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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挑情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聽不出這句話的真假。m

    假作真時真亦假,太平公主此刻的模樣畢竟與她往昔高高在上、一切盡在她把握之中的那種高傲形象大相徑庭,現在的她,…像極了一個軟弱可欺的小媳婦兒呢。

    “所以,你找個借口要我來此,叫我陪你喝酒?”

    “嗯……。”

    太平公主繼續低著頭,垂著眸,從鼻子里哼出來的聲音卻愈發地溫柔了。

    楊帆道:“你說錯了!也做錯了!”

    “什么?”

    太平公主揚起眸子,有些迷惘地看著他。

    楊帆一字一句地道:“不是我陪你喝酒,是你陪我喝酒,懂了么?”

    太平公主訝然道:“這有什么區別?”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刑,著她。

    楊帆的手此時已經滑到了她的大膽深處,輕輕摩挲著她那細嫩如豆腐的股肉,他的手很溫柔,撫愛著,絕對是一只稱職的情人的手,但他的眼神卻非常冷靜,像狼一般銳利。

    這樣巨大削反差看在太平公主眼里,卻產生了一種極特別的效果。

    是的,她喜歡這樣的男人的目光,她沉迷于這樣的男人,卻不愿意讓男人沉迷于她。她高傲且高貴,所以這世間只有一樣東西是她無法獲得的,那就是像虔誠的女奴一般的卓微和服從。

    這種感覺她從來也沒有過,就算是她最愛的駙馬薛紹,固然她是真的愛著,卻也從未在他身上得到過這樣的ī情和沖動。

    唯有那一次,楊帆把她像小孩子一樣按在膝上,用力地打著她的屁股,還有那冰塊的異樣刺ī,把她隱藏在身體深處的特質徹底點燃了。

    她喜歡這種被征服的帶些野性的感覺,就像一只小獸睜開眼來,會把它看到的第一樣生物當成它的母親,太平公主高傲而高貴的外殼破碎在楊帆手里,她的真性情也只為楊帆而展現。

    她,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曾經,她想讓楊帆做她的面首,后來退而求其次,只想和他做一對秘密的情人,而從那天開始,她最想做的是…楊帆的女奴,專屬于他一個人的奴隸。

    此刻,楊帆似乎正在重復著那天所做的事,他的手正在讓她的身體產生強烈的反應,而他的態度卻是強硬的、霸道的,只需要她做出一個回應:屈服!快樂到極致的屈服。

    僅僅是想到要匍匐在他膝下,太平公主就有些禁受不住了,她強忍著那戰栗的快感和呻吟的沖動,可是一雙眼睛卻漸漸如夢如霧,泛起了水潤而朦朧的光,將她內心地真情實感展露無疑。

    “我……,奴……,奴奴…,明白了……”

    在她的大腿被撫摸的突突亂跳,秘處行將產生異樣的反應要在在心上人面前出丑的時候,太平公主終于福至心靈般地明白過來。她溫馴地低下頭,用最溫柔的語氣、最謙遜的稱呼向這個男人“稱臣”。

    楊帆笑了笑,放開手道:“那么,斟酒吧!”

    “是!”

    楊帆的手一離開,太平公主就松了口氣,可是輕松之余,隱隱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

    她乖乖地爬起來,不敢再以那副倨傲的神情大刻刺地斜臥在楊帆面前,而是跪坐下來,為他輕輕斟滿一杯殷紅如血的葡萄美酒,雙手棒起,與額并齊,用了最尊敬的致酒禮,奉與楊帆。

    她沒侍候過人,一直以來,她都高高在上,永遠被人棒著,尊重呵護一如女神,所以此刻平生頭一次以一種謙卓而溫刃的態度侍候男人,令她感到新奇而〖興〗奮。

    當楊帆伸出一只手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去接她手中的酒時,她的身子忍不住地發起抖來,她喜歡這種感覺。

    這時,障子門卻“嘩”地一下拉開了。

    開門的是公主府的外管事李譯,他剛剛得到一個極重要的消息,于是立即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如果這是公主殿下的閨房,而殿下召了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進去,那么,哪怕是整個公主府都已陷入滔天大火之中,估計李澤都會記著先稟報一聲,但這里是酒肆,公主殿下無論如何不可能在這兒做太過分的事情。

    所以李繹并沒有太謹慎的想法,再加上他剛剛得到的消息太過令人震驚,于是他一把就拉開了障子門,拉開之后,他就后悔了。

    自從知道那道門后面就是最尊貴、最美麗的大唐公主,外面的喧囂聲登時全不見了,每一個酒客都變得彬彬有禮,而且堅決秉承孔老夫子“食不言”的教誨,沒有一個人說話。

    沒有人說話,卻也沒有人離開,平時他們可是根本沒有機會距離任何一位公主這么近的,更何況是太平公主呢。

    公主也有嫡出、有庶出,有美麗、有平庸,而對太平公主來說,只能用最美奸的稱謂加諸于她,她是萬千寵愛集于一身、真正最尊貴也最美麗的一位公主。

    他們現在竟然和這位美麗高貴的公主在同一家酒店飲酒,這種經歷足以叫他們向任何人炫耀了。更何況那雅間里還有這位公主的情人,喜歡浪漫與奔放的大唐子民對這種事的熱情和向往,足以叫他們完全忽視了這兩個人各自有婚姻束縛的事實。

    “金釵醉”里沒有一桌客人離開,卻不斷有人進來,而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得到店伙計神秘的暗示,在他們一頭霧水的時候,又得到其他客人好心的提醒,于是也們也變成了最斯文的酒客,他們喝著酒,耳朵卻一直豎起來,希望能夠聽到那處雅間里傳出的只言片語,這是他們足以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金釵醉”的掌柜ī動極了,美麗而尊貴的公主殿下竟然選擇這里做為她與情人幽會的場所,只此一樁就可以把“金釵醉”棒到洛陽八大酒樓排名第一的位置上,這可是h錢都買不來的好處。

    就在這時,李譯來了,李繹還拉開了障子門兒。

    所有的客人和尾隨進來的“金釵醉”掌柜,都親眼目睹了這樣一幕情景:楊帆正容端坐,雙腿盤膝,面前一張幾案,案上有酒有菜,還有一口他攜來的長劍。

    他們心中比天上的仙子更美麗更尊貴的太平公主殿下,跪坐在楊帆側面,雙手棒杯,以最謙卓的姿態向他敬上美酒。而楊帆只是伸出一只手,用兩根手指去拿那只杯子,這…完全就是最尊貴的主人與最卓微的女奴一般的關系。

    即便是以這樣的姿態敬酒,太平公主的身姿依舊美得無懈可擊,依舊優雅端莊、高貴大方,但這一切,看在眾人眼中,都只能更加烘托出楊帆在她面前的主人地位,這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直到李繹反應過來“嘩啦”一聲拉上階子門,外面所有的酒客依舊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這些可憐人固然是早就知道楊帆與太平公主關系“不同尋常”了,但是…,這是太平公主的面首么?

    尊貴的公主殿下,在他面前是以女仆自居的啊!

    “當唧!”

    不知道是誰手里的酒壺摔到了地上,在地上滾動兩圈,灑了一地酒水。

    有人手里握著筷子,卻沒有挾菜,只是虛空做了幾個挾菜的動作,便把空空如野的筷子伸到嘴里,這時才發現筷子上根本沒有東西。

    有人急急回頭,想問問伙伴,以確認自己不是眼h,或者正在作夢,但是當他看到同伴同樣一臉癡呆的表情后,就知道不用再問下。

    “什么事?”

    太平公主看到一臉震驚的李譯,卻沒有半點驚慌,等楊帆接過酒杯,她才輕輕抖了一下大袖,端正了頸項,轉向李譯,高貴而優雅地問道。

    “啊?哦……”

    李譯趕緊閉上半張的嘴巴,快步走到太平公主面前,彎下腰去,對她附耳說了幾句。

    “什么?”

    太平公主鎮定從容的神色終于不見了。

    她的唇輕輕抿起來,唯有此時,那張嬌媚的面孔上才恢復了幾分大多數女子臉上一輩子也難以具備的剛毅果決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平公主用冷靜的聲調吩咐,但是楊帆卻聽出了那平靜之下暗藏的恐懼和驚慌。

    李譯欠了欠身,倒退著走出去,這一次他學了個乖,障子門只拉開一線,身子一退出去,就又趕緊掩上了。

    李譯剛一退出去,太平公主臉上驚慌的神色就有些掩飾不住了。

    楊帆忍不住問道:“什么事?”

    太平公主緊緊抿著嘴唇,過了半晌,才輕輕抬起頭,看向他,淚光瑩然:“我的母皇,向我的兄長下手了!”

    楊帆微微一皺眉,忽爾失聲道:“太子?”

    太平公主低聲道:“昨日,韋團兒告舉,說是在東宮發現有人暗中行厭咒巫術,母皇派內衛隨韋團兒搜遍了太子宮,在太子妃劉氏和側妃竇氏〖房〗中發現了符錄和咒人的木偶,上邊有母皇的名字。”

    楊帆緊盯著她,問道:“然后呢?”

    太平公主道:“然后,母皇命人抓走劉氏和竇氏,一頓棍棒,活活打死!有太子宮內侍及宮娥,檢舉說劉氏與竇氏行巫術咒殺天子,乃是得了太子的授意。今天上午,母皇命來俊臣入宮,赴東宮查辦此案!”

    太平公主咬著牙,凄凄冷冷地笑:“來俊臣主審,呵呵………太子哥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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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屌絲的逆襲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第三百九十章 **絲的逆襲

    楊帆皺起眉頭道:“怎么可能,太子一向……”

    “懦弱”兩字幾乎脫口而出,楊帆忙又忍住,改口道:“太子一向孝悌,豈會行此弒母之舉,這……分明是有人誣陷。m”

    太平公主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母皇相不相信,母皇又如何打算!”

    她看著楊帆,凄然道:“如果……,母皇相信這件事,或者她已下定決心徹底清除李唐遺嗣,那么,我李家就徹底完了!宗室已經殺光,如今唯余母皇的兩個親子,今天若是太子倒了,不用母皇動手,百官揣摩母皇圣意,廬州那位阿兄也必然不能幸免,李唐宗室,至此一掃而空了!”

    她閉了閉眼,又緩緩張開,噙淚道:“欺夫、滅子、殺孫,屠滅夫族滿門,做皇帝,就要做到四大皆空么……”

    楊帆見她頹喪若斯,不禁大皺眉頭,道:“皇帝心意尚不可知,你何必如此絕望?”

    太平公主凄然道:“若非出自母皇授意,誰敢如此陷害太子?就算武承嗣和武三思,雖覬覦太子之位久矣,也不敢用這般瘋狂的手段!”

    楊帆搖頭道:“既然你還牽掛你這位兄長,就該盡你所能去幫助他。至少,你該先弄明白韋團兒告舉太子,是否是皇帝一手策劃,你在宮中應該有些耳目,打聽這個消息不是很難吧。”

    “不錯!我至少應該先弄清楚,這是否母皇的意思!”

    方寸大亂的太平公主眼睛陡地亮起來,她感激地看了楊帆一眼,輕輕偎到他的身邊,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身體,把下巴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臉頰摩挲著楊帆的臉頰,柔柔地道:“小帆,幫助我……”

    如此情景之下,楊帆何忍再推開她,只能苦笑道:“楊某區區一個郎將,若非蒙你搭救,現在已經做了來俊臣刀下之鬼,我能幫你什么呢”

    太平公主輕輕搖頭,低聲道:“帆郎何必妄自菲蒲,你能幫我的很多很多!所有我能夠得到的,都不需要你來給予我。而所有我無法得到的,只有你能給我呀……”

    這句話說得纏綿悱惻,蕩氣回腸,楊帆猶在咀嚼太平話中之意,太平公主兩顆情淚輕輕滴落在他的肩頭,已然離開他的懷抱,轉身向外走去。

    障子門拉開了,太平公主片刻不停,快步向“金釵醉”外走去,酒樓中所有酒客登時屏息肅然,默默地看著這位美麗的公主仿佛一只輕盈的蝴蝶般飄出大堂,然后又把目光齊刷刷投向雅間。

    雅間的障子門兒開著,楊帆盤膝坐在席上,沉默有頃,輕輕端起面前滿滿一杯葡萄酒一飲而盡,酒杯重重一頓,揚聲喚道:“酒家,會賬!”

    眾人頓時傾倒……

    ……

    楊帆也離開了,他剛一邁出“金釵醉”的大門,酒樓里便轟然一聲沸騰起來。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原以為楊帆和武駙馬遭遇,會是一場大好戲,沒想到武駙馬竟然慫了。本以為太平公主馭夫有道,可是看方才那架勢,真正厲害的還是楊郎將啊,真是……真是馭女有道!”

    “馭女有道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馭公主有道啊!”

    “嗯嗯嗯,大唐第一人吶……”

    眾酒客大點其頭,興奮不已。

    什么?

    怎么沒人憤怒譴責?

    這是什么年代?這個年代,武則天可以侍奉兩代君王,繼而又納面首,卻能成為皇帝,得到眾多人杰臣服的年代;這是李隆基父納子媳,卻能得到李白“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和白居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傾情歌頌的年代。

    這是胡風盛行的年代,唐人本就崇拜向住浪漫的愛情,要不然也不至于把牛郎織女的愛情故事改編成編成織女私會情郎,榻上纏綿之后,又取笑牛郎不解風情的戲碼了。

    他們先見了武攸暨的窩囊,再見二人如此坦然,不但生不起半點鄙夷,反而羨慕欣賞的不得了。

    楊帆的名字終于家喻戶曉了!

    曾經,人們關心的只是太平公主的紅杏出墻,至于楊帆……,誰會在乎他是誰?一件公主殿下的用具而已。

    現如今他們竟然知道高貴美麗的太平公主在楊帆面前竟然是曲意奉迎、以女奴自居,這可不得了。即便是原本鄙夷楊帆堂堂男兒為人面首的,這時態度也為之大變,對他欽仰羨慕已極。

    原來坊間對他還有些許的詬語,這時也一掃而空,誰敢再說他半點不是,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打抱不平,呸那人一臉唾沫:“不要說讓太平公主在你面前以女奴自居,你有本事叫公主殿下多看你一眼就算你本事!沒那個能耐?你就少放屁!”

    事兒還是那么點兒事,不過誰主誰從、誰上誰下,在人心目中的觀感便截然不同。

    這是**絲的逆襲!

    太平公主的老爸和老媽都是皇帝,她的哥哥也曾經做過皇帝,所以全天下的男人在這位尊貴的公主面前都算是**絲,于是楊帆在一夜之間,成了普天下所有**絲男人心目中最為敬仰最為羨慕的大丈夫!

    ※※※※※※※※※※※※※※※※※※※※※※

    “不是母皇的意思?”

    太平公主回到公主府,馬上派人與宮中取得聯系,在她得到了詳盡的匯報之后,她終于確定,在太子*厭咒一案爆發前,她的母親并不知情。太平公主頓時松了口氣,既然這不是母親所授意,那么她的兄長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盡管此事并非母皇一手策劃,現在事情已經發作,以母親的心性為人,哪怕這個人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也不會吝于冷酷地除掉他。要想救出兄長,救出李氏的希望,該如何著手?

    太平公主在房間里急急地踱著步子,苦思許久,她又仰起頭來,望著屋頂的承塵靜靜地站了一陣兒,面上焦灼的神色漸漸被冷靜所取代。她轉過身,平靜地向內管事周敏問道:“可有辦法與東宮取得聯系?”

    周敏搖了搖頭,道:“公主,此事很難。皇帝已經封鎖了東宮,沒有皇帝手諭,任何人無法出入。而皇帝的手諭在來俊臣手上,本來,咱們還有韋團兒這個最大的內應,但是現在告舉太子的就是她,她豈會幫咱們與太子溝通?”

    太平公主輕輕扼著手指,讓那指節一根一根地發出輕微的“響聲”,又沉默片刻,她緩緩說道:“看守東宮的是內衛?”

    “是!”

    太平公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喃喃地道:“內衛,內衛……,婉兒……,我得見她一面!”

    周敏擔心地道:“公主,你現在不宜進宮,皇帝連太子都已有所猜忌,你此時進宮,只怕會引火燒身!”

    太平公主“嗯”了一聲,道:“那么,就請我們這位上官待制出宮一唔!”

    ……

    鄭府。

    整個洛陽,甚至整個大周,只有這么一座府邸是以女主人的姓氏命名的。

    雖然上官家族已經不再似當年一般受到嚴厲的迫害,但是在名義上,上官氏畢竟還沒有得到平反,上官兩字是不能寫到門楣上的,于是就出現了這么一座鄭府,以上官婉兒母親姓氏命名的府邸。

    在一個連女皇帝都可以出現的年代,雖然以女主人的姓氏命名一座府邸有些不合禮數,卻也沒有遭至什么非議。當然,這也與上官婉兒如今的身份地位有關,正如公主與駙馬的府邸一向是叫公主府的,而不是駙馬府,當女人的身份高貴到了一定的地步時,世俗的禮數和規矩對她們就失去了約束力,男人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鄭夫人病了,病的很重,據說“妙手回春”姜業淳姜大醫士為她診治過后都覺得非常棘手,如今干脆住在了鄭府,專心為鄭氏夫人診治。

    百善孝為先,這條規矩可是自古至今最為人所看重的,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尤其是皇帝正經歷著親生兒子用厭蠱巫術試圖咒殺自己的事情,對這個孝字尤其看重,所以上官婉兒只向她一說,她就慷慨地答應下來,允許婉兒回府探望。

    鄭府后花院,上官婉兒的閨閣繡樓。

    盡管婉兒在這兒住過的時間一共也不曾超過半個月,可是她既然是鄭府的少主人,既然她依舊是云英未嫁身,這座繡樓就理所當然為她留著,而且每天都有專人打掃。

    上官婉兒回到鄭府,便急急趕到后宅探視母親的病情,但是僅僅一柱香的時間之后,她就悄然出現在自己的繡樓,除了鄭府里最親信的幾個家人,其他人都以為此刻上官婉兒依舊在鄭氏夫人的“病榻”前。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上官婉兒不卑不亢,說不上親熱,卻也并無敵意。太平公主救了她的情郎,卻也趁人之危,迫她發誓離開了楊帆,她能保持這種態度,已經是很有君子風度了。

    太平公主對她的態度顯然早有預料,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她也顧不上跟上官婉兒客套或者試圖修復關系,她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焦灼地道:“我想見太子,或者,叫我的人能夠見到太子!宮里沒有人比你的力量更大,只有你能幫助我。”

    上官婉兒沉默了片刻,眉梢輕輕地挑起來,雙眸凝注在這位昔日的閨中好友臉上,冷冷地問道:“見太子?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你知道嗎?我能幫你,但我為什么要幫你?”

    太平公主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等著我。那么……,我們來談談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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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第391章 以進為退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進為退

    太子*外,已在內衛的警戒包圍之中,太子*內則遍布御史臺的差官和衙役,雖然還沒有人限制太子的自由,但是太子早已自閉在寢宮之內,連一日三餐都是由人送進去,絕不肯外出一步。 M

    他正心驚膽戰地等候著母親的發落。

    太子是儲君,儲君有自己的政事殿,這是專門用來接見東宮屬臣的所在,朝廷公卿有事見太子時也在這里會唔。李旦做皇帝時也依舊住在這里,當初武攸暨等人就是在這里軟硬兼施,迫他遜位于武則天的。

    如今,這里就被來俊臣當成了他的公堂。“公堂”之上,來俊臣巍然高坐,堂下跪著十多個侍從,這都是太子身邊的親信內侍。

    來俊臣讓判官王德壽高聲宣讀了太子的罪狀以及太子妃劉氏和側妃竇氏身邊侍從們的供詞,便朗聲道:“太子的罪行,或者瞞得過任何人,但是絕對瞞不過你們這些侍候在他身邊的人。

    按理說,作為太子的侍從,太子謀反,你們也要被斬首的,但是依我大周律,犯事涉謀反,一告即承者,可罪減一等,那么你們就不用死了。這是你們活命的唯一機會,現在,你們招拱吧!”

    十幾名內侍跪在殿上,沉默不語。

    來俊臣靜靜地等了片刻,啞然失笑道:“好啊,沒有人招?那么,本官只有用刑了!”

    一名內侍壯起膽子辯解道:“來中丞,太子實不曾有半點反跡……”

    來俊臣把驚堂木一拍,喝道:“來啊!每人先杖二十棍,用刑!”

    這里是太子*,來俊臣不能把御史臺里那些奇形怪狀的刑具都搬來,而且眼下他自己也不干凈,雖然急于立功,解除自己的危機,這時候他也更怕貽人口實,所以用的只是杖刑。

    但即便只是杖刑,卻也不是輕易便能承受的。十幾個內侍被摁倒在地,噼噼啪啪地打起板子來,政事堂上頓時響起一片慘叫,來俊臣的目光在眾內侍的臉上緩緩移動著,他不相信這幫沒卵子的太監就那么有骨氣,一個肯招的都沒有。

    太子李旦頭兩天還故作平靜,以示心懷坦蕩,但是隨著來俊臣入宮問案,他終于沉不住氣了,這兩天他自閉于太子寢宮,連房門都不出,心中惶惶,嘴上起的全是水泡。

    他想祈禱,求列祖列宗保佑自己,可是他現在連跪下祈禱都不敢,他擔心這會被人當成自己正在詛咒母皇的一條罪名。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為剛剛死去的劉氏和竇氏悲傷了,他連自己的性命業已難以保全。

    “太子……”

    藍飛兒悄悄閃進寢宮,輕聲喚道。

    “滾出去!”

    李旦勃然大怒,絲毫沒有因為藍飛兒姑娘已經成了他的枕邊人而稍留臉面。藍飛兒嚇了一跳,美麗的大眼睛迅速溢滿了委屈的淚水,她扁了扁嘴兒,泣聲道:“太子,太平公主府來人要見你。”

    “什么?”

    李旦急急忙忙地從屏風后面跑出來,驚喜地道:“是母皇叫令月派人來的?”

    藍飛兒搖搖頭,低聲道:“太平公主聽說太子受困,憂心如焚,可這太子*已被團團包圍,她的人進不來,所以費了很大周折,請托了上官待制,才得到內衛的默許。太子,來人不能久留,你……”

    “不行不行,不見不見!”李旦大驚失色,連聲道:“趕他走,快趕他走,萬一被母皇的人知道就麻煩了!這個太平,太不像話了,這不是給孤添麻煩么,快把他趕走!”

    藍飛兒默默地看著他,看著這位天子之子,這位曾經做過大唐皇帝的大周太子,眸中滿是失望。不管如何,這位太子今后就是她的男人了,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他……,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他算個什么東西呢!

    李旦驚慌失措中根本沒有看見藍飛兒眸底那抹失望與鄙夷,見她站著不動,李旦更是憤怒,可他不敢高聲,只能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怒吼:“你還站著干什么,連你也要害我么,快去!”

    藍飛兒默默地轉過身,向殿外走去。

    李旦像一只驚弓之鳥般在殿上竄來竄去,突然,他又快步追出去,在藍飛兒即將邁出寢宮的剎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顫聲問道:“太平……派來的人有沒有被御史臺的人發覺?”

    藍飛兒道:“他扮作宮里給御史臺的人送飯的太監,御史臺的人并未起疑……只是卻也因此他不能久留的,一會兒收拾了食盒就得走,所以才說只能見太子片刻……”

    李旦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心中掙扎不已。他才三十歲,可是頭發已經花白了,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李旦咬牙切齒地掙扎半晌,突然道:“帶他來見我,快!”

    藍飛兒欣喜地答應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身著一套太監宮服的李譯出現在李旦面前。他本來就是個太監,在太平公主出嫁以前他就在宮里當差,要冒充太監自然不難。李旦上下打量他幾眼,疑惑地道:“你是太平的人?”

    李譯從懷中取出了一樣東西,李旦一把搶過去,匆匆打開一看,卻是一份玉碟,朝廷冊封李令月為公主的玉碟。

    李旦呼地喘了一口大氣,緊張地攥住那份玉冊,急急問道:“太平派你來見孤,究竟要說什么?”

    李譯道:“太子,奴婢不能久留,所以……要請太子認真聽清奴婢所說的每一句話。太子若是按照公主的這番話去做,或者會有一線生機,如果太子繼續這樣無所作為地等下去,那么……太子就死定了!”

    李旦的臉色愈發變的蒼白,他像發虐疾似的,渾身哆嗦著道:“好!你說,你快說!”

    ※※※※※※※※※※※※※※※※※※※※※

    “還沒有人招么?”

    來俊臣背負雙手,在大殿上緩緩地踱著步子,他每說一句話,聲音都在空蕩的大殿上產生一種回音效果,這讓來俊臣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陶醉感。

    “不說好啊,你們這些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狗殺才!來人啊,用拶刑!”

    剛剛提了刑杖退下的執役們又換了拶子上來,這拶子就是五根小圓木棍,上下各以韌而有力的細繩纏在上面,把人的五指插進去,兩端一用力,便可以把五指牢牢夾住。

    來俊臣在一個趴伏于地,兩股血肉模糊,正在痛苦呻吟的內侍面前站住,陰惻惻地道:“本官有的是辦法消磨你們,本官更有得是時間!你們若乖乖招供,就可以不必受這皮肉之苦,更可免予一死,否則的話……”

    他方才已經從受刑的內侍中注意到有三個人特別耐不得痛苦,他們哭叫的也最大聲,眼前這個內侍就是其中一個。他一面同這個內侍說著話,一面冷冷地看向另一個,看得那人面如土色,渾身發抖。

    那個內侍的嘴唇嚅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最終還是低下頭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來俊臣淡淡地笑了,就像一陣冷冷的風,輕輕拂過他的臉,笑容迅速從上揚的曲線變成了向下一沉,化作冷酷的神情。

    來俊佛嘴里輕輕吐出兩個字:“繼續用刑!”

    ……

    “太子?”

    幾名負責灑掃庭院的內侍、宮娥正在戰戰兢兢地勞作著,忽然看到一個人從太子寢宮跑出來,穿著一身白色小衣,光著一雙大腳,劈頭散發,像個瘋子,不禁驚訝地站住。

    仔細一看,他們才辯認出那人就是當今太子李旦,不由更加驚訝。李旦的眼神直勾勾的,也不理會他們,只是光著腳向宮門處跑去。

    “太子,請止步!”

    宮門處,蘭益清突然閃身出來,單手提劍向前一攔。

    李旦大吼道:“你大膽!竟敢攔阻本宮!本宮是當今太子,本宮要見皇帝,誰敢攔孤!”

    蘭益清微微顰起秀氣的眉毛,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免得李旦的唾沫星子噴到她的臉上。蘭益清很客氣地道:“微臣奉皇帝旨意把守此處宮門,未得皇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尚請太子恕罪!”

    李旦一聽,突然大哭起來:“我要見皇帝!我要見母親!放我出去……”

    蘭益清把手一揮,兩個內衛就從門邊搶出來,架住李旦就往回走,李旦號啕道:“你們不能攔我,我要見皇帝!我要見阿母!阿娘,阿娘啊,旦兒要見你……”

    兩個侍衛把李旦架進大門就丟開了,李旦踉踉蹌蹌地站定,悲愴地道:“好,你們不許我見阿母,那我……我就死給你們看!來人,來人吶,取白綾來!”

    這時高瑩聞訊趕來,聽蘭益清簡單地介紹了幾句,便快步閃進大門,對李旦道:“太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太子不要叫臣等為難。這樣吧,如果太子有什么話要說,就請告知微臣,臣替太子稟報皇帝,這樣如何?”

    “我沒有什么話說……”

    李旦掩面大哭著癱倒在地,涕泗橫流地道:“李旦只想乞請母皇廢了我的東宮之位,貶我為庶民,李旦別無所求,只愿做一布衣白身,從此終老山林,乞請母親大人成全!”

    李旦說罷,便跪在地上,面朝萬象神宮方向磕起頭來。

    此時,太子*一處偏殿里,一個小太監對太常寺樂工安金藏道:“你真的愿意做這件事嗎?”

    安金藏前兩日在李旦面前含淚詠唱先太子李賢的“黃臺瓜辭”,被李旦下令打了一頓板子,此后一直在這里養傷。聽了那小太監的話,安金藏激動地爬起身道:“我愿意!安某一介匹夫,若能用這條賤命換得太子安全,縱然是刀山火海,也甘愿往赴!”

    那小太監道:“好!既如此,你就……”

    他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臉上露出一副極富女性化的甜美笑容:“此事辦成之后,你的父母兄弟一家老小,自有那位貴人妥善照料,那位貴人在世一日,你的家人便一定衣食無憂!”

    說罷,他便從靴筒里抽出一柄锃亮的匕首,雙手送到安金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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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第392章 以牙還牙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高瑩扶劍站于武則天面前,把太冇子的話向武則天一字不落地轉述了一遍。
  
  武則天抬起眼來,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問道:“就這些?”
  
  高瑩道:“是!太冇子說,他受人誣陷,百辯莫名,唯求陛下開恩,貶他為庶人,從此終老山林,度此余生。如果陛下不答應的話……。”
  
  武則天微微垂下雙眼,冷冷地道:“如果朕不答應,那又如何?”
  
  高瑩低聲道:“太冇子說,他寧愿一死,也不想背負意圖弒母的不孝之名,那么,他情愿以死明志!”
  
  武則天沉默半晌,忽然輕輕地笑起來:“呵呵,朕這個兒子呵”,……”
  
  高瑩不知武則天為何感慨,她也不敢接話,只是垂手站著,武則天又沉默半晌,才輕輕嘆道:“也難為了他,朕這個兒子一向懦弱,如今終于有了一些血性。”
  
  看得出來,武則天的神色是透著些欣賞的,她從榻上輕輕站起來,說道:“罷了!他這個做兒子的不愿背負弒母之名,我這個作母親的又豈能擔負逼死親子之罪呢。走,朕去看看他,瞧瞧咱們這位太冇子究竟意欲何為。”
  
  韋團兒想要出言阻止,可是一見上官婉兒已經上前扶住了武則天,到了嘴邊的話又趕緊咽了回去,她也急步上前扶住武則天,同時飛快地向殿下侍候著的一個親信太監努了努嘴兒。
  
  得了小太監傳訊的靜公公急急趕到太冇子宮前,可惜這太冇子宮如今連他也進不去了,任他好說歹說,蘭益清只是抱著雙臂站在宮前,既不搖頭也不點頭,臉止帶著甜甜的笑,讓你惱不得恨不得。
  
  靜官急得抓耳撓腮,偏生無計可施,就在這時那報信的小太監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向遠處飛了一個眼神兒靜官扭頭一看,就見皇帝的黃羅傘蓋正從遠處緩緩移來,只好頹然嘆了口氣,與那小太監怏怏離去。
  
  東宮政事堂來俊臣正廢寢忘食地問著案子,中午飯他都沒吃幾口,單從這個舉動來看還真是勤于政事。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如果依舊不肯招供,本官就會對你們繼續續用刑,你們即便是死了,也要落個叛黨同謀的罪名,殃及你們的家人。你們最好想清楚!”
  
  來俊臣陰冷的目光從這些遍休鱗傷的東宮內侍們臉上掃過,最后落在那三個意志已經有些動搖的內侍身上,指著他們三人中的一個道:“一個個的審,留下一個其他人先帶下去,讓他們好好反思一下!”
來俊臣知道這三人對于刑罰已經產生了畏懼之心,只是眾多伙伴都在面前,人人都在咬牙苦撐,所以他們一時還不能下定背叛主人的決心,如果只留他們在面前,此時稍稍動刑恫嚇,或許就能迫使他們招供了。
  
  就在這時殿前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滾開!我要見來中丞,我有話說!”
  
  來俊臣一抬頭,就見一個身著綠袍的清瘦漢子從大殿口一陣風兒似地闖進來。
  
  東宮政事堂是極寬敞的,四名衙差分列大門左右原也不曾料到有人敢往這里闖,待發覺有人強行闖來欲待攔阻已經來不及了,那綠袍漢子一把推開搶到面前的一名衙差,便沖到了大殿上。
  
  跪在大殿上的東宮內侍紛紛扭頭望去,卻見此人正是東宮樂工安金藏。安金藏看了來俊臣一眼,一彎腰,就從靴筒里拔出一柄鋒利的匕冇首,來俊臣大驚道:“有刺客!”
  
  來俊臣重金騁請的那四個技擊高手就站在他左右,一見這般動靜,立即有兩人閃到他的身邊,另外兩人躍到案前,拔刀指向安金藏。
  
  安金藏持刀在手,卻并不向前沖去,而是提起嗓門,朗聲說道:“三木之下,何不可得?來中丞,太冇子忠孝仁梯,實無半點反心!來中丞何忍以嚴刑誣陷?吾本東宮一樂工,朝廷大事,與我無關,可我實不忍太冇子受人誣陷而死!”
  
  他把匕冇首一揚,振聲大喝道:“韋團兒凱覦太冇子妃之位,求歡于太冇子而不可得,懷恨在心,方施報復,太冇子是冤枉的!太冇子妃和竇妃也是冤枉的!安某愿剖腹剜心,為太冇子表明心跡!”
  
  安金藏說罷,揮刀就向自己腹間剖去,血光迸現,安金藏狠狠一刀,橫著劃開了自己的肚皮。這人也真是一個狠人,一刀下去還不罷手,豎著又來一刀,自小腹只剖到胸下,整個身子登時血染了一般。
  
  饒是來俊臣見慣了犯人血肉模糊、肢冇體不全的慘狀,卻也不曾見過有人對自己這么狠,一時間竟然看得呆了。
  
  安金藏本是宮中的樂工,這宮中的樂工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歌唱名家,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安金藏也是拿捏好了時間,候著武則天進入東宮,堪堪趕到的剎那闖進政事堂來自殺。
  
  他這一聲吶喊,悲倫有力,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武則天的耳朵里。武則天正想趕往太冇子寢宮,忽然聽到這樣一聲大喊,不禁掉轉方向,朝政事堂趕來。
  
  韋團兒誣陷太冇子妃和德妃,又誣陷太冇子,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誣陷的一天,耳聽有人高呼,說自己垂涎太冇子妃之位,曲意獻媚、邀歡于太冇子受拒,這才懷恨報復,不禁又氣又急。
  
  太冇子固然尊貴,太冇子妃更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是全天下女人夢寐的身冇份。可是李旦這么個朝不保夕的太冇子,誰愿意做他的太冇子妃?她韋團兒會垂涎這個希望渺茫的太冇子妃之位!
  
  韋團兒氣的面紅耳赤,有心辯解,可是一見武則天只管快步走向政事堂,自己若太過急躁,反而顯得心虛,只好強自忍耐,只是任她如何想要做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那神情都顯得不自然了。
  
  安金藏開膛破腹,那決然而驚怖的手段,把堂上每個人都嚇住了,尤其是那三個本已存了招供之心的內侍,一聽來俊臣吩咐把其他內侍帶下去,便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們不在面前,自己就不用承受太多的良心譴責,如今一見安金藏如此壯舉,他們真是驚呆了。
  
  忠與孝,是這個時代最高貴的品格。在他們心中,做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就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人生價值,而今一個本可以不必受此案牽連的樂工能站出來為太冇子以死明志,做到了本該由他們去做而他們卻沒有做到的事,不禁令他們又羞又愧。
  
  來俊臣驚了半晌,才吞了口唾沫,喝道:“此人……,此人定是太冇子的死士,以此舉動試圖為太冇子脫罪,來人!把他拖下去!本官是不會因此影響辦……”。
他剛說到這里,殿門口便傳來一聲大喝:“陛下駕到!”
  
  隨著聲音,上官婉兒和韋團兒一左一右扶著武則天邁進了大殿,后邊跟著眾多的內侍宮娥和侍衛。
  
  來俊臣大吃一驚,趕緊離案,趴在地上行五體投地大禮:“臣來俊臣參見陛下……”。
  
  判官王德壽及御史臺一應屬吏紛紛向武則天施禮,那些受審的東宮內侍們忽見皇帝駕到,頓時也驚呆了,一見御史臺的眾多官吏紛紛向皇帝行禮,他們下意識地也扭過身來,想向皇帝磕頭。
  
  可是等他們轉過身來想要磕頭時,內中忽有一人福至心靈,大概也是被安金藏的壯舉提升了他的勇氣,忽然號啕大哭起來:“大家,太冇子冤枉,奴婢冤枉啊!”
  
  這個頭兒一開,十幾個內侍登時哭成一片,紛紛叩頭道:“大家,太冇子實無反心,太冇子妃實無反心吶!來俊臣用刑,逼著我們承認并不存在的罪名,大家英明,請為太冇子作主,請為奴婢作主啊!”
  
  韋團兒是內宮中僅次于上官婉兒的女官,積威之下,他們沒有人敢順著安金藏的話題攀咬,不過眼下他們犯在來俊臣手里,反正也沒了活路,倒是不妨利用這難得的機會狠狠咬他一一口。
  
  來俊臣恨得直咬牙,可是以他的身冇份,勢必不能氣極敗壞地跟幾個閹人搶著辯解,只好伏地不語。
  
  武則天看看仰面躺在地上的安金藏,見他腸臟破體而出,其情其狀慘不忍睹,不由為之動容,她輕輕吁了口氣,沉聲道:“此為忠仆,用朕的御輦,抬他到太醫院去,朕要他活著!”
  
  武則天一聲令下,立即便有人跑到外面,把武則天的步輦抬進來,將腸臟外溢、氣息奄奄的安金藏小心地抬上去,急急離開了。
  
  來俊臣聽了武則天這般吩咐,不由暗覺不妙,但他仍舊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他只看到龍袍的一角出現在視線里,龍袍下面露出一雙腳尖,于是他更加謙卑地低下頭去。
  
  武則天的目光從那些遍體鱗傷、雙手十指血肉模糊的內侍們身上一一掠過,又看看匍匐在自己腳下的來俊臣,唷然道:“來卿,你…”,辜負了朕的信任啊!”
  
  來俊臣本想辯解,可這念頭只在心里只打了幾個轉,想到武則天對他的稱呼,又把話咽了回去,改口道:“是!臣……,有罪!臣急于破案,手段粗暴,有負圣望,請陛下制裁!”
  
  武則天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地上那洼血跡,呆立了片刻,便轉身向外走去,上官婉兒睨了一眼另一側韋團兒,只見韋團兒那張原本極俏麗艷紅的臉蛋已是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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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母子交易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武則天腳步沉重地來到太子寢宮前面,看了看那緊閉的宮門,皺起眉頭道:“太子呢?”

    追隨過來的藍飛兒連忙答道:“回陛下,太子……,這幾天一直自閉于寢宮之中,什么人都不肯見,連一日三餐都是奴婢送進去的。 M方才……,太子忽然瘋了一般吵著要見陛下,被奴婢等人勸回來后,就又躲進宮里不肯出來了。”

    武則天淡淡地道:“開門!”

    “喏!”

    藍飛兒趕緊答應一聲,輕輕推開了房門,武則天道:“你們候在這里!”

    韋田兒急道:“大家一人進去,團兒擔心……”。

    武則天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朕這個兒子,還沒有敢當眾弒母的膽氣!有什么好擔心的!”

    武則天舉步進了太子寢宮,上官婉兒看了韋團兒一眼,往殿門旁邊靜靜地一站。

    武則天走進寢宮,只覺里邊光線陰暗,給人一種很沉悶的感覺,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揚聲喚道:“旦兒!”

    屏風后面靜默了片刻,傳出一個驚恐的聲音:“誰?誰在叫我?是誰在叫我”

    武則天微微有些怒氣,提高聲音道:“旦兒,你連母親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啊!”

    屏風后面一聲驚呼,然后“吧嗒吧嗒”一陣響,李旦披頭散發地跑出來。

    武則天看著他,她的兒子一身白色小衣,披頭散發,蒼白的臉色、驚恐的眼神兒,垂著兩只大袖,情形好不狼狽。武則天的目光又緩緩落下去,定在李旦的腳上,他赤著雙腳,連鞋子都沒有穿。

    “啊!母親!母皇!”

    李旦慌慌張張地就要施禮,武則天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行啦,這兒只有你我母子,用不著這么拘禮!”

    她轉過身,在一張坐榻上襝衽坐下,剛一坐定,李旦就一頭撲到她的腳下,抱住她的腿,號啕大哭道:“母親,旦兒絕不敢心存歹意,意圖傷害母皇啊!兒子是冤枉的,兒子真的是冤枉的!”

    武則天被他抱著腿一哭,撼得身子也微微搖晃起來,她平靜地道:“但是,有人在你宮里發現了作法的符錄和木偶……。”

    李旦涕淚俱下地道:“兒子是冤枉的,兒子從來也沒見過那些東西,劉氏和竇氏也…“”

    武則天突然打斷他的話,問道:“你和團兒又是怎么回事?”

    “啊?”

    李旦有些茫然,他抬起頭,擦擦眼淚道:“團兒?兒和團兒姑娘有什么事?”

    武則天的目光銳利起來,緊盯著他道:“團兒可是有意與你,想做你的太子妃啊?”

    李旦脫口道:“沒有!”

    迎著武則天銳利的目光,李旦的語氣變得結結巴巴的起來:“啊……”兒子……”曾經……,團兒姑娘只是管著太子宮用度,有時候…”

    武則天見他眼神飄忽,冷笑一聲道:“我,已經知道一切!”

    李旦呆了呆,突然叩頭如搗蒜:“母親,那只是團兒姑娘的意思,兒子可沒有答應啊!太子妃是母親為兒子選立的,兒子怎么敢擅自作主呢。團兒姑娘是母親身邊的親信女官,兒子怎么敢要了她……”

    李旦好象被嚇壞了,忙不迭地解釋道:“團兒姑娘說,只要兒先寫下一道秘旨給她,待母親大人千秋萬歲之后立她為后,就可以予東宮多些照顧,還會在母親身邊替兒子說幾句好話,可兒子沒敢答應她啊,兒子不是皇帝,豈能下什么秘旨,這點規矩,兒子還是懂得…。”

    “你不要說了!”

    武則天沒想到竟從兒子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她先是憤怒已極,但怒氣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悲哀:“朕真的老了,連朕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在做著朕殯天之后的打算。朕的侄兒們牽掛的是朕的寶座,朝中大臣們牽掛著的是朕殯天之后江山的歸屬,而團兒……,想做皇后了……。”

    武則天漸漸平靜了呼吸,盯著李旦道:“這件事,朕為什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李旦被武則天犀利的目光看得局促不安地低下頭去,囁嚅地道:“兒……兒不知該怎么說,兒沒有半點憑據,團兒…,團兒是母親身邊最親信的人……”。

    武則天看著他,李旦一臉惶惑,嘴唇轍裂,唇上還有許多水泡,看著異常的憔悴。武則天不禁仰天嘆息一聲,幽幽地道:“難道……,朕對一個外人的信任,真的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她這句話似乎是自問,又似在問李旦,但李旦并不敢回答,只是深深地叩下頭去,伏地不語。

    武則天緩緩低下頭,看著伏于地上的李旦,聲音恢復了平和:“旦兒,你叫人傳話給為娘,你不想做太子了?”

    李旦連忙道:“是!兒子無德無才,坐在這太子之位上,實在有愧于天下。再加上……。兒平日起居住行不甚檢點,常常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影響兒與阿母之間的感情,所以……請母親大人廢了兒子的太子之位吧!”

    武則天緩緩抬頭,看向那半啟的宮門處射進的一縷陽光,有些茫然地問道:“廢了你的太子之位,那么誰來繼承我的江山呢?”

    李旦喜出望外地道:“還有七哥,七哥正在房州啊!或者……魏王、梁王也是好的……。”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武則天冷銳的目光給逼退了,又惶惶地垂下頭去。

    武則天沉默了片刻,道:“朕……,并沒有易儲的意思。”

    李旦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只是頓了頓首。

    武則天又道:“不過你為人處事,確實不太謹慎,予人許多口實。你縱無反心,難免有人讒言中傷,一次兩次為娘可以不信,說的多了,怎能不心生疑慮,予外人可趁之機呢。”

    她緩緩站起身來,道:“這樣吧!你,繼續做你的太子,為了免得予人把柄,說你有不軌之心,以后你做事更加謹慎些也就是了。”

    李旦依舊伏在地上,身形一動不動,仿佛一只雕刻出來的石龜,但是他藏在袖下的雙手,卻已緊緊地扣住了地面,若非如此,他實在難以抑制那種狂喜的沖動,這一劫,他有驚無險地闖過去了!

    武則天古井無波般的聲音依舊在宮殿中回蕩:“朕知道,總有人想抓你的把柄,以后,你就安心住在東宮里面,東宮屬官都裁撤了吧,每旬例行的接見公卿的規矩也停了。”

    李旦趕緊道:“是!”

    武則天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是太子,還沒有繼承大位,朕就立了皇太孫,還把皇太孫之外的其他皇孫都封了親王,也難怪你會遭人嫉恨。這樣吧,皇太孫降兩格,其他四位皇孫都降一格,由皇太孫和親王降為郡王,也不再為他們專設王府,親王衛隊和儀仗都撤了,把他們接到東宮來陪伴你,這樣也省得你在東宮里寂寞。”

    李旦連忙道:“多謝母親大人成全!”

    武則天沒有再說話,李旦伏地良久,悄悄抬起頭來一看,不知何時,武則天已經離開了他的寢宮。

    李旦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勢,雙手伏地,靜默良久,嘴角輕輕逸出一抹莫名笑意。

    他以前是皇帝,做皇帝時,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他現在時太子,做太子時,他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太子。但是,他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李賢太子,李弘太子,都是精明強干之輩,他們還在做太子的時候,就被百官贊譽有加,稱之為必成賢君,結果怎么樣?他們還沒有成為賢君,就已經做了死鬼,而他還活得好好的。

    他真的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什么列祖列宗的江山,什么帝王霸業,統統都是狗屁!只要能活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要在這樣一位母親身邊活著,真不容易啊!

    武則天走出太子寢殿,上官婉兒和一眾宮娥太監都暗暗松了口氣,武則天一言不發,由他們扶著離開太子宮,宮門前已經停了一架剛剛抬來的步輦,武則天登上步輦,只說了三個字:“飛香殿!”

    大隊人馬護擁著武則天到了飛香殿,武則天升座坐定,瞟了韋團兒一眼,淡淡地道:“劉氏和竇氏已經死了,太子身邊連個體己人都沒有,團兒,你說……朕冊立你為太子妃,如何?”

    韋團兒嚇得雙腿一軟“葉嗵”一聲跪在地上”惶然道:“大家,團兒只愿侍候在大家身邊,什么太子妃,團兒才不想做。”

    武則天冷笑道:“朕老了,活不了幾年了,你正是春h一般的好年歲,能守得了朕幾年呢?太子妃你不愿意做,那……,朕許你一個皇后之位,讓你母儀天下,你看如何?”

    聽了這般誅心之語,韋團兒只驚得肝膽俱裂,她把頭“砰砰”地磕在地上,片刻功夫白皙明凈的額頭便淤青一片,滲出滴滴鮮血。

    武則天揮了揮手,厭惡地道:“拖下去!”

    韋團兒終于失聲痛哭起來:“大家,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呵!奴婢是受人陷害的……。”

    哭叫聲中,韋團兒被兩個侍衛拖出了大殿,武則天冷笑著轉向上官婉兒,沉聲道:“你帶人去搜一搜那賤婢的住處!還有,問清楚,是誰指使她陷害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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