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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誰才是天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朱厚照聽罷,默然無語,他此時真正有些動搖了。www(m)dyzww(m)m網--

    別看他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平素都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之下,并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而群臣們突然發難,蒙古那邊咄咄逼人,便是太后那邊的心思也難測,此時的他,頓時感覺自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立。

    這不是信不信任劉瑾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于在這壓力之下,朱厚照至不至于犧牲掉劉瑾,以此來息事寧人。

    感情上,他與劉瑾朝夕相伴,這其中的感情自是深厚無比,只是……

    朱厚照吁了口氣,他原以為做了皇帝,自己便有了諸多的權利,可是誰知道,得來的全是無形的壓力,這些壓力令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們下去吧,朕再想想。”朱厚照顯得郁郁寡歡地搖搖頭,將焦芳和張彩驅了出去。

    這焦芳和張彩二人一齊出了正心殿,卻都是滿腹心事,他們有預感,在這場風暴之中,若是不能有一些作為,只怕到了最后,他們也將成為犧牲品。

    看上去,這一次針對的好像是一個游擊將軍,可是看內閣種種的動作,分明是在對付劉瑾,可劉瑾并非是孤立的,劉瑾的背后是八虎,是那些新帝登基之后的一群新貴。

    若只是如此,二人倒也不覺得什么,劉瑾這些人確實不是東西,和他們沒必要廝混在一起。至多也就是利用他們一下而已,他們就算死了。焦芳和張彩這樣的人連眉頭都不會為他們皺一下。

    可若真只是單純的對付八虎倒也罷了,焦芳和張彩卻是深刻地知道。內閣表面上是對一個游擊將軍動手,往深里一點是對劉瑾動手,若是想得更深則是對八虎動手,可是在這背后呢?

    背后的真正目的不是那游擊將軍,也不是劉瑾,更不是八虎。這些人不過是皮毛,只是工具,內閣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皇上!

    這才是焦芳和張彩二人覺得可怕的事。他們宦海一生,什么樣的事不曾見過?在膚淺的人看來,似乎內閣要打擊的只是八虎,可是莫要忘了,八虎是皇上的心腹,是這場相權和皇權爭奪戰的前鋒走卒,八虎做的事正是皇上要做的,八虎和內閣爭鋒相對,也是皇上心中所思所想,八虎打了大臣的屁股。廣布耳目,監視大臣,那也是皇上所樂見其成。

    若是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事情就很清楚了,內閣權勢滔天,以顧命的名義對所有的事指手畫腳,而小皇帝年幼,面對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幾乎毫無反擊之力,在這種情況之下。小皇帝必須得有自己的幫手,而在深宮,皇上的幫手除了太監還能有誰?對小皇帝來說,那些能夠獲得他信賴,成為他左膀右臂的太監也只有劉瑾這些人。

    于是西廠建立,在皇上的縱容甚至是暗中默許授意之下,以劉瑾為首的西廠與內閣爭鋒相對。

    若是這件事想明白,那一切問題顯然都明了,內閣的目的不是游擊將軍,不是劉瑾,也不是八虎,而是這新皇帝,他們所希望的皇帝是一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皇帝。

    朱厚照顯然沒有達到他們的要求,所以才決心除掉劉瑾,剪除皇上的羽翼,讓一切事回到原來的軌道。

    這才是真相,任何進了中樞的大臣或是掌權者,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道義而去與人爭鋒相對,他們一旦對人動手,唯一的可能就是爭權。

    正是因為洞悉內閣的真正目的,所以張彩和焦芳才這般憂心忡忡,他們的目的也是政權,內閣要爭權壓倒皇權,而他們對內閣早已垂涎三尺,早已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可是他們雖然出生清貴,都是庶吉士出身,要資歷有資歷,要功勞有功勞,偏偏是在內閣這個體系下為同僚所不容,若是按照他們接下來的人生軌跡,想必至多做一個不太緊要的尚書就該告老還鄉,老老實實滾地回老家養老了。可是他們顯然不太甘心,劉健、李東陽、謝遷是何人?他們也不過是庶吉士,資歷大家都是相同,為什么他們位極人臣,自己卻是灰頭土臉?

    正是因為這種不甘,才讓二人在皇上決心修筑宮殿的事上讓他們感覺抓住了機會,于是他們毫不猶豫地直接倒向了皇上,所為的,就是當皇權得到鞏固時,他們借助著這份皇上對他們產生的依賴直接問鼎內閣。

    二人能不能入閣的前提就是在這皇權上,皇權若是能鞏固,能壓倒內閣,他們就有出頭之日,可要是內閣權勢日益壯大,他們兩個大臣中的異類,只怕也就遭殃了。

    所以……

    劉瑾不能倒,他若是完蛋,二人只怕也就徹底地完了。

    “焦公。”

    出了正心殿,張彩看了焦芳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太后那邊會如何?”

    張彩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沒有問那些彈劾的奏書,也沒有問蒙古的國書,他只問太后,是因為角逐雙方的真正仲裁者只有張太后,所謂的彈劾奏書,所謂的蒙古國書,其實都是內閣拉攏張太后的手段,只要張太后覺得鏟除劉瑾能安定人心,能讓邊鎮穩定,那么張太后懿旨一下,誰都保不住劉瑾。

    可要是反之,若是張太后覺得問題還不太嚴重,不肯在這個時候拿出行之有效的手段,那么劉瑾的性命就算保住了,而接下來,就是西廠瘋狂報復的時候。

    焦芳抬頭,看了看天,今日天色極好,萬里無云、晴空萬里,這天氣和人心一樣,能看到現在,卻總看不到以后,或許這一刻碧空萬里,下一刻便是暴風驟雨。

    焦芳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到了他這個年紀,他這樣資歷的人。早已養成了將機鋒藏在心底深處,臉色卻總是讓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想的本事。

    他輕輕抬了抬眼皮子。語氣很是平淡的道:“其實張太后如何去想不重要,而是皇上怎么想,張大人,皇上才是天哪。”

    他說出這么一句話,若是尋常人,或許會覺得奇怪。現在皇上沒有親政,上頭是太后,下頭是內閣,掣肘重重。皇上怎么想,其實還真不太重要,更不必說小皇帝只是一下子就被人打亂了陣腳,完全一點應對的手段都沒有,靠他,真能決定劉瑾的生死?

    可是張彩畢竟是位列中樞之人,只是稍稍一想,頓時便明白了,小皇帝之所以猶豫不定,是因為沒有人給他足夠的勇氣和信心。沒有人讓他痛定思痛,只要有人藏在皇上背后悄悄為其謀劃,這場決斗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說到底,太后能否決斷,既在于內閣對太后施放的威壓和影響,同時也在皇上,皇上真要鐵了心,張太后畢竟還是個母親。母子連心,決定權還是在皇上。

    張彩不禁變得有幾分激動起來,內閣動了手,其實又何嘗沒有因此而露出破綻,一旦事情不能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結果,最后內閣收不了場,最后極有可能因此而陣腳大亂,到了那時候……自己……

    張彩動容道:“老夫明白了,若是如此,何不如……”

    焦芳呵呵一笑,手掌輕輕拍住了張彩的肩,慈和的道:“你是說去尋劉瑾授以機謀?老夫看這就不必了,放心,那劉瑾自然會送上門來的。”

    他話音剛落,卻見一個小太監飛跑過來,朝二人行了個禮,道:“二位大人,劉瑾劉公公素來仰慕二位大人風采,急盼一見,,不知二位大人肯賞光嗎?劉公公就在前頭的偏殿里恭候……”

    這小太監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彩不禁驚詫的看了焦芳一眼,他隱隱覺得,這焦芳比他從前想象中更加不簡單,在這佝僂老態的身軀里,似乎深藏著一股子讓人不可小視的力量。

    焦芳卻只是溫和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請公公帶路吧。”

    這公公在前引路,焦芳和張彩則在后頭跟著,這里是宮禁之地,一般情況臣子入宮覲見之后是不許隨意逗留的,不過今日是例外,所以這太監只敢領著他們往幽暗的小徑里走,不過這里不是后宮,并不會撞到貴人,所以也沒有太多的妨礙。

    焦芳在后頭為張彩揭開謎底,道:“這劉瑾是什么人,他能有今日,靠的全是皇上賜予,伺候皇上的事,他能不上心嗎?所以老夫知道,方才你我與皇上奏對的話,只怕剛剛從嘴里出來,就已經被劉瑾的心腹悄悄去給劉瑾報信了。劉瑾現在是萬夫所指,如履薄冰,他畢竟只是個閹人,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弄些陰謀詭計可以,可是這種大陣仗,他哪里見過?只怕此時比六神無主的皇上還不如呢?這個時候他聽了你我在皇上為他說了句好話,自然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恨不得立即請你我去給他指點一條生路了,所以老夫方才才說,不必你我去尋那位劉公公,這劉公公便會尋到你我的頭上,眼下無論是內朝還是外朝,都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一次,內閣要整死劉瑾,我們便趁機整垮內閣!”

    焦芳說到這里的時候,那一雙渾濁的眼眸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光澤,他等這一日,等的已經太久太久,現在,終于輪不到他這一個被人排擠的邊緣角色,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此時,劉瑾在偏殿里頭焦灼等待,原本他那兄長犯了事,內閣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心里還以為是內閣不愿招惹自己,因此劉瑾為此還得意洋洋,可是現在非議和彈劾甚至是國書排山倒海般的入了宮,他才傻了眼,其實一開始,他還是覺得問題不會很嚴重,可是等到內閣學士們直接入了宮去尋張太后,劉瑾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完了,人家根本就是蓄謀已久,早已處心積慮想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這個時候的劉瑾,可謂是坐臥不安,一方面他安排人在打探皇上的反應,一方面又讓人去太后宮中打探,皇上那邊讓他有些失望,而太后那邊得到的消息更是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據說三位大學士已經在太后宮中呆了一個多時辰,太后身邊只留了一個女官,其余的宮人盡皆屏退,現在雖然還沒有動靜出來,可是有一點卻是知道的,張太后對身邊的人不太放心,對自己也有提防,所以才會把所有人屏退出去。

    大事不妙了。

    他如熱鍋的螞蟻,一下子負著手在這空蕩蕩的殿里團團的轉,一下子又停住腳步,抓起桌上的茶幾要喝,可是手抱著茶盞,又突然想到什么,茶水也忘了吃了,旋即又放回去,重重嘆氣之余,又陡然的咬起牙關發出冷笑。

    磕磕……磕磕……

    外頭傳出敲門的聲音,聲音清脆而又帶著節奏,這是劉瑾心腹的暗號,劉瑾頓時回過神來,絕望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期望,,連忙道:進……進來。”

    進來的不是太監,而是焦芳和張彩二人,這二人一前一后,神色淡定從容,瞄了一眼已經六神無主的劉瑾,劉瑾就差撲了過去,直接拜倒在地,道:“雜家死到臨頭了,那些個殺千刀的個個想置雜家于死地,唯有二位大人為雜家說了幾句公道話,今日請二公來,便是想請二公為雜家指點迷津,救我一救……”

    堂堂西廠掌印太監,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架子和臉皮,把最諂媚和求告的話一口氣都倒了出來。

    焦芳和張彩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帶了幾分從容,會心一笑,不過對劉瑾,他們雖然不太瞧得上,卻也知道劉瑾的重要之處,焦芳連忙將劉瑾扶起,和顏悅色地道:“久慕劉公公大名,劉公公太客氣了,快先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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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字一章送到,哎,趕了一天的路,悲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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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大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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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人還生嫩得很,甚至在焦芳和張彩的骨子里,對這劉瑾都有一股子鄙夷之心。

    但凡這個家伙稍稍有一點手腕,也不至于剛剛有了些小權就上串下跳,把這天下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遍。

    不過焦芳和張彩心里卻是清楚,此人就是把銀槍,雖然不太中用,可握住了槍桿,也能徒具殺傷。

    所以對待劉瑾,焦芳和張彩二人帶著格外的恭敬,他們蟄伏了太久,素來被同僚所輕,現在,他們要借著這個臭名昭著的太監翻云覆雨了。

    所以焦芳將劉瑾扶起,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態度甚是恭敬,隨即道:“劉公公的大名,老夫也早有耳聞,劉公公為皇上效命可謂盡心竭力,誰知卻遭人這般陷害,老夫豈可坐視不管?來,大家坐下說話吧。”

    不得不說,焦芳所表現出來的氣度很有一股子安定人心的作用。

    劉瑾的心也漸漸定了下來,連忙請二人坐下,不過這里并沒有茶水招待,因此他身子傾了傾,目光落在焦芳身上,道:“太后的懿旨隨時有可能下來,若是劉健那廝鼓動了太后娘娘要對雜家不利,雜家就必死無疑了。皇上那邊素來對內閣有敬畏之心,雖然一再說能保全雜家的xìng命。可是真正事到臨頭,也未必能說得上話,雜家現在是一只腳伸進了棺材板里了,不知二位大人能救雜家嗎?”

    劉瑾很嫩,嫩到了骨子里。

    至少從他的一席話里就可以看出,連試探二人的居心都沒有,就直接掏心窩了。甚至連皇上說不上話的事也這般開門見山說出來,這話有些犯忌諱,有些事對著有些人是不能說的。若焦芳和張彩有什么居心,他劉瑾等于又多了一個罪狀。

    焦芳卻是不以為意地捋須一笑,目光卻是落在張彩的身上。

    張彩啞然一笑。他心里清楚,焦芳這是把自己推到前臺來,張彩便道:“公公錯了。”

    “這……”劉瑾哪里聽得懂這些譏諷,眉頭皺起,追問道:“不知是哪里錯了?”

    張彩眼眸兒半張半闔,哂然一笑道:“公公以為皇上說不上話,其實是大錯特錯,這件事的成敗就在皇上的身上,最關鍵的還是皇上,太后娘娘就算受到劉健等人的鼓動。那也是為皇上著想,太后和皇上畢竟是母子,母子連心,所以太后娘娘只會為皇上去考慮,若是太后娘娘覺得連同內閣來對付公公對皇上有利。那么太后的懿旨便是將公公置之死地的武器,可要是太后覺得留下公公對皇上有用呢?”

    有些事,你不說明白,當局者總深陷其中,摸不到事情的關鍵點,不過聽張彩這么一說。劉瑾頓時明白了什么,抿著嘴在咀嚼著張彩的話,隨即道:“話是如此,可是太后一向對內閣言聽計從……”

    張彩冷笑,道:“這是因為太后娘娘認為內閣對皇上有好處,有內閣在,皇上的江山才能固若金湯。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對內閣言聽計從,其實說到底,太后還是和皇上一條心的,只要皇上鐵了心,太后最終還是會偏向皇上,張公公,問題的關鍵還是皇上哪。”

    劉瑾的目光一亮,不由道:“經大人指點,雜家總算是明白了,可是皇上那邊……”

    焦芳趁機道:“皇上的xìng子多變且隨意,況且他對內閣亦多有不滿,憑著公公與皇上的舊情,只要能去動之以情,再投皇上的喜好為公公自己辯解一番,在哭告誹謗幾句,皇上就能下定決心,皇上決心一下,不但公公的xìng命能保全,內閣那邊也定會下不來臺,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

    張彩補充道:“不錯,公公最緊要的是造成內閣與皇上的沖突,只要內閣和皇上沖突加劇,皇上就非用公公不可,這整個朝廷都是皇上的人,皇上一旦和內閣起了沖突,身邊能用的人又有幾個?公公……自己好生琢磨,時間不多,到底何去何從,還需盡快下決斷。”

    劉瑾雖然比不得朝中這些老狐貍老辣,可是畢竟也是絕頂聰明的人,經這兩個老狐貍一提點,頓時便醒悟過來,不禁拍著自己大腿道:“不錯,雜家竟是沒有想到。”他連忙站起來給二人行禮,畢恭畢敬地道:“若非二位大人提點,雜家只怕要萬劫不復了,雜家待會兒就去正心殿見皇上,二位大人,這是宮里,有許多不便之處,下次若有機會,雜家……”

    他正要表現自己的誠意,焦芳含笑道:“這就不必了,老夫也不過是不忿內閣所為而已,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公公,時間不多,還是趕緊辦正事去吧,老夫先告辭了。”

    張彩也連忙站起來,道:“告辭。”

    二人從這偏殿中出來,張彩明顯長舒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就只能看劉瑾自己了,劉瑾若是能揣摩住皇上的心思,內閣的如意算盤必定落空,到了那時,也該有人黯然收場,有人粉墨登場了。

    和張彩的躍躍yù試不同,焦芳倒是顯得鎮定自若,他只是目光瞥了遠處的宮殿群一眼,那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一動,露出不經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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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瑾在殿中默坐了片刻,大致心里有了些腹稿,隨即便去正心殿見駕。

    正心殿里,朱厚照顯得很是煩悶,尤其是方才焦芳和張彩的一席話,讓他很是煩躁,他屏退了左右,一個人坐在這里愣愣發呆。

    這個小皇帝如今終于懂得了世間的事并非是十全十美,那清澈的眼眸里,有時也會掠過一點喜怒不形于sè的威嚴。

    而正在這時,碎步聲傳來,朱厚照不禁皺眉,呵斥一聲道:“是什么人,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朕要靜一靜!”

    “是奴婢……”劉瑾小心翼翼地拉開帷幔,現出了自己的身子,誠惶誠恐地道:“奴婢萬死,竟是不知……”

    朱厚照的臉sè才緩和了一些,面對劉瑾,不由帶了幾分愧疚,他的眼睛故意不去看劉瑾,語氣冷淡地道:“昨夜你已經當了值,現在還沒有睡?”

    劉瑾點頭回答,道:“還沒有。”

    朱厚照吁了口氣,隨即道:“你來見朕,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說?”

    “是。奴婢有話要說。”劉瑾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朱厚照的臉sè。

    朱厚照臉sè又青又白,顯然他是個怕麻煩的主兒,他當然知道劉瑾會說什么,這也是他最不愿面對的東西,可是劉瑾找上了門,朱厚照只得道:“你說吧。”

    劉瑾于是拜倒在地,道:“奴婢前幾rì發現在邊鎮之中有一個賢才,此人曾上了一道對蒙古的疏論,奴婢覺得很是jīng彩,所以想請陛下看看。”

    朱厚照頓時一頭霧水,他原以為這個時候劉瑾會跪下來哭告求饒,誰知竟還有閑工夫來說這個。

    朱厚照滿面狐疑的接過劉瑾要遞過來的一份疏論,劉瑾還不忘介紹道:“寫疏論之人叫江彬,現為蔚州衛指揮僉事,倔強勇悍,戰功卓著,多次與韃靼人作戰,功勞不小。”

    朱厚照對軍事一向興致勃勃,此時聽了劉瑾的話,頓時也來了興致,他打開疏論看了一遍,便見這篇對蒙古的疏論條理清晰的分析了明軍與蒙古人的優劣,并且在戰法上,也多有一番自己的見解,朱厚照興致也越來越濃厚,忍不住叫好:“此人雖是武人,可是眼光卻是不錯,和朕擬定的對蒙古戰法竟有許多不謀而合之處。這樣的人,怎么才任蔚州衛指揮僉事,兵部那些人真是有眼無珠,哼!”

    劉瑾小心翼翼地看著朱厚照,連忙道:“這倒怪不得兵部,此人雖是個將才,可是畢竟現在邊鎮平靜……”

    朱厚照想到這個,便不禁想到那游擊將軍劉先起來,道:“誰說邊鎮平靜了,前幾rì不是打了仗嗎?只是朕的臉面都丟盡了,你那兄長真是無用,現在倒好,蒙古人興師問罪,朝廷這邊也不得安生,你……哎……不說也罷。”

    說罷郁郁寡歡的將疏論隨手拋在案頭上。

    劉瑾眼眸一闔,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連忙道:“陛下,劉先自是罪該萬死,可是這么做,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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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昨天從上海回,太晚了,所以住在南昌,清早起來趕稿,等下還要坐車回家,真是悲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

第912章: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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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

    朱厚照眉頭深鎖,顯然他對劉瑾所言的好事并不太認同。

    這已是劉瑾最后一次的機會,所以此時他也只能把心一橫,咬了咬牙,道:“其實游擊將軍劉先擅自帶兵出關,是奴婢的授意,奴婢確是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朱厚照聽罷先是愕然,隨即大怒,那唇下生出的細密細須微微顫動,眼眸大張,怒道:“你說什么?”

    他顯然有些不可置信,劉瑾居然敢做出這種事,若只是劉先擅自做主,劉瑾至多是一個任用私人,舉薦劉先的罪名,可是現在劉瑾直接說這劉先乃是自己授意,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劉瑾卻是拜在地上哭告道:“其實奴婢這么做,都是為了陛下而已,奴婢是什么人,陛下會不知道嗎?奴婢這些年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奴婢是個廢人,心中并無其他雜念,只求能一輩子侍奉陛下也就心滿意足了。”

    “奴婢這么做,也是萬不得已,陛下,朝廷出了奸臣哪,陛下可知道,這朝政盡皆被內閣把持,這些人口里道貌岸然,實則是居心叵測,自陛下登基以來,陛下想想看,可有一道政令是陛下發出的嗎?所謂的旨意,甚至連陛下都不經過,便都任由他們主張。這倒也罷了,陛下要修筑宮殿,無非是因為許多宮殿年久失修,甚至乾坤殿那邊幾處殿宇一到雨天便滴滴答答的透水。這事兒奴婢知道,外人難道就不知道?可是他們卻是萬般阻撓。說什么天子坐擁四海,說什么皇上的用度已經夠大。不能再追加,又是搬出什么隋煬帝和夏桀的典故,一個個冠冕堂皇,可是陛下不知,這些人自己卻是窮兇極欲,大學士劉健。在京師的府邸奢華無比,猶如仙境。大學士李東陽,在老家置地萬畝,仆從如云。還有馬文升。陛下幾次要選秀,他都極力反對,可是自己的美妾就有數十人之多,他的那個兒子,在京師也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一擲千金。”

    “他們一面極盡奢華,四處招搖,一面對皇上指手畫腳,更有甚者,甚至是拿著宮闈之事四處胡說八道。陛下有沒有子嗣,也成了他們拿來教訓陛下的借口。”

    說到這里的時候,朱厚照的雙肩已經微微顫抖,劉瑾對朱厚照實在太了解了,若只是單說大臣們道貌岸然,實則是男盜女娼,自己不干凈便來指摘皇帝倒也罷了,這小皇帝屬于那種沖動的性子,今日怒火攻心。明天說不定就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可是有一件事,卻是朱厚照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的,那便是他的子嗣問題,現在朱厚照已經大婚了兩年,后妃也有不少,可是偏偏到現在仍沒有皇子誕生的動靜。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是無法忍受的,平時朱厚照雖然什么都沒說,可是劉瑾現在拿這個來說事,朱厚照頓時勃然大怒,他的雙眉朝下一壓,臉漲得通紅,顯然已經有發作的跡象了。

    劉瑾繼續道:“奴婢讓西廠關注大臣們的言行,都曾多次聽那些大臣笑談陛下的私事,說……說什么這是因為陛下荒淫過度,縱欲過多,還有人說陛下其實……其實不能人道……”、

    啪……

    朱厚照狠狠地拍案,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眼眸掠過一絲血紅,惡狠狠地道:“他們……胡說八道。”

    劉瑾咽了口吐沫,道:“以奴婢來看,現在我大明朝是君非君,臣非臣,這倒也不說了,這些人就算私德不濟,若是能為陛下好還治理天下,能為陛下分憂,奴婢也不敢說他們的是非,可是他們卻是尸位素餐,且說蒙古的事,我大明原本一直周旋于瓦刺和韃靼之間,令他們保持均勢,防止一家獨大,如此,大明在能從中斡旋,可是自從漠南蒙古諸部滅了瓦刺,隨即又大有一統韃靼的趨勢,陛下,遲早有一日,那漠南蒙古便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而內閣呢?內閣無動于衷,竟是不聞不問。奴婢授意游擊將軍劉先協助韃靼,所為的并非是奴婢自己,其實又何嘗不是為了阻撓蒙古諸部一統?陛下,奴婢知道,您雖然未親政,可是心大著呢,蒙古那邊漠南諸部風頭正健,陛下也早有與他們爭雄之心,若是蒙古人當真和我大明為敵,這對陛下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喜事,陛下文成武德,滿腹的韜略就有了用武之地。不只是如此,陛下還可趁機攬住軍務,剝奪掉內閣的輔政權柄,奴婢這么做,說到底還是為了陛下啊。”

    朱厚照臉色更是緩和,不禁道:“不錯,你說的不錯。”

    劉瑾對朱厚照的秉性可謂了解的一清二楚,朱厚照是個好武的皇帝,說的難聽些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只有天下亂了,才有他的用武之地,自己投其所好,直接把劉先擅自動兵的事攬在自己身上,反而做出一副成全朱厚照的姿態,立即便能得到朱厚照的原諒。

    劉瑾又道:“可正因為如此,內閣才看出了奴婢的居心,他們仗著有先帝的遺命,只手遮天,他們既不讓陛下插手去做任何事,可是在外頭,卻又取笑陛下無能荒唐,前些時日,更有個御使上書說什么陛下耽于游樂,是家國不幸。陛下,他們這是什么居心?正是因為如此,奴婢才冒死授意了這件事,奴婢身家性命不要緊,可是陛下是天子……”

    “你不必再說了!”朱厚照的怒火已經到了極限,劉瑾的一番話,幾乎處處都打動了他的心,首先,劉瑾先拿出一份關于行軍戰術的奏書出來,為的就是喚醒朱厚照的記憶,朱佑樘好武,且早就想一試身手,與蒙古人決一雌雄,這份奏書一出,立即將朱厚照早已有之的**提了起來,朱厚照何嘗不想如那疏論中所模擬的戰法一樣,去打敗蒙古人,重現太祖和文皇帝的偉業?

    而接下來第二個步驟,就是對內閣進行抨擊,提起了**,還必須提起朱厚照的怒火,朱厚照對內閣的怒火早已有之,劉瑾所做的便是火上添油,他知道朱厚照最大的軟肋就是子嗣,所以專門挑了皇上無嗣的事拿出來說,朱厚照自然是怒不可遏。

    第三步,便是講一個道理,道理很簡單,皇上現在手里無權,內閣只手遮天,對蒙古人也一直采取姑息的政策,這既是因為內閣尸位素餐,同時也是內閣私心在作祟,因為一旦起了戰事,朝廷的格局將會大變,而對兵備爛熟于心的皇上就有了足夠的話語權,平時大家可以在政務上糊弄皇上,可是一旦涉及到了軍事,恐怕只有皇上忽悠他們的份。

    這個道理講清楚之后,朱厚照深以為然,這家伙對啥都不太感興趣,偏偏對這戰爭卻有著濃厚的興趣,上年柳乘風平定寧王叛亂的時候,朱厚照就有去江西隨柳乘風一同平叛的心思,若不是先帝尚在,且又在病中,一時不能奈何,否則還不知會鬧出什么。

    劉瑾說到這里的時候,朱厚照滿肚子都是對內閣的怨恨,和對即將到來的戰事生出來的期待,在這種**和怨恨的夾雜之下,劉瑾拋出了最后一個殺手锏——無能。

    劉瑾直接告訴朱厚照,大臣們都認為他無能透頂,在暗中取笑。

    朱厚照這火藥桶終于被點燃起來,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同樣也有理想,雖然這個理想和大臣們所期盼的不一樣,可是在朱厚照心里,卻一直引以為傲,這世上從來沒有人承認自己是窩囊廢,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與眾不同,尤其是朱厚照這樣的年紀,他雖然對自己的父皇自嘆不如,雖然崇拜遠在廉州的楚王柳乘風,可是他同樣在內心深處有自己的驕傲。

    當他聽到自己的臣子這般誹謗自己時,這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劉瑾已經猜透了朱厚照現在在想些什么,朱厚照現在很憤怒,憤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成功了,成功的引燃了朱厚照的怒火,與此同時,劉瑾還知道朱厚照還有一個心思,一種十分迫切,迫切得到別人認可的心思。

    如何才能得到別人認可呢。

    劉瑾心里冷笑,隨即揭開了自己的底牌:“陛下,或許在政務上,陛下不如他們,可要是一旦兩軍交戰,陛下定能叫天下人刮目相看。現在蒙古人已經遞來了興師問罪的國書……”

    朱厚照的眼睛瞇了起來,雖然劉瑾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朱厚照卻全然不覺,而是毫不猶豫的道:“你繼續說下去。”

    劉瑾心中大定,道:“何不如趁此機會,與蒙古人做個了斷……第二章送到。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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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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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里出奇的平靜,在這場風暴的旋窩的兩個中心,無論是太后還是皇帝顯然都沒有任何的舉動。

    內閣的三位學士在覲見了太后之后,隨即便出了宮來。而劉瑾則一直陪在朱厚照身邊,也沒有透出任何風聲。

    其實角斗的雙方,都已經自覺的自己握住了勝券,現在要等的,就是結果的揭曉了。

    張太后對于內閣三學士的狀告,并沒有對劉瑾的言行表現出太多的憤怒,這是肯定的,她當然也清楚,劉瑾雖然多有不堪,可是畢竟是為皇帝效命,張太后深知這其中的關節。

    不過劉健等人也確實說動了她,不是因為他對劉瑾有什么成見,最重要的是,既然劉瑾已經鬧到了皇帝與內閣勢同水火,鬧到蒙古人亦產生敵視的地步,那么犧牲掉一個劉瑾,對張太后來說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過她并沒有立即下懿旨,當日天色已經不早,劉瑾又只是個太監,要收拾他一紙詔書一個武士也就足夠,所以張太后大大的安撫了劉健等人一番之后,打算一切等到明日再說。

    次日清早百官入朝。

    朝殿之中,勝利的曙光似乎已經遙遙在望,以至于劉健的心情格外的好,穿了簇新的朝服在眾官員的擁簇下步入正殿,謝遷、劉大夏、馬文升人等也是一個個面帶得色,他們現在的心情,多半就像那困擾了數年久治不愈的花柳一下子被老軍醫治好一般,從身都心,都透著一股清爽和喜悅。

    眼看辰時就要過去,皇上竟是還沒有到,按道理,辰時三刻就該開講了,這是先帝留下的規矩,不過朱厚照愛睡懶覺經常遲到大家也習以為常,不過心中難免有些腹誹,這皇帝若是沒有對比倒也罷了。可是現在這皇帝和先帝一比,對百官們來說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讓百官們很是糾結。

    朝中唯一一個愁眉不展的便是李東陽。

    李東陽佇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卻總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身邊的馬文升見他這副姿態,忍不住湊上來低聲道:“李公在想什么?”

    李東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面帶喜色的劉健。嘆了口氣道:“事情有些蹊蹺。”

    “蹊蹺?”馬文升一頭霧水。

    李東陽道:“按理說,這一次朝會是會取消的,可為何沒有取消?”

    馬文升道:“今日的朝會不是定制嗎?”

    李東陽卻是搖頭,道:“皇上與劉瑾感情深厚,現在劉瑾眼看要獲罪。皇上若是毫無招架之力,以他的性子,必定會生些悶氣,破罐子破摔,所以老夫原本以為,這一次朝會會突然取消,可是皇上沒有取消,這事情就古怪了。”

    馬文升先是愕然。顯然對李東陽的這個理論很是不解。可是隨即驟然明白了什么。

    事有反常即為妖,朱厚照是個少年,而且是個頑劣的孩子,這是大家的看法,一個這樣的孩子,一旦得知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將要被人裁決。應該會有什么反應?

    以皇上的性子,定會發脾氣。而小皇帝發脾氣的最大手段,就是取消朝會。

    可是朝會沒有取消。這意味著什么?

    李東陽所擔心的,并非是皇上任性,皇上若是取消了朝會,反而證明皇上拿大家沒有辦法,可是這朝會依舊進行,事情就不太好說了。

    經李東陽點撥,馬文升自然明白了什么,可他隨即只是自嘲笑笑:“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么擔心的,陛下難道為了一個劉瑾,和天下人做對嗎?”

    從本心上,馬文升對劉瑾,甚至對皇帝都有一種輕視之心,一個閹人,一個孩子,難道還能鬧出什么來?

    李東陽心里嘆了口氣,也就沒有再說了,多說無益,倒不如且看看皇上如何應對。

    又過了一刻,朱厚照才姍姍來遲,跟在他后頭的,顯然是劉瑾。

    劉瑾的出現,倒是讓不少人份外眼紅,到了這個份上,這劉瑾居然還敢出現,實在讓大家沒有想到。

    便是劉健的臉色,也不禁微微有些變了。

    朱厚照沒事人一般坐在了御椅,抿嘴不語,劉健則是站在他的身邊,躬身伺候。

    “朝會可以開始了,諸位愛卿,開講吧。”

    朱厚照如平常一樣,起了開場白。

    劉健目光掠過了朱厚照一眼,原本今日的朝會,他是不想再說劉瑾的事的,反正太后那邊已經打了招呼,只要太后的懿旨下來,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根本沒有上去踩一個將死之人的必要。

    可是現在劉瑾出現在這里,皇上又顯示出對劉瑾重視的姿態,劉健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咳嗽一聲,道:“陛下,今日議的,是蒙古之事,前幾日,蒙古汗屢屢發來國書……”

    “國書?”朱厚照還不等劉健把話說完,一改從前觀政時的冷眼觀看,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劉健的話道:“蒙古人咄咄逼人,那國書之中很是不客氣,哼,當年它們還只是聯合了漠南諸部的時候,對我大明極盡殷情,現在他們逐漸壯大,竟是出言不遜,現在他們大有一統蒙古的趨勢,以朕看來,遲早要成為我大明心腹大患,蒙人無信無義,有豺狼之心,我大明天朝,絕不能對他們姑息。”

    這一番自作主張的話,頓時引得滿朝嘩然。

    劉健老臉通紅,淡淡的道:“陛下,他們之所以在國書中出言不遜,實在是我大明有錯在先,我大明一向與他們相安無事,平時他們的使節對我大明也甚是恭敬,可是我大明不念舊情,竟是擅自出兵,陛下,這已經是不宣而戰了,是以蒙古汗庭才勃然大怒,所以微臣要求徹查這件事,其實這件事早已開始著手徹查,此事乃是游擊將軍劉先挑起,這劉先貪圖韃靼人的財貨,擅自出兵,欺君罔上,是萬死之罪。”

    劉健在這里頓了頓,目光漫不經心的瞥了劉瑾一眼,繼續道:“可是劉先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在既無旨意又無兵部軍令甚至連薊州巡撫的調令都沒有的情況下,怎么敢輕易出兵?在這劉先的背后,一定有人為他撐腰,老臣知道,這劉先乃是西廠掌印太監劉瑾的兄弟,當年他不過是街上的一個潑皮無賴,正是仗著劉瑾,才一步步成為我大明的游擊將軍,此前兵部就對這個任命很是不滿,可是劉瑾一意孤行,甚至威脅兵部,最后才不得已做了退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再說這劉瑾任用私人,平素又不知檢點,屢屢收受財貨,打著皇上的名義橫行不法……”

    劉瑾在旁聽著劉健訴說出來的諸多罪狀,臉色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的目光灼灼的看著朱厚照,似乎在等待什么。

    “劉愛卿,你說完了嗎?”朱厚照突然又打斷了劉健的話。

    劉健目中掠過了一絲憤怒,顯然他對今日皇上的反常舉動有些不滿,其實何止是他,這滿朝文武的官員大多都面帶了慍色。

    劉健是三朝老臣,又是內閣首輔,皇上今日竟是一點基本的尊重都沒有表現出來,怎么不教人寒心?

    可是在這大臣中間,站在不起眼位置上的兩個人此刻雖然都做出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可是那兩對眼睛,卻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劉健,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分明帶著快感。

    這兩個人自是吏部侍郎焦芳和禮部侍郎張彩。

    當他們看到劉瑾也一同入殿之中,二人便已經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今日開始,整個朝局將會發生重大的改變,他們被人排擠了這么多年,終于要輪到他們手握日月星辰、主掌乾坤了。

    想必那劉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這螳螂捕蟬的背后,竟還有兩只麻雀虎視眈眈。

    “既然劉愛卿說完了,是不是愿意聽朕說幾句?”

    朱厚照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朱厚照繼續道:“你說那什么游擊將軍劉先擅自出兵,這是欺君罔上?又說是劉瑾在背后慫恿,是嗎?那么朕就告訴你,劉瑾確實是授意了劉先出兵,可是朕還要告訴你們,劉瑾是受了朕的授意!”

    嗡嗡……

    所有人都震驚了,朝中傳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件事居然是朱厚照授意,無論朱厚照有沒有授意,可是一旦這朱厚照把這件事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么這就意味著,劉先只是聽命行事,他的所有罪行基礎都蕩然無存,而劉瑾的罪名也都站不住腳了。

    “皇上……”

    到了這個份上,劉健才真正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他可以找劉瑾麻煩,可以把罪名一股腦的推給劉家兄弟,可是一旦朱厚照把這件事攬下來,難道他還能把所有的罪名歸罪于皇帝?

    劉健憤怒了,勃然大怒,他感覺自己被耍了,而且耍他的人還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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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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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大明與漠南蒙古素來無怨,兩國相安無事,皇上可知道,今日你說的這邪……”

    劉健的聲音響徹整個朝殿,叫人震耳發聵。

    朱厚照卻也是爭鋒相對,不客氣的打斷道:“蒙古和我大明何來什么相安無事?自有了蒙古,就我大明的侵擾就從未間斷,無論是北元還是韃靼、瓦刺,哪一個不是我大明的敵人,漠南蒙古難道就不是我大明的敵人嗎?他們之所以現在不與大明為敵,只是因為他們現在要攻打韃靼,一旦等到他們回過神來,大明便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你們都是閣臣,是先帝選給朕的輔政大臣,難道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

    朱厚照說的牛氣哄哄,看上也確實有道理。

    可是滿朝的官員卻都是目瞪口呆,在他們看來,朱厚照的話有沒有道理?那想必是有的,其實這些人都是人精,怎么會不知漠南蒙古諸部遲早要與大明為敵?可是有些事知道是知道,這滿朝的文武誰都可以說,偏偏身為大命天子的朱厚照卻是萬萬不能說的,這話一說,事情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況且就算要和漠南蒙古爭鋒相對,在完全沒有戰爭準備的前提下就挑釁對方,這不是胡鬧嗎?

    劉健此時心里發苦,他想不到,事情的結局竟是這個樣子,可是這時候他已經沒有了臺階可下,除了據理力爭之外別無他法。

    劉健朗聲道:“陛下慎言。陛下是一國之主,豈可說這樣的話。這邪,莫非是劉瑾教陛下說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劉瑾身上。眼光銳利如刀,只恨不得將劉瑾生吞活剝。

    劉瑾被劉健的眼神威懾,卻是一點都不害怕,在這天下能要他性命的人只有太后和皇上,劉健固然是首輔,自己可不怕他。

    不過劉瑾眼睛一眨。卻很快有了舉動,他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隨即跪在了朱厚照的腳下,哭訴道:“陛下。奴婢不過是個奴才,只求侍奉陛下就心滿意足了,劉閣老的話卻是字字誅心,奴婢……”

    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朱厚照方才說出那番話,劉健不敢指責朱厚照,畢竟他是大明天子,所以便將矛頭指向劉瑾,這世上錯的從來都不會是皇帝,錯的永遠都是太監和奸臣。就算皇上有錯,那也是被奸人迷惑,在這一點上,劉健也是這么個心思。可是他哪里想到,自己指責劉瑾,劉瑾卻是可憐兮兮的為自己申辯,卻讓朱厚照對劉健厭惡到了極點,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不必說在朱厚照心里。劉健這些人本身就是壞人,而劉瑾與他朝夕相處,無論怎么看,也是對自己忠心耿耿。

    他手狠狠拍在御案上,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瞋目怒道:“都不要吵了,這都像什么樣子?像個什么樣子,哼朕方才不是說過了嗎?游擊將軍劉先出兵,并非受劉瑾指使,也不是他昏了頭,而是朕給了頒了密旨,只是他辦事不利,當然也要該罰,革掉他的實職也就是了,你們還想要做什么?難道還想要說這件事錯在于朕?難道還要加罪于朕嗎?這樣也罷,你們要加罪,那便加罪吧,反正這天下的事都是你們說的算,朕只能聽政……聽政,朕已經聽了近一年,早已耳朵起繭子了,這個皇帝,朕不做也罷,你們另擇賢明,尋你們合心合意的皇帝。”

    朱厚照發起火來,便什么都沒顧忌了,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出口,劉健這些人一開始還只是憤怒,可是話說到這份上,除了憤怒之外就只有惶恐了。

    他們想不到,原來皇上的內心深處,還藏著這些心思,他們更想不到,在皇上的心里,自己這些人殫精竭力匡扶社稷,卻成了擅權專斷的逆臣。

    這些人的心只怕已經涼透到了極點,尤其是劉健,他一向自詡自己受了先帝的囑托,滿腦子想的就是操持社稷,雖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是總體上來說自己的全部心力卻還是撲在了這個朝廷上,他臉色變得煞白,渾身顫抖。

    也有一些大臣誠惶誠恐的拜倒在地,紛紛道:“微臣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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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

    張太后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在這宮中休憩,偶爾的時候,會佛堂里坐一坐,從皇后成了太后,她的生活變得單調了許多。

    不過時間終究還是撫平了悲痛,此時的她,眼角已是布上了魚紋,可是膚色依然顯得年輕。

    清早吃過了齋菜,她便盤膝坐在了軟塌上,幾個女官侍奉在她的左右,一個太監跪在塌下一動不動。

    張太后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突然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的話,現在已到巳時二刻了。”

    “這時間,還真是難熬的很,以前的時候,日子怎么就一晃就能過,可是現在,卻總是磨磨蹭蹭,真是教人想不明白。”張太后吃了一口茶,幽幽感慨。

    她鳳眼旋即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太監身上,道:“寧鎮,懿旨擬好了嗎?”

    寧鎮是她身前的侍奉太監,如今年紀也是不小,雙鬢斑斑,因為性子溫和,所以頗受張太后信賴,寧王連忙道:“已經擬定了,不過娘娘不開口,懿旨還不敢發出。”

    張太后眼睛微微瞇起來,道:“你念念給哀家聽。”

    “是。”

    寧鎮清了清嗓子,道:“太后懿旨:茲有西廠掌印太監劉瑾,陪侍皇帝左右,多有詭之勞,于是皇帝敕命其為宮中太監,賞賜豐厚……”

    寧鎮將按著張太后意思擬定出來的懿旨念了出來,這封懿旨,前頭雖然有對劉瑾的肯定,可是到了后頭,卻也有不少口誅筆伐,最后則是命人拿問,令錦衣衛收押,擇日問罪。

    一個太監,一旦進了錦衣衛的詔獄,下場可想而知。

    張太后的眉頭卻是皺都沒有皺一下,劉瑾的死活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在外朝眼里,或許劉瑾是個厲害的角色,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可是在張太后眼里,他只是個奴婢,奴婢的好壞她不想管,也沒有這樣的精力,但是假若這個奴婢導致君臣不合,張太后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張太后是個很敦厚的人,可也有她冷酷的一面,她的敦厚對的是自己的親眷,誰要是妨礙到了她所關切的人,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張太后一邊喝茶一邊認真在聽,待那鎮寧把旨意念完,張太后才哂然一笑,道:“這懿旨可以,不必修改了,是不是現在就發?”

    鎮寧道:“到底是發還是不發,又或者什么時候發,都是娘娘做主。”

    張太后撇撇嘴,道:“人有些時候,就是身不由己,豈是哀家說做主就做主的?”她吁了口氣,似乎頗有感慨,隨即道:“發了吧,立即命大漢將軍帶著旨意拿人,還有,陛下下朝之后,立即命人把他請到這里來,哀家有話和他說。”

    張太后的布置可謂縝密,一邊拿人,一邊把皇帝請來,就在她和皇上說閑話的功夫,就把劉瑾辦了,既給了外朝一個交代,同時也省的皇上鬧事,同時更是警告了那惺帝身邊的人,可別以為只要有皇上寵幸就可無法無天。

    鎮寧頜首點頭,恭謹的道:“是,奴婢這就辦。”

    說到這里,外頭一個女官卻是急匆匆的進來,道:“娘娘,大事不妙了。”

    張太后眉頭蹙起,手搭在榻上的幾案上,假意漫不經心的道:“什么事慌慌張張?”

    “娘娘……”女官驚慌失措的福了福身,道:“朝殿那邊鬧起來了,皇上與內閣幾個學士吵鬧的很兇,皇上還說,要百官們另擇賢明,百官也是亂哄哄的,有請罪的,也有說皇上胡鬧的,現在已經亂了套,皇上發了脾氣,直接拂袖走了,內閣幾個大臣,還有滿朝的官員現在都不肯走,還留在那里,他們的臉色……臉色很不好……”

    張太后臉色頓時拉了下來,真是胡鬧,只聽說過君臣相宜,還沒見過這般君臣反目的。

    張太后忍不濁斥道:“皇帝這是要做什么?哀家不是說了嗎?讓他乖乖聽政,這些大臣都是先帝留下來的,他怎么能這樣對待這些老臣?哼”

    女官道:“娘娘,大臣們似乎都想向陛下要個說法呢,據說是陛下說錯了什么話,讓大家……大家……”

    張太后打了朱厚照五十大板,可是現在聽說大臣們要說法,臉色也帶著慍怒,不禁道:“皇帝畢竟是皇帝,他們想要什么說法?你,把皇上叫來說話。”

    女官聽罷,連忙了。

    張太后的臉色卻是深沉起來,她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隨即鳳目又落在了鎮寧身上,語氣平淡的道:“那份懿旨,不必再發了,你把它收起來。”

    鎮寧一頭霧水,卻還是點點頭,道:“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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