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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如簧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是這樣……”

    楊帆一字一句地說起來,武三思放慢了腳步,聽他說些什么。m

    正在“閉關”的法正和尚從前山悄悄繞過來,站在高處看著,就見楊帆一路走一路指手劃腳,而氣勢洶洶而來的梁王武三思卻聽得十分入神。

    看那模樣,就像是武三思初到龍門,楊帆正作為向導,在給他介紹這里是什么古跡遺址,那里有什么典故傳說似的。

    法正搖了搖頭,合什道:“阿彌陀佛!”大袖一甩,繼續回去閉關了。

    楊帆把發生在葉縣山上的一幕對武三思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武三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但他可不知道黃旭昶是假死,也不知道這是為了誑騙內奸設下的一計,他還真以為那黃旭昶是武承嗣的人呢。

    武三思冷冷地道:“你倒真是用盡了心機。”

    楊帆苦著臉道:“王爺明鑒,這主意其實是內衛的人想出來的,想出來以后又找我和黃旅帥商議,臣想保得全家安全,就不能讓廬陵王出了意外,自然……也就同意了這個計劃。”

    武三思突然打斷他的話道:“既然黃旭昶是假內奸,那么你剛才說,原來他是魏王的人,這個他,說的又是什么人?”

    楊帆道:“臣說的是魏勇!”

    武三思聽了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魏勇?他是什么人,他怎么啦?”

    楊帆道:“魏勇也是此行赴房州接迎廬陵王的一個侍衛,他相信我們護送的是真廬陵王。眼見我們快到洛陽城了,情急之下,竟然想趁夜刺殺廬陵王,結果事機失敗。被守在王爺左右的高姑娘和蘭姑娘殺死!”

    武三思聽了心中頓時一沉,他執意上山,固然是因為不相信楊帆的話,也是想找那魏勇問個明白。他相信只要他上了山,魏勇就一定會找機會來向他呈報消息,他許給魏勇的好處可是魏勇奮斗一輩子也得不來的,不怕他對自己不死心踏地,想不到魏勇竟已經死了。

    武三思的步伐愈發地慢了,心中暗忖:“葉縣山上本是一計?這我可真不知道,莫非……楊帆說山上這個廬陵王是假的,這番話竟是真的?

    他又睨了楊帆一眼,奈何廬陵王這一路上就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忽真忽假、忽虛忽實。弄得他現在實在無法分辨楊帆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了。

    楊帆很是慶幸地道:“我們在葉縣山上誑說黃旭昶是魏王內奸時。只是信口一說。實未想到魏勇就是魏王的內奸,幸好那魏勇也不確定魏王是否還收買了其他的人,啊!不是……不是幸好……”

    楊帆好象才想起眼前這位梁王是巴不得廬陵王死去的。略顯尷尬地改了口,又故作貼心地道:“想不到魏王竟然早在我們當中收買了眼線。可見他處心積慮,如此人物,必是王爺的勁敵,王爺您可千萬小心。”

    武三思冷哼一聲,也不說穿那魏勇實是自己的眼線,他思來想去,還是不確定楊帆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只好停下腳步,喚道:“來人!”

    鄭宇馬上舉步上前,抱拳聽命,武三思扭頭對楊帆道:“那個姓黃的侍衛長相體貌如何?”

    楊帆仔細描述一番,武三思對鄭宇道:“你聽清了?馬上帶人回城,加強水陸各處出入的戒備,嚴防……那人混進去!那人身邊,應該有楊帆所說形貌的這么一個人相伴!呃……卻也未必一定有這么個人相伴……”

    武三思對楊帆的話不知是該信還是不信,干脆揮揮手,煩惱地道:“不要理會這個人的形貌了,你只管回去,見到可疑的人嚴加盤問就是!”

    鄭宇愕然道:“那人……不是在山上么?”

    武三思斥道:“蠢材!安知他沒有喬裝打扮,抄小路直接下山了?記住,務必加強洛陽戒備,如果他在山上還罷了,如果他從你的眼皮子底下進了城,你這顆腦袋也不用要了!”

    鄭宇心中一凜,連忙答應一聲,帶著他那一票人匆匆下山離開了。

    武三思喟然一嘆,楊帆的話他無從分辨真假,他如今只能把重心放在龍門。

    其實在得知廬陵王出現在龍門的消息后,他也沒有撤除洛陽城那邊的警衛,如今只是再加強一些罷了,洛陽畢竟是天子都城,他想封城是辦不到的,這么一座大都市,每天進進出出的人口和吞吐的貨物量是一個驚人的天文數字,要想從這么多的進出人口里找一個人那難度可想而知。

    眼下若是盯緊了龍門,只要這里的廬陵王是真的,成功的希望還是不小的,如果盲目地相信了楊帆的話,把主要人手都調去盯洛陽城,一旦這又是楊帆的調虎離山之計,等宮里面做出反應,把廬陵王接走,那就大勢去矣。

    武三思越想心思越重,全沒了方才的氣勢,只是一步一階,緩緩登上溫泉山。武三思上了山,微微有些氣喘,沉著臉問道:“這個假廬陵王在哪?”

    楊帆忙引路道:“王爺請這邊來,這山間館舍,昔年曾有一處屬于廬陵王,如今則未有歸屬,但凡親王、郡王均可入住,不過廬陵王……既然……,啊不!如今這個假廬陵王既然上了山,就安排在那兒了。”

    楊帆好象說順了嘴才說錯了似的,可武三思此刻是一種“失斧疑鄰”的心態,正常的言語和舉動看在他眼里也是處處可疑,更不要說你說錯話了,武三思對山上這位假廬陵王頓時又增添了幾分懷疑。

    楊帆把廬陵王引到一處宮室旁,輕輕站住,腆然道:“王爺,您可不要在內衛和百騎面前說破我曾對王爺說過……咳咳,說過什么呀。一會兒,楊帆若是對王爺有些什么不敬的舉動,那也是逼不得已,還請王爺體諒。”

    武三思剛剛對他的話加重了幾分懷疑,這時聽他很自然的提到莫讓內衛和百騎察覺什么,卻壓根沒提那位廬陵王,不禁又想:“莫非這個廬陵王真是假的?否則他何以只擔心內衛和百騎,不擔心在廬陵王面前暴露對我泄秘的事?”

    武三思心里想著,不耐煩地道:“知道了!本王對天地發過的誓言會違背么?你去,請廬陵王一見,就說……就說本王上山沐浴溫泉,驚聞廬陵王還京,故而前來拜望!”

    楊帆道:“是!王爺請稍候!”楊帆快步上前,對那守在門前的百騎侍衛解說一番,武三思則向李大勇等人悄然遞了個眼色,目中露出兇光。

    這時,山下又有一群人來,馬嘶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十分清晰,武三思眉頭一皺,疑道:“是誰來了?”

    李大勇派人到山前探看,片刻后回稟道:“王爺,好象是政事堂的相公來了,看旗號應該是,只是具體是哪位相公現在還不曉得。”

    武三思眉頭一緊,如果讓這些人上了山,那就無論如何也不好當面行兇了,武三思立即搶上前去,見楊帆還在與那百騎解說什么,便嗔目大喝道:“大膽,本王要見廬陵王,你敢攔阻不成,還不快快傳話進去!”

    那百騎倒也不敢公然頂撞梁王,一見楊帆向他們悄然遞了一個眼色,忙不迭答應一聲,其他幾人依舊守在門前,只有張溪桐一個飛快地閃進院去。武三思等得不耐煩,正要闖將進去,張溪桐又跑出來,氣喘吁吁地道:“王爺請,廬陵王已在殿上候著了!”

    武三思大怒道:“廬陵王好大的架子,本王來見他,竟不出迎么?”

    張溪桐道:“王爺,廬陵王返京路上行走甚急,一路下來,腿胯都被馬鞍子磨爛了,實在是寸步難行,只好在殿上恭候。”

    武三思冷哼一聲,拔腿就往里走,李大勇等人立即就要跟進去,被門口幾個百騎一把攔住,武三思沉下臉道:“怎么?本王的侍衛都不許進,難道本王還會對廬陵王不利么?”

    張溪桐不卑不亢地答道:“王爺,臣等是奉了圣上旨意,一日不曾交旨,便須舍命衛護廬陵王。王爺您要見廬陵王,臣等自然不敢攔著,可是侍衛進去卻于禮不合。這殿上自有侍衛可以衛護王爺您的安全,還請王爺的侍衛留在外面。”

    武三思跋扈地道:“本王除了入宮見駕,走到哪兒都有侍衛相隨,還不曾有人攔過本王!”

    楊帆見狀忙道:“那么就請王爺的侍衛繳了兵刃吧。”一面說,一面又向武三思連打眼色。

    武三思傲然道:“繳了兵刃,你叫他們赤手空拳保護本王么?”說著就要往里硬闖,那幾個百騎是皇帝身邊的人,雖然敬他是個王爺,可是只唯皇命是從,一見他要硬往里闖,立即掣出兵刃,兩下僵持在那里。

    武三思厲聲道:“你們敢對本王動手?”

    張溪桐平靜地道:“臣等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對王爺您豈敢不敬呢,只是身為百騎,唯皇命是從,得罪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武三思氣得渾身發抖,楊帆忙又從中說和道:“不如這樣,王爺只帶兩名近衛進去,兵刃也不用繳了,如果前呼后擁太多人,這個……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武三思無奈,又恐山下那些人很快上山,只得冷哼一聲,沖手下人擺了擺手,大踏步地闖進了院子。

    !
第八百一十六章 很天真的女孩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姚崇急匆匆地向山上爬著,后面跟著一群南衙的禁軍侍衛。 M山上,武三思已經闖進了廬陵王的居處,他一進院子,就看到許多神完氣足,精神飽滿、手持烏沉沉大棍的武僧,跟一根根樁子似的立在院中。

    武三思想到那些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侍衛,頓時臉色一沉,可那些出家人眼觀鼻、鼻觀心地杵在那兒,仿佛鑄在院子里的一尊尊羅漢,眼珠都不錯動一下,他們只遵本院住持之命,旁人還真是不屑一顧的。

    武三思大袖一甩,健步如飛地闖進大殿,一見殿堂,就見那些英姿颯爽的女內衛們身佩利刃守在殿上,不禁暗忖:“守得真是風雨不透啊,外有百騎,中有武僧,內有內衛,如果我真想硬闖進來,怕也不見得能得手。”

    那些俏生生地立在那兒,如一道美人畫屏般的女內衛見武三思闖入本來毫無閃開的覺悟,待見楊帆搶前一步,把手一揮,這才左右一閃,為武三思讓開了一條道路。武三思定睛一看,就見堂上顫巍巍站定一人,由兩個肉山般的女相撲手很輕松地挾著。

    在這兩個女相撲手旁邊,還各自站著三個女相撲手,共計八座肉山,一眼望去,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頓時撲面而來,站在她們中間的那個人其實身量也不算矮,可是被她們一襯,倒像一只弱不禁風的鵪鶉似的。

    太平公主的貼身八女衛,京師聞名,武三思自然也是認得的,一見她們,武三思更是目芒一縮,心中暗道:“怎么太平公主也派了人來?便是傾我全部人手硬打進來。也是絕計殺不了他了,如今只有先探明他的真假再想辦法!”

    “咦?真假……,太平是李顯的妹子,她不會不知真相吧?她那派人來,那么眼前這個李顯……”

    武三思暗暗想著,擺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向廬陵王匆匆迎去:“哎呀呀!七郎!你果然回來了!三思今日本是登龍門沐浴湯泉的,不想竟意外聽說七郎回來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武三思一面說一面往前走,仔細打量李顯的模樣。果然與昔日那個李家七郎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是當年的李顯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清逸俊朗,舉手投足也頗有皇族氣派,而眼前這個人。兩鬢蒼蒼,滿臉皺紋,身材臃腫,膚色蒼白,顫巍巍地站在那兒,若非有人扶持,幾乎就要軟倒在地似的。

    武三思心中狐疑道:“這個李顯真的不是李顯?世上當真有這般高妙的所謂易容之術么?”

    李顯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副微顯謙卑的神情,輕輕拱手道:“梁王殿下,久違了,顯一路奔波。兩胯都受了傷,無法相迎,還祈恕罪。”

    武三思打個哈哈,親熱地道:“都是一家人。這么客氣干嘛。七郎啊,你就如往常一樣喚我就好。什么梁王啊殿下的,太生份了不是?”說著便親親熱熱地上前,去抓李顯的手。

    他的手準確地抓在一只肉乎乎、肥厚厚的大手上,那是李顯右側那個女相撲手主動遞上來的手,把他的手擋在了外面。武三思把臉一沉,質問道:“你做什么?”

    那女相撲手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淡淡答道:“婢子奉太平公主諭令,前來衛護廬陵王殿下安全,公主未到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廬陵王半步,否則王爺若有個什么好歹,婢子們可沒法向公主交待。”

    武三思怒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女相撲手道:“婢子是太平公主家奴,只識得自家主人,其他人不管是誰,概與婢子不相干!”

    武三思怒極,李顯趕緊道:“嗨!妹子也著實太小心了些,對梁王還用這般防范么?不過這是妹子一番好意,我也推拒不得,梁王千萬莫要為此動了嗔意,等我那妹子來了,叫她向梁王賠個不是好了。”

    武三思轉怒為笑道:“算了,本王怎會計較這些,呵呵,七郎啊,你只管如往日一般喚我便是,不必如此客套的。”

    李顯喟然一嘆,慢慢掃視著殿中的陳設,黯然道:“早已物是人非了!昔日種種……若是提起來徒然令人生起傷悲之意,又何必再提。”

    武三思心中暗想:“這廝究竟是假的,還是因為對我心存戒心,因而故布疑陣?可惜有那八座肉屏風在,我想接近李顯也不容易。”

    武三思打個哈哈,道:“不管如何,七郎總算是還京了。七郎能得以還京,定是奉了姑母令諭,怎么不馬上進宮去見姑母呢?不如三思陪你回城?”

    李顯雙眼一抬,眼中驀地閃過一抹悲憤,卻又迅速變成一副含恨的無奈:“與阿母闊別一十六載,顯何嘗不想馬上見到母親呢,只是……只是顯在黃竹多年,這些年來日夜思念阿母,以致容顏蒼老、神色憔悴。

    如今又因急切還京,趕路甚急,結果傷了雙腿。如果顯就這般進宮,恐怕阿母見了難免要為兒子傷神,阿母年歲已高,李顯再如何不肖,又豈敢惹母親傷悲?因此,便想在這里將養幾日,再回城去。”

    武三思見到李顯眼中不經意地閃過的那絲悲憤,又有幾分相信他是李顯了。武三思眼珠亂轉,正想旁敲側擊地再問幾句,忽然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孩兒聲音響起來:“阿爹,你瞧,我這身衣服漂……”

    聲音戛然而止,就似一串冰珠子砸到玉盤上,響得正爽脆,忽然被人一把按住似的。

    武三思轉臉一看,就見一個少女正從側殿里活潑潑地跑出來,臉蛋兒紅撲撲的像是一朵初綻的粉桃花,頭發濕漉漉的猶自滴著水珠。

    她提著一件百褶碎白花的石榴裙,像一只快樂的小燕子,只一眼望去,她那春光麗色便叫人眼前油然一亮,仿佛一朵燈花在午夜里悄然炸開。

    “這是……”

    武三思疑惑地盯著這少女。少女興沖沖地跑進來,忽然看見殿上有人,不禁有些畏縮,腳尖兒踟躕地向李顯旁邊湊了湊,看著武三思的眼神兒有點怯怯怕生的模樣。

    李顯輕咳一聲,說道:“這是小女裹兒,當年去房州路上出生的,梁王你還不曾見過她。裹兒啊,快上前拜見梁王。”

    裹兒怯生生地向前邁了一小步。提著裙兒向武三思飛快地福了一禮,脆生生地道:“裹兒見過梁王!”施完禮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又飛快地藏到李顯身后。

    武三思的眼睛驀地一亮,這個女孩兒年歲不大,又是自打出生就長在深山的,實與沒見識的村姑一般無二。這樣天真無邪的少女最是容易露出馬腳。

    如果廬陵王是假的,他們必不會讓她出面讓我看見,而且看她這副樣子、跑出來的動作還有這般神情,顯然是確實不知我的到來,我想知道眼前這個廬陵王是真是假,怕是要著落在她的身上了。

    武三思馬上打了個哈哈,笑容可掬地道:“呵呵。你叫裹兒是嗎?嗯!真是個好孩子,生得這般俊俏、這般水靈,這一比馬上就把我家里那幾個丫頭比了下云。裹兒啊……你們一家人都已隨你爹爹回洛陽來了,是么?”

    “沒有。爹爹就只帶了我一個人回來。”

    李裹兒局促地卷著衣帶,小臉蛋兒脹得通紅,一副不堪與陌生人打交道的模樣。

    李顯催促道:“裹兒,快回房去。看看剛剛沐浴,梳妝未畢就跑出來的樣子。這里可不是山里,記得為父的話,以后要守規矩,不可再這么野了,還不回去!”

    “慢著慢著,不急不急!”

    武三思連忙伸手一攔,笑瞇瞇地對李裹兒道:“七郎啊,這我可要說你了,都是自家人,這么生份干嗎,可惜我不知道裹兒與令尊同來,不曾帶個見面禮來,你看這真是……”

    武三思在腰間隨便一摸,把自己隨身的一方上好玉佩摘了下來,遞給李裹兒道:“來,這方玉佩就做個見面禮吧,快拿著。”

    李裹兒神情有些猶豫,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李顯,正是很多孩子不知該怎么辦時本能地征詢父母時才有的神情。

    武三思把她這番反應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暗冷笑:“假的?哼!假廬陵王,這女娃兒會去看他,會想征得他的同意?假廬陵王,有本事把他朝夕相處的親生女兒都瞞過去?楊帆,你如此執迷不悟,可休怪本王無情了!”

    武三思笑瞇瞇地道:“快拿著吧吧,不要客氣,咱們兩家是親戚,當初走動就很密切的,不信你問你爹。”

    李裹兒馬上回頭,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度看向李顯,李顯臉上驀地掠過一抹怪異的神色,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恐懼,只是揮手道:“既是梁王饋賜,你就拿著吧,謝過了梁王,馬上回房去!”

    “喔……”

    李裹兒怯怯地接過玉佩,向武三思淺淺一福,低低地道:“謝梁王!”

    李裹兒說完便向側殿跑過去,快跑到側殿門口時,好似才想起父親的教誨:“如今是郡主了,不可再像山野間的一個野丫頭”,不禁吐了吐舌頭,回頭偷瞧了一眼,這才放輕腳步,扭著小腰身,像個優雅的小淑女似的姍姍而去。

    武三思陰陰一笑,扭過頭去,目光像一對刀子,狠狠地盯了楊帆一眼。

    楊帆的嘴唇倏地翕合了一下,又無奈地抿起,慢慢垂下了頭,露出一副欲辯難言的模樣,心底里卻是一聲笑嘆:“那只妖精可是連我都著了她的道兒的,你若當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小村姑,那就活該你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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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紛至沓來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姚崇先到了一步,而魏知古卻被武承嗣留住了。 M

    武承嗣繼武三思之后正急急趕路時,忽聽后面馬蹄急驟,扭頭一瞧看見他們的官幡,便曉得是政事堂里的相公們到了。

    武則天在朝廷上巧妙地搭建著一種平衡的政治關系,雖說這種平衡其實是畸形的,并不平等,但是有她在上面強力壓制,隨時調和,倒也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權力平衡:即政權交予大臣,軍權交于武氏。

    自從武則天調教貍貓和鸚鵡和平共處失敗以后,她曾一度想把皇位交給姓武的,結果卻因為國內隱形的反對力量以及國外勢力的興風作浪,再加上武氏子侄實在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而作罷。

    武則天如今決定把皇位傳給她的兒子、傳給姓李的了,但她是篡李氏江山而登基,她擔心百年之后,兒子會復周為唐,使她的江山基業不能千秋萬代地傳下去,所以她想把目前這種“平衡”的政治局面延續下去。

    即:她百年之后,李氏坐江山,武氏掌兵權。

    李氏坐江山,可以順應國內民意,并叫外敵沒有借口可尋。武氏掌兵權,可以確保她的兒子不敢輕舉妄動,她一手創建的武周王朝將會繼續下去。出于這一目的,政事堂的這幾位宰相,確實沒有一個是武氏一族那邊的人。

    武則天的這種打算未曾示人,但是朝中勢力倒是因此涇渭分明,不曾讓武氏一族的人把手插到政事堂里,是以武承嗣一見是政事堂的人來了。就曉得是來保護廬陵王的,馬上吩咐人把馬車橫過來,攔在了路上。

    魏知古和姚崇一到,武承嗣便笑微微地拱手道:“啊!原來是魏相、姚相。兩位宰相行色匆匆,這是要往哪里去啊?”

    魏知古在馬上微笑還禮,道:“原來是魏王殿下,仆與元之公務繁忙。身子疲乏,忽然想起龍門山上的溫泉水,頗有解乏提神之效,一時興起,便想去龍門一游。聽聞魏王殿下近日身體不適,仆觀魏王氣色,也確是有疾在身,不在府上好生歇養,這又是往哪里去啊?”

    武承嗣咳嗽兩聲。笑答道:“巧得很了。本王也是往龍門去的。《水經注》有載:皇女湯。可以療萬疾者。本王這病是痼疾了,藥石調理,總也不見成效。是以正想去龍門,試一試溫泉水可有效用。既然兩位宰相也要往龍門去。不如同行,如何?”

    魏知古和武承嗣都明白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可就是不說破。撕破臉皮是官場大忌,當面一團和氣,背后捅你刀子才是常態。

    所謂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安知接下來不是峰回路轉?先自陷于不可轉寰之地,如果接下來的形勢對自己不利,那就被動了。反之,只要這層臉皮沒撕破,哪怕你的理由再荒誕,形勢不利時你也可以咬死了這個理由不松口。

    姚崇打個哈哈,道:“眼看天色已經晚了,不如仆與魏公先行一步,也好知會山上提前做些準備,免得魏王到了山上,夜色蒼茫中還得準備膳食、寢具一應事物。”

    武承嗣微笑道:“無妨,本王已經先行派人上山去了。來人啊!再去一人,告知山上,就說今天還有魏相、姚相登山,要溫泉湯監早做準備。”

    魏知古和姚崇暗暗焦急,彼此對視一眼,一時卻想不出理由拂袖而去。

    ※※※※※※※※※※※※※※※※※※※※※※※※※

    狄仁杰乘著軟轎,行色匆匆,每行一段路,便由膀大腰圓、身強力壯的侍衛換手抬轎,以便保證速度,那些官員們則策馬追隨其后。

    他們也沒辦法,憑他們的官職、威望和資歷,去了也是白給,別看狄仁杰奄奄一息的樣子,可是只要他還沒斷氣,這位四朝元老就能鎮得住場面。

    正行進間,路上忽聞馬蹄聲傳來,狄仁杰此時恰恰醒來,聽到聲音轉眸望去,就見一行三騎片刻不停,越過他們一行人絕塵而去,狄仁杰只看見三人似是女子,頭上還戴了“淺露”。

    狄仁杰的嘴唇翕合了幾下,陪伴在旁的狄光遠忙道:“父親,那女子頭戴‘淺露’,匆匆而過,兒也不知道她是何人。”

    狄仁杰嘴角輕輕牽起,嘴唇又翕動了幾下,狄光遠忙叫人停止行動,俯身把耳朵貼在父親嘴邊,卻聽到帶著笑意的一句話:“是……太平……,太平到,便……太平了……”

    魏知古和姚崇被武承嗣拖著,實在無計可拖,只好隨著他一同前行,武承嗣故意放慢了速度,任由魏知古以天色將晚為理由催促,也不肯稍歇。

    魏知古急得火燒眉毛,忽然靈機一動,失聲道:“哎呀!老夫忘了囑咐,這幾日老夫是吃齋的,動不得葷腥,便是菜里也放不得葷油,元之啊,辛苦你先行一步,替老夫知會一聲!”

    魏知古一面說,一面向姚崇急打眼色,姚崇會意,立即揚馬一鞭,那健馬都沖出去了,才高聲道:“魏公放心,王爺,姚某先行一步了!”

    “哎!咳咳咳……”

    武承嗣一急,一句話沒出口就咳起來,等他順過氣兒來,姚崇已一溜煙兒跑得不見人影了,魏知古嘿嘿一笑,對武承嗣道:“王爺莫急,仆隨王爺慢慢而行,你我一路敘話便是。”

    武承嗣急咳著,心中暗罵:“這個老匹夫!”

    龍門山上,武三思巧施心計,從“不諳世事、天真爛漫”的李裹兒的反應,探出這龍門山上的廬陵王才是真的,不由心中大定,可是方才他一路進來,百騎、武僧、內衛,還有太平公主的八女衛,把個廬陵王護得周密。便是硬攻如何得手?

    正在猶豫間,外面有人來報:“政事堂姚相公來龍門沐浴溫泉,欣聞廬陵王返京,特來拜望!”

    武三思心中大罵:“這個姚元之。抄襲某的說辭!”

    李顯欣然傳見,片刻功夫,姚崇進了大殿,一見李顯。便即參拜。

    姚崇與李顯是不曾見過面的,兩人這還是頭一回遇著,所以也沒有多少話好說,只是官場上正常的應酬話。可是姚崇來了就不走了,與武三思分別落座,東拉西扯,就是不抬屁股。

    只要事情還能遮掩得住,他便是闖出天大的禍事來,為了武氏一族的未來。他的姑母也要保他。就如當初保武懿宗一樣。可若是他在當朝宰相面前公然殺害皇子。這事兒就遮掩不下了,連一片遮羞布都找不來,那武則天就得犧牲他。

    是以武三思此時就算能夠公然殺進來。也是無法動手了。武三思暗恨不已,心中盤算一番。對李顯拱手道:“三思剛剛上山,聽說廬陵王歸來,便來探望了,宮室住處還不曾安頓下,先行告辭,晚上再設宴,與七郎盡歡!”

    李顯忙讓兩個女相撲手扶起來與他告辭,姚崇也隨之站起,武三思嘻哈一番,轉身就往外走,楊帆急忙道:“我替王爺送送梁王。”

    楊帆跟著武三思往外走,武三思健步如飛,楊帆疾步追上,竊竊私語道:“王爺千萬不要上當,方才那個真的不是廬陵王!王爺、王爺……”

    武三思大步流星,出了廬陵王住處把袍袖一拂便揚長而去,根本不理楊帆。

    楊帆怔怔地站在門口,望著武三思遠去的背影,一臉頹喪之色。

    待他慢慢轉身回了院落,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腳步輕盈地走回了大殿。

    李大勇追在武三思身后,急急問道:“王爺,怎么樣了?”

    武三思沉聲道:“這個廬陵就是真的,你馬上派人快馬回城,趁著城門未關,把咱們身手最高明的那幾個人都調來,硬攻是不可能了,廬陵不敢進城,正在此等候宮里消息,若要殺他,只在今夜!”

    李大勇聽他說的急切,無暇多問,趕緊答應一聲,匆匆下山安排去了。

    ※※※※※※※※※※※※※※※※※※※※※※※※※

    姚崇一走,魏知古也不甚著急了,信馬游韁地走著,跟武承嗣東拉西扯地聊著,正行進前,三個頭戴淺露的女子忽然騎著快馬風馳電掣一般趕來。

    三個女子俱著宮裝,腰間偏偏佩了利劍,頭上戴一頂黑紗的“淺露”,經過他們一群人身邊停都沒停便呼嘯而過。那三名女騎士中,中間一人策馬超越他們時,微微扭頭睨了他們一眼,晚風一拂,將面紗掀開一角,麗顏一閃又復不見。

    武承嗣身形一震,失聲道:“太平!”

    魏知古瞇起眼睛,攏著耳朵大聲道:“王爺說啥?”

    武承嗣把牙一咬,向手下大光其火地喝道:“你們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從城里到龍門這么近的距離,走到現在還在路上磨蹭,快些、加快行程!”

    先走了一個姚崇,武承嗣已經暗暗擔心,只盼姚崇未到,武三思便已得了手,如今又去了一個太平公主,他不知山上情形如何,可是再也不想等了。命令一下,隊伍牛一般的速度馬上加快了。

    魏知古道:“噯!魏王,你急甚么,咱們慢慢聊著,天色要是晚了,打著燈籠夜游龍門也是一樁美事嘛。你說你得的那座珊瑚樹是高六尺還是七尺來著?王爺?王爺!”望著匆匆而去的武承嗣座駕,魏知古嘿嘿一笑,吩咐手下,馬上也加快了速度。

    這時候,奉宸監的“東宮皇后”張易之、“西宮娘娘”張昌宗,剛剛領了皇帝諭旨,率領一票大內侍衛,鮮衣怒馬地沿定鼎大街一路南下,剛剛出了定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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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太平到,不太平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姚崇今日上山,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廬陵王的安全。 M憑他當朝宰相的身份,只要守在廬陵王身邊,武三思就沒有辦法公開動手,暗殺哪怕鬧得盡人皆知了它也是暗殺,如果搞成政變那就不可收拾了,武三思如今還沒有這個魄力。

    武三思離開了,姚崇也沒有走,只是他跟廬陵王實在不熟,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殿外又有百騎侍衛進來稟報,說是太平公主到了。

    姚崇一聽,更是心事放下,“李顯”也做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連忙道:“快快請她進來!”

    “李顯”說著便掙扎起身,讓兩個女相撲手扶著他迎向殿前。

    太平公主腳步匆匆,一到院中便摘了淺露,此時李顯已然站在殿前,滿臉激動地看著她。楊帆揉了揉鼻子,悄悄地轉過了臉兒去。不過太平公主倒沒注意到他,她一進院,就看到被她兩個女衛扶著站在殿前的李顯了。

    “七郎,兄長!”

    太平只喚了一聲,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下來。

    古竹婷已經得了楊帆吩咐,如果能瞞那么就連太平公主也要瞞過去,以防太平知道真相后,神色間露出什么破綻,所以只得硬著頭皮,扮出一副激動模樣,唏噓喚道:“太平,想不到為兄……還有活著見到你的一天。”

    太平執住他的雙手,細細打量著他,見他容色間依稀還有幾分昔日神韻,但是實在是蒼老憔悴的太厲害了,不禁黯然淚下。

    太平公主輕輕擁抱了他一下。飲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兄長受苦了,你我兄妹團聚。今后再也不分開了,這是喜事,妹子不哭了,兄長你也莫要傷心。”

    太平說著抬起衣袖。輕輕拭了拭淚痕,心中卻忽地一沉,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方才太過忘形,這時才想起來,這個兄長的手柔軟如綿卻并不寬厚,手掌纖巧的很,恍如女子的手掌,與她記憶中的兄長可是全然不同啊。

    古竹婷對容貌、外形乃至膚色都能很好地偽裝,手掌上也能用特殊的藥物模仿出惟妙惟肖的褶皺。但手是常用的部分。不能偽裝過甚。它的大小、肥瘦、厚薄,這些方面都無法進行偽裝。

    “一個人多年不見,可以有種種變化。但無論怎么變化,也不至于連指骨的粗細大小都萎縮了吧?”太平公主暗暗嘀咕著。心中疑云陡起,不禁借著拭淚的動作,向左右去尋楊帆。

    楊帆一路上故布疑兵,虛虛實實地與刺客斗法的事情,太平公主是不清楚的,這件事只有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對從內奸口中了解了詳情的人才知道。太平只知道楊帆護著廬陵王一路趕到龍門必定很不容易,其中曲折卻是一無所知。

    也幸虧她一無所知,所以見到李顯的時候,她壓根兒就沒起過疑心,否則以她對胞兄的熟悉,又知道此前真真假假,有過一個假李顯,那么此時她已可斷定此人必定是假的了。但她此刻雖不能斷定,卻因為方才握住兄長手掌時那異樣的感覺起了疑心,扭頭一掃,便瞧見了楊帆的目光。

    楊帆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壞了,太平已經起了疑心。這易容術果然再高明還是瞞不過太熟悉的人,尤其是被人近身接觸之后更是無法隱瞞,只是此刻他也無從解說,只好向太平公主遞了一個眼色。

    太平公主無法從他的一個眼神來判斷出他究竟要告訴自己什么,卻明白這其中必有隱情,因此不動聲色,依舊執起“李顯”的手,柔聲說道:“兄長受了傷么,怎么行動如此不便?妹子扶兄長坐下,咱們再好好敘過。”

    太平公主扶著古竹婷走向殿中,摸到手掌,再貌似不經意地撫過她的手腕,古竹婷終究是個女子,腕骨怎也不能如李顯一般粗細。有了楊帆那個眼神,再撫到古竹婷的手腕,太平心中已經斷定這是假的了,不由暗暗驚駭。

    她可不知道世上有這種神乎其神的易容術,只道是楊帆從哪兒找來一個與胞兄李顯形貌相仿的人冒充他,心中不免驚疑,只是暗想:“這是個假的?他不是七郎,那我的兄長在哪兒?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太平公主登時心慌起來,可她馬上想到楊帆鎮靜的神情,慌亂的心思又穩定下來:“不對!看帆郎的神情,七郎一定沒事,這么說……帆郎是故意找了一個長相酷肖兄長的人來吸引想對他不利的人么?”

    太平公主這一猜已是**不離十了,雖然這個過程遠比她想到的要復雜百倍、曲折百倍,但是其目的卻正是如此。

    太平公主心中有了判斷,對這個假李顯便沒了興致一吐離情,不過殿上還有一個姚崇,她也不肯露出破綻,依舊扶著古竹婷就坐,自己在一旁坐下,與姚崇客氣兩句,便與假李顯敘起家常,向他詢問嫂嫂和家人情況,一如親人久別重聚。

    古竹婷心里別扭的很,旁人看不出來,她作為當事人卻很能清楚地感覺到太平公主的神情淡了,她定是已經看出了端倪,如今只是在陪自己作戲,恐怕太平公主此時最想做的事就是抓住楊帆問個明白。

    古竹婷便道:“太平,為兄此番回京,來得倉促,家人都未及帶回,只帶了最小的女兒。她叫裹兒,是在去房州的路上生的,你這做姑姑的還不曾見過她呢,她知道有你這么一個姑姑,也是一直很想見見你。楊校尉,你陪公主去見見裹兒。”

    楊帆趕緊欠身道:“是!卑職遵命!”

    姚崇聽了微覺詫異,雖說這位小郡主自幼長于山野,可畢竟是郡主的身份,怎么能讓個男人引公主去她閨房?一轉眼瞧見依舊守在廬陵王身邊的幾個女相撲手。這才恍然:“特殊時刻,自然要特殊對待。”

    姚崇很自覺地對其中的不妥之處找著理由,那里楊帆已經引著太平公主走向側殿。

    這里宮室亭軒,環繞嵌套。仿佛一座迷宮,乍一進來的人可不容易分清東南西北,楊帆引著太平公主繞過一小段曲廊,穿過一道天井。這里院中一樣有內衛戒備,只是人數明顯少于前邊,畢竟廬陵王才是保護的重點。

    二人閃進一處殿室,避開了內衛的視線,太平公主馬上抓住楊帆的手,急切地問道:“二郎,那人不是我的兄長對嗎?你把我家兄長藏到哪兒去啦?”

    “噤聲!”楊帆謹慎地四處看看,壓低聲音道:“一日不入城,廬陵王便沒有擺脫危險!”

    太平公主被他一言點醒。努力平靜下來。強捺焦急地凝視著他。等他揭穿謎底。

    楊帆道:“這一路上,千言萬語一時也說不清楚,待我回頭再詳細說與你聽。總之。我們歷盡千辛萬險,才算到了這里。眼看成功在即,我可不敢大意,所以我護‘王駕’于此,固然是因為前堵后截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也是想盡量讓王爺入城時安全一些。”

    太平公主雙目一亮,急切地道:“你是說?”

    楊帆附著她的耳朵低低說了幾句,太平公主聽得又喜又憂,扼腕嘆道:“早知如此,我該守在城里才對,必要時候也好對他有個照應。”

    楊帆道:“你若不來,他們必然生疑。你是廬陵王的胞妹,現在連你都上山了,他們還會再起疑心么?不錯,廬陵王不在這里,可戰場在這里,這邊打得熱鬧,廬陵王才安全,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成敗的關鍵已不是王爺如何入城,而是我們能否成功地把他們都吸引在這兒。”

    太平公主已經鎮靜下來,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楊帆笑道:“明白就好,那就認真陪我演好這場戲!”

    太平公主感激地道:“二郎,你是我李氏一族的大恩人,恩比天高!謝謝你!”

    楊帆微微一笑道:“于公于私,你對我,何必談一個謝字呢?”

    太平公主心中一暖,突然踮起腳尖,環住楊帆的脖子,在他唇上結結實實地印了一記吻。楊帆趕緊抬手擦嘴,太平公主瞪起美麗的大眼睛,嗔道:“你干嘛?”

    楊帆道:“關鍵時刻出不得半點紕漏,可別讓人看出來!”

    太平公主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這事兒跟我兄長出不出紕漏有什么關系?”

    楊帆呆了一呆,道:“是啊!貌似是沒有什么關系。”

    他自嘲地一笑,搖頭道:“我現在已經有點草木皆兵了。”

    他又擦了兩下嘴唇,才對太平公主道:“來,我帶你去見見裹兒,她可是真的!”

    太平公主對這個素未謀面的侄女倒也甚為好奇,連忙跟著楊帆向前行去。楊帆走到李裹兒居處,伸手正要叩門,忽然心中一驚,猛地想起了自己當初在黃竹嶺上與李裹兒的那一筆風流債。

    這一路緊張無比,他每日謀算的都是如何跟那些刺客們斗,耗盡了腦汁,哪還有心思精力去想別的,直到此刻他才想到:“李裹兒可是太平公主的親侄女呀!”

    楊帆頸后的汗毛“唰”地一下炸了起來。

    太平公主見他望門而不動,不禁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啊?哦哦!沒什么,我忽然想起一件別的事情!”楊帆慌忙答了一句,舉步上前,輕輕叩響了房門。

    楊帆生怕李裹兒聽到自己的聲音時突然叫上一聲“楊哥哥”什么的,所以房門一叩,馬上一口氣兒交待明白了來意,“叩叩叩”:“小郡主太平公主殿下來了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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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欲設鴻門宴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李裹兒輕扭小腰身,對鏡顧盼,舉止俏皮。 M

    她的住處有一座落地銅鏡,那身民女的裝束其實遠遠談不上如何的華美艷麗,但是對于住在黃竹嶺上,從小就只能撿姐姐們的舊衣服穿的李裹兒來說,只憑一件新衣,就足以令她歡喜不禁了,更何況這款式顏色,對她來說已經美如仙衣霓裳。

    這位小影帝在前殿成功地騙過武三思之后,回到自己所住的配殿,便把那塊玉佩興致勃勃地掛在腰間,對著鏡子扭擺著小蠻腰,欣賞效果,只是這玉佩雖然貴重,卻不是女兒家身上戴的環佩,而且她穿的又是一身民女裝束,佩在身上很不協調。

    李裹兒顧盼半晌,總覺得不太合適,只好遺憾地摘下玉佩,剛剛爬到榻上把玉佩藏好,門外便傳來了楊帆的聲音。

    聽到楊帆的聲音,李裹兒并未如他所擔心的那樣脫口叫出一聲“楊哥哥”。這個小女娃兒遠比楊帆想像的有心機,雖然楊帆領教過她的厲害,可是因為她稚嫩純美的外表,還是常常把她想得簡單了些。隔著一道門戶,誰知道外面還有何人,她才不會亂叫。

    楊帆的語速很快,好在他還刻意把聲音壓低了些,在此刻風聲鶴唳的龍門山上,太平公主只當他是緊張所致,并未多想。

    “太平公主?”

    李裹兒自然是聽說過這位姑姑的,還知道她是皇帝祖母最寵愛的女兒,皇帝爺爺活著的時候,也最是寵愛這個女兒,聽說她成親的時候,照明的火把甚至烤焦了沿途的樹木,為了讓寬大的婚車通過。甚至不得不拆除了坊間的圍墻,這一切都讓李裹兒心向往之。

    她趕緊從榻上爬起來,快步跑去打開房門。

    太平公主站在門前,看著面前這個叫人眼前一亮的小美女。

    烏亮亮的秀發梳成了雙丫髻,頭發梳成了兩大股,細細整齊柔滑,挽成對稱的雙髻后,從兩側各自垂下一束,飄灑在她的肩上。一直垂搭到胸前。一件淺紅暗紋窄袖的對襟短襦,一條百褶碎花的絹裙,細細小腰身。

    那宛然如畫的五官,令太平一看便眼前一亮,明眸皓齒。靈氣逼人,太平公主臉上不禁露出了喜愛的笑容:“你就是裹兒?嗯!不愧是我李家的女兒家,生得當真俏麗無雙!”

    李裹兒也在看著太平公主,眼前這個女人,有種令人一見便自慚形穢的高貴氣質,高高挽起的發髻,是她從未看過的發式。顯得無比復雜而高雅,發髻上的明珠和金鳳步搖,更讓她有一種高高在上,叫人仰視的感覺。

    頎長的頸子、高聳的胸膛、質料華美鮮艷。美麗的叫人屏息的彩衣華服,一切的一切,都讓李裹兒有種窒息般的感覺。太平微笑地看著她,她的眸子正越張越大。充滿了艷羨之色。

    太平微笑著喚道:“裹兒?”

    “啊!啊啊!公主!呃……姑姑……”

    裹兒被太平公主成熟嫵媚、高貴迫人的氣質震懾住了,說出話來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

    “不錯。我就是太平,你的姑姑!”

    太平公主挽起裹兒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是喜愛,頻頻點頭道:“漂亮!漂亮!小小年紀,便已出落得這般美麗。姑姑年輕的時候,被人稱為洛陽牡丹的,可是今日瞧見了你這般美貌,姑姑可是比不上,我李家出了一朵天下牡丹!”

    李裹兒被她贊得臉都紅了,乖巧地道:“裹兒只是個黃毛丫頭,哪里比得了姑姑的美貌,方才一見,裹兒都被驚呆了,裹兒是個女子尚且如此,那天下間的男人見了姑姑,真不知要如何神魂顛倒了。姑姑這般仙子般的人物如果都說老了,那天下還有正當妙齡的美人兒么?”

    太平公主被李裹兒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捏捏她的粉腮道:“這張小甜嘴兒,尤其可愛。”

    “姑母、侄女,侄女,姑母,我算哪一頭的?差輩兒、差了輩啦!”楊帆一邊瞧著,冷汗都冒了出來,眼見二人談笑盈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嗓子眼癢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太平公主只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李裹兒互相吹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板起俏臉道:“干嘛?”

    楊帆忙心虛地道:“沒啥,哦!是這樣,梁王方才說,今夜要請廬陵王吃酒,臣恐其中有詐,還請公主務必小心。”

    李裹兒把二人神情舉動看在眼里,心中暗想:“看楊哥哥的模樣和我姑姑也是極熟稔的,姑姑跟他說話毫不見外的樣子。嗯……,他是祖母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中的心腹中的心腹,跟姑姑熟稔倒也正常。爹爹雖然回京,可是看這樣子武家那班人還是不肯放過他的,今后我家要倚仗楊哥哥處還多著呢,呀!幸虧我做了他的女人,這個男人……我真是要抓住呢。”

    李裹兒想到這里,忽然便想起了那一日黃竹嶺上藤蘿洞中的旖旎風光。她年紀尚小,于男女之事并不熱衷,一路奔波又常在兇險之中,倒也無暇去想這些事情,這時忽然想起,俏臉不由一紅,再望向楊帆的目光,便有些滴出水來的意思。

    幸好此時太平公主已經被楊帆的話所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否則以太平公主的閱歷和慧黠,恐怕要看出幾分端倪了。

    “你說武三思要設宴款待我家兄長?”

    “不錯!我怕是宴無好宴……”

    “還怕是什么,根本就是,武三思設宴,必是鴻門宴無疑。不成,不能遂了他的心意,你馬上吩咐下去,叫人整治幾桌酒席,要喝酒,請他過來喝吧!”

    “好!”楊帆站在這對玉人面前,真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一聽這話,如蒙大赦,馬上道:“我這就去安排!”

    太平公主點點頭,又道:“廚下務必小心,要用可靠的人,還要著機靈些的人盯緊了!”

    楊帆道:“我省得!”說罷匆匆離去。

    太平公主轉身挽起李裹兒的小手,笑微微地道:“走,今晚你爹設宴,要來赴宴的人物可多著呢,你是我家堂堂郡主,穿這么一身可不行,姑姑在這龍門湯監有一處常住的宮室,存有一些衣服,去給你挑幾件來。”

    李裹兒方才看著太平公主那華美無比的衣衫,已經兩眼直冒星星,一聽這話,欣然應允。太平公主挽著她的手信步走去,笑言道:“你身量尚未長成,衣服或顯大些,不要緊,稍稍改動一下,且應付了今日場面再說。”

    ※※※※※※※※※※※※※※※※※※※※※※※※※※

    “楊帆!楊帆!孤王念你昔日之功,一再寬容,想不到你執迷不悟,本王已對你推心置腹,你還要試圖誑騙于我!那太平李顯的妹子,是你楊帆的姘頭,她會不知道你策劃的真相?她會認不出自家兄長?她肯舍了真李顯,到這龍門山上來,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武三思坐在專門屬于他的那間宮室中,憤憤地捶著桌子,臉色發黑、須發虬張,已然有化身黑臉張飛的態勢。

    他的一眾走狗打手分列兩旁,一見主公大怒,不禁噤若寒蟬。

    武三思眼珠一轉,喝道:“姬祖冰!”

    “屬下在!”

    一個身量修長、臥蠶眉、丹鳳眼、國字大臉、赤紅面龐、頭戴綠頭巾、頜下五綹長髯的武士立即趨前抱拳,瞧他身材偉岸、形象面目,宛如漢壽亭侯關云長,有個綽號叫“美髯公”,可惜不是使刀的,他用的是劍。

    武三思道:“今夜本王設宴款待廬陵王,命你堂前舞劍以助酒興,到時候你……”

    姬祖冰大驚道:“王爺,太平公主在,姚相公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做只怕不妥。”

    武三思瞪眼道:“誰說要你刺殺他了?”

    姬祖冰松了口氣,滿臉笑容地道:“只是舞劍,有何不可?屬下的劍術,曾經得長安裴將軍指點過一二,說起來也算是裴將軍半個弟子,想當初……”

    武三思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好啦好啦,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本王命你舞劍時,你假意利劍脫手,宰了廬陵王……”

    姬祖冰大驚道:“那不還是刺殺?”

    武三思道:“怎么能算刺殺呢?失手!懂嗎?這是失手!是他命當如此,活該倒霉!皇帝那兒只要有個借口、有個臺階下,管他天下人信不信呢,她都得承認是失手,難道還要公告天下,說她親侄兒覬覦皇位,殺了她的兒子不成?”

    姬祖冰訥訥地道:“那……那失手之后呢?”

    武三思道:“還有什么之后,失手之后他就死了呀!”

    姬祖冰期期地道:“屬下是問,屬下怎么辦?”

    武三思揚手一只酒杯擲了過去,姬祖冰身形一側,酒杯擦著鼻尖飛了過去,身手當真不錯。

    武三思咆哮道:“你沒長腿嗎?失手闖了大禍,當然要逃之夭夭,等事情平息之后,你不會回來嗎?等本王當了皇帝,還會少了你的功勞嗎?”

    姬祖冰面色如土地道:“劉秀用過的法子,恐怕廬陵王不會上當吧?”

    武三思大怒道:“放屁!不學無術的東西,這是劉秀用過的法子嗎?這是劉邦……這是項羽……這是范增……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個貪生怕死的東西!”

    武三思一看酒杯沒了,抄起酒壺又砸了過去,姬祖冰再一側身,又躲過去了,身手果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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