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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柳殺神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弘治十三年十一月初九。{彩虹文學網 m}彩@虹*文¥學%網m

    一夜過去,拂曉時天空突然飄出無數飛絮,京師的第一場雪終于來了,大雪落下,內西城一片銀裝素裹,以至于街市也蕭條了許多。

    天寒地凍中,柳乘風肅清天一道的事竟是無人關注一樣,而拿捕壽寧侯,更好像從未發生過。按理說,現在雖是宮里和朝廷最忙碌的時候,因為這雪一下,一定會有流民凍死,賑濟不利,又不知該如何躲過京察。宮里也是一清早就連續頒發了三道旨意,都是責令京師、通州、天津等地全力賑濟流民的事項。

    第一份圣旨,只是一份草詔,只是嚴厲的呵斥地方官員不得懈怠。等到大學士們拂曉入宮,與皇上商量了具體章程之后,第二道圣旨則是細致得多,開設粥棚、差役巡街等等事項都已經定奪下來。至于第三道圣旨,則是皇上與皇后拿出內帤,全力救災。

    似乎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了救災上,內西城和壽寧侯府發生的事仿佛無人過問。

    倒是壽寧侯的兄弟建昌伯張延齡清早過來鬧了一下,無非是叫柳乘風放人,他帶著幾十個私奴,差點兒打進門來,柳乘風壓根沒有理他,連見都沒興致去見。這建昌伯張延齡拿柳乘風沒有辦法,便立即入宮,去見張皇后哭訴。

    張皇后正發動宮人織布,打算趕制一批衣料送出宮去給流民御寒,這樣的做法雖然形式大于實質,卻是顯露出皇后寬厚的一面。幾乎整個內宮,數百個宮人此時都被發動起來。連朵朵公主都不能避免。

    宮人們還好些,這絲線落到了朵朵手里,純屬就是糟蹋,不過她今個兒興致不錯,雖然女紅差勁兒,卻是乖乖地在坤寧宮的耳室里忙得不亦樂乎。

    聽到小國舅來見,母后正在一旁的屋子里出面招待,朵朵側著耳想聽聽舅舅說什么,從另外一邊的屋子里傳出張延齡的慟哭聲。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姐姐,柳乘風實在欺人太甚了。原以為姐姐如今貴為皇后,又受陛下寵愛,我們兄弟這輩子都不會遭什么罪了。父親死得早,如今這世上只有你我姐弟三人而已,誰知道……誰知道……”

    張延齡倒是聰明,一張口就提到了張皇后的爹,這么一來,連張皇后也不免淚眼婆挲。抹著眼淚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要鬧到這個地步?”

    張延齡便將夜里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自然是誹謗了柳乘風無數句,張皇后只是默默地聽。隨即道:“好了,這件事,哀家知道了,不過現在處置未免不妥,眼下賑濟正急,若是本宮不問災情而只問兄弟的私事,難免為人詬病。這件事,哀家會過問,你也不必哭訴,自家的兄弟出了事,本宮心里比你還難受。只是這事兒還需從長計議。”

    張延齡道:“怕就怕兄長在柳乘風手里受苦……”

    張皇后臉色也有點兒不好看了,這個柳乘風實在太不懂事了,誰不知道她只有這么兩個兄弟,現在這家伙居然連自家兄弟都敢為難,誰都有私心,張皇后就算再端莊,性子再好,可是自家兄弟被柳乘風拿了,也難免心中不悅。

    張皇后想了想,道:“那個柳乘風未必是個做事沒有分寸的人,放心,不會吃什么苦的,太子殿下不是和他玩得好嗎?你若是不放心,就讓太子去看看他的舅舅,至于這件事,明日或是后日,本宮就會過問,你放心便是。”

    張延齡便哭哭啼啼地道:“是……是……”

    張皇后繼續道:“還有,這件事暫時不要和陛下說,不要鬧。陛下現在急著賑災,生怕京郊附近有流民挨餓受凍,此時也正心煩著,你不要去惹他。你先回去吧,不要惹事。”

    張延齡這才告辭出去。

    朵朵在另一邊的房子里把事情聽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地想,這個柳乘風當真是膽大極了,連大國舅也敢拿,母后現在雖是坐得住,這心里頭肯定難受得緊,到時候看他如何脫身。

    只是……

    朵朵又不免緊張起來,柳乘風固然是壞,卻不知怎么的,朵朵竟為他擔心起來:也不知母后會不會動了真怒,到時候當真怪罪下來也不是好玩的,這家伙,成日惹事,怎么就沒有一日消停的!

    她想到這里,臉頰上生出些許嫣紅,對柳乘風這個家伙,朵朵的心情很是復雜,明明柳乘風對她很不客氣,這家伙的骨子里就好像天生有一根反骨一樣,幾次把朵朵氣得半死不活,可若要朵朵對他生出恨意,卻是實在沒有,只是每當想起那個小子,總不免會想到那一日浴房里的事,這一想,整個人就覺得羞愧難當了。

    “啐……我擔心他做什么?他死了才好。”

    朵朵回過神來,心里又是喃喃念了一句,恰巧邊上一個宮人一邊做著女紅,聽到朵朵發出為不可聞的聲音,不禁問:“殿下,誰死了才好?”

    “啊……”朵朵的眼神兒不禁慌亂了,立即垂下俏生生而帶著桃色嫣紅的臉蛋,道:“沒,沒什么……”

    …………………………………………………………………………………………………………

    壽寧侯雖然被關押起來,倒是沒有受什么皮肉之苦,至少相較隔壁牢房的‘亂黨’來說,實在是給足了他的面子。

    一開始,他還是在罵罵咧咧,后來見無人理他,喉嚨也有點兒冒煙了,因此也就沉默下來,時不時會有幾個天一道的道眾提出來,有的永遠不會回來,就算僥幸能回來繼續看押的,也是奄奄一息。

    這百戶所的手段讓壽寧侯看得心驚肉跳,敢情柳乘風不是瘋子,而是個煞神?誰落在他手里,都是有死無生?

    關押他們的牢房其實就是一座百戶所買下來的大宅院,里頭各有廂房數十間,張鶴齡所關押的地方,囚室還算干凈,倒是沒有怠慢他的地方。這屋子還有個窗,外頭就是帶刀的親軍,開窗可以,可是想要借機逃走,卻是不能。

    原本壽寧侯張鶴齡還指望著自家的兄弟來探望自己,少不得與姓柳的對峙一下,誰知到現在,外頭鵝毛大雪紛飛,已經將近了晌午,張鶴齡的心也如這嚴冬一樣,開始變得冰冷起來。

    皇后沒有動作,兄弟不來探視,隔壁的房子時不時有人被提起打得遍體鱗傷,還有那些校尉漠然的臉色,都讓張鶴齡有點兒慌了。

    這柳乘風若真的發了瘋,也這般對付自己,自己這小命豈不是交代在這里?想到這里,張鶴齡不禁有點兒后悔了,早知如此,收留那賊道士做什么?

    過了午時,之前被張鶴齡賞了一巴掌的總旗陳泓宇按著刀到了這院子里,大叫一聲:“大人有令,把賊囚張靖提出來。”

    片刻功夫,便有幾個校尉從一個囚室里拿了天玄子出來,天玄子張靖這時候顯得很是落魄,道服被人撕扯成了衣衫襤褸,披頭散發,被幾個校尉押著走了。

    張鶴齡聽到有人叫張靖的名字,不由打開窗憤恨地瞪了張靖一眼,心里暗暗生恨。

    百戶所里,柳乘風和王司吏正在商量著什么,雖說拿了壽寧侯,柳乘風的臉色并沒有顯得如何憂心,眼下他的當務之急是把明教深挖出來,正如他此前的想法,那些天一道的骨干份子果然對明教一無所知,眼下要有突破,只能將目標落在張靖身上。

    張靖被帶到之后,柳乘風也不和他客氣,直接道:“來,先拿下去抽三十鞭子,再讓他來給本大人說話。”

    這叫殺威鞭,是從詔獄里學習來的先進經驗。若是天氣炎熱,一般是不能打的,否則被打得皮開肉綻,傷口發炎,最后直接化瘡斃命也有可能。只是現在天寒地凍,沒有化瘡的可能,柳乘風自然隨意地折騰。

    誰知張靖并沒有下頭那些天一道的骨干那般硬朗,一聽到柳乘風要動刑,立即道:“大人,貧道招供,貧道招供……”

    柳乘風不禁有點兒生氣,這打還沒有打,你這就招供,豈不是一點挑戰都沒有?為了讓你這老東西就范,本官還特意命人去詔獄取經,現在豈不是白勞碌了一場?

    柳乘風與王司吏對視一眼,王司吏朝他點點頭,柳乘風只好道:“既然你肯招供,那這頓鞭子就免了。”他沉默了一下,隨即喝問道:“堂下何人。”

    張靖聳拉著腦袋跪在堂下,他畢竟活了這么大的年齡,要說硬氣還真是沒有,心知這一次躲不過,索性還是老老實實地招供了好,反正是死,又何必受這折磨?

    “貧道張靖。”

    “張靖,你是哪里人士。”

    “回大人的話,貧道乃是蘇州人。”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問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柳乘風的眼眸不由瞇起來,心里竟生出幾分緊張,這臭道士雖說愿意招供,可是天知道他肯不肯交代明教的事?能不能挖開明教的冰山一角,就看張靖如何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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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第一百八十一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張靖舔舔嘴,臉上平靜了一些,事到如今,就是求饒也沒有用,他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左右都是死,可是老老實實招供還能落個痛快,只是……自己的罪行自然是越少越好。[非常文學].按 ctrl + d 快速收藏 "請 看 小 說 網"

    張靖低聲下氣地道:“大人,貧道意圖謀殺朝廷命官,罪無可赦。”

    柳乘風的臉色沉了下去,道:“只是意圖謀殺朝廷命官?還有呢,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

    張靖沉默了一下,道:“大人若是覺得不夠,還請大人指點,貧道認了就是。”

    這意思就是,張靖只認這一條罪狀,你若是想逼供,那也隨你。

    柳乘風冷笑,拍案道:“果然是狡猾的反賊,事到如今還敢嘴硬。”他撿起書案上的一本佛經直接丟下去,道:“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張靖看了佛經,臉色驟變,嘴唇開始哆嗦起來,這時他才知道,柳乘風早已發現了那間密室,他連忙道:“這是一本佛經。”

    柳乘風喝問道:“佛經哪里來的?”

    “是……是……”

    柳乘風冷笑道:“老實招了吧,否則免不了受這皮肉之苦,如今你已經必死無疑,何必又要為別人遮掩?我來問你,你和這本摩尼經有什么關系?”

    張靖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道:“貧道……貧道……”

    柳乘風繼續冷笑道:“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和明教有什么關系?你在明教里任什么職務?”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擊在了張靖的腦門上,他跪在堂下,臉色變幻不定。

    柳乘風慢悠悠地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遮掩嗎?實話和你說了,明教的事,不但是我,便是宮中也早已知道,也正因為如此,本官才打草驚蛇,讓你的同伙生疑,最后才決心刺殺于我,你奉命刺殺本官,早就在本官的預料之中,否則你們計劃如此縝密,又怎么會出差錯?要不然,本官到了云霄閣,數百校尉隨即就將那兒圍住?你們的一切都盡在本官掌握里,本官只給你兩條路可選,一是給你一個痛快,若是再敢胡說八道,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衛所里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自個兒掂量吧。”

    事到如今,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跪在地上的張靖沉吟片刻,道:“貧道全部招供,只求大人一個痛快,貧道確實是明教中人,早年曾在蘇州一帶活動,后來得了左護法的資助前來京師開設香堂,打著天一道的名義活動,這些年來為明教傳遞消息,積聚錢財。[非常文學].”

    “明教有多少個香堂?”

    “這個,貧道不知。”

    “你們的頭目又是誰?”

    “貧道也不知道。”

    柳乘風的眼眸掠過一絲冷意,道:“寧王和明教有何關系?”

    “貧道只知道明教在各處設了香堂,小人的上頭有左右護法負責與貧道聯絡,再上就是教主和明王,至于其他的,都一概不知。”

    柳乘風不禁無語,原以為張靖既是骨干,多少對明教也有幾分認識,正好可以借助他揭開明教的內幕,誰知竟是一問三不知。

    只是他說明教在各地都開設了香堂,倒是令柳乘風不禁警覺起來,繼續問道:“各地開設的香堂都是打著什么名目設立的?”

    張靖道:“有道門,有佛門寺院,還有一些商會之類,名目繁多,這還是貧道從左護法那兒聽來的。”

    “左護法是誰?”

    “就是上一次與大人相見的僧人。”

    柳乘風不禁皺眉,隨即又問:“還有呢?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所說的這些,想換來一個痛快還遠遠不夠,你還知道什么,都說出來,否則本官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張靖沉默了一下,隨即道:“貧道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你說。”

    張靖道:“這一次左護法奉命設局除掉大人,貧道從他的只言片語中,聽說教主和明王打算在北通州做一件大事,只是具體是什么事,貧道并不清楚,不過錦衣衛所里連續死了兩個千戶,多半和這事兒有些關系。”

    “大事……”柳乘風不由闔起眼。

    北通州是連接南北的中樞所在,天下最緊要的漕糧運送和商道,這些明教的余孽想做什么事?

    “還有呢?”

    張靖道:“再沒有什么了。”

    柳乘風也變得寡言起來,北通州要發生大事,難道在那北通州連續死了兩個千戶,這事兒還不夠大?或者說,這兩個千戶之所以被人殺死,肯定和明教有關,這件事要不要向牟斌稟告?

    至于張靖,柳乘風揮揮手,道:“押下去,明日讓王司吏繼續去審。”

    待張靖被押了下去,柳乘風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明教的組織比他想象中更加嚴密,也更加龐大,至于北通州連續死了兩個千戶的事,柳乘風只是略有耳聞,卻不太關注,可是現在,這事兒既然涉及到了明教,只怕就不太簡單了。

    他沉思了片刻,一時也理不清頭緒,正在這時候,有個校尉快步進來稟告道:“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柳乘風連忙站起來,出了值房去迎接,迎面正是朱厚照帶著一個三旬上下的人來,這人生得清瘦,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柳乘風,柳乘風卻是想起來了,這人曾在皇后的壽宴上見過,是建昌伯張延齡。

    朱厚照一見到柳乘風,便哈哈大笑,道:“柳師傅,你昨夜又殺人了?”

    這話兒說得倒好像殺人跟切菜一樣,口吻更像是說:你昨夜又吃了包子了?

    殺人跟吃包子一樣稀松平常。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怎么得閑來了?前幾日讓你臨摹的字帖,你可曾臨摹了沒有?”

    朱厚照干笑道:“過幾日就送功課來。”說罷對柳乘風介紹道:“這是本宮的舅舅建昌侯。”

    柳乘風朝建昌侯張延齡作揖道:“見過侯爺。”

    張延齡冷笑一聲,側過身去,意思是不受柳乘風的禮。

    柳乘風道:“太子殿下過來,莫非是要來探視壽寧侯的?”

    朱厚照點頭道:“柳師傅,我知道你有公務,可是昨夜大水沖了龍王廟,拿的是本宮的自家人,咳咳……我也不讓你放人,至少也該讓我們去看看他。”

    話說這朱厚照對柳乘風還是很客氣的,要求也不過份,柳乘風自然道:“這個好說,殿下隨我來。”

    柳乘風帶著二人到了囚室這邊,叫人開了壽寧侯的門,朱厚照和建昌伯踏步進去,柳乘風和劉瑾幾個就在外頭等著。

    張鶴齡見到自家兄弟和太子來探望自己,霎時激動起來,人的膽子也肥了,大聲道:“你們不必來看我,就讓姓柳的作踐了我就是,我一個壽寧侯在一個錦衣衛百戶的眼里屁都不是,阿姐不來幫襯,連自家兄弟也姍姍來遲,自個兒的外甥還和這百戶是一路人,你們不必來,都出去,出去。”

    張延齡就勸他的兄弟道:“家兄,這是什么話?我清早就來了,是那個可惡的百戶不肯讓我進來,不得已,我便入宮去見娘娘……”

    朱厚照脆生生地道:“阿舅,柳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勾結亂黨,這么大的罪,若是傳到父皇耳中,你吃罪得起嗎?母后正午的時候也召我進去說了話,叫你反省一下,不要老是渾渾噩噩,讓人看輕了張家。”

    “嚇!”張鶴齡怒了,原本他還是提心吊膽,看到周邊囚室的人一個個提出去毆打,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永遠沒有回來,有的遍體鱗傷,哀嚎陣陣,張鶴齡畢竟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可是太子和自家兄弟來探監,就知道柳乘風不能把自己如何,膽子自然大了不少,呵罵道:“太子,你我可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血脈至親,到現在你還偏幫外人?好,好,你們都走,讓我死在這里。”

    朱厚照呵呵一笑,他這一對舅舅,其實性子和他差不多,都是渾渾噩噩的主兒,平時說話也沒什么好遮掩的,朱厚照眼珠子一轉,便道:“國舅身陷牢獄,本宮豈能坐視不理?今日就陪著你在這兒玩玩吧,省得舅舅寂寞。”

    說罷大喝道:“劉瑾,把家伙拿來。”

    劉瑾背了一個包袱進去,這一對國舅都不知是什么,連張鶴齡一時也有些好奇,等劉瑾將包袱在桌上一抖開,便是一百余個方塊散落在桌上,張鶴齡不禁道:“這是什么?”

    朱厚照道:“麻將,這玩意比葉子牌有意思,舅舅陪本宮玩玩。”說罷又道:“只是還少了一個人,劉瑾這家伙已是將下年的俸銀都輸給本宮了,自然不能讓他來作陪,柳師傅……柳師傅。”

    柳乘風聽到朱厚照在囚室里叫喚他,不禁苦笑,舉步進去,道:“太子有何吩咐?”

    朱厚照已經撿了個凳子坐下,道:“來,三缺一,就差你一個,你上一次贏了本宮這么多銀子,這次本宮要連本帶利贏回來。”

    張鶴齡看到柳乘風進來,又怒又氣,瞪著眼睛看他,張延齡也是如此,一對兄弟同仇敵愾,恨不得將柳乘風吃了。

    柳乘風連忙搖頭,道:“太子和兩個國舅隨便尋個人玩吧,我還有些公務要做,只怕不能作陪了。”

    朱厚照卻是不肯,硬拉著柳乘風坐下,道:“柳師傅,平時本宮按著你的吩咐都在東宮里讀書練字,你今日就不能遷就一下本宮嗎?來,來,好久沒有和柳師傅玩兒了。”

    說罷又對張鶴齡和張延齡道:“舅舅們該不會不敢和柳師傅打麻將吧?若是不敢,那就算了。”

    聽了朱厚照的話,張延齡瞪大眼睛道:“如何不敢?”

    張鶴齡還有些遲疑,不湊一下熱鬧,太子這邊似乎又不悅,可是拉下臉來和姓柳的打麻將,一口氣又咽不下去。

    柳乘風索性也據住桌子的一角,淡淡道:“太子殿下,為師的麻將天下無雙,既然要我來湊一個角兒,待會兒輸了銀子,可不要哭哭啼啼。”

    這句話表面上是跟朱厚照說,卻是分明向張鶴齡說的,意思是說,小子,玩不起就別玩。

    張鶴齡怒了,咬著牙道:“來就來,只是這麻將,怎么個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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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微臣不知有罪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災情如火,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連續下了三天,因為雪來的早,官府沒有準備,大量的流民暫時無法安置,再加上不少貧戶被大雪壓塌了屋頂,死亡的人數,已經驟升到數十人。「域名請大家熟知」

    天子腳下,出了這等事,自然讓人揪心,朱佑樘已經連續幾日沒有睡好覺,幾乎每日清早,便先去內閣詢問災情,早朝的時候,諸事都擱置到了一邊,連謀劃已久的京察改制也都暫時擱淺,目的無非一個,就是全力救災。

    到了第四天,雪終于停了,給這滿是疲態的皇帝有了喘氣之機,不過善后的事宜還要安排妥當,早朝回來,朱佑樘仿佛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猛然想起許久沒有去見張皇后,便喚來一個太監,道:“皇后近來在做什么?”

    太監小心翼翼的答道:“帶著宮里的人織造布匹,為陛下排憂解難呢。”

    朱佑樘不由嘆了口氣:“皇后近來身子骨不是很好,為了朕和災民也是辛苦了。她現在在坤寧宮嗎?朕去看看她。”

    太監期期艾艾,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樣。

    朱佑樘見他這個樣子,不由正sè道:“有什么話就說,遮遮掩掩做什么?”

    太監畏懼的看了朱佑樘一眼,吞了吞口水道:“奴婢……奴婢聽說,皇后近幾日心情不是很好,壽寧侯前幾日被煙huā胡同百戶所的百戶柳乘風拿了。”

    “拿了?”朱佑樘愕然。

    三日前,柳乘風倒是上了奏書,說是抓了一批luàn黨。不過當時急著賑災,一時沒有顧上。這拿luàn黨,和自己那國舅有什么關系?國舅也是luàn黨嗎?朱佑樘卻是不信。

    “這柳乘風,真是三天不打便上房揭瓦,上一筆帳還沒有和他算。他倒是好,又是犯了呆癥,這一次倒是惹到皇后頭上了。”朱佑樘心里想,隨即對這太監道:“走,移駕坤寧宮。”

    太監道:“是,陛下,還有一個消息,說是方才皇后娘娘已經召柳乘風入宮,不知這柳乘風入宮了沒有。”

    朱佑樘瞇著眼:“正好,朕也去看看。倒要瞧瞧那柳乘風今日怎么解釋。”

    外頭已經備好了小轎,這紫禁城這么大,從正心殿到坤寧宮足有數里之遠,自然是不能步行的,只是從前先帝乘坐的是舒適的步攆,朱佑樘卻認為這步攆過于奢侈,因此叫人換了頂小轎子。

    上了轎子,抬轎的太監迅速抬著朱佑樘到了坤寧宮。卻是來的正好,這柳乘風也是到了,乖乖的站在這宮mén外頭,大叫一聲:“微臣柳乘風見過娘娘。TXT電子書下載**”

    坤寧宮里沒有動靜,顯然是張皇后懶得答應。

    柳乘風又叫了一聲:“微臣見過皇后娘娘。”他叫完了,看到朱佑樘的轎子過來。不禁微微一愣。

    朱佑樘從轎中下來,卻沒有理會他,直接入了坤寧殿,良久之后,張皇后才道:“進來說話吧。”

    柳乘風黑著眼圈。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聽到張皇后的話,才舉步入殿。

    昨夜又是一個通宵,打了四圈麻將,這日子,柳乘風是真不想再過了,現在皇后召喚,他才脫身出來,松了口氣,倒是巴不得一輩子躲在宮里永遠不出去。

    自從和朱厚照還有那兩個國舅在囚室里打起麻將,那張延齡和張鶴齡也漸漸上了癮,更重要的是,他們輸了很多錢,這一兩天,已是欠下了七千多兩銀子。

    雖是國舅,家大業大,可是要他們拿出這么多錢,卻也是要命的很,畢竟張延齡和張鶴齡主要的收支是宮里賞賜的田莊,這七千兩,足夠他們一年的開銷了。人一輸,自然就難免紅眼,柳乘風起身要走,他們一齊攔住,這個道:“贏了錢要走,哪里有這般容易。”另一個則說:“柳乘風,你莫要得意,今日我張鶴齡和你拼了。”

    朱厚照玩心重,自然也跟著勸,柳乘風沒法子,只好舍命奉陪,結果越打賺的越多,那張鶴齡和張延齡想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也好在這是在柳乘風的地頭,他們不敢luàn來,結果……柳乘風yù哭無淚。

    這宮里有人來傳話,很不客氣的請柳乘風入宮,柳乘風又是熬了一個通宵,一下子有如釋重負之感,只恨不得立即將這些人從自己的百戶所里送出去,把一副好牌一推,倉皇而逃。

    進了坤寧殿,柳乘風一眼便看到了臉sè冰冷的張皇后,張皇后穿著一件大紅禮服,很是雍容,只是那煙熏的黛眉此刻卻是微微擰起,黛眉下的眼眸,閃掠過一絲冷意。

    張皇后平素雖然溫和,可是就連坐在榻上故作讀書消遣的朱佑樘也知道,皇后若是生起氣來也不是好玩的。

    朱佑樘故意看了一會兒書,見張皇后不說話,柳乘風也站著不說話,終于忍不住,還是抬起頭來,他不禁仔細看了柳乘風一眼,發覺他的眼袋漆黑,滿是倦意,方才原本還是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態度,這時候不免嚴肅起來。

    據說柳乘風抓捕了一批luàn黨,莫非這幾日,他都在處置這件事,以至于廢寢忘食?若當真如此,這家伙也未必不靠譜,至少勤勉王事還是值得肯定的。不過朱佑樘當然想不到柳乘風是因為通宵打了一夜的麻將,否則非要抓狂不可。

    “咳咳……”對柳乘風生出了幾分好感,又想到了平時他的諸多好處,朱佑樘覺得自己還是該說一兩句話才好,便咳嗽一聲,故意板著臉,道:“柳乘風,你可知罪。”

    柳乘風看了肅容的皇后一眼,才答道:“微臣不知。”

    朱佑樘眼睛都瞪圓了,話說,他方才的語氣雖然嚴厲,可但凡是有心人都知道。這是擺明了給柳乘風臺階下,可是偏偏這愣子不但不下。居然還頂撞到自己頭上。

    這個家伙……真是沒治了。

    朱佑樘心里搖頭,索xìng就不管了,你既然不知罪,那就讓皇后來收拾你吧。打好了主意,朱佑樘便又假意捧起一本資治通鑒來看。

    “柳百戶既然不知罪,那么本宮倒是想問問,壽寧侯犯了什么罪,何至于要被柳百戶拿起來,至今還關押在百戶所里。你勤于王事,這沒有錯,你緝拿luàn黨,這也是為朝廷辦事,為大明盡忠。本宮無話可說,平時呢,本宮也待你不薄,可是你就這般來報效本宮的嗎?本宮只有這么兩個弟弟,他們xìng子是放làng了一些,可是你要把壽寧侯當luàn黨一樣拿起來,卻是什么道理?難道說壽寧侯也成了luàn黨?”

    張皇后的話,有理有據。字字誅心,雖然語態平和,可是興師問罪之心卻很是明顯。

    她的聰明就在于,首先肯定柳乘風拿辦luàn黨,并沒有錯誤,甚至值得肯定。如此。則證明自己公sī分明,也絕不是詬病柳乘風捉拿luàn黨。之后又是大打感情牌,說起平時自家對柳乘風的好處,讓柳乘風生出羞愧之心,最后又說自己有這么點兒親戚。你卻是污蔑他們是luàn黨,這便是開始發難了。

    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絕不會讓人指摘,張皇后是個聰明的nv人,只這一句話便能體會的到。

    柳乘風道:“微臣想講一個故事可以嗎?”

    到了這時候,居然還有閑情講故事,張皇后不禁道:“故事就免了。”

    柳乘風卻是執拗的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想聽故事,那么不妨聽微臣講一個寓言……”

    “這家伙……”朱佑樘心里咒罵一句,不得不抬起頭對張皇后道:“皇后,且聽他怎么說。”

    張皇后沒有吱聲了,臉sè仍舊平淡如初,不喜不怒。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這個故事,想必皇上和皇后都曾聽說過,微臣要說的是,鄭莊公與公子叔段的故事。”

    其實根本不必柳乘風說,朱佑樘和張皇后都知道這個典故,故事講的是鄭莊公繼位,公子叔段是鄭莊公的同母弟,因為母后的慫恿,使他開始覬覦鄭莊公的君位,面對這個情況,鄭莊公非但沒有制止他,反而一步步的縱容,最后讓公子叔段見鄭莊公一步步退讓,得意忘形之下起兵謀反,鄭莊公卻早有準備,一舉將叛軍剿滅。

    張皇后道:“這故事,本宮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柳乘風道:“娘娘既是壽寧侯至親,若是當真疼愛壽寧侯,就不應該一味縱容庇護,否則只會效仿鄭莊公,誤了壽寧侯。當時微臣剿賊,有賊人入壽寧侯府,壽寧府非但不將反賊āo出,反而責打微臣的部下。娘娘可知道,這些賊人是誰?那進入壽寧侯府的反賊又是誰?”

    張皇后茫然搖頭。

    柳乘風道:“這些賊人,就是太祖皇帝屢次下詔禁止的明教,而那反賊,就是明教在京師的頭目,此人偽善,打著道mén的幌子在京畿活動,méng蔽壽寧侯,若是微臣不及時制止,一旦壽寧侯繼續受他méng蔽,娘娘能保證壽寧侯不會被人教唆,而做出遺恨終身的事來嗎?”

    朱佑樘聽到明教二字,才知道柳乘風這一次大動干戈的反賊就是明教,不由道:“都查實了嗎?”

    柳乘風正sè道:“回陛下,都查實了,人證物證俱全,確實是明教余孽無疑。”

    朱佑樘不由振奮起來,看了張皇后一眼,見張皇后還有話要說,便耐住心里的jī動,等張皇后先把話說完。

    張皇后聽到明教二字,又見朱佑樘振奮之sè,心里已明白了什么,便道:“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是一時被人méng蔽,算不得什么大罪,你這般將他拿去衛所,大動干戈,豈不是太不給壽寧侯的臉面了?壽寧侯的臉面就是本宮的臉面,連這些你都不清楚?”

    柳乘風道:“皇后娘娘,微臣只是想給壽寧侯一個教訓,壽寧侯對大明,對陛下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經常與三教九流廝hún在一起,遲早要惹出禍事,這么做,也是為了他好,微臣擅作主張,若是娘娘認為微臣做錯了事,請娘娘責罰。”

    這一句話,便堵住了張皇后的嘴,張皇后沉yín片刻,心里也是嘆氣,說來說去,也是自己的弟弟不爭氣,什么人不結āo,偏偏結āo這luàn黨,被人méng騙。

    隨即,張皇后又不禁有些后怕起來,也好在這luàn黨被及時發覺,若是壽寧侯越陷越深,豈不是……

    現在說起來,張皇后竟是覺得心思有些復雜,不知是該感謝這柳乘風,還是問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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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帝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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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帝王心思

    張皇后沉默了片刻,道:“這件事,本宮不再追究,只是壽寧侯要立即放出來,再不能隨意關押了。.百度搜進入索 請 看 小 說 網 快速進入本站”

    原本高高舉起的棒子,卻是輕輕地落下,說來說去,還是張皇后底氣不足。

    朱佑樘不由打起精神,道:“柳乘風,隨朕來正心殿。”

    朱佑樘站起來,對張皇后道:“等朕處置了手里的事,再來看望皇后。”

    張皇后便將朱佑樘送出去,朱佑樘進了轎子,柳乘風只好步行,踏著還未融去積雪朝正心殿去。

    白雪皚皚,原本是一件美事,放在文人墨客眼里,少不得稀罕一番。可是朱佑樘仿佛與雪有仇一般,大雪一停,便命人除雪,所以一路過去,柳乘風可以看到不少掃雪的太監,還有的搬了梯子上了琉璃瓦上,用小掃帚除雪。

    若柳乘風是文人墨客,見到這觸目驚心的有傷風雅之事多半是扼腕不已,可是柳乘風理解朱佑樘,這場雪讓朱佑樘吃了不少的苦頭,朱佑樘不喜歡雪,是因為體恤飄絮之下在城墻根、小巷深處瑟瑟發抖、衣衫襤褸的流民。

    一前一后到了正心殿,朱佑樘進殿之后脫了外頭的棉絨披肩,叫人生了炭火,喝了一口熱茶之后,臉色閃掠過一絲紅暈,朝柳乘風問道:“當真查到了明教的蛛絲馬跡嗎?”

    柳乘風頜首點頭,隨即從袖子中將朱元璋的那份奏書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呈送到朱佑樘身前,朱佑樘接了,展開一看,臉色驟變,雙目瞇起,壓著聲音問:“這份奏書還給誰看過?”

    柳乘風當然不敢說王司吏看過,這種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皇帝才越放心,他連忙道:“微臣從明教堂主密室中搜查出來之后,并沒有向人言及此事。”

    柳乘風見朱佑樘臉色不好看,隨即道:“依微臣看,這份奏書多半是明教余孽偽造的,他們想借用這份奏書來誹謗太祖皇帝,借此誹謗朝廷,以圖謀反。”

    奏書是不是真的,柳乘風不知道,反正一口咬定是假的,至少能讓朱佑樘有個臺階下,這畢竟是祖宗的丑事,柳乘風自然也要替皇帝遮掩一下,做出一副老子不信太祖皇帝也是明教教徒的姿態。

    朱佑樘淡淡一笑,道:“你說的對。”他一面說,一面將這奏書丟入碳盆里,炭火遇到了絲物,隨即燃燒起來,發出一股熏人的糊味。

    朱佑樘將這奏書燒了個干凈,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些,道:“這明教的端倪,你來和朕說說吧。”

    柳乘風打起精神,將明教的組織大致說了一遍,不過都是語焉不詳,畢竟連他也不是十分清楚,明教內部的組織嚴密,實在是讓人有些無從下手。柳乘風的大多數信息還是從天玄子口中得出的。

    朱佑樘雙眉已經皺起,不禁道:“如你的猜測,這明教內部竟是鐵板一塊,一個駐守京師的堂主,竟也對其內部一無所知,這明教當真可怕。”

    頓了一下,朱佑樘繼續道:“他們背后有人資助,又組織嚴密,聲勢也大,以至于天下的省府縣,都有他們的足跡,朕現在才知道,還是小覷了他們。”

    柳乘風道:“微臣以為,寧王與明教多半脫不開關系的,只是苦于搜尋不到證據……”

    朱佑樘搖頭打斷他道:“沒有證據,又能如何?明教余孽說北通州要做出一件大事,這大事是什么?”

    朱佑樘的臉色陰沉下去,北通州是朝廷幾大中樞之一,一旦出事可不是好玩的。

    柳乘風想了想,道:“陛下,此事,微臣以為應當與鎮府司有關,前些時日,在北通州接連被人殺死了兩個千戶……”

    朱佑樘撫案,沉聲道:“有這樣的事?來人,把牟斌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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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門外,遍野的積雪層層疊疊,樹木枝條上掛著冰凌,在暖和的陽光之下,漸漸融化,滴滴答答下來,官道上的雪漸漸消融,化作了泥濘,這時候,一匹快馬承載著一名騎士宛如旋風一般飛馳而過,一路進城,向著北鎮府司的方向飛快去了。

    半盞茶過后,騎士到了北鎮府司門口,在這莊嚴的一對石獅下,急促地道:“北通州來人,要即刻參見指揮使大人……”

    守衛在門口的校尉聽了,都不敢怠慢,飛快進去報了。

    聽到北通州有了消息,一向穩重的牟斌在值房中也不禁臉色驟變。

    北通州,又是北通州……這一次,又會帶來什么消息……

    他雙眉皺起,道:“帶進來。”

    隨即,那騎士已經脫下了外罩的棉衣,露出了身上的飛魚服,跨入這千戶直房的門檻,渾身的僵硬和冰冷霎時被值房中的炭火融化了一般,總算恢復了一絲生氣,那如鍍了一層冰霜的冰霜也開始騰騰地冒著水汽。

    這校尉跪倒在地,帶著嘶啞和恐怖的聲音道:“大人,北通州新任千戶朱晨還未上任,就在北通州北郊十里處為賊人所襲,朱大人與數十個校尉熟數被害,卑下乃是北通州東城坊百戶,一直不見大人上任,正想派人來鎮府司核實,誰知……誰知……”

    牟斌呆住了……

    第一任千戶鄧通莫名被殺,拋尸荒野。此后第二任派去的是牟斌的心腹之人,結果又被人毒殺,就死在千戶值房里。現在又派去一任,這一次賊人卻是更加明目張膽,居然直接半路劫殺。

    原本為了朱晨的安全,牟斌特意挑選了數十個孔武有力的校尉隨同,誰知道,居然死了個干凈。

    牟斌拍案而起,臉色變得猙獰憤怒起來,不斷地在這直房里來回走動,口里發出怒吼:“這些賊子到底受何人指使,竟敢襲殺親軍?是誰這樣大膽!查,一定要徹查出來。”

    北通州的百戶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事情到這個地步,實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牟斌怒氣漸消,隨即道:“北通州那邊情形如何?”

    百戶道:“北通州已經亂了套,校尉們人心惶惶,各百戶所當值的越來越少,甚至有些百戶、司吏,也害怕被賊子盯上不敢拋頭露面,每日肯去百戶所點卯的人,十不存一……”

    牟斌倒吸了口涼氣,這北通州的千戶所事實上已經是名存實亡了,說來也是正常,畢竟親軍雖然光鮮,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可是一旦有了性命之憂,又有誰還肯去辦差?再加上群龍無首,人心不齊,被這接二連三的刺殺一嚇,自然都是破了膽子。

    牟斌道:“其他衙門呢?”

    百戶道:“各衙門倒是都沒有什么表示,唯有當地的知府說要來協助一下,只是這知府大人只是口頭上許諾了一番,多派了差役上街,也不敢陷入此事。”

    牟斌冷笑:“東廠呢?東廠一點動作都沒有?”

    “東廠那邊,似乎也有些緊張,在外人看來,廠衛一體,衛所的人被人襲殺,這東廠那邊也有點亂糟糟的,據說東廠的檔頭,這些時日也沒有去辦公,都是住在鎮守太監的府上。”

    牟斌沉默了。

    且不說墻倒眾人推,發生這樣的事,卻是誰都不曾想到,他淡淡地道:“北通州兵備道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百戶道:“兵備道按察使黃震倒還熱心,親自調派了軍馬加緊了各處渡口的巡查,就是這新任千戶的尸骨也是黃大人為之收斂,準備好棺槨,等待千戶大人的親眷扶棺送回原籍的。”

    牟斌頜首點頭:“這件事,我會處置,你下去歇吧。”

    百戶下去,牟斌一臉愁容在這直房中負手踱步,事情既突然,又有點兒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眼下要處置這件事對牟斌卻是個難題,他心中明白,眼下就算再派千戶去,也是無濟于事,整個北通州千戶所的架子已經徹底的崩塌了,除非自己親自坐鎮,又或者命僉事、同知前往,只是自己身為指揮使,自然是抽不開身,至于同知、僉事,他們肯去那龍潭虎穴嗎?

    “難道,就真沒有一個能力挽狂瀾之人嗎?”牟斌這時候覺得,這幾次三番的刺殺,背后絕對是一場驚天的陰謀,而這些千戶只是這陰謀的犧牲品罷了。

    正在這時,一個司吏快步進來,道:“大人,宮中來了人,陛下讓大人速速入宮,不得延誤。”

    “嗯……”牟斌臉色沉重地點點頭,道:“你去備馬,對了,待會兒將同知、僉事們招來議事。”

    他換了一身衣衫,隨即出了門,一路到了紫禁城,自午門進去,有小太監引他到了正心殿,牟斌進去的時候發現柳乘風也在,不禁微微愕然,先是向朱佑樘行了個禮,隨即朝柳乘風看了一眼,柳乘風微微向他欠身,牟斌朝柳乘風點了點頭。

    朱佑樘淡淡地問:“牟愛卿,朕想問一問北通州的事。”

    北通州……

    牟斌呆了一下,這北通州就如一個魔咒一般,總是讓他揮之不去,他盡量做出來的鎮定臉色,此刻也一下子崩潰了,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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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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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章:論功行賞

    朱佑樘的臉色已經凝重起來。非常文學9vk小說網網友手打

    先是聽說明教將在北通州有動作,此后牟斌這邊又通報了北通州三個千戶的慘案,朱佑樘幾乎可以肯定,北通州一定會出事。

    只是到底會出什么事,朱佑樘卻也是想不明白,朱佑樘先是看了柳乘風一眼,隨即落在臉色蒼白的牟斌身上。

    “陛下,微臣萬死,微臣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竟讓賊人如此張狂,這件事,北鎮府司一定徹查。”

    “徹查嗎?”朱佑樘淡淡一笑,這么多年來,明教就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活動,如此囂張,廠衛一丁點端倪都沒有察覺,現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北鎮府司這邊竟還不知是誰動的手,真要徹查,又有什么用?

    “罷了,這件事不怪你,你不必自責。”朱佑樘淡淡地道:“事發突然,朕還要再想想,北通州那邊,暫時不要調派千戶了,朕會讓東廠那邊暫時先穩住北通州,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隨即,朱佑樘看了柳乘風一眼,道:“柳乘風,這一次你做得很好,立了大功,不過賞賜,朕還要思量思量,過幾日就有恩旨出來。”

    柳乘風連忙道:“謝陛下恩典。”

    朱佑樘道:“對了,這一次有功的人都要賞賜,你擬出一份詳細的名單來,朕按功分賞吧。”

    柳乘風又道了謝。

    朱佑樘才疲倦地道:“好啦,朕乏了,你們退下吧。待會兒朕還要去內閣議事。”

    朱佑樘現在所考慮的,已不再是北通州了,北通州牽一發而動全身,眼下當務之急是與閣臣們商量出對策,那兒畢竟是京郊,一旦有事,也要有防范才是,只有京師穩住了,北通州所發生的事才能壓至最低。

    不過話說回來,對柳乘風的賞賜,朱佑樘還沒有想好,北通州那邊,朱佑樘也是兩眼一抹黑,現在做出決斷,未免太急躁了一些,雖然知道事情緊急,朱佑樘還是覺得應當好好地思量一下。

    柳乘風和牟斌告退出去,二人一齊出了宮,見牟斌愁眉不展的樣子,柳乘風不禁勸慰道:“大人,北通州的事打算怎么辦?”

    牟斌在柳乘風面前收斂了幾分憂色,淡淡地道:“自然是按陛下說的做,暫時先不要有動作,且先讓東廠來維持吧。東廠……”牟斌浮出冷笑,道:“陛下雖然沒有責怪,可是讓東廠來維持北通州,卻是怪咱們北鎮府司無能,牟某人辦事不利了。[非常文學].”

    “對了,方才陛下說你拿了亂黨,究竟是什么亂黨?”

    方才當著牟斌的面,朱佑樘并沒有吐露明教的事,只是用亂黨來概括,所以牟斌才會發此一問,柳乘風含糊不清地道:“只是尋常的蟊賊罷了,大人保重,卑下的百戶所里還有些事要做,暫先告辭了。”

    牟斌苦笑,不禁呵罵了柳乘風一句:“你這小子,倒像是就你一個百戶有事做,我這指揮使反而得閑有空似的,罷了,今日就此別過吧,本官不與你計較,待會兒還要想一想北通州的應對之策。”

    一般說人是小子,這在后世倒也罷了,在這個時代屬于罵人的一種,不過牟斌用這口氣說出來,卻是擺明了親近的意思。

    他現在是麻煩纏身,陛下雖沒有見怪北通州的事,可是對他的印象只怕跌落了幾分。而柳乘風這個家伙近來破獲了一樁謀反案,多少總算是挽回了衛所的一點顏面,所以對柳乘風也青睞了幾分。

    柳乘風朝牟斌笑了笑,便去牽了自己的馬,翻身上去,再三告辭,才勒馬而去。

    這時候,柳乘風是又倦又困,熬了一個通宵,兩日沒有回家,此時真想回去歇一歇。只是想到百戶所里還有事做,又不得不踏著融雪,在冷風中向煙花胡同過去。

    回到煙花胡同,劉瑾就在門口候著,一等柳乘風來,便笑嘻嘻地要來給柳乘風牽馬,柳乘風道:“劉公公怎么還在這里?太子殿下還沒有回宮嗎?”

    劉健笑嘻嘻地道:“太子殿下和兩位國舅小憩了一會兒,叫奴婢在這兒候著,專等柳師傅回來。”

    柳乘風不禁苦笑道:“你帶路吧。”

    仍舊回到囚室,朱厚照正在囚室中打著盹兒,張鶴齡、張延齡一對兄弟卻是在默默地琢磨那副麻將,一張張翻開來研究,見是柳乘風來了,張延齡怒道:“為何進個宮去了這么久才回來?不要啰嗦,如今我總共欠你兩千八百兩銀子,咱們繼續!”說罷便去搓麻將。

    張鶴齡則是陰沉著臉,他輸得最多,足夠近五千兩,這么一大筆銀子輸出去,真比把他下了這大牢還要難受,家大業大,也經不起這么大的折騰,府里田莊每年的收成也不過是萬兩上下而已,這筆帳若是不抹平,總不能一家老小都去吃西北風吧?

    雖說是侯爵,可是賺得多,花用也多,一家上下幾百張口,還有仆役人等,本來就有點兒入不敷出,張鶴齡也是沒有辦法。

    況且這麻將還真有幾分意思,比起平時玩的葉子牌復雜卻也有趣了許多,張鶴齡也坐了回去,推了推趴在桌上小盹的朱厚照,朱厚照驚醒,嘴角上殘留著口水,揉了揉迷蒙的眼睛,隨即打起精神道:“柳師傅來了,來,來,先打兩圈。”

    柳乘風對這幾個賭棍實在沒辦法,原來教導太子是想小賭怡情,誰知道演變到這個地步,不由苦笑道:“真的吃不消了,手頭還有事要做。”

    朱厚照道:“你贏了錢就想走,這是什么道理!”

    張延齡也道:“這就是了,有始有終,且打完幾圈再說。”

    連張鶴齡也不免道:“是極,是極。”

    柳乘風不由怒了,這三個不要臉的,玩不起就別玩,賒了一屁股賬,卻是死拉著贏的人不走,還有這么無恥的嗎?

    柳乘風的臉色一冷,張鶴齡便覺得背脊有點兒發涼,他現在才知道,這姓柳的不是省油的燈,從昨天到今天,雖然都和在囚室里打麻將,可是時常會有司吏和校尉來詢問,比如某某亂黨如何處置,這家伙一邊打著牌,卻能不動聲色地蹦出一個打死之類的話。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其實不要命的卻是怕這種草芥人命的,這家伙夠狠。

    柳乘風道:“要繼續打也容易,先把帳算一算,把你們賒欠的錢先還來,清了帳咱們再打。”

    張鶴齡和張延齡立即覺得矮了一截了,他們又不是商賈,而是清貴的爵爺,爵爺是什么?爵爺就是現銀沒有,可是田莊遍地的主兒。柳乘風若說肯把田畝折合成銀子來抵賬,對他們來說倒是不難,可是讓他們還現銀,多半一時之間也籌措不了。

    倒是朱厚照滿不在乎地道:“不就是欠你一千來兩銀子?柳師傅,你太小氣了,這點小數目還斤斤計較?劉伴伴……劉伴伴……”

    劉瑾在外頭候著,聽到太子爺叫他,立即笑嘻嘻地進來,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厚照輕描淡寫地道:“去,到府庫里給本宮取五千兩銀子來,今個兒本宮倒要看看柳師傅怎么從本宮手里把這錢兒都掙走。”

    朱厚照的這翻句話,對柳乘風和劉瑾都稀松平常,可是對張鶴齡、張延齡這一對兄弟來說卻是下巴都要掉下來。這太子平時的月錢幾何,他們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姐姐張皇后也時常抱怨,說是太子的用度太少了,偶爾總要偷偷塞個幾十兩銀子給朱厚照花用,這太子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多銀子?五千兩銀子說拿就拿,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

    對他們的那個姐夫朱佑樘,張鶴齡和張延齡也是一清二楚,皇上為人節儉,平時出入都很樸素,對太子雖然寵愛,可是在用度方面卻是管得緊緊的,這太子到底哪里來的錢?

    而劉瑾聽了朱厚照的吩咐,飛快地去了。

    張鶴齡不禁扯了扯朱厚照的衣袖,道:“太子殿下,你這么多銀子哪里來的?”

    朱厚照本就是個爽快利索的人,直截了當地道:“本宮和柳師傅合伙做生意掙的……”他一下子又警惕起來,看著這一對國舅,道:“我上月的分紅就這五千兩,你們可別打本宮的主意,雖說我們是至親,可是本宮現在也沒多少余錢。”

    張鶴齡和張延齡一下子驚呆了,倒不是這太子殿下的小氣態度,而是那一句上月的分紅五千兩銀子。五千兩銀子是什么概念,他們豈能不知道?便是堂堂國公的俸祿也不過細米兩百石而已,折銀下來,也就是三百兩銀子上下,一年撐死了也就四千兩,再加上田莊的收入,一大家族的開銷,還真沒幾個余錢,表面上是清貴,其實有苦自知。

    也不是沒有人讓府里的下人們嘗試去做點兒買賣,比如張鶴齡就曾琢磨過這事兒,畢竟田莊的收成說不準,皇家的賞賜看上去貴重,卻大多不能吃也不能用,想花天酒地還得做生意,只是這生意倒是做了,本錢也拿了,結果卻是虧得一塌糊涂。

    要嘛就是下頭人虧空,明明掙了銀子,報賬時卻都是往低了報,他畢竟只是個清貴的皇親國戚,對生意一竅不通,哪里能看得出這里頭的道道?

    再就是直接虧個底朝天,雖說做生意靠的是關系,可是有關系也未必能成,人家的商戶租船進一些江南的絲綢販運到京師來賣能賺銀子。他卻是打通了關節讓漕船幫帶著貨物到京師來卻還是虧個底朝天。這里頭的辛酸,實在不足外人道哉。

    這太子卻說和柳乘風合伙做點兒買賣,一個月的分紅就是五千,五千哪……這……這……

    張延齡和張鶴齡這一對兄弟,再看著柳乘風的時候,仿佛這家伙是用金元寶堆砌起來的一樣,兩眼都開始冒光了。

    這年月,出身固然重要,可是沒錢也是處處難,就算皇親國戚又如何?平時為了應酬,與各家國公、侯府相互送禮,還有年節時各種的開銷,更不必說為了體面而糜費的許多錢財,就足夠這一對皇親國戚焦頭爛額了。至于姐姐張皇后,其實她的用度也不多,再加上張皇后和皇上素來節儉,這窮,他們敢往宮里頭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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