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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斗智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值房里,柳乘風正與王司吏、老霍相談甚歡,一個校尉拿著一封信進來,道:“大人,外頭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請大人過目。”

    柳乘風微微愕然,按道理,若是其他衙門遞條子來行方便,那也是交給王司吏處理,若是sī人的信箋,那應當送去自己家里才是。在這里接到sī信,這是頭一次。

    再者說,柳乘風其實認識的人并不多,是誰送信來給他呢?

    柳乘風接過信,撕了封泥,隨即展開看了起來。只是,他的臉上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似乎遇到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讓坐在邊上的老霍和王司吏都不由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信中寫的是什么。

    柳乘風將信看完,隨即瞇著眼思索起來,王司吏不禁問:“大人,這是誰送來的信?”

    這些話,王司吏本不應該問,畢竟是sī信,問了,人家也未必說,可是柳乘風這個樣子勾起了王司吏的好奇心。

    柳乘風輕輕將信放下,道:“有人請我吃酒。”

    原來是吃酒……

    王司吏不由笑了,莫說是大人,就是他到了這個位置,只怕被人請去吃酒也是難免,倒是自己多心了。

    柳乘風卻淡淡地道:“來信的人說是個僧人,自稱是貧僧,吃酒的地方在云霄閣,一個和尚,送信來請我吃花酒?這倒是有點兒意思。”

    王司吏也不由訝然,道:“云霄閣就在不遠,又在咱們百戶所的治下。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柳乘風搖頭道:“不去,我這人平生最討厭和和尚吃酒。且看看再說,你們等著看,這和尚還會送信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后,又一封信送來,仍舊是那和尚,只是這一次,言辭卻是更加懇切,柳乘風微微一笑。拿著信對王司吏道:“這和尚又來信了。”

    王司吏道:“大人,這和尚有古怪。”

    柳乘風淡淡一笑道:“當然有古怪。而且古怪很大,你想想看,冷不丁有個人來請你吃酒,你不去,他又言辭懇切地來請,若換作是你,你會去嗎?”

    王司吏想了想道:“若是學生,學生心里生出好奇。非要去看看不可。”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是了。這和尚在信中只言片語也不曾提到,卻只是請我去喝花酒,還說云霄閣的姑娘好。撫琴吹簫什么的樣樣精通,他就是故意吊起我的好奇心,讓我非去不可。只可惜,我不上當。”

    王司吏苦笑,道:“大人……為何不去?反正只是幾步路,去去又何妨?”

    柳乘風搖搖頭道:“不急,且看他玩什么花樣。”

    說完,柳乘風捧了本書看了起來,王司吏心里卻是奇癢難耐,總想看看那個和尚還會不會送信來,便干脆叫個校尉把自己的案牘上的東西搬來,在柳乘風的身邊辦公了。

    兩柱香之后,仍舊是一封信。柳乘風拆開,王司吏已經急不可耐地湊到邊上看了,看了這信,不由苦笑,信里頭仍是原來的邀請,只是這邀請的姿態更低了一些,除此之外,還在信中說,貧僧知道大人好行書,今日帶來行書一幅,請大人鑒賞。

    “這個和尚為什么非請大人去赴宴不可?”王司吏一頭霧水地朝柳乘風問道。

    柳乘風淡淡地道:“無事獻殷勤,非ān即盜。”

    王司吏卻是分析道:“這也未必,雖是無事獻殷勤,可是敷衍的地點卻是在云霄閣,在咱們百戶所的掌控之下,距離百戶所也不過一步之遙,應當不會有什么危險。大人,倒不如去看看吧。”

    柳乘風朝王司吏看了一眼,笑道:“王司吏想去?”

    王司吏不禁吹胡子瞪眼,道:“人家又沒有請學生,學生哪里有這樣的厚臉皮,去吃那個和尚的酒菜?”

    柳乘風呵呵一笑道:“你等著瞧,待會兒肯定還會有信來,這和尚想和本大人玩神秘,吊本大人的胃口,我偏偏不上他的當,咱們在這兒安坐,且看看他繼續玩什么花樣。”

    王司吏苦笑,只好回去繼續埋首案牘。

    眼看天sè漸暗,外頭終于又送了一封信來,柳乘風看了信,雙眉凝起,冷聲道:“叫幾個人,跟我走。”

    王司吏道:“大人,這一次肯去赴宴了?”

    柳乘風笑道:“這胃口也吊足了,自然也該去看看了。”

    “那信里怎么說?”王司吏問道。

    柳乘風淡淡地道:“這和尚說,要獻上一件寶物,換取自己的前程……”

    “啊……”王司吏顯得有些失落,原以為那個和尚會賣些什么關子,誰知道卻是尋常送禮來的,只是和尚給錦衣衛百戶送禮,卻是不多見,他一時也不禁有點兒恍惚,不知這和尚到底送的是什么,又打算索取什么。

    這時候柳乘風已經佩好了御劍,對王司吏道:“我吩咐你一件事,待會兒就去赴宴。你過來說話。”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柳乘風便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校尉朝云霄閣去了。

    那地方輕車熟路,柳乘風不只去過一次,上一次云霄閣的東家勾結雷彪,差點兒將柳乘風害死,柳乘風也不是個善茬,索xìng將那東家一并尋了個罪名拿了,隨即讓衛所的不少總旗、小旗入股經營,這云霄閣說是百戶所的產業也不算錯,里頭的伙計也都換了一茬,尋常這百戶所里偶爾出來聚會,也挑選在那里。

    ……………………………………………………………………………………………………………………

    云霄閣的一處廂房里,一個姑娘藏在屏風之后撫弄著琴弦,屏風之外則是雅致的桌案。四周的布置很淡雅,從這里開了窗。就可以看到臨街的場景。此時天sè暗淡,黃昏的光鮮灑落進來,帶著幾分恬然,令人有些昏昏yù睡。

    屋里放置著碳盆,點了檀香,桌上的酒水上來了,只是菜卻沒有上。坐在桌案兩邊的分別是一個和尚和一個道人。

    道人便是那天一道的道尊,這人名叫張靖,來頭卻是神秘。張靖闔著眼,喝了口清茶。目光落在和尚身上,放低聲音恭恭敬敬地道:“柳乘風當真會來嗎?”

    屏風后的女子仍在撫琴,距離又遠,自然聽不清二人的交談,所以這二人大可以放心。

    老僧淡淡一笑,自他進了這里,便如石像一般坐定,紋絲未動。這時候淡淡地道:“一定會來的。這個柳乘風,貧僧已將他的心思mō透了。”

    “哦?”張靖的臉上生出一絲愕然,道:“還請護法賜教。”

    老僧道:“你還記得昨日貧僧命人在云霄閣鬧事嗎?還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

    “金佛?”

    老僧頜首點頭道:“不只是金佛。還是違禁的金佛。柳乘風有些小聰明,生xìng又多疑,所以貧僧先送了一封信去,營造出一些神秘來,故意要吊他的胃口。依著此人的xìng子,一定能識破貧僧的意圖,所以他不會來,于是貧僧又去信一封,他自然還是不會來,他以為這樣就識破了貧僧的詭計,其實等到第三封信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落入圈套了。那時候貧僧的信已是越來越懇切,姿態越來越低,他的心里難免會有些洋洋自得,認為已將貧僧捏在了手心里。這時候也是他最麻痹大意的時候,貧僧的第四封信就足以吊起他的胃口了。”

    張靖不由好奇,道:“只是不知這第四封信寫著什么?”

    老僧淡淡笑道:“倒也簡單,就是告訴柳乘風,那金佛是老僧運來的,為的是建一座寺廟,只是一直得不到鴻臚寺的批文,因此想請他幫幫忙?”

    “啊?他又不是鴻臚寺的人,如何幫忙?”

    老僧嘆了口氣,道:“因為他是柳乘風,在這迎春坊里,任何衙門都可以不予理會,偏偏他柳乘風卻要理會,老僧要在迎春坊里建寺,就繞不過他,只要他點了頭,鴻臚寺那邊也就好說了。為此,老僧還在信中談及了一件禮物。”

    “禮物?”

    “王右軍的《定武蘭亭》貼。”

    張靖不由莞爾一笑,道:“早就聽說他好行書,想必聽了這書貼,一定想弄到手不可。”

    老僧搖頭,道:“錯了,他想要這書貼不會留給自己,宮里今日傳出消息,說是陛下與柳乘風似乎有了一點兒嫌隙,這件事具體如何,老僧也不清楚。可是老僧料想,柳乘風此時急于討好陛下,而陛下酷愛行書,尤愛王右軍的書法,若是能將這《定武蘭亭》貼奉上,豈不是又可得寵?所以老僧料定,他一定會來,非來不可。”

    張靖闔著眼睛琢磨,不禁道:“不錯,就怕他帶了許多shì衛來。”

    老僧又是搖頭,道:“不會,他的隨從最多不過二三人而已,這也是老僧為什么將宴會的地點選在這里,在這里,雖然我們行事不方便,而且多有柳乘風的耳目在側,就算埋伏人手也不過七八人而已,可是唯有這個地方,因為靠著百戶所,又是百戶所的轄地,這云霄閣更是早已易主,可以算是柳乘風的產業。正因為如此,柳乘風一定不會有什么警惕,這一次交易畢竟不太見得光,他豈能帶著一干人來?張堂主……”

    張靖道:“座下在。”

    老僧淡淡地道:“貧僧估mō著柳乘風隨即就到,你帶著人先到隔壁廂房去,待柳乘風喝了這壺里的酒,我摔杯為號,你立即帶人進來,將他立即收拾了,隨即帶著親信之人,立即與老僧撤出京師,只是可惜……咱們在京師經營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sè,如今卻為了殺一個柳乘風而不得不放棄,只是不知明王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惜……可惜……”

    老僧惋惜地搖搖頭,隨即揮揮手,示意張靖出去。

    張靖朝老僧點了頭,快步地離開。!。
第176章:休要走了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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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煙huā胡同,笙歌陣陣,燈火再冉,時不時傳出歡笑。這靡靡笑聲,教人骨頭都有些sū了。

    柳乘風帶著兩個校尉,到了云霄閣,門口的伙計見了他,立即眉開眼笑,朝柳乘風又是打恭又是作揖,笑嘻嘻的道:“大人今個兒來的正巧,鄭掌柜今日剛好物sè了幾個絕sè的好姑娘,是從江南請來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嘻嘻……”

    “嘻你妹,笑的跟太監一樣,還怎么招攬生意,要不卑不吭,不卑不吭知道不知道,你知道出入這里的都是什么子弟?這種人你越對他笑,他越瞧不起,給他擺點臉sè,他反而骨頭sū了,哎說了你也不明白,姑娘的事就罷了,我是清白人家,這種事,讓陳總旗來體驗最合適,對了,今日是不是來了個僧人,住在哪個房里,快帶我去。”柳乘風呵罵了這門子幾句,這門子立即聳拉了腦袋,乖乖的引著柳乘風上了樓。

    等到了那僧人的房,柳乘風推門而入,身后兩個校尉也不閑著,

    也要跟進去,柳乘風見這冉冉燈火之中只有一個老僧,便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在門口候著。

    進了這廂房,僧人沒有動,他白發童顏,頗有幾分仙風佛骨,整個人如入定一樣,見了柳乘風進來也沒有驚詫,只是微微抬抬眼皮,道:“大人請坐。”

    柳乘風不客氣的在這老僧面前坐下,直勾勾的看著他,并沒有說話。

    老僧笑了,方才的無動于衷,隨即變得殷勤起來,從座上站起,隨即合掌道:“貧僧定弦,見過大人。

    柳乘風朝他笑了笑:“定弦?這名兒不好,你該叫定xìng才是。”定弦微笑:“大人何出此齜”

    柳乘風手隨手搭在桌上,笑呵呵的道:“佛門中人卻來這縱情聲sè的場所,若是不定xìng這還了得?”定弦深看了柳乘風一眼不由莞爾笑道:“這卻未必,佛曰:sè即是空、空即是sè,貧僧身在紅塵,其實此刻卻置身在青燈之下,大千世界,皆是空又何必有這執念?”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和尚,柳乘風心里腹誹了一番,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定弦道:“大人何故發笑?”

    柳乘風豪氣萬丈的道:“這么說,柳某人也是佛了。”定弦道:“這又是為何?”

    柳乘風豪氣干云的道:“我身在大千世界,手握三尺劍鋒,至今為止,殺人無數,可是我仍是佛,我雖提著屠刀可是時刻也置身在青燈之下,香火環繞之中,卻不是佛又是什么?”定弦呵呵一笑:“那么想必大人一定是佛了,佛在心中,大人殺人之余,還能想到置身于青燈之下,這是大徹也是大悟。”

    我了個去

    ……,

    柳乘風無語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和尚,柳乘風反倒一時啞然,隨即道:“爭辯這些徒然無疑,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運送金佛來京師,只是為了在這迎春坊建寺?可是為何鴻臚寺不報批?”定弦道:“我佛慈悲僧俗弟子何止百萬,老僧到了這京師,發覺迎春坊風水極好,因此才起了這執念,只是要鴻臚寺報批,卻并不容易,不過貧僧在這兒聽幾個施主曾說在這迎春坊若要建寺,非大人點頭不可。貧僧便擅自做了主,一面請人趕制金佛運送入京,一面懇請大人開恩,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

    柳乘風淡淡的道:“你那幅《定武蘭亭》的書貼呢?”定弦呵呵一笑,道:“這樣的寶物自然不敢隨身攜帶,大人若是急著看,不若隨貧僧去下榻處取來觀看如何?”

    柳乘風自然沒興致大半夜跟他四處閑逛,不禁有幾分興致闌珊,隨即道:“既然沒有帶來,又何必請我?你在信中說的事,還是從長再議吧。”定弦笑道:“這個……大人……”

    柳乘風眼睛落在了桌上的酒盞上,不由笑道:“和尚想說什么?是嫌柳某人太薄情,只顧著索要好處?哈哈好吧,既然你要談交情,柳某人就跟你談交情,和尚能吃酒嗎?”定弦臉sè抽搐一下:“自然……”

    柳乘風道:“何不你我痛飲一杯?,…

    定弦猶豫了一下,隨即為柳乘風斟酒,二人各飲一杯,定弦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直勾勾的看著柳乘風。

    柳乘風也看著定弦,一雙眼睛瞇了起來。

    喝酒是一門技術活,或者說,假裝喝酒也是一門技術活,這定弦雖然將酒置入了。中,可是喉結并不見滾動,柳乘風行醫這么年,對人體構造清晰無比,他幾乎不需要用眼睛,只需要聽聲音就知道定弦并沒有將酒喝下,而是將酒含入口中,隨即以極快的速度吐在了長袖里。

    長袖藏在桌下,誰也看不清。

    而定弦,此時也覺得柳乘風有些古怪,這壺酒自然是毒酒,可是柳乘風到底喝沒有喝,他卻不敢確認,不過柳乘風杯中的酒水卻已經空了。

    柳乘風看著定弦,眼中閃過了一絲譏請:“和尚你看著我做什么?莫非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將這毒酒喝下去了?”

    這一句話,一下子讓定弦大驚失sè,想要干笑敷衍,又覺得那柳乘風的眼神很是銳利,那眼眸中,透著殺氣和不屑,似乎已經一眼將定弦洞穿?

    “大人……此話何意?”柳乘風笑的更冷!”注酒你沒有喝,是因為有毒,你這和尚不老實。你難道不知道,柳某人略通一些醫術,在這兒,只怕還有你的同黨吧?你們明教好大的膽子,我四處找你們不到,你們居然還敢送上門來。”

    柳乘風這明教二字,讓定弦不禁打了個冷戰。

    柳乘風朝他笑的更冷,他站起來,手已經不自覺的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道:“早在數日之前,我就已經偵知了你們活動的痕跡。不但是在昭明寺,還有寧王下榻的鴻臚寺,那一日我帶著人出去追擊寧王搜查他的車仗,并不是借故要搜尋什么證據以你們行事的謹慎,又怎么能讓我搜尋到想要的證物,只不過,是故意打草驚蛇,讓你們對我生出忌憚,我也早已預料到你們這幾日,就會動柳某人動手,以絕后患。”“為此,我一直在等待,想看看你們到底用什么辦法,誰知,卻是來請我吃酒,而且還將這地點選在云霄閣,哈哈你這和尚果然有幾分手段為了麻痹我,打著《定武蘭亭》書貼的幌子不說,還刻意在百戶所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好教我不做防備。”“可是你卻忘了,柳某人看了你那書信,就覺得有些蹊蹺,一個和尚哪里來的《定武蘭亭》書貼,又何必要故作神秘,你這般做,說穿了是吊我的胃口,其實在我眼里,連雕蟲小技也算不上。

    你的同伙現在在哪里,為何沒有出現今日索xìng,柳某人將你們一同打盡吧。”

    定弦的臉sè已經驟變,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天衣無縫,誰知這柳乘風,早就打上了他們的主意,他打草驚蛇時,就預料到明教一定會動手可嘆自己這般愚蠢,竟是以為自己螳螂,誰知人家卻是麻雀。

    定弦什么也沒有說,立即抓起手中的杯盞狠狠的在地上摔下。

    這重重一摔,自然會讓他的同伙來自投羅網可是摔杯聲一響,隔壁的廂房已經有了響動而柳乘風也不禁將注意力放在了隔壁的廂房,就在這一剎那的功夫,定弦如箭一般朝窗戶飛奔而去。

    這廂房兩面都有窗,一面隔街,一面卻是隔著迎春坊的運河,定弦的方向,自然是那運河那里,毫不猶豫撞開窗來,朝那河中扎進去。

    與此同時,隔壁的廂房里,摔杯聲一響,那道尊張靖似乎感覺到有些倉促,按道理,左護法摔得杯子,應當不會這般急躁,他的心頭,立即涌現出一絲不詳的預兆。坐在他身邊的七八個徒眾此時全部看向他,張靖的臉上沒有顯lù出疑huò,咬咬牙:“去,殺了那柳賊!”七八個徒眾二話不說,立即抽出刀劍踴躍沖了出去,張靖提劍走在最后,趁著徒眾與守衛在門外的校尉拼殺的功夫,卻是一個閃身,沖入另一個廂房,這廂房是他早先以另外一個人的名義定下的,里頭早有幾套換洗的衣衫,將自己的衣衫脫下,換了一件圓領員外衫,而外頭,因為這打斗聲響起來,云霄閣里狎妓玩樂的貴人公子都已亂作了一團紛紛沖下樓去,與此同時,云霄閣外四處傳出大吼:“奉柳百戶令,莫要走了賊人!”

    張靖心里哆嗦了一下,混雜在客人之中下了樓……

    柳乘風并沒有急于出廂房,事實上他早已料定,這些明教的教徒既然選擇在云霄閣動手,那么勢必不會安排多少人手,這外頭的廂房過道狹窄,兩個校尉也都是柳乘風細選出來的人,身手不俗,至少可以抵擋一陣,而這云霄閣外突然出現了一隊隊的人馬,這些人一起大吼:“計要放走了賊人……”

    這聲音一叫,外頭七八個死士都不禁微微一愣,頓時殺氣驟減。

    柳乘風提著劍,探出頭去看著窗外夜sè之中湍急的運河河水,不禁有些無語,這和尚跑得倒是夠快的,兩層樓將近三丈這么高說跳就跳,這老東西也不想一想,現在是什么時候,既是深夜,又是初冬,這一跳還有命嗎?

    “傻叉!”柳乘風朝窗外吐了。口水。

    隨即,無數的校尉蜂擁沖上來,將死士團團圍住,這些死士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眼看沒有了生機,竟個個奮不顧身,與校尉們廖戰一起,足足用了一炷香,在損失了三個校尉的情況下,才將這些死士斬殺了四五個,其余的全部活捉。

    柳乘風從廂房里出來,看到這走廊處的一片狼藉,yīn沉著臉沒有說話。

    倒是那陳泓宇站了出來,躬身道:“大人人拿住了,是不是現在就逼問口供?”

    柳乘風嘆了口氣:“這些人都是小魚小蝦米,能問出什么?只是可惜,那和尚卻是跳了出去,立即命人征用一些船到河中搜檢,生要見人,活要見尸。”

    陳泓宇道:“是。不過還有一件事………”

    柳乘風道:“你說吧。”“方才樓下的伙計說,隨那和尚來的還有一個道人,這道人似乎是天一道的道尊天玄子,方才趁著混亂的時候,已經讓他溜了,弟兄們正在追趕。”

    柳乘風毫不猶豫的道:“只怕這個人知道一些東西,多派些人手去追,來人,今夜所有的弟兄都不必休息了,隨我去天一道的窩點,誅殺賊人!”柳乘風拔出了劍,殺氣騰騰。!。
第177章:建功立業只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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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建功立業只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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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建功立業只在今日

    迎春坊的街道上,火光四起,一隊隊校尉提了燈籠出來。

    街面上喧鬧一片,運河里,一艘艘小船出了碼頭,由陳泓宇帶隊,撐著丈長的竹篙在水中排查。

    接著是一隊騎士風馳電掣一般從街道劃過去,在天一道的道門院墻外,里三層、外三層的校尉將這里圍了個密不透風。

    這一次不只是煙花胡同,連隔壁幾個百戶所也借調了人馬,這借調倒是沒有通過鎮府司,而是直接拿銀子請人幫忙,一兩銀子一個,一下子來了數百人。

    “柳乘風……柳乘風在哪里?”一隊騎士過來,為首的高呼一聲,神情有些緊張,也有些焦急。

    火光的陰影之下,柳乘風應了一聲:“原來是千戶大人,千戶大人有什么吩咐?”

    這騎在馬上的人立即下了馬,這人便是新上任的內西城千戶鄭進,鄭進迎上去,道:“柳乘風,你這是做什么?為何突然又鬧這幺蛾子?不經鎮府司批準,貿然行事,是要問罪的。”

    自從鄭進做了千戶,就一直擺出一副清靜無為的態度,對下頭的事一向不怎么搭理。這也是沒辦法,就比如這煙花胡同的百戶所里就有這么個愣子百戶,他雖是千戶,卻還謹記著劉中夏的教訓,只希望不要和柳乘風有什么接觸,安安生生地做好這個千戶就是。

    只是上一次,柳乘風上街彈壓民變,為了這事兒,牟斌把他叫去鎮府司里,親自訓斥了一頓,說他御下不嚴,柳乘風到處殺人,身為千戶的居然連事先都不知道。

    鄭進今日來,也是聽到了風聲,一下子嚇了一跳,飛快地過來制止,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這一次雖然知道這個百戶不太好打交道,卻也不得不出面了。

    “柳乘風,你又在這里做什么?”鄭進靠近了柳乘風,隨即擺出一副威儀的樣子,大聲呵斥一番。

    柳乘風手里提著劍,一句話沒把鄭進噎死:“大人,卑下在剿匪!”

    剿匪……

    上次也是剿匪……結果鬧了個驚天動地,這姓柳的簡直是個瘋子。

    “匪在何處?可有圣旨?亦或者是鎮府司的手令?若是沒有,這剿匪之事還需從長計議。柳乘風,立即把你的人叫回去,如若不然,本官也不好向上頭交代。”鄭進原先想威脅他幾句,說到如若不然的時候,又覺得柳乘風這愣子未必吃他的這一套,畢竟人家關系硬,后臺也硬,鬧翻了對自己沒好處。

    柳乘風冷笑道:“撤回去?這可不成,大人可知道,一旦我們撤了,這些亂匪就會逃個一干二凈,到時候再去拿人,叫卑下到哪兒去拿?大人……你我是親軍,是陛下親衛,專司偵緝、稽查亂黨,如今這宅子里有亂黨百余人,若此時不拿,更待何時?”

    他說得聲色俱厲,讓鄭進一時無語,只好道:“好,你要拿就拿。”心里卻在想,你且拿了,到時候若是無辜,鎮府司自然會下條子放出去。

    說起來,他這千戶倒也可憐,京師各處千戶所,還真沒有比他混得更慘的,下頭有這么個如狼似虎的下屬,連說話都不是很頂用。

    正在這時候,一個小旗飛快過來,道:“百戶大人,卑下帶著人敲了門,里頭的亂匪非但不開,還從里頭拋出石頭,砸傷了咱們的幾個兄弟。”

    柳乘風按著劍,臉色霎時冷峻起來,道:“這天一道就是賊窩,反相畢露,竟敢抗拒親軍,罪無可赦!來人,準備破門,敢抗拒親軍的,一律格殺勿論!”

    小旗興奮地道:“遵命!”說罷,飛快地去了。

    鄭進聽得臉色大變,又是要殺人,這一下可當真棘手了。

    柳乘風卻懶得理會他,翻身上了一匹馬,身遭是里三重外三重的校尉,朝這大宅子里大喝一聲:“爾等反賊,如今已是東窗事發,事到如今,還敢抗拒官軍嗎?本官數三聲,若是再不出來束手就縛,待破門之后,一概殺無赦,一……”

    “二……”

    幽深的大宅里,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在這月夜下,顯得格外的森然。

    “三……”

    “殺進去!”

    柳乘風一聲令下,以老霍為首,帶著一隊校尉搬來長梯,拿來撞門的工具,便開始破門翻墻,數百個校尉一起發作,聲勢不小。

    “轟……”大門應聲而破,接著便是如潮水一般的親軍,手提著繡春刀殺入,黑暗之中,明顯有奔逃的身影,接著便是綿長的慘呼和打斗的聲音。

    柳乘風帶著一隊人,在層層擁簇之下進去,這院墻里頭已是留下了一地的尸首,天一道的骨干們顯然明知必死,居然反抗尤其激烈,一路過去都是鮮血。

    只是這些人一開始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敵眾我寡,只用了兩柱香功夫,天一道的窩點便已經被控制住了局面。

    殺了數十個教匪,又拿了三十余人,柳乘風下令搜索,片刻功夫之后,王司吏便急匆匆地趕到柳乘風身邊,道:“大人,有發現。”

    柳乘風左右張望一眼,道:“帶我去。”

    二人一前一后進了一處臥室,王司吏解釋道:“這就是天一道道尊天玄子的下榻之處,學生特地叫人在外頭守著,親自進來搜查,大人請看。”

    走到一處書柜前,王司吏道:“這里有一排書柜,一開始,學生覺得奇怪,這老道莫非還看書不成?于是隨手撿了幾本看了,除了幾本道經之外,這書柜中居然還有三字經,學生就更生疑了,這三字經是啟蒙書物,老道放這種書在這里做什么?學生便嘗試將這書柜推開……”

    王司吏嘗試將書柜向邊上推開,隨即,一個半人高的門洞出現在柳乘風眼前。

    王司吏道:“大人請進。”

    柳乘風按劍彎腰鉆入洞中,里頭卻是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王司吏點了燈,昏暗的光線之下,已經可以看到密室的樣子,這是一處佛堂的布置,有供案、屏風、甚至還有幾個青面獠牙的雕像左右矗立在供案邊上,最醒目的,莫過于一尊大佛了。

    這佛高半丈,由花崗石雕塑,只是因為年代久遠,再加上常年處在這陰暗潮濕的密室,似乎有些斑駁。

    柳乘風定睛端詳,隨即道:“這就是摩尼像?”

    王司吏點頭,隨手拿起供案上的兩本手抄書來,道:“這里還有光明經和摩尼明尊經,請大人看看。”

    柳乘風隨手翻開看了兩下,臉色陰暗不定,隨即道:“這就沒有錯了,這些人果然是明教余孽,只是可惜走了那個和尚。”

    王司吏道:“這兒是天一道的窩點,只是不知天玄子現在逃到了哪里,若是能拿到他,想必也能問出點東西來。”

    柳乘風點頭,道:“立即著手拿捕,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拿住,線索就在那個和尚和天玄子身上!至于這佛堂,暫時不要動,派人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出。王司吏,建功立業只在今朝了。”

    王司吏也大是興奮,一輩子庸碌無為,埋首在這案牘上,建功立業四個字,從前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了。

    “大人,小人還找到了這個東西。”王司吏神神秘秘地從袖子里抽出了一份布帛來,布帛中,明顯有墨跡存在,只是這布帛似乎過于久遠,已經有些發霉,卻因為保存妥當的緣故,總算還能辨認出布帛中的字跡。

    柳乘風接過布帛,看了里頭的字跡,臉色微微一愣,隨即道:“這……”

    王司吏興奮地道:“大人,一點都沒有錯,這是當年太祖皇帝的手跡。”

    柳乘風倒吸了口涼氣,太祖皇帝的手跡倒也罷了,最緊要的是這里頭的內容。

    洪武皇帝寫這書帛的時候,想必還沒有一統天下,也沒有稱帝,身份只是個吳王而已,這是洪武皇帝寫給當時已經稱帝的小明王韓林兒的奏書。

    里頭的態度十分誠懇,若不是王司吏提醒,柳乘風絕對不會想到,朱元璋會用這種口吻與小明王韓林兒寫信。

    信中不但向小明王稱臣,更是以教徒的名義向明王恭賀壽辰,甚至言辭之中隱隱有阿諛之意。

    無論當時的朱元璋寫這一封奏書到底抱著什么樣的心態,或者是為了韜光隱晦,或者是攝于小明王韓林兒的威勢,這里頭卻暗示了一個內容——朱元璋在明教中的身份。

    身為明教教徒,得到天下之后,卻下令嚴禁明教。這件事一直是朱元璋最為忌諱的事跡,以至于修明史時,明史對這件事也是忌諱莫深,而現在這份奏書卻揭示了這段不太光彩的歷史。

    柳乘風將奏書小心封好,道:“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我會呈報入宮,陛下見了這份奏書一定會龍顏大悅,到時自有封賞。”

    高興是肯定的,想必朱元璋繼位之后,一定派人四處搜索這份奏書,生怕這奏書公布于眾。雖說到了現在,歷代皇帝對這份奏書已經看得淡了,可是這東西畢竟有點兒犯忌諱的,若是落在一些亂黨手里,甚至可以用來當作質疑大明合法性的工具。朱佑樘若是見了這份奏書,只怕也非要松一口氣不可。

    ……
第178章:呆子碰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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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將布帛收好,柳乘風心里不禁對朱元璋大是腹誹,人家寫奏書,你也寫奏書,人家用紙寫,你丫的嫌不夠莊重,硬是用布來寫,這紙張幾十年之后早已化為了灰燼,偏偏你還要留個證據下來。

    不過這一份奏書的出現,還有這佛堂密室,也證明了天一道的天玄子在明教中的地位不低。

    明教內部組織極其嚴密,對柳乘風來說,那些小嘍嘍就算拿了也沒有什么用處,真正的突破口是在天玄子這樣的人身上。

    拿住了天玄子,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只是不知陳泓宇那邊能否將天玄子拿住,若是能拿住了,明教的面紗就可以揭開一角了。

    坐在天玄子的蒲團上,叫人上了天玄子尋常喝的茶,外頭的天一道骨干已經清剿了個干凈,全部被押進了空置的房間里,許多地方仍然在搜查,過了片刻功夫,又從后院的庫房里搜出了些東西。

    柳乘風到了庫房,王司吏此時已是又累又倦,迎上柳乘風道:“大人,這里發現了不少天一道的銀錢,滿滿一個庫房,好東西也是不少,學生算了算,至少價值白銀十萬。”

    “十萬……”柳乘風倒吸了口涼氣,可是隨即,也就不覺得吃驚了,畢竟這天一道盤踞了這么多年,在碼頭處敲詐勒索,四處斂財,再加上許多香眾的貢獻,全盛時門下香眾足有數萬,要斂十萬兩白銀的財富倒也不算是困難。

    柳乘風此時卻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

    王司吏道:“大人在想什么?”

    柳乘風道:“想必這明教有人資助。否則只一個窩點就積攢了這么多錢財,卻一直囤積存放于此。可見他們并不缺錢,資助他們的人可能財大氣粗,以至于這點錢都未必看得上。”

    王司吏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十萬兩白銀,這是何等巨大的財富?可是如柳乘風所說,這些白銀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攢下來的,若是明教當真無錢可用,這些錢自然而然不會隨意放在這庫房里,除非……

    王司吏左右張望了一眼。確認身邊沒有人,才壓低聲音道:“大人。就算明教背后是寧王,只怕也未必能這般財大氣粗,難道還另有其人?不知是誰,竟這樣的大膽。”

    柳乘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此時月sè如鉤,天空中仍然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王司吏陪著柳乘風走到天井邊上,周遭都是忙碌的校尉。柳乘風道:“問題的關鍵還是那個天玄子。若是能拿住,你我又是大功一件,陳泓宇那邊怎么還沒有人來回報?”

    柳乘風的話音剛落。一個校尉小跑過來,在黑暗中大叫:“大人……大人……”

    柳乘風應了一句:“我在這里。”

    校尉循聲過來,行禮道:“被天玄子走脫了……”

    “走脫?”柳乘風臉sè一沉,道:“不是說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正在追趕嗎?怎么會走脫?這么多人,連一個老道也拿不住?”

    這校尉苦笑,道:“不是弟兄們不盡力,只是那道人一路跑到了壽寧侯張鶴齡的府邸,壽寧侯的門人見是他,開門放了他進去,陳總旗聞訊,立即舍了運河的和尚,騎著馬要去與壽寧侯家的人交涉,誰知道壽寧侯張鶴齡親自出來,非但不肯交人,還說天玄子是得道高僧,有他作保,斷不是什么反賊,是我們錦衣衛這邊污蔑,陳總旗還想再說,卻給壽寧侯張鶴齡打了一巴掌,那張侯爺說,便是柳大人去了也是這句話,天玄子是他的客人,只要在侯府一日,誰也別想動他一根毫毛。”

    柳乘風的臉sè冷冽下來,瞇起眼睛道:“陳總旗挨打了?現在人在哪里?”

    校尉道:“陳總旗怕天玄子逃脫,雖不敢進侯府,卻還是讓人守在了侯府的前門、后門,一旦天玄子出侯府,就可以動手拿人。”

    柳乘風點點頭,不禁對王司吏苦笑道:“看來要拿這個天玄子,也沒這么輕易。”

    王司吏道:“大人,據說壽寧侯張鶴齡與天玄子關系莫逆,張鶴齡又篤定黃老之術,時常向天玄子請教,他又是皇親國戚,若是不肯交人,豈不是……”

    柳乘風沉著臉,看了看暗淡的夜空,月朗星稀,這天sè仿佛籠罩了一層厚重的烏云,讓人生出幾分壓抑之感。

    壽寧侯張鶴齡的身份在京師之中可謂卓然,他是張皇后的同母弟,此時張皇后的父親已經故去,留下的只有兩個兄弟,自然待他們極好,而朱佑樘對這兩個小舅子也多為縱容,其實早在柳乘風擺字攤時就曾聽說過這么兩個國舅,這一對兄弟因為得寵,把紫禁城當作走親戚一樣,非常隨意,以至于夜宿于紫禁城,也無人敢管。

    而張皇后雖然明知這一對兄弟行為有些放dàng,可是看在骨肉至親的份上,也多有庇護,就這么個人,絕不是善茬,此時連柳乘風也不禁猶豫,事情牽涉到了國舅,這件事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王司吏的臉sè也變得難看起來,他不是不知道這國舅的份量,尤其是在這弘治朝,國舅只有這么兩個。陛下的親戚并不多,雖說天家親情涼薄,可是因為獨寵張皇后,這一對國舅自然成了無人敢去招惹的瘟神惡煞,現在要去拿人,就勢必要通過國舅,可是這國舅肯把人交出來嗎?

    原以為見到了曙光,誰知一個國舅卻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幻滅了,折騰了一夜,結果卻落了個一場空。

    王司吏道:“大人怎么想?”

    柳乘風沉默了片刻,隨即道:“想?還能怎么想?把人家老窩都端了,難道最后關頭還要放棄嗎?走吧。給我去備馬,咱們去會一會這個壽寧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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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寧侯身為張皇后的同母弟。身份顯赫,因此侯府與東安門離得并不遠,侯府的規格也極為宏大,磨磚對縫的灰sè磚墻簇擁著懸山式的門樓,房脊的兩端高聳著造型簡潔的鴟wěn。椽頭之上,整齊地鑲著一排三角形的“滴水”。檐下,便是漆成暗紅sè的大門。厚重的門扇上,鑲著一對碗口大小的黃銅門鈸,垂著門環。

    過了中門。迎門便是一道影壁,瓦頂、磚基。四周裝飾著磚雕,中心一面粉墻,無字無畫,像一片清澈的月光。影壁的底部,一叢盤根錯節的古藤,虬龍般屈結而上,攀著幾莖竹竿,纏繞著繁茂的枝干。綠葉如蓋。葴蕤可連接地面,每逢春夏,紫花怒放。垂下萬串珠寶。只是這時正是入冬時節,影壁上并看不到這盎然的春意。

    影壁和大門之間,是一個狹長的前院,乃是門房和外客廳所在,此時門房已經亮了燈,兩個門子出來悄悄打開一點兒門縫朝外頭瞄了瞄,隨即一個門房冷笑道:“這些不知死的校尉,只怕咱們侯爺下手還是輕了些,他們到現在還不肯走。”

    另一個道:“侯爺吩咐,叫咱們在這兒盯著,瞧這模樣,這些校尉若是不走,你我豈不是一夜都不能睡?”

    “哎……大半夜撞到這種晦氣事,真真倒霉。”

    “不過侯爺不是也沒有睡?天玄道長落難與此,想必侯爺現在還在作陪呢。”

    另一個門子聽了,朝外廳看去,那外廳果然隱隱約約的閃出燈火。門子不禁低聲道:“據說天玄子道長這一次也受了驚嚇,天一道被那些賊校尉圍了,殺了不少人,好在天玄道長自有天佑,才僥幸逃出來。”

    “哎……且先別管這個,走,咱們先躲一會兒懶去,諒這些校尉也不敢沖進來。”

    這二人一步一搖地進了門房歇息的小房子,侯府里又陷入了沉默。

    張鶴齡不過三旬上下,皮膚白皙,身子骨顯得還算精神,此時他穿著一件道服,手中抱著茶盞,正與驚hún未定的天玄子張靖閑談。

    張鶴齡雖然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不過對天玄子的‘到訪”心里頭其實并不高興,這家伙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說,也是錦衣衛通緝的要犯。現在卻跑到自己這兒來,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只是不高興歸不高興,人……張鶴齡是不會交的,若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說找自己要人,自己就乖乖把人交出,這壽寧侯家的臉面該往哪里放?

    其實張靖的心思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經無處可去,來這侯府,雖說壽寧侯從前對自己頗為尊重,也修了一些天一道的道術,只是這天一道的道術不過是壽寧侯拿來玩玩的,現在自己遭了難,人家當真愿意保自己?

    張靖之所以逃到這兒來,一方面自然是無處可去,另一方面,卻是mō準了壽寧侯的心思,壽寧侯這個人最愛面子,只要自己進了這里,他絕不會將自己交出去。至于將來如何逃出京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各懷著心事,閑談起來自然就不太熱絡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張鶴齡少不得呵斥幾句這年頭鎮府司太不知規矩,無憑無據,居然就四處殺人拿人,又安撫了張靖幾句。

    張靖鄭重其事地道:“這一次多虧侯爺收留,貧道感jī萬分,侯爺……若是錦衣衛讓您為難了,那就索xìng將貧道交出去吧,也免得叨嘮了侯爺,給侯爺惹來麻煩。”

    他這一句話,叫以退為進,口里雖是誠懇地怕張鶴齡惹麻煩,可是張鶴齡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道:“哼,莫說是個衛所的百戶,就是鎮府司的指揮使來了,本侯也不怕他,他們要交人就交人?真當本侯爺好欺負嗎?你暫且在這兒住下,我叫人收拾好客房,外頭的人不必理會,沒有本侯爺的吩咐,誰也別想進來。”!。
第179章:鐵面無私柳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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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鐵面無私柳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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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鐵面無私柳呆子

    “侯爺……侯爺……”

    外頭終于有了動靜,廳外的黑暗中,一個門子小跑著進來,手中拿著一份名刺,道:“侯爺,外頭有個叫柳乘風的,前來拜謁,還給侯爺送來了個一封書信。”

    張靖的臉上,在昏黃的燈火照耀下,閃掠過一絲冷笑,這柳乘風果然也不過如此,到了這侯府,還不是乖乖遞上名刺,請求侯爺放人嗎?

    只是這壽寧侯是什么人?雖不是天潢貴胄,卻也是皇親國戚,進出宮禁如履平地,當今皇上見了他,都待他客客氣氣,更不用說在他的背后還有個張皇后了。

    以張靖對壽寧侯的了解,壽寧侯絕不會將自己交出去,不為別的,只為一個臉面。

    壽寧侯張鶴齡聽到門子的回報,淡淡的道:“拿來本侯看看。”

    先是一份名刺,名刺用的大紅的紅綢料子包裹,很是精美,上頭寫著‘下官錦衣衛親軍百戶柳乘風拜上’幾字,張鶴齡冷笑,道:“都說這柳乘風不識好歹,可是依本侯看,這人倒還懂幾分規矩。”

    說罷懶洋洋的將這名刺拋到一邊,又撕開了柳乘風送來的信。

    這封信,不但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個一干二凈,信的末尾,還十分懇切的對張鶴齡道:侯爺乃是國親,何其尊貴,只不過因為受反賊的蒙蔽,一時不察,若是能夠將這反賊拿下,也是一樁大功……

    張鶴齡瞇著眼,嘿嘿笑道:“大功一件?本侯爺還稀罕這勞什子功勞?”

    張靖喝了口茶,笑呵呵的道:“侯爺,這信中怎么說?”

    張鶴齡便將信拋給張靖看,張靖看了一會兒,立即道:“貧道是什么人,侯爺應當清楚,那柳乘風污蔑貧道是反賊,用心何其毒也,他這般指鹿為馬,殺良冒功,所為的無非是立功心切而已。侯爺……”

    張鶴齡擺擺手:“你不必再說了,本侯爺自有主張。”

    說罷他負手站起來,將那名刺丟在地上,對門子道:“告訴那柳乘風,本侯爺已經歇了,沒功夫見他,讓他從哪兒來滾哪里去。”

    門子應了,飛快去了門房這邊,這侯府外頭,柳乘風站在檐下,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校尉,王司吏和陳泓宇都站在邊上,這陳泓宇方才挨了壽寧侯一巴掌,臉上的掌印至今清晰可見,不過他倒是沒什么怨言,打他的,可是堂堂壽寧侯,高不可攀的存在,你還能生什么怨不成?

    倒是柳乘風安慰了他幾句,讓陳泓宇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至于王司吏,臉色卻是很難看,若說立功心切,王司吏還真有那么點兒心思,明教的案子,對前程有很大的助益,原以為一切順利,誰知道卻是撞到了這么一塊鐵板。

    柳乘風的臉色平靜,倒是沒什么說的,在外頭侯了一炷香時間,門子終于回來,這門子也沒給他們好臉色,俗話不是說嗎,宰相門前七品官,壽寧侯雖然不是宰相,可是比宰相更清貴一些,這是弘治朝,弘治朝只有一個皇后,只有兩個國舅,單憑這個,就足夠了。

    “侯爺已經入睡,諸位請回!”

    門子不屑的看了外頭這些人一眼,隨即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

    王司吏不由道:“既是睡了,那么明日再來拜謁。”他拉扯著柳乘風,想叫柳乘風回去再從長計議。

    門子卻是發出冷笑:“明日?我家侯爺忙碌的很,哪有功夫見你們,莫說是明日,便是這輩子也不必來了,快走,快走!”

    柳乘風熙和一笑,道:“老兄,這是什么話,我們是有公事拜訪,怠慢不得,還請老兄進去再稟告一聲,就說……”

    門子厭惡的瞪了柳乘風一眼,道:“你說稟告就稟告?你是什么東西,一個狗屁百戶而已,也敢在這兒啰嗦,我家侯爺……”

    柳乘風的臉色有點兒不好看了,忍住怒火道:“下官自然不敢打擾侯爺歇息,只是現在有反賊進了侯府,為了侯爺安危,下官也要見上侯爺一見,勞煩老兄再報個信,王司吏……”柳乘風朝王司吏打了個眼色。

    二人接觸的久了,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有了默契,王司吏立即明白,笑呵呵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往那門子手里塞過去。

    錦衣衛做到這份上,也算是卑躬屈膝了,不過柳乘風現在最緊要的是拿住那天玄子,此時也顧不得什么,誰知這門子銀子到手,卻是往懷里一塞,隨即又是冷笑:“你們拿銀子給我,卻是想賄賂于我嗎?嘿嘿……這銀子,大爺收下了,不過叫大爺去稟告,卻是休想,你們也不想想,這兒是什么地方,侯爺也是你們能見就見的?快走,快走!”

    柳乘風愣住了。

    原以為這時代大家久受忠義禮信的熏陶,怎么著也該有點廉恥,可是怎么自己,盡都碰到這種沒有廉恥的人。

    柳乘風眼睛瞇起來,臉色已經有些冷了,淡淡的道:“銀子還我……”

    門子嗓門大,怒道:“誰拿了你的銀子,你可莫要……”

    他話說到一半,柳乘風便如獵豹一樣,攥起拳頭朝他的面門砸過去,這門子反應也快,媽呀一聲,頭一偏躲過去,隨即發出殺豬的大喊:“錦衣衛打人了,錦衣衛要破門而入了,侯府重地,也是你們說進就進的,來人,快來人……”

    柳乘風這一下子怒火騰地冒了出來,手指著這門子,大喝一聲:“這廝敢躲我的錢財,只怕與反賊有關系,來人,拿下!”

    校尉們早已積攢了一肚子火氣,只是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們卻也知道,一時面面相覷。

    倒是那陳泓宇這時血氣也沸騰起來,方才那一巴掌,他可記憶猶新,現在既然百戶百戶大人發話,他二話不說,搶不上去,一腳將這門子踹倒,校尉們見總旗大人先動了手,便呼啦啦的擁上前,圍著這門子拳打腳踢。

    連柳乘風也排眾而去,狠狠的在這門子身上踹了幾腳,道:“光天化……深更半夜你也敢搶我的錢,你是什么東西,不過是壽寧侯的看門狗而已,竟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來人,綁起來,拿回去,和那些反賊關押在一起。”

    門子一聲叫喊,早已引人注意,再加上毆打和慘呼聲,就更將整個侯府驚動起來,許多侯府的下人,這時候都各自拿著棍棒沖出來,見這門房附近擁簇的是穿飛魚服的親軍,一時都呆住了。若是賊人,他們沖上去打了就是,可是對面卻是錦衣衛,而且一個個兇神惡煞,這時候反而都冷靜下來。

    “大膽……”

    “是誰這樣無禮,竟敢在侯府家門口打本侯的家奴!”

    正在所有人遲疑的功夫,張鶴齡終于在幾個掌燈的奴仆擁簇下,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出來。他的臉色鐵青,在這暗淡的燈火中顯得很是恐怖,張鶴齡是什么人,從來都是自己欺負別人的角色,現在這不知死的百戶,原本想著打發走就是,誰知竟敢在這侯府門前行兇,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擱?

    “全部住手,把人放了,你們是什么人,哪個是柳乘風?”

    張鶴齡顯然有點兒氣急敗壞,以至于連說話都有點兒語無倫次,嗓音都略帶幾分顫抖。

    侯府的仆從,不自覺的將張鶴齡擁簇起來。

    而柳乘風也站了出來,朝張鶴齡呵呵一笑,隨即作揖道:“下官柳乘風,見過侯爺。”

    張鶴齡冷哼,輕蔑的看了柳乘風一眼。

    柳乘風倒也不以為意,隨即道:“侯爺,下官今夜緝拿亂黨,這賊人卻是被侯爺的門人放入了侯府,下官為了侯爺的安全,也為了防止這賊人混入侯府之后對侯爺不利,因此特來拜謁。”

    張鶴齡冷笑:“我這里并沒有什么亂黨,也沒有什么反賊,你帶這么多人來要做什么?立即滾出去!”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侯爺三思,這件事關系重大……”

    張鶴齡打斷他道:“你若是再不滾出去,本侯明日就進宮,參你一本,莫以為你與太子有些關系,就可以在本侯面前放肆!”

    柳乘風的笑容僵住了。

    月夜下,那笑容漸漸冰冷,隨即,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柳乘風昂起了頭,手不自覺的握住了劍柄,直勾勾的看著張鶴齡,正色道:“反賊是下官的屬下親自看他進來的,現在侯爺卻告訴下官,侯府里并沒有反賊,侯爺,我大明朝的國舅雖然尊貴,可是窩藏包庇反賊,卻是以謀反無異,侯爺不要自誤的好。”

    這才沒有說幾句好話,姓柳的就敢污蔑張鶴齡是反賊了,張鶴齡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說本侯爺是反賊,那么我告訴你,我就是反賊,你又能奈我何,那天玄子,也就在我的府中,本侯不但窩藏,還要待他如上賓,你一個小小錦衣衛百戶,仗著幾分宮中圣眷,也敢在本侯面前放肆,來人,立即趕出去!”

    張鶴齡的張狂不是沒有道理,他面對的,不過是個百戶,就算與宮里關系親近,可是比起他張鶴齡來還差的遠了,太子與柳乘風就算關系再好,可是張鶴齡是太子的舅舅,這一層親緣,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柳乘風不能將他怎么樣,至于說他張鶴齡是反賊,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張鶴齡吩咐之后,正準備旋身回府,一個百戶,實在不必浪費他太多的口舌。可是他剛剛旋過身,耳邊突然傳出嗤的長劍出鞘聲響,張鶴齡愕然了一下,回頭看了柳乘風一眼,張鶴齡呆住了。

    柳乘風抽出了腰間的劍,月光之下,長身佇立,手握著長劍狠狠的向下一刺,劍鋒入土,他的雙手搭在了劍柄上。

    柳乘風隨即大喝一聲:“壽寧侯乃是國親,一言一行代表著皇后娘娘,侯爺說出這等話,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他這一喝問,張鶴齡不由呆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這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方才不該說這等話,只是方才怒極,才口不擇言。

    柳乘風繼續大喝道:“既然連侯爺也承認包庇了反賊,那么柳乘風身為親軍武官,奉命緝拿反賊,少不得要得罪侯爺了。來人,進府,給本官好好搜,莫要走了賊人。陳泓宇……”

    “卑下在!”陳泓宇精神一振,朝柳乘風抱了個拳。

    柳乘風的臉上變得有幾分猙獰,惡狠狠的道:“既然壽寧侯與反賊有關系,少不得要請壽寧侯到百戶所一趟,本官自有話問他,拿下!”

    “你……你敢……”

    一開始,柳乘風說要進侯府搜查已經令張鶴齡目瞪口呆,可是之后,柳乘風卻是連他都一起拿了,張鶴齡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還啰嗦什么,拿下!”

    柳乘風又是一聲大喝,校尉們這才反應,略帶遲疑之后,卻終于有了動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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