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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幕僚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經過楊帆的勸慰,太平心中的郁結稍稍得到了舒緩,但她沒有想到,皇帝因為猜忌,那么快就采取了手段。
    李顯所采取的手段事先是問計于武三思的,而武三思則問計于崔湜和鄭愔,自從得到這兩大智囊,武三思用計的水準突飛猛進,早非吳下阿蒙了。

    此番針對相王的計劃,可謂神來之筆,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引起太平公和相王的警覺。

    整個事件,是從國朝立儲開始的。

    皇帝已然登基,皇后已然冊立,但皇室的三套馬車還有一套沒有確立,那就是太子之位。于是,武三思通過崔湜授意一位正要投入武氏門庭的御史上書,諫請天子早立太子。

    本來李顯有四個兒子,其中只有李重潤是嫡子,所以他是理所當然的太子人選,只可惜李重潤就因為背后議論了二張幾句,便被他的祖母武則天下令杖斃了。

    李重潤死后,李顯還余下三個兒子,分別是李重福、李重俊和李重茂。他這三個兒子都是嬪妃所生,并非皇后韋氏的骨血,未來的國之儲君就將從這三個皇子中產生。

    這三個皇子都不是韋后的親生兒子,韋后其實也就無所謂選立誰了。不過這三個皇子中,她最不喜歡李重福。李重福比李重潤還要大一歲,是庶長子,當初李顯被轟下皇位軟禁于房州時,李重福已經是幾歲的頑童,對生母有了記憶。因此,對韋后一直不怎么親近。

    如今要立儲了。韋后自然不愿意讓李重福做皇太子。然而,三個皇子都是庶子,沒有嫡庶之分,按理就應該按照長幼的順序來確立皇儲,如果這樣的話,皇太子一定是李重福的,于是韋后出面干預了。

    韋后此時業已擁有了后黨。雖然因為她的勢力剛剛組建,還沒有梁王黨、相王黨和太平黨那般強大,但她手里也有了一批人手可用。

    韋后指使其中一人彈劾李重福,說當初皇太孫李重潤之所以被殺,是因為李重福覬覦皇太孫之位。故意把李重潤說過的話透露給則天皇帝,這才造成李重潤被杖斃。

    這件事的當事人只有李重潤、李仙惠、武延基和張昌宗,這幾個人都死光了,根本是死無對證的事,你叫李重福如何辯解?他叩闕自辯,辯來辯去也沒說個明白。

    這時又有大臣上奏。認為李重福若為皇太子,將來一旦御極登基,很可能會為二張翻案。從而禍及社稷,因為李重福的王妃是張易之的外甥女。

    李重福聞聽此言肺都快氣炸了,他哪有資格自己選妃,當初讓他納張易之的外甥女為妻是韋后的意思。韋后是想籍此拉近和二張的關系,以鞏固她丈夫的權位,如今可好,這也成了李重福不得為太子的罪名。

    李重福知道這一切都是韋后搞鬼,可他不敢聲張。朝堂之上,百官為此幾次爭議,最后李顯乾綱獨斷。判定李重福在李重潤之死的事件上確有重大責任,因此把他貶到均州(今湖北,近房州)任刺史,使他徹底喪失了皇位繼承權。

    李重福含恨辭宮,怏怏地去均州上任了。他的繼承權被剝奪,這一來就只剩下李重俊和李重茂兩位皇子了。依照長幼順序,應該冊立李重俊為皇太子,李重俊尚武好勇、性情粗獷,為人少計短謀,韋后認為他很好控制,所以沒有從中作梗。

    但是已經被掀動起來的朝臣們卻有不同意見了,有人認為李重俊好勇少謀,不會成為一個稱職的皇帝,建議立皇四子重茂為儲君,李重茂少而聰穎,性情溫和,對待師長謙遜知禮,是大臣心目中合格的君主人選。

    于是,一派堅持立長,一派堅持立賢,在朝堂上吵的不可開交。他們卻不知道,事態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根本就是皇帝李顯有意引導,皇帝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立儲,而是要對付相王,如今已經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了。

    就在雙方大臣據理力爭,國朝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儲君一事上時,李顯突發奇論:他認為兩個兒子都沒有能匹配一國之君的才干,所以他要立相王為皇太弟!

    李旦做過太子,也做過皇帝,自神龍政變后,他又控制了南衙十六衛禁軍,在軍中和朝堂上都擁有極大勢力與威望,李顯忽然聲稱要立相王為皇太弟,一時間竟然獲得了很多大臣的擁戴。

    李旦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有大臣建議立儲,皇后反對立重福為儲君,百官爭立重俊與重茂為皇儲時,他還沒有發覺到皇帝的真正用心,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如何還不明白皇帝暗伏殺機。

    他今日若敢答應成為皇太弟,交出兵權,按照“太子不干政”的規矩遷居東宮就任皇儲,指不定哪天就得暴斃身亡,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交出兵權讓皇帝放心。

    于是,李旦連朝服都沒顧得換上,就一溜煙兒奔了金鑾殿,無論如何也不肯做這個皇太弟。兄弟二人你推我讓,一些直到如今還沒看破底細的大臣好不感動。

    最后相王被皇帝哥哥逼急了,干脆把他控制南衙十六衛禁軍兵馬的帥印都交了出來:“你不是要逼我當皇太弟嗎?得,我連現在的差使都不要了,我回去做個逍遙王,這總成了吧!”

    李旦交出兵權帥印,回到相王府閉門不出,以示決心。李顯也是做戲做全套,一連三次降旨宣相王上朝議立儲君,相王堅辭不去,李顯這才就坡下驢,立李重俊為皇太子。

    直到此時,許多先前為了皇太子之位的歸屬,在金殿上噴了很多口水,爭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才發現了事實真相,敢情他們都被皇帝給“涮”了,皇帝這是以進為退啊。

    李顯大概也看出百官的眼神兒不太對勁。訕訕的有些掛不住臉面。為了遮羞,他與武三思密議一番,征得武三思同意后,開始下詔貶謫諸武爵位:梁王武三思降為德靜郡王,定王武攸暨降為樂壽郡王。河內王武懿宗等十二位武姓王皆降為國公。以此掩飾他刻意針對相王的意圖。

    太平公主冷眼旁觀,將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見皇帝如此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的同胞兄弟,太平一顆心如置冰窖。已經寒透了。

    莫大先生不失時機地又進言了:“公主,當日神龍政變時,如果不是相王殿下控制南衙禁軍,以此強軍鎮懾北衙,皇帝復辟安能如此從容?相王殿下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相王做這件事。那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一旦事敗,那就是毀家滅門,可相王卻率領自己的五個兒子,義無反顧地闖朱雀門去了!試問,相王若不參與,那又如何?

    政變成功。他是相王!政變失敗,他還是相王。不!老朽說錯了,如果當今皇上當日政變失敗。那皇太子就要換成相王來做了,相王殿下為何要冒此奇險么?他這么做又是為了誰?”

    “夠了!不要再說了!”

    太平公主怒不可遏,狠狠地一掌拍在案上。

    莫大先生一臉古井無波,繼續說道:“可就是這樣。皇帝居然猜忌相王。公主殿下,皇帝已經對相王下手了,你說接下來他會對付誰呢?老朽實在是想不通,皇帝這是怎么了?

    是誰冒著毀家滅門的風險把他捧上了皇帝的寶座?為何皇帝對不計生死擁他上位的親人如此戒備,卻對毫無功績的韋家、對曾經是生死大敵的武家如此信任?公主,您覺得您做的一切,值得嗎?”

    “出去!”

    太平公主雙目噴出憤怒的火苗。向莫先生大吼一聲。莫大先生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向太平公主長長一揖,退后三步,把大袖左右一分,揚長而去。

    太平公主頹然退坐到案后,悵然半晌,癡癡自問道:“值不值呢?”一語未罷,潸然淚下。

    ※※※※※※※※※※※※※※※※※※※※※

    “哈哈哈,來來來,眾卿家,請滿飲此杯。”

    李重俊舉著造型古樸的大號青銅爵,向左庶子、右庶子、太子賓客等一眾東宮僚屬們勸著酒。這李重俊肩寬體闊、猿臂蜂腰,極具英武之氣,一張國字臉顧盼自雄,倒是生就一副好皮相。

    在他上面有個嫡長子,還有個庶長子,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皇太子的寶座會送到他的屁股底下,可這一不小心,他就成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太子,直到現在他還有一種作夢的感覺。

    “太子請!”

    眾僚屬紛紛舉杯應和,李重俊一仰脖子,將那一爵美酒一飲而盡。李重俊好酒,嫌那酒杯太過斯文,特意換的大號青銅爵,這樣才喝的痛快。

    一位身著戎裝的青年走上前來,笑吟吟地對李重俊道:“承況再敬一杯,為太子賀!”

    李重俊一見他來,馬上向旁邊挪了挪位置,拍著席子對那人道:“來來來,承況,你與孤同席,咱們兄弟多喝兩杯。”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推辭,道:“謝太子!”便繞過酒案與李重俊坐到了同一席上。

    這人叫李承況,也是李唐子孫。其曾祖是唐高祖李淵的第五子李智云。武則天掌權時,他這一支已經是遠支了,所以沒有受到迫害,只是從王爵降成了公爵,如今李承況是右羽林將軍。

    別看李重俊與李承況這般親密無間,仿佛多年好友,其實兩人從相識到如今一共才不過一個多月時間。

    李重俊尚武、好游獵,初春時節他到郊外游獵,恰好與在那里射獵的李承況相遇,兩人都很賞識對方的騎術與箭術,通名報姓之后,原來還是一家人,這一下就結成了莫逆之交。

    李承況在李重俊身邊坐下,李重俊親熱地攀住李承況的肩膀,對僚屬們笑道:“承況可是孤的福將啊!自從與承況相識,孤的運氣就出奇地好,前不久剛剛封王,這一眨眼兒又成了太子,哈哈,來來來,承況,咱倆滿飲此杯。”

    李承況笑吟吟地捧起杯,在李重俊耳邊小聲道:“太子,您少喝一點。”

    “噯!”

    李重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男兒大丈夫,豈能學女子一般婆婆媽媽,今日咱們要不醉無歸。”

    李承況無奈地向他側了側身子,小聲道:“太子不可喝醉,您忘了,承況今日邀請了幾位軍中將領給您認識呢,他們人多,不方便到東宮里來,還請太子出宮赴宴,太子要固儲君之位,這些豪杰應該多多結交!”

    李重俊恍然大悟,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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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26章 危機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神龍元年四月,五相還政,神龍元年五月,相王交兵,到了神龍元年六月的時候,武黨和后黨已經隱隱壓了相王和太平一頭。 M對于李顯的這種種舉動,楊帆只有一句考評:“利令智昏,自廢武功!”

    但是李顯這位奇葩的“六位帝皇丸”有些什么腦殘行為,實在不是楊帆所能控制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給自己披上一層保護色,把他的力量保存下來,以應對未來莫測的局勢。

    這時候,顯宗在涿州方面的人也派了一位代表風塵仆仆地趕到了京城,于一個大雨滂沱的日子進入楊府。

    本來任威按照楊帆的吩咐,是要求顯宗在涿州的相關人員遞交一份詳細報告的,但是涿州方面的人似乎覺得無法在文字上說的太明白,所以派了專人進京面稟。

    驚雷滾滾,一道閃電過后,一聲巨雷震得窗欞瑟瑟發抖,坐在室內的楊帆不動如山,依舊靜靜地傾聽涿州來人向他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宗主,隱宗居然惡人先告狀?”

    他氣憤地道:“隱宗得寸進尺,咄咄逼人,他們有什么資格告狀?我們又沒有搶占他們的地盤,派去涿州的人只能算是行商,又不是到涿州去做坐商,他們至于如臨大敵嗎?”

    楊帆用力叩了叩桌面,沉聲道:“我只要知道,為什么我們的人把手伸到了涿州。”

    那人苦笑道:“宗主,商賈也,貿遷有無。逐利遠近。怎么可能囿于一地呢?就算大唐與吐蕃、突厥,雖屬兩國,跋涉千里,又有刀兵阻隔,也不能阻止商賈往來啊。

    如果我們顯宗從此絕跡于西、北諸州,那不僅僅是放棄我們在西、北諸州的利益,還意味著我們把東、南諸州的許多生意也都拋棄掉。再沒有人愿意同我們做生意或者接受我們的控制,損失之大不可想象。”

    楊帆皺了皺眉,問道:“去涿州的人可是我們的心腹之人?”

    那人搖頭道:“不是,就連他們的大掌柜也不知道繼嗣堂的存在,我們控制影響他們。憑的是我們的強大財力,正因如此,我們沒有充分的理由阻止他們去涿州,我們怎么跟他們解釋這件事情?”

    楊帆沒有說話,窗欞外屋檐下雨水嘩嘩而落,他的心頭也是一陣煩悶。

    沈沐關于顯隱二宗分工合作的設想本是極好的。但是因為在財力、物力、人力方面顯隱二宗涇渭分明,這就注定他們必須要有自己的經營,不能借助對方的力量。如此一來在資源爭奪上不可避免地要有沖突,對此他們之前顯然估計不足。

    涿州來人悻悻然道:“宗主,為何隱宗在東、南諸州涉足不多,如今又慷慨地把那些地方劃給我們?因為東、南臨海。商貿不及西、北發達,天下有德者居之,江湖何嘗不是,我們就把這么大的利益拱手讓人了?”

    楊帆緩緩地道:“顯隱二宗存世的目的本就不同,經商牟利為的是什么?不要舍本逐末!金錢于我等而言不可或缺,但永遠不是最重要的。東南兩途,我們以海貿為主。鹽、米、酒、布等巨利行業,我們與隱宗又有劃分,即便減少與西、北的直接貿易,些許損失我們也是承擔的起的,你不必危言聳聽。馬上把咱們的人撤回來,以后不得與隱宗發生沖突。”

    “宗主!”

    涿州來人霍然站起,急急說道:“如果我們這么做,會丟掉一大批依附于我們的勢力,失去了他們,我們將失去對東、南、中州諸多地方的控制!到那時,顯宗將淪為隱宗附庸……”

    楊帆厲聲道:“把涉及北面的生意全部結束,立即把人撤回來!”

    涿州來人怔了怔,慢慢站直身子,僵硬地道:“宗主這么做,令屬下很為難!”

    楊帆的眼睛慢慢瞇了起來,如刀鋒般銳利

    涿州來人毫不畏懼,堅持道:“這么做不僅會損害顯宗的利益,很多元老的個人生意也將蒙受重大損失。”

    楊帆向門口一指,斥道:“出去!”

    涿州來人向楊帆深深鞠了一躬,**地道:“屬下會遵令行事。但是,該說的話屬下一定得說完,我們的人和他們的人已經發生了一些沖突,一些兄弟因此受傷。

    雖然沖突雙方只是外圍人員,他們甚至不知道繼嗣堂的存在,但很難說這背后沒有隱宗的人刻意挑唆。宗主,您是顯宗的宗主,不是隱宗的宗主!卑職一番肺腑之言,宗主明鑒!”

    他說完這番話,又向楊帆深作一揖,緩緩向外退卻。門一打開,嘩嘩的雨聲便撲進了書房,伴隨著一股潮濕的水氣。他就這么走出去,一直走入雨中,任由瓢潑大雨澆在身上,腰桿兒始終拔的筆直,直到完全沒有水幕之中。

    門緩緩掩上,楊帆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他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安。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復雜的多,他的官員身份拘束了他的行動,他在朝堂上也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所以他對顯宗事務的管理很難像沈沐那么專注,結果就是他的掌控力遠不如沈沐對隱宗的控制。

    最初,由于那場冷血而殘酷的大清洗,他震懾了顯宗高層的一大批人,換來了幾年的安寧,可現在似乎又有人蠢蠢欲動了。楊帆甚至懷疑,顯隱二宗之間發生的摩擦,是否也是有心人蓄意為之。

    他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無形的黑手,正慢慢向他攫來……

    ※※※※※※※※※※※※※※※※※※※※※

    楊帆調動了一切他認為可靠的力量,開始未雨綢繆。同時,他覺得有必要同沈沐好好談一談,找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辦法,解決雙方的利益糾紛。可是當他趕到沈府時,卻被沈府管家告知,沈沐去了西域,還要十天左右才會回來,楊帆只得無功而返。

    這段時間里,豆盧欽望也回京了。

    當初相王李旦的請功奏章所列兵變功臣,第一個名字就是豆盧欽望。豆盧欽望的侄女是相王李旦的妃子,他的兒子又和太平公主的長女訂了親,李旦當然想把他弄回政事堂引為奧援。

    可惜當時豆盧欽望正臥病在床,以致姍姍來遲,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相王李旦如今已經交出兵權,閉門做起了逍遙王,不可能再為他提供什么幫助了。

    豆盧欽望在路上就聽說了京里近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以他的宦途經歷和官場經驗,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所以他到京之后根本不敢去拜會相王,馬上乖乖繳旨求見天子。

    李顯很冷淡地見了他一面,任命他為右仆射,然后就把他打發出宮了。豆盧欽望離開皇宮,一陣失魂落魄。豆盧欽望緣何有些反應?這就得說說大唐的宰相制度了。

    唐初延續隋制,以三省長官(中書令、侍中、尚書令)為宰相,共議國政。后來因為太宗李世民當過尚書令,他做皇帝后沒有臣子敢做尚書令,于是尚書令一職空懸,改以左右仆射為尚書省長官兼中書門下。

    左右仆射兼中書門下,午前決朝政,午后決尚書省事,這就是宰相

    如今皇帝任命豆盧欽望為右仆射,卻沒說讓他兼任中書門下,這就是說他只能午后決尚書省事,至于午前決政政的權力卻沒有了,空有宰相之名,而沒了宰相之實。

    這么大的一件事,可能是皇帝疏忽么?豆盧欽望心知這是因為相王之故,皇帝對他有了戒備,因此心中凜凜,每日下午只在尚書省里坐班,上朝時便一言不發,不敢過問朝政。

    不只如此,他擔心皇帝對他仍舊不能放心,隨后還有后招,是以在尚書省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戰戰兢兢的唯恐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

    眼見豆盧欽望如此模樣,即便此前頭腦遲鈍,沒有看出皇帝此前立皇太弟的舉動完全是做秀的人,這回也明白皇帝與相王失和了。

    楊帆這些天加強了對萬騎的訓練和控制,每天他都出現在軍中與士兵們一起摸爬滾打,晚上回到家又得忙碌顯宗諸多繁雜的事情。

    以前他是極度放權,眼下他卻不能如此慷慨了,他正在利用干涉與過問,溫和地收回權力,加強他的掌控。

    聽說豆盧欽望的遭遇后,楊帆就知道此事勢必會讓相王和太平公主引起更大的不安。天子一念之間,絕不僅僅是收回權力那么簡單,誰知道繼之而來的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連楊帆驟然發現顯宗內部躁動不穩,有可能出現他無法控制的局面后,都馬上開始動用以古氏家族為主的武力,準備在關鍵時刻以鐵血手段行雷霆一擊,皇帝為什么不可以這么做?

    相王交出了兵權,但他對南衙的影響力卻不可能隨著兵權的交接立刻消失,如果皇帝想殺人,這就足以成為他殺人的理由。面對隨時可能加諸于頸的鋼刀,相王和太平還能坦然受之嗎?

    可是楊帆從婉兒那里得到的消息表明,李顯似乎無意對相王和太平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至少現在還完全沒有跡象。楊帆擔心太平和相王鋌而走險反而授人口實,所以他想見見太平安撫一番。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沒有見到太平,甫從西域趕回的沈沐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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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沈沐與胡椒面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沈沐從隴右回來,已經進入京畿地區,還有一天就到長安。 M

    沈沐此番到隴右是特意去拜見李老太公的,雖說沈沐和楊帆做了個局,擺了七大世家一道,趁機擺脫了世家的控制,但是繼嗣堂本就誕生于七大世家,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斷不了的。

    他們之所以能夠擺脫世家控制,是因為如果要斗個魚死網破,對世家有害無益,而合作雖不盡如世家之意,但還在他們能夠接受的范圍之內,所以眾世家主動放手了。

    要不然的話,世家離了繼嗣堂依舊是世家,而繼嗣堂離了世家將迅速枯萎,至少在目前階段,繼嗣堂還沒有能力離開世家的合作而依舊保證擁有目前這么龐大的力量。

    七宗五姓這等世家大族,短的也經營了數百年之久,他們的“根系”早已深植于中下層,而“枝葉”則伸展于中上層,形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他們的勢力龐博而隱秘,滲透到社會各個層面,合縱連橫之下,彼此之間的關系可謂盤根錯節。每個世家都有人在朝中任職,但他們在朝廷上未必擁有舉足輕重的重要職位。

    這些在朝任職的子弟實際上只是起個橋梁作用,為世家和朝廷大佬之間牽線搭橋,世家很少冒險把自己的嫡系子弟推上巔峰,他們的目光常常放在幾百上千年后,又怎會在意一時風光。

    比如隴西李氏,在朝只有幾個子弟擔任些清要之職,并無實權在手。所以不管他們站在哪一邊,朝堂爭斗一旦失利,頂多也就是個丟官罷職的下場,不至于有個血淋淋的結局。

    而在地方上,尤其是隴西李氏根基所在的隴西地區,有大批州府縣的處于關鍵位置的中下層官吏和地方實權派人物是由李氏子弟把持的。他們遠離朝廷的政治漩渦,不虞卷入朝廷的角力。又擁有相當的實力,從而擁有左右政治局勢走向的一定影響力。

    他們對朝堂的影響力是潛移默化的,是用你無法注意到的隱秘方式暗中推動的,你看不到它插手,可它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推動或誘使你按照他的意圖發展了。

    比如說此番韋后反對冊立李重福為太子。結果李重福被貶到地方,李重俊成為太子,而且利用這一爭端,皇帝還迫使相王交出了兵權,在世人看來,這僅僅是朝廷大佬們之間的一場政治角逐。與其他人全不相干。

    可是,如果你知道和皇太子李重俊相交莫逆的那個李承況早已被盧賓之收買,如果你知道韋后身邊最受信任的幾個大太監和宮娥女官都收過盧賓之的厚禮。如果你知道被武三思倚為左膀右臂的崔湜和鄭愔也是盧賓之的人,你還認為在這件事上發揮力量的僅僅是皇帝、梁王、韋后幾個人?

    盧賓之是這樣,世家是這樣,沈沐和楊帆也是這樣。他們操縱政局的手法大都如此,雖然他們擁有龐大的勢力,但是沒有朝廷的那種運行效率,所以他們施加影響的方式也是緩慢而隱秘,不會明明白白地叫你看到,這樣一個多么其蠢如豬的人才會為了一時威風把這種力量展示到皇帝面前?

    因此,即便讓世家吃了一個小虧。沈沐并沒有因此輕視世家的力量。這次朝廷格局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他急需與世家統一一下彼此的意見。何況,拋開合作關系不談,李太公是七七的祖父,這門親也還是要走的。

    如今的隴右不像十年前那般動蕩,沈沐往返隴右自然也沒有動用當初和楊帆赴隴右時一般的排場,搞得方圓十里盡是斥候,饒是如此,也是戒備森嚴,難以靠近。

    沈沐沒有楊帆那樣驕人的武功,若和一個習過武的人比起來,他算是弱不禁風了,所以對于安全非常在意,尤其是在隴右那種形勢詭譎復雜的地方。

    可是沒有人永遠繃緊了神經,吃飯睡覺、洗澡散步,無時無刻毫不松懈,沒有人做得到這一點。當沈沐進入京畿地區后,他們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尤其是來到這所小鎮,距長安僅一日路程時。

    這座小鎮是長安往返西域的行人商旅必經要道,所以南來北往的客人很多。這里民風淳樸,坑蒙拐騙欺詐客人的事在這個鎮上是很難看到的,如果有人想賺黑心錢,他的店一定開不了多久,不用客旅們“眾所周知”,鎮上的百姓就會把他的臭名宣揚出去。

    沈沐每次赴西域都會在這個鎮上歇宿,如今他甚至能夠準確地叫出鎮上一些人的名字。所以這天傍晚趕到鎮上時,他依舊歇宿在這里,在這里他就像在自己家的后花園里一般自在。

    晚飯前,沈沐沐浴了一番,帶了兩個侍衛到街上散步。金黃的夕陽、湛綠的大樹、幽仄的小巷、黃土的道路,路邊簡陋但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小店,街邊高聲叫賣的小販、牽著駱駝的西域胡人,拄著拐棍的耄耋老人……

    如此種種,匯成了一種特殊的氛圍。既安閑又熱鬧,溫馨、懶散、安閑,讓人置身其間時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來,步伐也會變得越來越懶、身姿越來越悠閑。

    沈沐一路跋涉,身體頗覺疲憊,他把自己的身心都浸入了這種充滿煙火氣的緩慢節奏里,享受著這種難得的安閑。可他絕不會想到,危險與殺機就起自于此時、就起自于這樣的氛圍。

    駝鈴悠揚,幾個斜披皮襖的西域胡人牽著高大的駱駝緩緩走來,在并不寬闊的小鎮道路上,這一排行人一行駱駝,足以占去大半道路,沈沐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下,慢慢退到路邊站住。

    他還向那個在路邊擺攤賣陳皮八角、胡椒面、花椒面等食物佐料的小販兒笑著打了聲招呼。這個小販一直在這里擺攤,沈沐多次西行,見過他已不止一次。那小販也認得他,笑著還了聲招呼。

    猝變,就在這一刻發生。

    沈沐看到那小販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眼睛驀地睜大,露出驚恐的目光,他立即感覺不妙。沈沐的身手不快,但他腦筋轉的很快。恰是這一點救了他的命,他沒有本能地回頭,而是立即向前一撲,撲向那個滿面驚恐的小販。

    沈沐背后一痛,一口尖刀劃過空中。在空中揚起一串血滴,于夕陽下晶瑩如同一串琥珀。

    “公子!”

    沈沐的兩個部下萬萬沒有料到在這熟悉的小鎮居然會遇襲,大驚之下身形稍稍遲頓了片刻,只是這片刻的遲滯,那口尖刀就筆直地刺向了沈沐的后心,兩個侍衛只驚的魂飛魄散。

    幸好沈沐用最正確的反應救了他的性命。如果他回身觀望或者試圖左右閃避,憑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有那刺客應變之快,終究還是難免一死。但是他順勢前撲,尖刀雖然刺中后心,卻因卸力入肉不深。

    那刺客一刀刺中,正自大喜。不料沈沐向前一撲,只差毫厘沒有傷及要害,他想隨著沈沐向前俯沖,可他是一躍而至,以一個弓步全力猛刺沈沐后心,刀至盡頭余力已盡,哪還來得及俯身再刺。

    待他想再撲上去補一刀時。沈沐的一個侍衛已經把刀一揮,匹練般向他席卷而來,他倉促間把短刃一豎,“鏗”地一聲硬接了這一刀,被一股巨力震得連退幾步,手中短刃幾乎脫手飛去。

    與此同時,牽駱駝的那一行人紛紛自鞍下抽出短刃,惡狠狠地向沈沐撲來,另一個侍衛拔出腰刀,厲吼一聲道:“公子快走!”便猛撲上去,一式夜戰八方擋住眾人。七八口短刃如同默契獵食的一群狼伸出的獠牙利齒,毫不留情地向他籠罩下去。

    楊帆把那小販撞了個滾地葫蘆,他一個翻身,也顧不得背上巨痛,伸手抓起攤在地上的那塊羊皮,猛地望空一揚,那些壇壇罐罐全都飛到了空中。

    那些花椒面兒、胡椒面兒倒真是貨真價實,紛紛揚揚漫天飛舞,頓時迷了眼睛嗆住呼吸,煙塵之中一陣咳嗽。待煙塵散去,就見沈沐那個侍衛已身中多刀,血染塵埃,幾個中了沈沐陰招的殺手狼狽不堪,涕淚橫流。

    沈沐揚起佐料,一溜煙兒爬起來,飛快地竄進了旁邊一家小飯館,沈沐在這家小飯館吃過飯,了解店里情形,店里有幾個客人正在吃飯,沈沐一陣風兒似的自桌椅間穿過,一掀門簾沖到了后廚。

    肥肥胖胖的大師傅正在烏煙瘴氣的灶間忙碌著,忽然覺得身后刮過一陣旋風,他詫異地回頭一看,背后什么都沒有,大師傅毫不在意地回過頭去,繼續翻煮著豬大腸。

    沈沐奔過后廚,有個食客正在墻角解手,沈沐也不吭聲,咬緊牙關,沿著窄巷狂奔,身后滴滴點點盡是鮮血。

    沈沐的第二個侍衛在他竄進小飯館時,已經猛撲過去,橫刀當胸,擺出一夫當關之勢,幾個殺手紅著眼睛流著眼淚向他撲過去,他注定命將不保,但他為沈沐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

    這些刺客尾隨沈沐久矣,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直到來到小鎮,驚喜地發現沈沐出來散步,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機會,于是他們倉促之間安排了這次行動。

    刺殺行動的時間、地點完全由不得他們選擇決定,而且時機稍縱即逝,誰也無法預料沈沐會不會突然回去,使他們唯一的機會化為泡影,所以他們尾隨沈沐片刻便果斷出手了。

    他們挑選的位置還算可以,可是千算萬算,無論怎么算,他們也沒有算到那漫天飛舞的胡椒面,誰會想到這個街邊小販竟成了行動成敗的關鍵呢?可恰恰是這個小販攤上的一罐胡椒面,讓他們功敗垂成。

    沈沐一路狂奔,一頭撞開自己租住的府門。剎那之后,一道響箭直刺長空,隱宗的反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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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8章 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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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赤著上身,肩背處纏著幾層白疊布,他的刀傷雖然在要害處,但是因為入肉不深,沒有傷及肺腑,所以只是上了金瘡藥并做了包扎。m

    沈沐遇襲的地方距他的住處僅一箭之地,從他成功逃回住處開始,那群刺客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即便刺客們早就準備了逃跑路線和馬匹,沈沐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他們全抓回來,無一遺漏。

    而事實是,那群人功敗垂成之后,撤走的反應和速度遠不如沈沐估計的那么高。他們之中最后一個被沈沐的人抓獲時僅僅逃出鎮子不足三里,這時沈沐就已有了不好的估計。

    審訊結果不出沈沐所料,這些人并不是職業的刺客,他們本來就是一隊貨真價實的胡商,西域胡商很多都是半商半匪,在荒無人煙的旅途中如果遇到富有又沒有自保能力的商旅或村莊時,他們有時也會卸下偽裝揮起屠刀。

    但是在人煙稠密、有官府王法的地方,又或者是碰到明顯無法吃下的對手時,他們又是真正的商人,正因如此,他們最初接近沈沐的時候,才沒有引起沈沐及其手下的警覺。

    他們這次在京畿重地動手殺人,實在有些出乎沈沐的預料,但是審訊結果卻很簡單:有人付了一筆重金買兇殺人,這筆錢多到讓他們無法拒絕,于是鋌而走險。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沈沐是什么人,他們甚至不知道雇傭他們的是什么人。

    沈沐盯著藍金海問道:“沒有線索?”

    藍金海羞愧地道:“沒有,買兇的人每次都是主動找到他們。他們曾經懷疑。如果他們成功了,對方會不會付清剩下的錢?他們已經收到的錢就足夠他們一生享用不盡了,所以他們甚至想過逃跑。”

    “為什么沒有逃?”

    “因為……”

    藍金海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他們想逃跑的時候,突然有一隊騎術精湛、武藝高強的蒙面騎士攔住了他們,他們動手了,結果被殺了六個人。剩下的人只好乖乖回來履行承諾。”

    沈沐道:“這么神秘?那負責和他們聯系的人一定也是蒙著面了?”

    “是!”

    沈沐思索片刻,緩緩地道:“也就是說,我們只知道買兇的人很有錢?”

    藍金海道:“當然不止,我們還知道買兇的人擁有比行兇的人更強大的武力,可他們卻不肯自己動手。我們還知道買兇的人耳目很靈通。他們能夠查到這支商隊不那么規矩,而且有本事一直控制住他們。”

    沈沐深沉地一笑,道:“不錯!這樣的話,我們想找出他們來,已經可以縮小很大的范圍了。”

    沈沐慢慢地站起來,沉聲道:“把他們處理掉。我們回長安,連夜!”

    ※※※※※※※※※※※※※※※※※※※

    楊帆對沈沐遇襲的事一無所知,沈沐遇襲的這個黃昏。他已經趕到與太平公主幽會的那幢私宅,把他從婉兒那里了解到的宮中情形源源本本地對太平公主述說了一遍,寬慰她道:“令月,皇帝確是有意收回兵權。不過并無意對你和相王采取進一步的行動,你可以轉告相王,不必過于驚懼。”

    太平公主沉默片刻,低聲道:“豆盧欽望回京后,成為大唐自建國以來第一個身為仆射卻不是宰相的人,你說皇帝是在做什么?也許如你所言,他現在并沒有對付我們的意思。可是誰能保證他以后沒有對付我們的想法?誰能保證皇后和梁王不會落井下石呢?”

    楊帆擔心地道:“那你想怎么樣,難道……”

    太平公主淡淡一笑,把楊帆沒有說出來的那兩個字坦然說了出來:“造反?”她搖搖頭,黯然道:“不會的,他是李家的人,是我和相王的兄長,造他的反,師出無名,不會有人響應。就算有可能成功……”

    太平公主慢慢抬起頭,凝視著楊帆道:“你認為,我和相王會對胞兄不利嗎?”

    現如今幽居上陽宮的那位女皇帝,是他們的母親,難道就比胞兄的關系弱了?這種家務事,楊帆實在無從置評,所以他只能閉上嘴巴。

    太平公主緩慢而有力地搖著頭:“不會的,不管他怎么對我們,終究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他可以不仁,我們不可以不義。”

    太平公主慢慢扭過頭,凝視著窗前一叢紫的藍的盛開的鮮花,深沉地道:“不過,我有時真的好后悔,如果……我們當初不是那么賣力地把他從房州救回來,也許結果會更好些。”

    楊帆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則天皇帝要改立他為太子,這才把他調回京城。不賣力救他,那不是坐視武承嗣和武三思置他于死地么?”

    “我就是這個意思。”

    太平公主倏然回頭,向楊帆桀然一笑,楊帆的心頭不由一寒。

    太平的眸光很冷,就像玄冰雕,寒意襲人,她的聲音也冷嗖嗖的:“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不會反他,但是如果他陷于生死兩難之境,就憑我們現在的關系,我也絕不會伸手拉他一把。我和他現在只有兄妹名份,沒有手足之情了!”

    太平這番話飽含恨意,冷肅蕭殺,楊帆不想在人家兄弟姐妹之間的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岔開話題道:“豆盧欽望一事,我倒有個主意,可以解決他的困境,對你和相王也有好處……”

    “哦?”

    太平公主把嫵媚的眉輕輕挑動了一下,有些不置可否。楊帆貼近她的耳朵,低低耳語幾句,太平公主驀然張大眼睛,驚訝地道:“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楊帆攤開雙手,苦笑道:“令月,以你的聰穎才智。怎么會想不到這么做的好處?你不要被委屈和氣憤蒙蔽了心智,這么做一來可以……”

    太平公主的目光驀然如燈花般閃爍了一下,恍然道:“啊!我明白了!不錯,不錯!這的確是個一石二鳥的好主意!”

    ※※※※※※※※※※※※※※※※※※※

    翌日早朝,這一天是七月十五,皇帝封五功臣為王時曾經說過,朔望大朝會。可以上殿見駕。張柬之等五位王爺一早就趕到了午門,紫袍玉帶,著裝齊整。

    不過以前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出現,許多大臣都會如逐臭之蠅般撲過去,現在這些人反而避之唯恐不及。他們出現在哪兒,周圍就像陡然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墻壁。

    一班同遭處理的功臣倒是上前與他們見禮,但也沒有多做攀談,眼下這種局勢,自然要顧忌一些。待早朝一開,因為他們是王爺。要站在勛戚班首,五人一齊上殿,往那班首一站。倒是比往昔更顯威風,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種末路英雄的蕭索。

    勛戚們只能聽政,輕易不能議政。他們杵在勛戚班子里不言不語,完全扮演了木樁的角色,眼見昔日懾于他們的威儀,時時事事要看他們臉色行事的百官如今旁若無人地議論國事,他們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百官奏事,自然要宰相牽頭,幾位宰相剛剛把自己的事情說罷。豆盧欽望突然咳嗽一聲,捧笏出班了。

    豆盧欽望這一出班,幾位想要奏事的大臣立即站住了腳步,就連武三思、魏元忠、楊再思、韋安石等幾位剛剛歸班站定的宰相都向他好奇地行起了注目禮。

    原因無他,蓋因豆盧欽望回朝之后,自己也知道皇帝不待見他,所以在尚書省里裝聾作啞,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什么事都盡量不沾手,比起以“模棱兩可”聞名的老滑頭蘇味道還要油滑三分。

    在朝堂上,豆盧欽望更是從不多言,所以他今日突然出班,百官莫不驚詫,不明白這位仆射大人突然一反常態,究竟有什么本章上奏,說不定……真有什么石破天驚的消息呢。近來朝堂上太沉寂了些,未免無趣,至少對那些靠彈劾其他官吏討生活的御史們來說是如此,他們最近都找不到話題告狀了。

    李顯也很好奇,他的身體一直不大好,最近幾天又犯了病,坐在御座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看著沒精打采,可豆盧欽望一出班,就連李顯都提起了精神。垂簾后面的韋后也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豆盧欽望上前三步,又咳嗽一聲,慢吞吞地開口了:“陛下總統萬機,聽覽朝政,群臣性命,仰陛下存活;三圣基業,待陛下興隆。陛下一身系以天下,貴重無比。

    今陛下年逾五旬,已過中年,尤其應該保重龍體。臣聽說陛下昔日在房州時,飽經勞苦,身體病弱,后又患了腳氣,著實令臣憂心……”

    百官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豆盧欽望亂七八糟地在說些什么。楊帆站列武將班中,聽的差點兒笑出聲來,太平做事倒是爽快,昨日自己才授計于她,今日豆盧欽望便依計行事了。

    只是,楊帆只是建議說讓豆盧欽望先拍拍皇帝的馬屁,越示弱越好、越肉麻越好,至于找什么話題他卻不曾提到,這些具體的事情本就不必也讓他幫忙去想。

    連他也沒有想到豆盧欽望如此天才,居然想出這么一個話題。瞧他站在金殿上,捧笏上奏,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何等的憂國憂民,誰會想到他正在討論的居然是李顯的腳氣呢。

    群臣隊伍中已經有人竊笑起來,豆盧欽望似乎全無察覺,依舊一本正經的樣子道:“近日聽說陛下舊疾復發,食欲不振,每日只進薄粥,臣下聞之不勝驚恐。

    陛下奉累圣之緒,承遺制之托,上事宗廟社稷,下養赤子蒼生,安可自輕性命耶?臣痛切之至,伏乞陛下輟朝三日,延請名醫精心調養,多進美膳,以保龍體康和。”

    豆盧欽望這一記馬屁“啪啪”地拍在李顯的龍臀上,拍的不少大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把李顯拍的龍顏大悅。他當然知道豆盧欽望在拍馬屁,而且拍的肉麻無比,可即便知道,他依舊感到高興,不是因為聽到拍馬屁的話而高興,而是因為拍馬屁的人對他表現出的足夠的敬畏與恭維。

    李顯第一次登基時,就跟大臣們耍了一次威風,大臣們嗆架沒有嗆過皇帝,于是搬出了皇帝他娘,結果彪悍無比的武則天直接把皇帝從皇位上踢了下去。

    李顯第二次當皇帝,又冒出五個得意忘形的功臣,以恩人自居,天天對他指手劃腳,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覺到做天子的樂趣。

    楊帆冷眼看著李顯的臉色,心道:“還別說,豆盧欽望這一記馬屁拍的恰到好處,有了這個良好的開始,看來他接下來的計劃也能順利實施了。”

    早朝過后,皇帝退朝,皇帝和皇后轉過玉屏,百官唿啦一下一哄而散,張柬之、桓彥范等五王孤零零地立在朝堂上,以前每次散朝后百官簇擁過來吁寒問暖、恭訓討教的場面全然不見。

    五人對視一眼,黯然一嘆,默默地向宮外走去。經過金水橋時,桓彥范忽然看見王同皎正站在橋上。

    神龍政變后,王同皎作為擁立的主要功臣,獲得了一系列的封賞:云麾將軍、右千牛將軍、瑯琊郡公、駙馬都尉、銀青光祿大夫、光祿卿。這一系列顯赫的官職并沒有隨著張柬之五人黯然退出政壇而撤銷,因為他是皇帝的女婿。

    王同皎見五王形單影只,心中也覺凄涼,連忙鄭重地抱拳一禮,恭聲道:“五位王爺安好。”

    王同皎身為國公,只比他們低了一級,無須大禮參拜,因此這一禮只是微微一欠身,桓彥范卻似受寵若驚似的,趕緊上前攙扶王同皎,一迭聲道:“駙馬爺勿須多禮。”

    兩人手臂一碰,桓彥范便自袖底迅速遞過一個紙團,王同皎微微一怔,馬上接過紙團攏入袖中,他的神色只是微微一怔便恢復了正常,金水橋上侍立的武士和橋上緩緩走過的大臣們沒有發現絲毫異樣。

    站在遠處的楊帆也目睹了橋上發生的一幕,他在遠處當然更加不可能看到桓彥范和王同皎“暗通款曲”的秘密,但是王同皎本是功臣一黨,他們之間的接觸,難免勾起楊帆敏感的神經。

    桓彥范遞過紙團兒,便暗暗松了口氣:總算和王同皎聯系上了。

    桓彥范早就想和依舊軍權在握的王同皎取得聯絡了,可王同皎是駙馬,住在公主府上,而公主府里多的是皇帝的陪嫁太監和宮女,桓彥范不敢冒這個險。

    王同皎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希望這次出現任何差遲,所以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現在才等到機會。桓彥范遞給王同皎的紙團上并沒寫什么太重要的東西,他現在還不能確定王同皎的心意。

    他只是邀王同皎秘密會唔一次,他相信王同皎一定能夠明白他的用意,只要王同皎肯來,那就意味著王同皎的心依舊在功臣們這邊。憑他對王同皎的了解,賣友求榮王同皎是一定不會做出來的。

    桓彥范不甘心就此頤養天年,不甘心就此沒落沉寂。時勢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時勢,他要奪回失去的一切,這一次,將不再是由張柬之來主導,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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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9章 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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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彥范遞出紙條,又佯作平靜地與王同皎寒喧了幾句,便即告辭。 M張柬之等人正是心情極其低落的時候,不想攀談,所以只是向王同皎客氣地點了點頭,幾人便黯然離去。

    遠處宮墻下,看到他們落寞遠去的楊帆不禁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自從神龍政變以來,拋開功臣黨在論功行賞時對他個人的不公平不談,但從其他方面來說,楊帆對張柬之等人的作法也是不甚贊同的。

    他們不僅大肆培植親黨,倚功自傲無視天子,在政務上也沒有什么叫人眼前一亮的政績。這五位宰相中崔玄暉還好些,至于張柬之,他在地方上做縣尉一做就做到六十五歲。

    在此之后才被提拔為一州刺史,而且處于窮山惡水之間,地方豪族強大,政績乏善可陳。雖說在政變一事上他盡顯果決與老辣,尤其是他的膽量過人,可是作為一個宰相,不是僅有這些就稱職的。

    其它幾人就更不用說了,敬暉、桓彥范、袁恕己三個人原本連一個衙門的正印官都沒有做過,直接一步登天成了宰相,他們雖有大功,可是有與宰相匹配的能力么?

    歷數他們主持朝政以來四個月里頒布的所有政令,除了一些關于舉人教材、旗幟廟堂、規制稱呼的表面文章,就是昭雪平反、清洗張黨,于國計民生方面的舉措乏善可陳。

    簡單地說,他們太飄了,不但心飄了。所作所為也飄了,沒有幾樁能夠落實到實處,于國于民、于則天女皇統治了近二十年之久的大唐,可以令人為之一振的舉措。

    楊帆覺得,如果不是朝中還有后黨和武黨需要牽制,他們就此榮養未必是件壞事,否則再過個一年半載。他們在治國上的短板暴露出來,政變功臣的光環將徹底褪卻,那時就連他們的一世英名也要蒙塵了。

    張柬之等人離宮而去,楊帆嘆息著也轉身離開了。他方才得到任威報訊,知道沈沐今天一早已經回到長安。急于和他見個面。

    他直覺地感到,發生在涿州的事并不僅僅是顯陷二宗爭利這么簡單。一葉知秋,他已經察覺到顯宗內部似乎正蘊釀著什么不安份的因素,這個難關,他需要沈沐的幫助。

    楊帆信步走去,剛剛走到東宮前面的御道上。忽見一人身著箭袖,挎著長弓、箭壺,肩上搭著幾只野雉、野兔。邁著大步興沖沖走來,后邊還有四個小黃門合力抬著一頭麋鹿。

    楊帆一見,立即止步,向側方退開兩步。拱手道:“微臣見過太子!”

    “啊!楊將軍!”

    李重俊向楊帆大剌剌地揮了揮手,停都沒停便一陣風兒地從他旁邊走過去了。李重俊經李承況引介,在羽林軍中交結了一班朋友,其中不乏楊帆的同僚、袍澤乃至屬下,有暇時他們便一起射獵野游,成了極親近的朋友。

    通過這些人,他對楊帆也有了一些了解。對楊帆并無惡感。不過他最好的朋友李承況對楊帆卻頗有微辭。李重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就是李承況,因此對楊帆也就刻意疏遠了。

    楊帆不為己甚,直起腰來正欲離去,斜刺里安樂公主突然領著兩個宮娥走過來。照理說,皇親國戚入宮都要走后門,也就是從玄武門入宮,這前宮是皇帝署理政務的所在,內眷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但是安樂公主在皇帝李顯和皇后韋氏跟前最是受寵,李顯稱帝以后,這位素來驕橫的公主殿下在京城里更是可以橫著走了,又有哪里能是她的禁區?只怕那金鑾殿上的御椅,只要她愿意去坐坐,李顯都不會反對。

    安樂公主穿著她那件百鳥羽毛織成的華麗羽裙,高傲而優雅地走來,恰好與太子走個對面,李重俊一見安樂頓時站住,神色間微現猶豫。

    李重俊如今是儲君,除了皇帝和皇后就以他地位為尊,普天下的人都是他的臣子,安樂見了他自然應該先向他行禮,然后李重俊才會還禮。不過李重俊是庶子,在兄弟姐妹之中地位遠不及這個妹子高,所以乍一相見,李重俊頗有些為難。

    以他太子的身份,讓他先向安樂行禮,他是從心眼里不樂意,可是想到安樂在父皇母后面前受寵的程度,李重俊又真心的不愿意得罪安樂。就這么一猶豫的功夫,安樂公主已經走到他的面前,俏眼一瞪,厭惡地道:“讓開!”

    這御道極為寬敞,可以并排行兩駕馬車,可是身為太子,一國儲君,當然不能從道邊行走,所以李重俊站的是御道中線,而安樂公主走的也是御道中間,而且當仁不讓地喝令他讓路。

    李重俊雖為太子,可是在安樂的積威之下,他這個還沒做幾天太子的皇子還真沒有足夠的底氣和自信,被安樂一喝,李重俊心中一慌,下意識地避讓了兩步。

    安樂公主翹起迷人的下巴,得意洋洋地走過去,不屑多看李重俊一眼,可是望向楊帆時,她那雙俏眼卻漾起兩道狐媚誘人的眼神兒。

    安樂一向自視甚高,偏偏楊帆棄如敝履,安樂心中甚不服氣,總想著能把楊帆征服,讓他跪倒地自己的石榴裙下,為了乞求她的恩典丑態百出那才甘心。

    楊帆一見安樂公主要找碴兒,頓時把眉頭一皺,佯裝沒看見她,轉身就要離開,剛一轉身,就聽安樂公主“啊”地一聲尖叫,透著氣極敗壞的味道。

    楊帆扭頭一看,就見安樂公主抖著裙子,拼命地跺著小蠻靴,旁邊幾個抬著麋鹿的小黃門一臉慌張無措。

    原來,四個小黃門抬著太子親手獵取的那頭黃鹿正往前走,一見安樂公主得意洋洋地走來,馬上自覺地避到了一邊。

    可是。安樂公主那條羽裙的下擺太蓬松了,仿佛一個喇叭口,如此剪裁可以襯托的小腰身更加婉約。但是因為裙擺蓬松,安樂公主走過時,裙擺竟在麋鹿的身體上蹭了一下。

    那頭麋鹿從郊野馱到城中,已經沒有鮮血滴濺,可鹿尸上卻還有半凝未凝的血跡。一下子蹭在了安樂的裙擺上。

    安樂對這條裙子十分愛惜,這一下真是火冒三丈,她一邊抖裙跺腳,一邊厲聲叱罵:“你們這些狗殺才,竟敢玷污了本宮的羽裙。真是該死!”

    四個小黃門慌忙丟了麋鹿,卟嗵一聲跪倒在地向安樂公主連連叩頭。安樂公主咬牙切齒地吩咐道:“去,使人來,把這四個不開眼的狗殺才統統杖斃了。”

    一個宮娥拔足離去,四個小黃門更是魂飛魄散,拼命向她叩頭請罪。這四個小黃門都是東宮的人。李重俊再不愿意得罪安樂,這時也得出面說話了,否則出了這么一點差錯就被打殺。東宮上下誰還甘心為他所用?

    李重俊硬著頭皮上前,對安樂公主作了一揖,道:“裹兒妹妹,是為兄身邊的人不小心。為兄這里向你賠不是,裹兒妹妹大人大量,還請看在為兄的薄面,不要與他們一般……”

    “滾開!”

    安樂的面皮子氣到發紅,她指著李重俊的鼻子,尖聲叱罵道:“你個婢養的有什么面子可言?”

    李重俊的面皮騰地一下漲的發紫。不錯,他的母親本是一名普通的宮娥。因為受到李顯的寵幸且懷了孩子,這才提拔為嬪妃,地位本極低微。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成為太子之后,安樂對他依舊如此跋扈。

    一時間,李重俊血貫瞳仁,一雙鐵拳憤怒地攥緊,骨節發出一陣咔吧作響聲。安樂輕蔑地揚起下巴,挑釁道:“怎么?你不服氣?你就是個婢養的,就算做了太子你也是婢養的,你也配在本宮面前要面子。”

    李重俊一身武功,此時若是一拳揮出,安樂那張巴掌大小,精致到了極點、狐媚到了極點的俏臉就得變成一張柿餅子,再也不能顛倒眾生了。可李重俊哪敢真的出手,他氣的渾身發顫,可攥緊的雙拳卻緊貼著身子不敢揮出。

    楊帆見狀,忍不住插口道:“這幾位中人只是無心之失,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崇,螻蟻般的人物,哪會放在眼里呢,還請放過他們性命吧。”

    安樂乜了他一眼,怒氣忽然一斂,俏生生地轉向楊帆,問道:“怎么,楊將軍這是為了他們向本宮求情么?”

    若能救下四條性命,楊帆又何惜自家身段,他向安樂認真地點了點頭,誠懇地道:“不錯,微臣為四位中人向公主殿下求情,還望公主高抬貴手。”

    安樂公主忽然嘻嘻一笑,嫣然點頭道:“成!那人家就賣你這個面子。”

    楊帆欣然拱手道:“多謝公主!”

    四個小黃門如釋重負,感激的連連磕頭,道:“多謝公主殿下,多謝楊大將軍。”

    楊帆輕輕嘆了口氣,向李重俊和安樂公主拱了拱手,道:“太子,公主,微臣告辭。”

    李重俊雖然尚武,心眼兒卻并不大,一見他低聲下氣地求懇一番,安樂公主卻一點臉面都不給他,反而把他羞辱了一頓,結果楊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勸住了安樂,這一下等于在他已經血淋淋的自尊心上又割了一刀,臉丟的更大了,是以對楊帆全無感激,卻連楊帆也恨上了。

    這時候,那個宮娥領著十多個手執大杖的宦官匆匆跑來,幾個宦官氣喘吁吁地站定,向安樂公主點頭哈腰地道:“奴婢們到了,不知公主有什么吩咐?”說著他們不安地看了太子一眼。

    他們是最卑賤的奴婢,自然不想得罪太子,可是在宮里討生活的人誰不知道皇帝面前最受寵的是安樂?安樂公主在皇帝面前一向說一不二,雖說太子將來會做皇帝,可要是得罪了安樂,眼下就活不了,兩相權衡,他們自然要聽安樂公主的話。

    安樂公主向跪在地上的四個小黃門一指,道:“去!這幾個不開眼的東西全都打斷雙腿,丟出宮門,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李重俊大驚,憤怒地吼道:“安樂,你……你方才明明答應饒過他們的!”

    安樂公主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揶揄地道:“本宮看在楊帆的面子上,才答應饒了他們,楊帆求本宮饒他們不死,本宮就饒他們不死,可沒說過不做絲毫懲誡。你不想我打折他們的腿,可惜你沒有那個面子!”

    “你……你……”

    李重俊氣的打起了擺子,幾乎咬碎一口鋼牙。

    安樂公主把手一擺,冷冷地道:“你們不要怪本宮,要怪就怪你們的主人沒本事吧。拖下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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