個提著胯褲的兄弟望著滾滾而去的河水發呆。

    他們一幫人哪懂得搭橋,無奈何只得派人去附近村莊雇人,李大勇就眼巴巴地守在橋頭。

    鄭宇在得知楊帆等人過河以后。馬上返身往回走,一路狂奔,快到洛陽城的時候,前方出現一條岔道,道上一座石橋。正是通向龍門方向的,鄭宇想也沒想,便率領手下向那條道路拐了下去,只命令兩個人趕回洛陽城,向守在城門處的同伴示警。

    從洛陽城到伊闕龍門就只有這一條道,道路兩旁高者齊腰、低者及膝的各種莊稼綠油油的向著朝陽舒展著身體。倍兒精神。

    鄭宇一行人一口氣兒跑到伊闕,一路上都沒撞見楊帆一行人,瞧見田間已然有人勞作,便向那農夫打聽了一下,那農夫拄著鋤頭站在田間,聽他們說明來意。頷首笑道:“是有這么一群人,行色匆匆、十分狼狽,奔著山里去了,那是些什么人吶?”

    “賊!”

    鄭宇冷笑一聲,提馬一鞭,便向山中闖去。

    如今正是春天,山中常有香客出入。其實武則天崇佛,洛陽城內就有大小寺院無數。但是有些信徒總覺得路走遠些才虔誠,建在山里的菩薩才靈驗,城里的寺廟銅臭味兒太濃,所以這龍門香客不斷,有些來得晚了,就住在寺廟里,次日才會離開。

    鄭宇一行人進山的時候,就看到一些早歸的香客正陸陸續續從山中出來,鄭宇又向這些人詢問。

    楊帆一行人的目標過于明顯,無法隱藏。這些香客還沒下山時,在半山腰時就見到了,聽這一行鮮衣怒馬的豪客詢問,那香客便好心指點,說那先來的一批騎馬客人繞到后山去了。

    山后就是溫泉山。溫泉湯監的地盤,那是皇家禁地,尋常人是不能過去的,鄭宇自恃是為梁王武三思辦事,滿朝上下,除了皇帝,數他們王爺最大,心中也不在乎,領著人馬便又浩浩蕩蕩殺向溫泉山。

    鄭宇在蜿蜒直上的石徑路下勒住坐騎,舉首仰望,只聽山上傳出“咴溜溜”一聲馬嘶,鄭宇冷笑一聲,道:“下馬,上山!”

    一行人紛紛下馬,把馬拴在山上,拔出利刃,便沿著青石小徑氣勢洶洶地向山上爬去,剛剛爬到第一道石牌坊前,就聽前方一聲大喝,從牌坊后面、樹立之中,“噌噌噌”地躍出一群人來。

    這些人身手矯健,動作利落,躍出的方位雖然不同,躍出的方式也不同,有的閃出、有的跳出、有的凌空一翻、有的一溜筋斗,但是站定時卻是筆直的一排,光是這股子整齊勁兒,就叫人刮目相看。

    鄭宇嚇了一跳,一瞧這些人俱著灰袍,頭戴竹笠,腳穿芒鞋,褲腿打著倒趕千層浪的綁腿,手中都提著一根烏沉沉的哨棒,棒尖斜指地面,視線直追棍尖,因而只能看得到他們一點下巴。

    鄭宇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當中一個灰袍人沉聲道:“皇家禁地,爾等明火執仗,意欲何為?”

    鄭宇在這天子腳下,當然不能自承身份,遺人話柄,再說他們平時都是驕橫慣了的人,向來說一不二,哪有讓人逼問來歷的事兒,一言不合,當即喝令出手,既然不能順利上山,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兩下這一交手,鄭宇才知道這群人來歷,交手中,有的灰袍人被打落了斗笠,露出光溜溜一顆大頭,頭頂上還有兩行戒疤,鄭宇這才曉得這些人是龍門山上不知哪家寺廟的武僧。

    這班禿驢,每日里無所事事,吃飽了念念經,全當是練習吐納了,其他時間就是舞槍弄棒練習拳腳,一個個鋼筋鐵骨,氣血極旺,動起手來比起他們這些以技擊之藝自矜的江湖人還能打。

    最可恨的是這班禿驢還有幫手,眼見他們人多勢眾,不知哪個和尚發一聲喊,樹叢中就似蹦出了一群猢猻似,又是一群提著烏沉沉大棍的武僧殺將出來,加入了戰團,這個喊著師兄、那個叫著師弟,把一條條棍棒舞得車輪一般。

    鄭宇一幫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實在抗不住了,只得且戰且退,撤下山來。

    鄭宇到了山下,那群武僧也不追趕,剎那間又復隱入叢林中不見。鄭宇又氣又恨,正無奈何處,遠處又有一群人策馬而至,聲勢驚人。

    堪堪趕到的這群人是李大勇那幫人,他們找了村民幫著搭橋。既有重賞,那橋建好了也方便村民出行,自然非常賣力,等那簡易的橋匆匆搭成,李大勇一行人便牽著馬小心翼翼地過了河,然后直撲龍門。

    他們一路打聽。趕到溫泉山下,恰好看見鄭宇一群人灰頭土臉地從山上下來,有的一瘸一拐、有的鼻青臉腫、好象剛剛被人痛毆了一頓似的。

    李大勇趕緊迎上去向鄭宇一問,登時就惱了,惡狠狠說道:“這班禿驢定是這山上幾家寺院的武僧,僅是一家也湊不出這么多人來。可惡!他們竟然與楊帆站在一起與咱們作對!走,如今你我合兵一處,這便殺上山去!”

    鄭宇心有余悸地道:“使不得使不得!那班禿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打起架來跟撒歡兒似的,他們又占著地利,居高臨下,不是為兄小瞧了你。你我聯手,也難在他們手下討得了便宜。”

    李大勇怒道:“那便如何?難道眼睜睜看他們待在山上?”

    鄭宇冷笑道:“他一日不曾入京見駕,便不算塵埃落定。你放心,我已派人回去報信,等王爺得了消息必有主張,你我且守在這山底下不讓他們逃脫了,其他事情且等王爺到了再做定奪。”

    李大勇無奈,只得與他在山下歇了。

    山上,楊帆眼見鄭宇一班人狼狽地退下山去,便向旁邊一位老僧合什道:“多謝禪師援手!”

    這位僧人年約六旬。滿面紅光,膚無褶皺,只是眼角略顯松馳,頜下留了一部胡須。他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衲衣,腳下一雙芒鞋。未著袈裟、未著僧帽、未掛佛珠,只在手中數著一串念珠,完全是在禪房里的隨意打扮。

    這老僧乃是法正,當初炮制《大云經疏》,得武則天親賜紫色袈裟的洛都十大高僧之一,是這伊闕龍門各家寺院的領袖。

    法正微微一笑,道:“施主領有皇帝秘旨,又有百騎與內衛相從,所行自是正事。這班人明火執仗,又不敢自報身份,所作所為可想而知。龍門各家寺院,常得皇家香油賞賜,這溫泉山既是皇家禁地,老衲等既為鄰居,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不過……”

    法正輕輕瞟了楊帆一眼,道:“這些人為何而來,楊施主為何而守,是否也該讓老衲知道呢?”

    楊帆沉吟了一下,說道:“弟子此行,乃是衛護一位貴人!”

    法正目芒一正,聲音卻依舊從容:“有多尊貴?”

    楊帆微微一笑,反問道:“佛家哪位佛最尊貴?”

    法正笑道:“呵呵,既然成佛,就得了圓滿,既已圓滿,自然也就沒有貴賤高低之分了,又何來排名呢?”

    楊帆微笑道:“禪師可莫要與弟子打禪鋒。佛與佛間,縱無高低貴賤之分,座次總是有的吧?這么說吧,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哪尊佛禪師最為禮敬?”

    法正道:“老衲活在當下,最為禮敬的就是現在佛吧。”

    楊帆道:“這么說的話,那么弟子所保護的,就是未來佛。”

    他慢慢轉向洛陽方向,淡淡地道:“現在佛,在那里!”

    法正捻動的念珠倏而一停,停了片刻,方又恢復捻動,只是速度快了許多。

    楊帆正色道:“禪師可是有了悔意?”

    法正輕輕搖了搖頭,道:“楊施主身負圣旨,老衲衛道護法,有何可悔?只是……”

    他的眉頭微微一蹙,道:“只是這位貴人既然如此尊貴,老衲道行有限,怕是護不了他多久。”

    楊帆呵呵一笑,道:“禪師放心,一路艱險,弟子早有預料。能夠安然抵達這里,亦已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不過,既然我到了這里,那么……韋陀伽藍、天龍八部,各方護法們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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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 天魔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奉密旨赴房州接廬陵王,最初的時候是一個絕大的秘密,滿京城里無人知曉。
  等到魏勇傳回消息之后,武三思就知道了,緊接著武懿宗也知道了。
  等黃竹嶺上賈旅帥發現廬陵王失蹤后,武承嗣也知道了,緊接著他的謀士張嘉福也知道了。
  然后武承嗣又召開宗族大會,于是整個武氏家族的人就都知道了。
  這些人各有親戚、朋友、親信、下屬,這個時候,秘密已經不成其為秘密了。
  武氏兄弟要發動整個武氏家族的力量對付廬陵王,所以把消息公諸于武氏之眾,而這些家族子弟們良莠不齊,其中頗多紈绔,叫他們謹守秘密就很難。
  再者,武氏兄弟派出的刺客們想要找到楊帆一行人的蹤跡,僅靠他們自己的力量也無異于大海撈針,雖說他們有個眼線在楊帆身邊,可是如果不能及時掌握楊帆的動向,光靠眼線送情報,情報到手時怕也過了時效。
  所以,他們要借用地方上的勢力,而地方上的那些勢力,不管是忠于武氏的、傾向于武氏的、還是迫于n威屈服于武氏的,他們總有自己的派系和朋友,于是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那個小團體也知道了。
  目前的狀況就是,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官場上、朝野中,但凡有點人脈的人,每一個都知道了,只有英明睿智的武周大帝還蒙在鼓里,因為她深居宮中,沒有人告訴她這個消息。
  想殺廬陵王的人不會說,想保廬陵王的人沒法說。證據?沒有,道聽途說而已。而且刺客已經派出去了,就算武則天相信,這個時候也是鞭長莫及,廬陵王的生與死,已經不再取決于京里這些大人物。
  結果就是徹底暴露自己,同武氏一族徹底決裂,那樣的話廬陵王如果真的死了,他也離死不遠了,就算廬陵王活著到了京城,也還有幾年卑伏斂翼的太子生涯要過,這段期間依舊無法保護他們免受武氏一族的瘋狂反撲。
  毫無意義的事他們不會去做,官場上的這些人沒有哪個是只憑一腔熱血、不計后果做事的人。這場較量,即便已是盡人皆知,也只能放在臺下來進行,可是在臺下,他們也只能是一群為臺上人著急的看客。
  當這件事已經開始發生的時候,關乎國運與未來的這件大事,就取決于那些正在浴血廝殺的匹夫而不是這些高居廟堂的權臣了。但是,他們還是派出了耳目,他們需要及時了解第一手的消息,以便做出及時的應對。
  所以,楊帆保護著廬陵王成功殺出重圍,逃到龍門山上的消息,他們只比武三思和武承嗣知道的稍晚了一點兒。廬陵王已經到了京城,已經到了天子腳下,他們就有了用武之地了,各路神佛馬上行動起來。
  廬陵派的官員們心急如焚,此刻他們群龍無首。他們這一派的領袖級人物狄仁杰正身患重疾,有時清醒有時糊涂,已經無法理事。
  可是沒有狄仁杰,沒有人有那個威望、有那個資歷統率群倫,為這個決定他們所有人未來命運的大事做出決斷。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急赴狄相府,無論如何,也得從這位國老口中討得一個主意或者決定。
  相王派的官員們則陷入了極度的矛盾當中。
  一方面,廬陵王回京分明是要取代相王,這一點每一個人都看出來了。
  相王在東宮的這些年,飽受武氏族人的明槍暗箭百般攻擊,相王李旦的太子妃和側妃都是因為武氏一族的算計而死的,而相王的幾個兒子就是冤死的太子妃和側妃所生,雙方的仇恨已經不可化解。
  武則天決心立李氏子孫為皇儲也是迫于形勢、迫于人心,不得已而為之,這樣的話,她最佳的選擇只能是遠在房州的廬陵王,她是不愿意讓相王上位的,相王一旦登基,很可能會成為武氏家族的掘墓人。
  可是,廬陵王如果真的死在路上,一旦武則天橫下心來,拼著天下大亂的后果也要立武氏族人為皇儲,那時該怎么辦?只怕在武則天殯天之后,只能發生一場全國性的戰爭,來決定這江山究竟誰屬。
  況且,廬陵王還沒到京的時候也就罷了,裝聾作啞,扮出一副有心無力的模樣還可以,如今人家就在龍門山上,這時再不有所作為,豈不令天下人齒冷?因此,姚崇、魏知古等人猶猶豫豫的想為廬陵王回城出把力。
  可是相王派里卻有一大批官員持反對態度。
  他們認為,如果廬陵王活著返京,必定會被立為太子,廬陵王是相王的胞兄,同為李唐子孫,天下人無所謂,只要他活著,相王就永遠沒有機會問鼎皇位,也沒有任何理由造他皇兄的反,這個皇位就等于拱手讓給廬陵王了。
  可廬陵王一旦死掉,相王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保住太子之位。就算武則天鐵了心要改立武氏子侄為太子,等武則天死后,相王也可以利用天下民心和李唐的威望造新皇帝的反,重新奪回江山的希望在一半以上。
  如此算來,廬陵王死,則相王有七成半的機會登基稱帝。如果廬陵王活著,那么相王就連一成機會都沒有。這個論調在相王黨中大有市場,姚崇和魏知古雖是這一黨的領袖人物,也不敢悖逆大多數人的意志,因此就這么拖了下來。
  可是,京里還有一派勢力是密切關注此事的,那就是太平黨。太平公主可是不管哪一個兄長能當皇帝,只要是李唐子孫她都擁戴,楊帆秘密迎接廬陵王還京,二武動用全部力量阻截的消息她也早就知道了。
  她雖心急如焚,當時也無可奈何。因為她即便闖宮見駕,把真相告訴皇帝,皇帝也來不及另尋對策了,而廬陵王一旦身死歸途,她就得面對武氏一族的全力反撲。如果此時隱忍不動,一旦廬陵王真的死了,她還可以利用李唐公主、武氏兒媳的雙重機會,為相王哥哥盡可能地制造機會。
  權衡再三,太平公主只得咬著牙忍下來。
  可是如今楊帆已經護著廬陵王到了京城,她就不能再忍了,她的兄長在龍門山上,她的情人也在龍門山上,這時行動,她是有很大的希望把他們救下來的。
  于是,太平公主馬上把她的人全派了出來,急赴伊闕龍門。而她則一身武服戎裝,快馬趕赴宮城,進宮面見皇帝,快馬就等在宮門之外,一旦面謁母皇之后,她就要馬上趕去龍門。
  這時候,廬陵黨已經趕到狄相府,狄仁杰正在昏睡,他的兒子侍奉在榻前,聞聽這些位大臣的來意,情知事情緊急,只得喚醒父親。
  狄仁杰此時神志還算清醒,一聽這些官員說明來意,登時就急了,他也顧不得責備這些官員糊涂,立即就叫家人抬上一頂軟轎,直奔龍門山而去。
  護法來了,天魔自然也來了!
  武三思一早起身,聽說在穎陽來洛陽的路上發現了廬陵王的蹤跡,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廬陵王當真命大,重重圍追堵截之下,竟然還能活著趕到洛陽附近。喜的是既然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這咫尺與其而言就成了天涯,只要搶先殺了他,木已成舟,姑母便是震怒業已無可奈何。
  武三思立即安排人手加強了從伊闕方向往洛陽而來的監視,自己則親自乘馬趕往龍門。臨行前,武三思又派人給武承嗣也報了個信兒,所謂法不責眾,把這個病秧子也拉上,面對姑母的不悅時,自己更有把握些。
  他的人到了魏王府撲了個空,原來武承嗣得到消息,業已乘了馬車趕往龍門去了,這兄弟兩個這回倒是心齊了一回,武承嗣在臨行前也派了人去給他送信,兩個信使都撲了個空,武承嗣倒是在半路上便碰到武三思了。
  武承嗣病怏怏地偎在馬車里,車行顛簸,讓他昏昏欲睡,直到車外傳來侍衛的驚呼:“后面有人來,呀!是梁王的旗幟!”
  武承嗣聽了登時精神一振,連忙叫人停下車子,武三思到了車前勒住坐騎,奇道:“魏王?我還派了人去你府上傳訊呢,原來你也已經收到消息了。”
  武承嗣激動得臉龐通紅,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喘息著道:“三思!你……你務必盡快趕到龍門,不必顧忌許多,只管闖上山去,殺了廬陵,只要他一死……咳咳咳,姑母面前,由得你我去說,那時木已成舟,姑母也無可……咳咳……奈何!咳咳咳……”
  武三思在心里暗罵:“都他娘的成了這副德性,只怕李顯沒死,你先咳死在路上了,還要惦記著皇位不放!”臉上卻堆起笑容,溫言寬慰道:“你放心!大敵當前,你我兄弟聯手,無論如何,不能叫這武氏江山落于外人之手!”
  武承嗣目中淚光瑩然,一臉感動地道:“三思!武家之未來,拜托了!”
  武三思暗自作嘔,慨然應道:“兄長放心!我這便去了!”
  武三思打馬揚鞭,率領一隊侍衛便如一陣風般直撲龍門,馬蹄濺處,踢得塵土四起,嗆得武承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真個好懸沒有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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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 烽火戲諸侯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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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之所以要求盧氏族人禁足三年,考慮的也是這一次的南疆官員大清洗。m他和盧家的仇是結定了,沒道理讓對方有機會更形壯大,能打擊一點是一點,何況南疆官員清洗本就是他制造的一個機會,讓盧家人從中獲益,他該多憋屈?

    另外,就是因為他早已準備對付盧老頭兒的長孫姜公子了,這個計劃,他還在洛陽時就已經開始悄悄實施。只是當時他不知道姜公子的真正出身,雖然知道他一定是七宗五姓中人物,卻無法確定是哪一家。

    如今既然知道他是盧家的人,當然要迫使盧氏閥主起誓:三年之內,他與盧氏子侄發生的一切沖突,盧氏復出后不得追究。這樣他就可以放開手腳與姜公子大戰一場,否則想跟一個千年世家為敵,把家小送到長安也不安全,怕是得把家眷全送到爪哇國去才行。

    盧仲伽迫于無奈,只能與楊帆締結城下之盟。在盧太公看來,只不過錯失了南疆邊荒地區的一些官位,對盧家的影響并不大,可他到死都沒有想到,這幾年恰恰是天下政局風云變幻的關鍵時刻,世家力量龐大無匹,沒過幾年就卷土重來了。

    一步遲,步步遲!錯過了這一個機會,盧家的腳步永遠趕不上別人了。

    在武則天打壓世家的短暫時期之后,世家力量很快便卷土重來,七宗五姓乃至他們的偏支旁系照舊充斥朝野,這是沒有辦法的,他們掌握著最優厚的教育資源,門中子弟本就才俊輩出,在朝堂上的人脈又是無比雄厚。“氣候”稍好一些,怎能不茁壯成長?

    如七宗五姓中的崔氏,歷大唐一朝兩百多年,光是崔家就出了二十多個宰相,可是盧氏卻一直沉寂著、沉寂著,直到大唐中后期才漸漸恢復元氣,同為千年世家,在大唐一朝盧家擔任宰相級別的人只有八個,僅僅是崔家的三分之一。

    其中最早的一個還是在距今九十多年以后,才短暫地擔任了一段時期的宰相。也就是說。楊帆今日一句話,讓這個千年世家足足消沉了百年。楊帆在人間一日,盧家就再無一人得以拜相。

    這還不算。今日之因,不僅導致了盧家的勢力在七宗五姓之中一步步衰敗,在“繼嗣堂”的顯隱二宗里的勢力也是每況愈下。

    到了五代末年,七宗五姓分崩離析,“繼嗣堂”卻依舊興旺的時候。盧家不得不鋌而走險,試圖鏟除其他幾大世家在“繼嗣堂”中的重要人物,以期掌控整個繼嗣堂,繼而利用“繼嗣堂”的力量重振家族。

    結果計劃事敗,盧家被連根剪除,只逃走兩個少年。一個取名盧九死,一個取名盧一生,他們依舊不忘振興家族。最后,這對兄弟也命喪人手,巧的很,干掉他們的那個人也姓楊!(事見拙著《步步生蓮》)

    追本溯源,一切緣由盡在今日。

    如果盧仲伽早知道盧家答應這個條件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他寧可兩個嫡孫全都死了,甚至長房都死光了也絕不會答應。對于一個千年世家來說,沒有比這更殘忍的打擊了。

    盧仲伽發完了誓,便放下手,平靜地看向楊帆。他終究是一閥之主,事情已成定局,也不需要發無謂的怒火,那么做只能令人鄙視,倒是他的孫兒盧賓之依舊兇狠地瞪著楊帆,一副恨不得撲上去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的樣子。

    “楊帆若是逼死盧賓之,他也就死定了,全家都死定了。這么做必會引來眾怒,七宗五姓沒有一個肯放過他。可如今這樣一來,盧家是面子里子全丟了,楊帆反而更安全,而且……他會得到七宗五姓其他六家的一致青睞……”

    寧珂想著,用一種很有趣的眼神看著楊帆。

    這個家伙充分顯示了他的智慧和勇氣,當然,在芙蓉橋頭,他還展示了他的勇猛和超卓的身手。這樣杰出的子弟,世家中并不缺乏,但是世家子弟從小生活在一個個大圈子小圈子里,被一層層的規矩制度約束著,哪有一個可以像他這樣張揚,這樣的……

    “有男人味兒!”

    這四個字掠上心頭時,不知怎地,寧珂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于是馬上在心里換了一個詞兒:“陽剛之氣!”

    寧珂姑娘胎里帶來的毛病,體質天生虛弱,女孩子總是喜歡強大的男人,越是柔弱的女子越是如此,楊帆的狂放不羈、威猛霸道,寧珂很欣賞。

    欣賞楊帆的又何止是寧珂姑娘,老而不死奸成了賊的李慕白李老太爺比她更欣賞楊帆,只不過他現在依舊癟著嘴,擺出一副與盧家同仇敵愾的勁頭兒來罷了。怒形于外,喜蘊于內,這可比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癱臉更厲害一些。

    楊帆好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還走近了去,很客氣地沖他笑:“柳徇天就在樓下,如果李太公和盧太公被他看到,只怕他總能琢磨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兩位老人家能否避一避呢?”

    老頭兒怒氣沖沖地道:“你真有辦法瞞過柳徇天?那個小輩可是狡黠如狐!”

    楊帆還是笑的很客氣:“晚輩試試看!”

    老頭兒狐疑地看他幾眼,對盧老太公道:“走吧,這里是少年人的天下了,咱們兩個老頭子,且避一避去。”

    楊帆笑吟吟地打招呼:“盧公子不能走,還要留下幫個忙。那八具勁弩,也請一并拿走,最好是丟到江里去,免得漏了痕跡!”

    兩個老頭子沒理他,沉著臉向側廂走,楊帆轉身來到寧珂姑娘面前,一個長揖,彬彬有禮地道:“楊帆有一事,勞煩姑娘!”

    寧珂本就長得精致,人又削瘦,巴掌大的一張雪白小臉,下巴尖尖。唯有一雙點漆似的大眼睛特別明媚,忽見楊帆向她走來,一揖到地,寧珂的一雙大眼睛不禁張得更大,訝然問道:“怎么?”

    ※※※※※※※※※※※※※※※※※※※※※※※※※※

    “哎呀,柳府君,你怎么來了?”

    馬橋見到柳徇天,馬上露出一副比柳徇天還驚訝的樣子。

    柳徇天四旬上下,白面微髯,面容清逸。只是一雙眼睛不夠有神,總是微微地瞇著,看著就透著一種狡黠的味道。仿佛正在算計誰似的。其實柳徇天只是有些目疾,也就是近視,要瞇著眼才看得清東西。

    柳徇天身材相貌都很不錯,只有一雙不大的眼睛是五官之中最為遜色的,再這么習慣性地瞇縫著。眼睛就更小了,嚴重影響了他的氣質風度。

    柳徇天瞇著眼湊近馬橋,一見他好端端的,明顯松了口氣,道:“馬旅帥,出了什么事。怎么連禁軍的鐵騎都出動了?柳某在衙門里聽說之后可是嚇壞了,這芙蓉院里有人造反不成?”

    馬橋若無其事地打個哈哈,道:“哦!沒甚么沒甚么。只不過有一個不開眼的東西,與我家楊欽差發生了沖撞,我等身負欽差的護衛之責,自然聞訊出動。”

    柳徇天呆了一呆,緊張地道:“沖撞?怎么個沖撞法?莫非有人要對欽差不利?”

    馬橋道:“一開始也沒啥沖撞。后來就發生沖撞了。欽差來此赴宴,未曾帶著護衛。這才命人去通知下官,下官一聽這還得了,趕緊帶人來了,呵呵,現在已經沒事了。因為事情緊急,在下忘了跟府君打招呼,勞動府君跑這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啊。”

    馬橋這幾句話說的沒頭沒尾,柳徇天當然聽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瞇著一雙小眼睛,狐疑地看看樓上,再一把抓住馬橋的皮護腕,急聲問道:“究竟怎么個狀況,還請馬旅帥說個清楚。”

    “咳咳,你看把柳府君給急的,呵呵,這事吧,其實是這么回事……”

    馬橋指手劃腳地說了一遍,柳徇天有些呆滯地放開馬橋的手,木然道:“就這樣?”

    馬橋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是啊!就是這么回事!”

    柳徇天回頭看了看那些刀出鞘、箭上弦、殺氣騰騰、如臨大敵的龍武軍將士,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些纓槍如林的長安官兵以及手按腰刀的長安府公差,用澀澀的聲音道:“柳某……上去看看!”

    “嗒!嗒!嗒!”

    柳徇天高抬腿,輕邁步,雙手提著袍裾,一步一步上高樓,等他爬到樓上一看,就見楊大欽差坐在上席,神采飛揚,鼻孔朝天。旁邊坐著一個身段纖細的少女,巴掌大的一張瓜子臉,皮膚雪白如玉,五官明麗無儔,一雙溫柔的笑眸正凝注在他的身上。

    左邊席上坐了一位黑袍公子,柳徇天認得,那是獨孤世家的家主獨孤宇。獨孤公子一臉無奈,正悶頭喝酒。

    右邊席上坐了一位白袍公子,柳徇天也認得,那是范陽盧氏的盧賓之。盧公子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說不出的難看,從他額頭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得出他在強抑憤怒,可他就是不敢發作。

    這對“黑白無常”身后各有七八名侍衛,每個侍衛都兩手空空地站在那兒,猶如一群待宰的羔羊,在他們身后呈雁翎狀站著兩排軍中大漢,個個身著亮甲,手提橫刀,猶如森羅寶殿上的一群兇神惡煞!

    柳徇天頰上的肌肉驀地抽搐了幾下:“欽差沖冠一怒,三軍兵發曲池,害得我不知這里出了什么天大的禍事才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原來竟是欽差與人爭風吃醋!長安是鎬京故地不假,可你也用不著重演一出‘烽火戲諸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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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之所以要求盧氏族人禁足三年,考慮的也是這一次的南疆官員大清洗。他和盧家的仇是結定了,沒道理讓對方有機會更形壯大,能打擊一點是一點,何況南疆官員清洗本就是他制造的一個機會,讓盧家人從中獲益,他該多憋屈?

    另外,就是因為他早已準備對付盧老頭兒的長孫姜公子了,這個計劃,他還在洛陽時就已經開始悄悄實施。只是當時他不知道姜公子的真正出身,雖然知道他一定是七宗五姓中人物,卻無法確定是哪一家。

    如今既然知道他是盧家的人,當然要迫使盧氏閥主起誓:三年之內,他與盧氏子侄發生的一切沖突,盧氏復出后不得追究。這樣他就可以放開手腳與姜公子大戰一場,否則想跟一個千年世家為敵,把家小送到長安也不安全,怕是得把家眷全送到爪哇國去才行。

    盧仲伽迫于無奈,只能與楊帆締結城下之盟。在盧太公看來,只不過錯失了南疆邊荒地區的一些官位,對盧家的影響并不大,可他到死都沒有想到,這幾年恰恰是天下政局風云變幻的關鍵時刻,世家力量龐大無匹,沒過幾年就卷土重來了。

    一步遲,步步遲!錯過了這一個機會,盧家的腳步永遠趕不上別人了。

    在武則天打壓世家的短暫時期之后,世家力量很快便卷土重來,七宗五姓乃至他們的偏支旁系照舊充斥朝野,這是沒有辦法的,他們掌握著最優厚的教育資源,門中子弟本就才俊輩出。在朝堂上的人脈又是無比雄厚,“氣候”稍好一些,怎能不茁壯成長?

    如七宗五姓中的崔氏,歷大唐一朝兩百多年,光是崔家就出了二十多個宰相,可是盧氏卻一直沉寂著、沉寂著,直到大唐中后期才漸漸恢復元氣,同為千年世家,在大唐一朝盧家擔任宰相級別的人只有八個。僅僅是崔家的三分之一。

    其中最早的一個還是在距今九十多年以后,才短暫地擔任了一段時期的宰相。也就是說,楊帆今日一句話,讓這個千年世家足足消沉了百年。楊帆在人間一日,盧家就再無一人得以拜相。

    這還不算。今日之因,不僅導致了盧家的勢力在七宗五姓之中一步步衰敗,在“繼嗣堂”的顯隱二宗里的勢力也是每況愈下。

    到了五代末年,七宗五姓分崩離析,“繼嗣堂”卻依舊興旺的時候,盧家不得不鋌而走險,試圖鏟除其他幾大世家在“繼嗣堂”中的重要人物。以期掌控整個繼嗣堂,繼而利用“繼嗣堂”的力量重振家族。

    結果計劃事敗,盧家被連根剪除,只逃走兩個少年。一個取名盧九死,一個取名盧一生,他們依舊不忘振興家族,最后。這對兄弟也命喪人手,巧的很。干掉他們的那個人也姓楊!(事見拙著《步步生蓮》)

    追本溯源,一切緣由盡在今日。

    如果盧仲伽早知道盧家答應這個條件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他寧可兩個嫡孫全都死了,甚至長房都死光了也絕不會答應,對于一個千年世家來說,沒有比這更殘忍的打擊了。

    盧仲伽發完了誓,便放下手,平靜地看向楊帆。他終究是一閥之主,事情已成定局,也不需要發無謂的怒火,那么做只能令人鄙視,倒是他的孫兒盧賓之依舊兇狠地瞪著楊帆,一副恨不得撲上去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的樣子。

    “楊帆若是逼死盧賓之,他也就死定了,全家都死定了。這么做必會引來眾怒,七宗五姓沒有一個肯放過他。可如今這樣一來,盧家是面子里子全丟了,楊帆反而更安全,而且……他會得到七宗五姓其他六家的一致青睞……”

    寧珂想著,用一種很有趣的眼神看著楊帆。

    這個家伙充分顯示了他的智慧和勇氣,當然,在芙蓉橋頭,他還展示了他的勇猛和超卓的身手。這樣杰出的子弟,世家中并不缺乏,但是世家子弟從小生活在一個個大圈子小圈子里,被一層層的規矩制度約束著,哪有一個可以像他這樣張揚,這樣的……

    “有男人味兒!”

    這四個字掠上心頭時,不知怎地,寧珂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于是馬上在心里換了一個詞兒:“陽剛之氣!”

    寧珂姑娘胎里帶來的毛病,體質天生虛弱,女孩子總是喜歡強大的男人,越是柔弱的女子越是如此,楊帆的狂放不羈、威猛霸道,寧珂很欣賞。

    欣賞楊帆的又何止是寧珂姑娘,老而不死奸成了賊的李慕白李老太爺比她更欣賞楊帆,只不過他現在依舊癟著嘴,擺出一副與盧家同仇敵愾的勁頭兒來罷了。怒形于外,喜蘊于內,這可比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癱臉更厲害一些。

    楊帆好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還走近了去,很客氣地沖他笑:“柳徇天就在樓下,如果李太公和盧太公被他看到,只怕他總能琢磨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兩位老人家能否避一避呢?”

    老頭兒怒氣沖沖地道:“你真有辦法瞞過柳徇天?那個小輩可是狡黠如狐!”

    楊帆還是笑的很客氣:“晚輩試試看!”

    老頭兒狐疑地看他幾眼,對盧老太公道:“走吧,這里是少年人的天下了,咱們兩個老頭子,且避一避去。”

    楊帆笑吟吟地打招呼:“盧公子不能走,還要留下幫個忙。那八具勁弩,也請一并拿走,最好是丟到江里去,免得漏了痕跡!”

    兩個老頭子沒理他,沉著臉向側廂走,楊帆轉身來到寧珂姑娘面前,一個長揖,彬彬有禮地道:“楊帆有一事,勞煩姑娘!”

    寧珂本就長得精致,人又削瘦,巴掌大的一張雪白小臉。下巴尖尖,唯有一雙點漆似的大眼睛特別明媚,忽見楊帆向她走來,一揖到地,寧珂的一雙大眼睛不禁張得更大,訝然問道:“怎么?”

    ※※※※※※※※※※※※※※※※※※※※※※※※※※

    “哎呀,柳府君,你怎么來了?”

    馬橋見到柳徇天,馬上露出一副比柳徇天還驚訝的樣子。

    柳徇天四旬上下。白面微髯,面容清逸,只是一雙眼睛不夠有神,總是微微地瞇著,看著就透著一種狡黠的味道。仿佛正在算計誰似的。其實柳徇天只是有些目疾,也就是近視,要瞇著眼才看得清東西。

    柳徇天身材相貌都很不錯,只有一雙不大的眼睛是五官之中最為遜色的,再這么習慣性地瞇縫著,眼睛就更小了,嚴重影響了他的氣質風度。

    柳徇天瞇著眼湊近馬橋。一見他好端端的,明顯松了口氣,道:“馬旅帥,出了什么事。怎么連禁軍的鐵騎都出動了?柳某在衙門里聽說之后可是嚇壞了,這芙蓉院里有人造反不成?”

    馬橋若無其事地打個哈哈,道:“哦!沒甚么沒甚么,只不過有一個不開眼的東西。與我家楊欽差發生了沖撞,我等身負欽差的護衛之責。自然聞訊出動。”

    柳徇天呆了一呆,緊張地道:“沖撞?怎么個沖撞法?莫非有人要對欽差不利?”

    馬橋道:“一開始也沒啥沖撞,后來就發生沖撞了。欽差來此赴宴,未曾帶著護衛,這才命人去通知下官,下官一聽這還得了,趕緊帶人來了,呵呵,現在已經沒事了。因為事情緊急,在下忘了跟府君打招呼,勞動府君跑這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啊。”

    馬橋這幾句話說的沒頭沒尾,柳徇天當然聽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瞇著一雙小眼睛,狐疑地看看樓上,再一把抓住馬橋的皮護腕,急聲問道:“究竟怎么個狀況,還請馬旅帥說個清楚。”

    “咳咳,你看把柳府君給急的,呵呵,這事吧,其實是這么回事……”

    馬橋指手劃腳地說了一遍,柳徇天有些呆滯地放開馬橋的手,木然道:“就這樣?”

    馬橋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是啊!就是這么回事!”

    柳徇天回頭看了看那些刀出鞘、箭上弦、殺氣騰騰、如臨大敵的龍武軍將士,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些纓槍如林的長安官兵以及手按腰刀的長安府公差,用澀澀的聲音道:“柳某……上去看看!”

    “嗒!嗒!嗒!”

    柳徇天高抬腿,輕邁步,雙手提著袍裾,一步一步上高樓,等他爬到樓上一看,就見楊大欽差坐在上席,神采飛揚,鼻孔朝天。旁邊坐著一個身段纖細的少女,巴掌大的一張瓜子臉,皮膚雪白如玉,五官明麗無儔,一雙溫柔的笑眸正凝注在他的身上。

    左邊席上坐了一位黑袍公子,柳徇天認得,那是獨孤世家的家主獨孤宇。獨孤公子一臉無奈,正悶頭喝酒。

    右邊席上坐了一位白袍公子,柳徇天也認得,那是范陽盧氏的盧賓之。盧公子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說不出的難看,從他額頭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得出他在強抑憤怒,可他就是不敢發作。

    這對“黑白無常”身后各有七八名侍衛,每個侍衛都兩手空空地站在那兒,猶如一群待宰的羔羊,在他們身后呈雁翎狀站著兩排軍中大漢,個個身著亮甲,手提橫刀,猶如森羅寶殿上的一群兇神惡煞!

    柳徇天頰上的肌肉驀地抽搐了幾下:“欽差沖冠一怒,三軍兵發曲池,害得我不知這里出了什么天大的禍事才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原來竟是欽差與人爭風吃醋!長安是鎬京故地不假,可你也用不著重演一出‘烽火戲諸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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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8仙過海來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瞇起眼睛看著,李裹兒心頭怦怦亂跳,說她不緊張是假的,薄薄的下唇已經咬得發白了,但是看一眼楊帆,見他鎮定自若,李裹兒的心又安了下來。
  
  “啊!原來是他們……”
  
  楊帆輕呼一聲,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意,李裹兒盯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不是敵人吧?”
  
  楊帆扭頭對她微笑道:“是你姑姑的人!”
  
  “我姑姑……”
  
  李裹兒腦海里對所有的親戚都只是一個抽象的名詞,她沒有見過其中任何一個,想了一想才驚呼道:“太平公主!”
  
  楊帆道:“沒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派來的侍衛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八個膘肥體壯的女相撲手,把那雄駿的戰馬都快壓塌了,她們每人后邊都帶著兩匹馬,從洛陽城到伊闕龍門這么短的距離,她們要連續換乘,才不至于把馬壓死。
  
  上山的時候就更費勁兒了,這八個胖大的娘們兒自身體重驚人,走不了幾步便呼呼直喘,雖然太平公主已經下過命令,要求她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龍門,務必把廬陵王保護起來,可她們實在是快不起來。
  
  她們一停,龐大肥碩的身子就把整條山路都堵死了,后面那些普通侍衛只能停下來等著她們喘氣。
  
  山坡上,李裹兒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吃驚地道:“這……這是我姑姑的人?她們走路都費勁兒,能保護我們嗎?”
  
  楊帆睨了她一眼道:“一個不會水的絕頂高手掉到河里的話,一個會泅水的村野頑童也能要了他的性命。什么本領都是相對的。要在適合他的環境里才能發揮。爬山,她們不行,如果平地搏斗,就這八個人。一個我對付得了,兩個也勉強,三個我會敗,四個我會死。如果八個一起上,我就算想逃都不可能!”
  
  李裹兒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楊帆笑笑,又道:“你姑姑一共就只這八個相撲高手,以前不管走到哪兒,至少要帶其中兩個防身,如今八個全都派了來,你姑姑……對你們真的很好。”
  
  李裹兒默默地點了點頭。
  
  八個女相撲手終于爬上了山,如同打盹的猛虎般喘息了一陣之后,才向人問起廬陵王的所在。山上的武僧已經得了楊帆吩咐。沒有阻攔她們上山。還派了一個武僧出面,引著她們向楊帆這面走來。
  
  “楊校尉!”
  
  八個女相撲手都是見過楊帆的,其中幾個還聽過楊帆和太平公主的墻根。大家都是熟人,也不需要什么客套。八女向楊帆拱手一禮,其中一人便向前一步,直截了當地道:“請問哪一位是廬陵王殿下?”
  
  她說著,眼睛已經看在古竹婷身上,伴在楊帆身邊,年歲相貌特征又符合的,也只有這一位了。
  
  楊帆側身退了一步,肅手道:“這一位,就是廬陵王!”
  
  八女及身后一眾佩刀侍衛立即向古竹婷齊齊一拱手:“太平公主府侍衛,見過王爺!”
  
  “好!好!眾壯士平身,太平妹子……還好吧?”
  
  古竹婷一臉驚喜交集,對廬陵王此刻應有的神態和反應扮得惟妙惟肖。
  
  還是那八女的頭領代大家答道:“公主安好,卑職等奉命趕來龍門時,公主進宮去了,想必馬上就會趕來!”
  
  “好!好好!”
  
  本著言多必失的原則,古竹婷沒有多說話,反正廬陵王在黃竹嶺一關就是十六年,現在什么性情也沒人知道。
  
  楊帆又道:“這位,是王爺的幼女,裹兒郡主!”
  
  如今提到李裹兒的官方身份了,本不該對人說起她的閨名,奈何這位郡主是她父親被發配房州的路上出生的,皇家不聞不問,根本就沒給過她封號,只能暫且用她的名字。
  
  眾人又向李裹兒行禮,李裹兒的漂亮臉蛋激動的通紅,艷若桃李。
  
  她自出生直到此刻,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身份的尊貴,雖說此前楊帆等人也對她禮敬有加,可那畢竟是在逃亡路上,倒是不曾感受到這么畢恭畢敬的態度。
  
  “免……免禮……”
  
  李裹兒激動之下,甚至有點結巴,一句話說出口,卻又迅速恢復了平靜,很快地代入了這個新身份。她不再是一個低賤的囚犯,而是國朝的郡主!
  
  這邊正敘禮說話,遠處又是人喊馬嘶,此時太陽即將落山,暮色已然出現,山下寂寥,別無行人,所以那突兀出現的一行人顯得分外突出。
  
  因為太平公主府的人都在,楊帆這次沒有和古竹婷和李裹兒開玩笑,只是望著那一群越奔越近的人,在心底里喃喃自語道:“這第二路諸侯,又是何許人呢?”
  
  ※※※※※※※※※※※※※※※※※※※※※※※※※※※
  
  魏知古和姚崇是從政事堂出來的,沒帶多少家將,不過他們是宰相,而宰相按照大唐的規矩是兼領南衙十六衛禁軍的,北衙禁軍則直屬皇帝。
  
  雖說武則天登基后,由太子統領的東宮六率直屬衛隊削除了,宰相的權力也被削弱了,不復有直接調兵的權力,但是名義上宰相依舊是南衙禁軍的最高統帥,所以他們出行由禁軍配備了一支警備力量。
  
  魏知古和姚崇就率領著他們這支衛隊風馳電掣地出了定鼎門,今天守定鼎門的老軍可是開了眼了,一個又一個的大人物都是領著大隊人馬跟救火似的沖出去,不知城外出了什么熱鬧。
  
  魏知古和姚崇快馬加鞭,正向龍門方向急奔,忽見前方一隊人馬,中間一乘軟轎,魏知古心里登時一沉,暗道:“狄公!”
  
  那支隊伍聽見后面人喊馬嘶,扭頭看見他們打出的旗幟,曉得是誰來了,已經告知狄仁杰,一行人等在了路邊。
  
  魏知古和姚崇驅馬趕到近前,滾鞍落馬,快步走到已經放低的軟轎旁邊,一眼看見狄仁杰躺在上面,形容枯槁,眼窩凹陷,曾經那么風趣詼諧、硬朗活潑的一個人,如今已經被病磨折磨得脫了相。
  
  魏知古與他同殿為臣多年,雖然最終屬意的擁戴人選不同,但是在一次次政治浪潮中,兩人幾乎是全部站在一起的,也算是志同道合的老友,如今眼見狄仁杰這般模樣,鼻子一酸,只喊了一句:“狄公!”便老淚縱橫。
  
  姚崇與狄仁杰交往不多,但是對這位國朝老臣他是非常欽佩的,看見狄仁杰這副樣子,也是唏噓不已,一旁向狄仁杰默默地行了禮,便與中書舍人趙迦寧站在了一旁。
  
  狄仁杰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想向老友微笑一下,但是最后也沒能笑出來,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努力張開雙唇,顫抖著說了句什么。
  
  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周圍的人雖然沒有人敢說話,魏知古還是沒有聽清,他俯下身去,白發蒼蒼的頭顱貼到了狄仁杰的嘴巴上,才聽到了極細微的聲音:“魏公,拜托、拜托啦……”
  
  魏知古剛剛止住的眼淚頓時又如泉水一般涌出來,他挺起身子,向狄仁杰連連點頭,哽咽著道:“狄公放心,老魏此去,便豁出了這條命去,也要保得廬陵周全!”
  
  狄仁杰輕輕點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魏知古擦擦眼淚,對狄仁杰道:“事情緊急,仆這便趕去,狄公莫要著急,行路慢些,身體要緊!”
  
  他沒有勸狄仁杰回去,明知道狄仁杰不親眼見到廬陵王絕不會放心,又何必說那些沒用的話。
  
  魏知古叫家人將他扶上馬去,揚馬一鞭,于夕陽殘紅之中,向龍門方向絕塵而去。
  
  ※※※※※※※※※※※※※※※※※※※※※※※※※
  
  “是梁王的人!”
  
  楊帆已經看清了山下的旗幟,目芒不由一縮。
  
  “是誰啊?幫我們的,還是?”李裹兒沒聽清楊帆嘀咕的話,她個子較矮,身前一絲矮樹,踮著腳尖只能看見山上人影綽綽,卻未看清他們的旗幟。
  
  楊帆吸了口氣,道:“是你舅舅,武三思舅舅。”
  
  李裹兒臉色頓時一白,這么多年被囚禁深山的心理陰影又浮上了心頭。
  
  楊帆忽然笑了笑,這些武氏王爺們當然不好惹,不過,他的目的不就是把這些人吸引到這兒來么?武三思出現在這里,想必武承嗣也不會太遠了,這些人來的越多,他的計劃就越順利。
  
  楊帆回頭看了看,太平公主的八個女相撲手雙手背在身后,一身相撲服,雄糾糾氣昂昂地站在那兒,楊帆這時才注意到,她們今天居然還配了武器。
  
  這八人每個人都身佩雙刀,刀大概不長,因為她們把刀插在腰后,兩側各露出一截刀柄,如果刀子正常長短,即便是她們的虎背熊腰,她們的大腿兩側也應該露出一截刀身才對。
  
  遠處,還有幾名武僧持著烏沉沉的大棍站在那兒,氣宇軒昂,頂天立地。而已經休息了一天精神飽滿、神完氣足的內衛和百騎也都聞訊趕了出來,人人手持利刃,殺氣騰騰。
  
  楊帆滿意地一笑,對那八個女相撲手道:“保護王爺和郡主回房歇息!”
  
  “廬陵王”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么……楊校尉你呢?”
  
  楊帆緊一緊腰帶,撣一撣袍襟,淡然道:“我么,下山會一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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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巧舌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李裹兒盤膝坐在榻上,微微側著頭,不安地咬著小指。
    李裹兒咬了一陣小指,忍不住對古竹婷道:“古侍衛,你說……楊校尉見了那個梁王會怎么樣?”

    古竹婷乜了她一眼,很有女人味兒的一眼,卻沒有說話。李裹兒不以為忤,繼續道:“梁王一直想殺我爹,而楊校尉是保護我爹的,你說他們兩個遇見了,會不會馬上大打出手?”

    古竹婷又乜了她一眼,還是沒有說話,李裹兒想的興奮,語調也快起來:“你說他們要是打起來,梁王是個王爺,平時養尊處優的,應該不會練就一身好本事吧,那楊校尉會不會一刀就把他宰了?”

    古竹婷嘆了口氣,打斷了李裹兒的白日夢:“郡主,就算明知道那些刺客是梁王派來的,甚至已經有真憑實據在手,楊校尉也是不可能跟他動手的,官家自有官家的制度。”

    李裹兒聽了不禁又緊張起來:“那……那楊校尉不是很吃虧?楊校尉不能動手,可梁王卻毫無顧忌,這怎么辦?”

    李裹兒雖然聰明,可她幼居深山,許多方面的見識比一個村姑也強不到哪兒去,古竹婷只好又耐心地解釋道:“雖然梁王肆無忌憚,可官場就是這樣子,哪怕兩個人斗得你死我活,哪怕人人都知道他們之間水火不容,可面子上該講究的東西還是要講究。

    梁王可以派出人去刺殺廬陵王。可以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那是他派出去的人,但他不會自己動手,也不會讓他的人當著他的面動手,就這么一層窗戶紙。可它就是不能戳破。官場也好,世家豪門也罷,大都如此。”

    李裹兒還是不理解,明明兩個人都已經斗得你死我活了。還要留著那么一層虛偽的面具做什么。她困惑地問道:“那……你說楊校尉見了梁王之后,兩個人會怎么樣?”

    古竹婷摸索著臉頰的手指微微一停,露出幾分好奇神色,悠然答道:“我也想知道……”

    ……

    “王爺!臣楊帆,見過王爺!”

    楊帆獨自一人快步迎下山去,武三思剛從馬上下來,一抖袍裾正要上山,忽見楊帆疾步如飛地迎下山來,不由重重一哼。止步停身。冷冷地看著他。

    楊帆提著袍袂。邁著小碎步一溜小跑地趕到武三思身邊,兜頭便是一揖:“臣楊帆見過王爺!臣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武三思“哈”地一聲怒笑。冷冷地道:“豈敢豈敢,楊帆。你好本事啊,圣上如此信重于你,本王豈敢見怪!”

    楊帆面皮子一緊,惶恐地道:“臣是皇帝的臣子,也是王爺的門下,王爺這么說,臣可是惶恐不勝,惶恐不勝啊!”

    武三思氣極而笑,拿馬鞭向他一指,怒聲喝道:“楊帆!你還敢說是本王的門下!皇帝命你接廬陵還京,本王居然一直蒙在鼓里,你真是本王的好門下啊!如今還敢說這樣的話來調侃本王!”

    楊帆慌忙道:“臣不敢!臣實是滿腹苦衷,還請王爺借一步說話!”

    武三思把馬鞭用力虛空一抽,大踏步地向前邊溪流旁一座五角小亭走去。楊帆馬上踮著腳尖亦步亦趨地隨在他的身后,一副奸臣相。

    武三思到了亭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冷冷地睨著楊帆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楊帆欠身道:“臣沒話說,只是向王爺請罪!”

    “哈!”

    武三思一聲冷笑,陡然站起身來,就要向亭外走。楊帆立即道:“陛下密召楊帆時,曾經當面下了一道旨意,廬陵活,楊帆活!廬陵死,楊帆死!楊帆一門老少,全在皇帝掌握之中,臣敢問王爺,你說臣該怎么辦?”

    武三思陡然止步,一雙豹眼冷厲地掃向楊帆。楊帆容顏慘淡,目中隱隱有淚光閃動著,武三思不禁沉默下來。

    這年頭,像先秦時代那樣一條筋的死士不多了,就算是那個時代的死士,以死報主前,又有幾個不對妻兒有所托付?他對楊帆是不錯,但是值得人家拋妻棄子?就算是他府上那些家將,如果明知必死還要饒上一家人的性命時,肯不肯毫不猶豫地為他做事呢?

    楊帆道:“王爺對楊帆恩重如山,便是以死相報,臣也在所不辭!可是,臣幼失枯恃,如今只余嬌妻幼子,他們皆在大內高手的掌握手中,臣實在是沒有法子呀。況且,派去接廬陵王還京的人雖以微臣為首,但皇帝最信任的還是內衛,自打接了廬陵王出來,臣也只是負責通盤計劃,守在廬陵王身邊的一直是內衛的高都尉,王爺也清楚,高都尉職銜比我還高,許多事也由不得我做主。”

    楊帆現在還不想跟武三思公開決裂,哪怕他對自己不如往昔信任,只要他心中還有一絲猶豫,對自己總是有利的,因此不遺余力的撇清自己。楊帆說著還擦了擦眼角,結果大概是因為心中太過委屈,一時沒忍住,淚水反而止不住地流下來,一時滿臉淚痕。

    武三思見他淚下如雨,心中的恨意又淡了幾分。

    楊帆暗想:“靠!這芥茉抹多了,快辣得我睜不開眼了。”

    武三思站定身子,臉色陰晴半晌,方自冷冷地道:“廬陵王在山上?”

    “在!啊不,不……不在……”

    “嗯?”廬陵王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楊帆低著頭,努力忍著芥茉的辛辣味道,面孔扭曲,看在武三思眼中,倒似他心中正在掙扎不已。

    武三思見狀,便加了一把力,和緩了聲音。道:“如今你已護著廬陵到京,雖然還不曾把他送到御前,也算是克盡職守了,如此情況下。只要本王肯保你,相信廬陵縱然再出什么意外,陛下也不會對你如何。呵呵,再者說。本王今日公然上山,總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廬陵不利吧?本王現在只是想要你一句真話,廬陵究竟在不在山上!”

    楊帆低著頭,漸漸適應了芥末的刺激,這才慢慢抬起頭來,一臉猶豫地道:“陛下殺人如刈草,對王爺您,陛下自然不會大動干戈,可是對臣……。王爺真能保得臣的性命、保得臣一家平安?”

    武三思昂然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本王說的話。你還信不過?”

    他豎起三指,凜然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武三思在此立誓,若楊帆以實言相告。而本王對楊帆及其家人見死不救,自毀承諾,天地鬼神共殛之!”

    楊帆又猶豫半晌,方艱難開口道:“廬陵王……不在山上!”

    武三思的人已接到魏勇密報,武三思自然也知道了,魏勇的密報中說的清楚,楊帆護送的才是真廬陵王,這也最是合乎情理,楊帆會把與他生死攸關的廬陵王冒險交出去由別人護送回京?

    這時楊帆卻說他護送的廬陵王是假的,雖知楊帆是為了保全自己一家人,并非忠于李氏,武三思依舊暗恨,恚怒不已。他睨著楊帆,冷笑道:“此言當真?”

    楊帆用力點了點頭,咬牙道:“千真萬確!”

    武三思厲聲喝道:“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楊帆激靈打了個冷戰,飄忽的眼神迎向武三思,武三思凌厲的眼神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真的廬陵王,究竟在不在山上?”

    楊帆只是略一猶豫,便沉聲道:“王爺栽培之恩,臣不敢或忘,就把身家性命、一門老小全都托付給王爺了!廬陵王他真的不在山上!真的廬陵王已經由假死的一名百騎護衛秘密護送返京了,如今他們身在何處,是否到了京城,臣也不知道。”

    武三思冷冷地盯了他半晌,忽地大笑三聲,道:“好!隨本王上山!”

    楊帆驚道:“王爺上山做什么?”

    武三思目光一寒,道:“你不是說真的廬陵王不在山上嗎?那本王上山又有何妨?你驚慌什么?”

    楊帆忙道:“臣不是驚慌,臣只是……只是覺得……王爺似乎還不相信臣的話?”

    武三思冷冷一笑,道:“信!當然信,只是本王與廬陵雖不熟悉,昔年也曾見過幾面的,本王好奇,想上山瞧瞧,這個假廬陵究竟扮得有多像,不可以嗎?”

    “是!那……那臣陪王爺上山。”

    武三思大步在前,楊帆緊隨其后,舉步登山。

    梁王府的侍衛們尾隨其后,楊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注意著他動靜的武三思心中的猜疑又濃厚了幾分,忍不住揶揄道:“你放心,他們是本王的侍衛,不可能做刺客的,只是本王出入,難道不需要有人保護么?”

    楊帆趕緊道:“臣豈敢對王爺存疑,只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武三思冷哼一聲,加快了上山的腳步,楊帆眼珠一轉,又緊跟兩步,悄聲問道:“王爺在我們之中可有眼線?”

    武三思心中一動,冷哼道:“本王若在你們之中有眼線,還會被你耍得團團亂轉?”

    楊帆“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這么說,他是魏王的人了。”

    武三思驀然站住腳步,緊緊盯住楊帆,問道:“你說什么?誰是魏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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