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點,活活血就可以了。”蘇云道,“我年輕的時候一頓兩斤白酒,啥事兒沒有。現在可不行嘍,一斤都夠嗆。”
“你才幾個歲數。”老人家鄙視的說到。
蘇云哈哈一笑。
“我也不敢多喝嘍,現在都喝點藥酒,一頓一兩,舒筋活血。”老人家喝了點酒,沒聽出來蘇云是在套話,直接進了坑。
“藥酒?都泡的什么?蛤蚧?人參?還是枸杞大棗。”蘇云心中一動,隨即問到。
問了十分鐘,終于要接近事情真相。
在此之前,蘇云問到了平時的飲食、接觸的東西和有沒有其他疾病的既往史。
現在來看,不能排除藥酒對身體造成的影響。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太常見,卻也是一種可能。
“蛤蚧弄不到真的。”老爺子也有點遺憾,“我一老哥們,家里有根虎骨,說啥都要不來。那玩意是幾十年前留下來的,現在可是沒地兒去弄嘍。”
“你一根,我一根,都快把老虎都吃絕種了,還是省點吧,給孩子們留個念想。”蘇云習慣性的鄙夷道。
“是唄,現在歲數越來越大,我連肉都很少吃。”老人家和蘇云聊的開心,言語之中也慈善了無數,他嘆口氣道:“一吃肉,就想起……算了,不說這個。泡酒也是,你猜我用什么泡酒?”
“枸杞?一般都是這玩意。再有就是人參么,很常見。”
“嘿嘿,你說的那些都是扯淡的。人參,現在東北都沒什么老山參了。再說那玩意成精之后……”
“老爺子,建國后不讓成精了,咱要講科學。”蘇云道,“用紅繩系住,是因為在深山老林里面留個記號,要不那地兒真是迷路。大家以訛傳訛,您該不會真以為會成精吧。”
“看你說的,就是說著玩,你這還真當真了。用你給我做科普?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小毛伢子,在我老人家面前裝蒜。”老人家鄙夷的說到。
鄭仁覺得這個老人家也挺有意思的,除了醉醺醺的之外,和蘇云聊著聊著漸漸露出慈祥的本色。
“您用啥玩意泡酒?回去我也試試。”
“教你個乖,枸杞加上楊桃。”
“楊桃?那是什么?”蘇云馬上開始回憶。
鄭仁楞了一下,也迅速在腦海里尋找有關于楊桃的記憶。
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導致間質性腎炎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楊桃了。
“楊桃還不能是普通的楊桃,講究可多了去了。最適宜的溫度是21攝氏度-22攝氏度,背北向南。這叫有靠山,長出來的楊桃都水靈。前面要有河,河水不能急,急的話把風水氣運都帶走了。”
“你少說兩句,這玩意是封建迷信。”老太太不高興的說到。
“這是國粹,什么封建迷信,不懂就說不懂。”老人家不高興的說到。
“您繼續說,種個桃樹還有這么多講究呢?”
“當然,楊桃這玩意在中醫里面講,味酸甘、性平,有生津止咳、下氣。你看我七十多歲了,平時也沒什么特殊的,就是喝楊桃泡的酒。”
鄭仁轉過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后走到老人家身前,笑道:“老人家,您這病可能就是喝楊桃泡酒來的。”
“別扯淡,我都喝了多少年了。”
“這不是最近您有勞累么,身體的免疫機能下降,導致腎功能不全。”
“大夫?腎功能不全?”老太太一聽這個,嚇了一跳。
“楊桃是好東西,但在醫院里見到的慢性腎衰竭的患者吃了楊桃后出現急性中毒的案例不少。正常人也有吃楊桃出現問題的,考慮可能是白酒增加了楊桃的腎毒性導致的。”
老爺子剛要發火,被蘇云給攔下來,“老爺子,您還真別不信。醫院里見的多了去了,你以為那個周大夫為什么非要給你做檢查。”
“不可能,我都喝多少年了。”
“打賭!我有一瓶鐵蓋茅臺!”蘇云道。
老人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鐵蓋茅臺……那是幾十年前的存貨,屬于只聽說過,卻沒什么口福嘗一下的那種。
“怎么樣?”蘇云笑吟吟的問到,“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你別走,我跟你講。”老人家心急,一把抓住蘇云說到。
“沒事沒事,你看我胸牌。”蘇云把周立濤的胸牌給亮出來,“要是沒事,你直接來912找我要鐵蓋茅臺就是了。”
鄭仁無語。
“堂堂912急診科住院總,還能差您一瓶鐵蓋茅臺?要是您檢查沒問題,茅臺肯定雙手送上,可我要去您家長長楊桃泡的酒。”
“行!”老人家仔細看了看蘇云白服上的胸牌,把周立濤的名字記下來。
見他去采血了,蘇云這才笑呵呵的來到鄭仁身邊,問到:“老板,是楊桃的事兒吧。”
“考慮應該是。”鄭仁道,“最近幾年類似的案例不少見,患者沒應用非甾體抗炎藥及抗生素等常可引起間質性腎炎的藥物,也沒服用其他中草藥等可疑藥物。”
“楊桃本身沒有毒性,我一個哥們做類似的研究,楊桃可能同少數中草藥類似,引起過敏反應導致間質性腎炎,可能與個體過敏體質有關。”
“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鄭仁點頭,“過敏,變態反應,這些想一想都覺得好難。”
“你還有覺得難的事情呢?”
“對了!”說起這事兒,鄭仁忽然想起來昨天全院會診的事情,便詢問到:“林處長說服患者做腎穿刺活檢了么?”
“做了,診斷沒有錯誤,按照你的說法,加大藥量給對癥藥物。”蘇云說著,有些不屑的說到:“你有沒有譜,怎么現在才想起來問?”
“伊人不在家,總覺得空落落的,做事兒丟三落四。”鄭仁嘆了口氣。
“表忠心要當著伊人的面去做,別指望我在后面給你傳話。”蘇云笑道:“老板,婦科哪個紅斑狼瘡的患者多久能好?你給的藥物劑量太大,大白也覺得有些害怕。”
“3-5天,1周就能回家。”鄭仁肯定的說到。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新打滿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急診科的患者是沒有窮盡的,周立濤處理完一個患者,更多的患者又來了。
直到急診外科醫生吃完飯,這才把他給替換下來。
周立濤打了個招呼,招呼鄭仁、蘇云去換衣服。
蘇云把剛剛對老爺子的診斷告訴周立濤,周總臨走的時候和急診外科醫生特殊交代了這名患者的事情。
三人出門,滴了一臺車。
周立濤手里拿著手機,剛叫完車,看著手機,有些愣神。
“看什么呢?”蘇云問到。
“這車……”周立濤有些無奈,把手機遞到蘇云和鄭仁的面前。
備注里寫的很清楚——老婆專用座,如您乘車的人數較多,可換乘其他車輛,不好意思。
“嘖嘖。”蘇云道,“周總,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我?”周立濤有些恍惚。
“這跪的多走心!”蘇云道,“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心思,別說一個女朋友,十個八個都能劃拉到手里來。”
“……”
周立濤仔細品味著蘇云的話。
“退了吧,咱們三個人,都坐后座過去太擠了。”蘇云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滴了另外一臺車。
崔老家住在三環附近的一個小區,小區比較老了,二十多年前建成的。
來到小區,下了車,周立濤熟門熟路的帶著鄭仁和蘇云在小區里穿行。
“周總,真不用帶什么東西么?”蘇云問到,看樣子兩人之前有過交流,而鄭仁的腦海里根本不存在這種事情。
“崔老不喜歡,認為都是浪費。”周立濤道,“已經習慣了,空手來,有時候還能跟著蹭頓飯吃。”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笑,表情略嚴肅。
鄭仁從周立濤的情緒中判斷出崔老的情況可能并不是很樂觀。
來到崔老家,保姆打開門,鄭仁一行人走了進去。
家里很簡陋,除了保姆外,沒別的人了。崔老躺在床上,精神有些萎靡。
他的系統面板很紅,卻沒給出什么有明確意義的診斷。
鄭仁知道,崔老這是老了。
見鄭仁等人來,崔老的精神振作了一些,周立濤扶著他坐起來,背靠在床頭。
“小鄭,最近忙不忙?”崔老問到。
“還好還好,這段日子都沒看見您出診,問周總說是感冒了。”鄭仁把情況盡量往輕了說。
“不是感冒,是老嘍。”崔老心里很清楚,他的精神一般,但思維還是很敏捷,沒見有糊涂的跡象。
“您才多大,現在過一百歲的老人多了去了。”蘇云道。
“不小嘍,咱們搞醫療的人得承認客觀事實。”崔老淡然說到,就像是每一次看患者,給出診斷一樣,根本不像是在說他自己的情況。
“神經系統還能跟得上,腦供血是夠的,這就可以了。”崔老笑了笑,很淡,“心臟和肝臟、腎臟都在慢慢的老化,指不定咳嗽一下人就沒了。”
“您別這么說。”鄭仁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然而崔老的情況,不是藥石能治療的。除非是科技進步,把全身的器官都換一遍。
或者是有金屬骨骼之類的科幻影片里經常出現的設定,才能讓崔老再活幾十年。
不過大腦老化這事兒,現在沒人能解決。甚至相關的科研報道都很少,屬于一個無人區。
“小鄭,小蘇,小周,你們臨床工作也十年左右了,見的患者也不算少。”崔老道:“能打個噴嚏,人就走了,那是福氣,天大的福氣。”
眾人默然。
對于崔老這種已經看淡生死的人來講……生死看淡這種事情,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
崔老是真心的豁達,鄭仁心里想到。
“老了老了,兒孫滿堂,他們下班能來看我一眼,我還有什么好要求的呢?要說放不下的事情,也有一些,好多科研我搜集了一些數據,卻是沒時間整理了。”崔老微微嘆了口氣。
鄭仁沒敢接話。
這是維系崔老一線生機的點,人活著就是個念想。
自己一口應下來,沒了念想,說不定崔老這就含笑過世。
“崔老,您老人家可別這么說。”蘇云笑著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我們都是小毛伢子,懂什么科研不科研的。您得抓緊時間回去,最起碼得跟我們說說思路不是。”
“扯淡。”崔老笑了,“新英格蘭和柳葉刀上的文獻報道,你發表的可是不少了。”
“那都是糊弄洋鬼子的,沒屁用。”蘇云道。
“你這是糊弄我這個老人家。”崔老雖然身體已經撐不住了,但腦子還是相當的好用,蘇云心里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不說別的,前幾天你和鄭老板做的宮內介入手術,這就是一件大事。”
說著,崔老似乎來了精神,開始詢問其宮內介入手術的要點。
什么樣的患者適合,手術的時候要注意那些事情,B超尋找穿刺點的時候需要注意什么。
每一步都問在最重要的節點上,鄭仁一一作了解答。
看樣子崔老對宮內介入手術也有很深的了解,要不是身體撐不住,他肯定會接觸、嘗試一下。
而現在,時光流逝,帶走了生命的活力,崔老只能把心里面的構想說出來。
鄭仁沒想到來看崔老,竟然說的還是手術、診斷上的事情。
估計崔老這一輩子,所有心血都用在臨床工作上了。即便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也依舊沒有旁顧。
涉及到宮內介入手術的技術要點,蘇云和周立濤都插不上話。
鄭仁擔心崔老的身體,雖然看著他說起手術來,氣色變好了一些,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要不是系統面板的顏色沒什么改變,鄭仁都擔心崔老這是回光返照。
足足說了半個小時,周立濤忍不住幾次打斷,崔老問完最后一個問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小鄭,我聽說產科、兒科那面已經開始準備了?”
“嗯,先做相關的準備,然后一起研究下。”鄭仁說的很客氣。
崔老閉上眼睛,剛剛的詢問消耗了他太多心神。
過了幾分鐘,崔老忽然道:“小鄭,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搜狗閱讀網址: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新打滿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崔老,您太客氣了。”鄭仁連忙說到。
雖然坐在椅子上,但鄭仁的腰依舊彎了下去。
“我這身體,是眼看著就不行了。”崔老閉著眼睛,淡漠的說到。
“別介,都說了就是一場感冒。”蘇云道。
“小蘇,要尊重客觀事實,說好話是不會改變任何事情的。”崔老很平淡的說道。
“……”
蘇云的嘴角動了動,最后沉默下去。
“你想說什么?”崔老雖然閉著眼睛,但感知還是很敏銳,知道蘇云有話想說。
“真事兒么,按照您的想法,我自己都覺得我老了。”蘇云道。
“怎么呢?”
“我第一次穿破洞牛仔褲的時候,滿大街那叫一個流行,沒件破洞牛仔褲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蘇云道。
崔老眼睛瞇起來,好奇的看著他。
鄭仁覺得這種時候還是蘇云在比較好,要不然自己說著說著,有可能就真的把氣氛給說的更沉重。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蘇云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插科打諢,氣氛好多了。
“后來破洞牛仔褲過時了,我還有點惋惜。再往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破洞牛仔褲又開始流行起來。我把從前的牛仔褲找出來穿上,依舊風光。”
崔老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郁。
“到現在,流行與不流行,已經輪回了六次。”蘇云道,“而我一直穿著的都是最早的一條破洞牛仔褲。”
周立濤都聽傻了,這話也太文藝了吧。難道是暗示崔老,不忘初心,即便輪回多少次都……
他一下子就想偏了,偏到銀河系的邊緣。
“你這小子。”崔老笑道,“別說笑,有件事情找你倆辦。”
“嗯嗯,您說。”鄭仁正襟危坐,側耳傾聽。
就算是科研的事情,鄭仁心頭一熱,也準備應下來。
“我不是嫌我活的短,而是有點長了。”崔老悠然說到。
“……”鄭仁蘇云都楞了一下。
還有人嫌自己活的長?崔老是在開玩笑吧。
“我老伴十多年前去世,那時候我就留下了遺囑。”崔老道,“等我腦子不好用了,再有什么病就不要治療,占用公共醫療資源,不值當。把能用的臟器都捐出去,我覺得挺好。”
“又活了十幾、二十年,沒想到腦子還好用,但其他臟器都完蛋了。現在就算是眼角膜都出現玻璃樣變性,角膜里的老年環寬3mm,你說就這,捐出去都沒法用。”
崔老明顯有點遺憾,說著,他嘆了口氣。
鄭仁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蘇云也一樣不知道。
這時候說什么都不對。
“我估摸著我的身體也就再撐一個月左右,說不定哪天就去找我老伴嘍。”崔老清淡的說到。
“小鄭,小蘇,你們的外科解剖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等我真的有那一天,這幅臭皮囊就交給你們了。”
“呃……崔老,你這話說的。”蘇云下意識的就往歪了說。但看見崔老的樣子,知道開玩笑不適合,勉強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提前知會一聲,要是你們同意,我就在遺囑里寫下來。”
“嗯?”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這幅臭皮囊,雖然器官都老化、不能用了,但肌肉、組織、骨骼還是有些意義的。”崔老看著鄭仁,“做成標本,讓孩子們學習用吧。”
“……”
這回,鄭仁和蘇云真的是愣住了。
標本?
大體老師?
不是大體老師的那種,而是要鄭仁、蘇云動手,把遺體能用的部分都用上,做成標本,讓醫學院的孩子們上課用。
崔老,工程院的院士,遺囑竟然是這個!
“答應不答應。”崔老又閉上眼睛。
“崔老,您……”鄭仁覺得自己得了干燥癥,嘴里干干巴巴的,說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我老伴現在就在醫學院里,那是幾十年前我們就商量好的。這不是看你鄭老板水平高么,怎么樣啊。”
崔老說著說著,連鄭老板三個字都說出來了。
鄭仁低頭,沉默。
“崔老,就這么點事兒,您放心。”蘇云卻笑道:“二十年后,我們技術水平正好是最巔峰的時候,保準把您做成最漂亮的標本。”
“二十年,可等不了那么久嘍。”崔老笑了笑,蘇云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很明白。
但客觀事實就是客觀事實,干了一輩子的醫療,崔老對別人身體情況了解,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了如指掌。
“肯定沒問題,您可別胡思亂想的,我們這面忙的很,您就別添亂了。”蘇云道,“諾獎,不到一年的時間要完成三五千例手術。這不,宮內介入手術也要開展,每天都忙的腳打后腦勺。”
“辛苦了。”崔老睜開眼睛,很認真的說到。
蘇云的手一麻……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云連忙解釋道,“您就別添亂了,踏踏實實的好好活著,等您出門診的時候,我倆還去湊熱鬧。”
“呵呵。”崔老沒說話,這種事兒,是孩子的心意,沒什么好反復糾正的。
“累了,你們去忙吧。”崔老小聲的說到,“累了,睡會。”
鄭仁站起來,剛想鞠個躬,被蘇云攔下來。
“崔老,那我們走了。”鄭仁道。
崔老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出了門,蘇云埋怨道,“老板,崔老睡覺,你在那鞠躬,跟特么遺體告別一樣,有你這么辦事的么。”
“……”
鄭仁無語。
周立濤嘆了口氣,道:“鄭老板,云哥兒,崔老的身體估計是真的不行了。”
“都知道,要你說。”蘇云不高興的懟過去,“崔老的愛人,怎么回事?”
“我也是聽說,現在崔老愛人的骨骼做成了標本,是帝都醫大的鎮院之寶。”周立濤嘆了口氣,“這幾年逢年過節,我都陪著崔老去看阿姨。也沒什么特殊的,就是鞠個躬,然后我在外面等著,崔老和阿姨說說話。”
鄭仁想到那種情形,不由得嘆了口氣。
天上的雨又下了起來,連綿的陰雨,讓這個春末變得有些冷。
搜狗閱讀網址: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新打滿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陰雨連綿,氣溫沒有一點回暖的跡象。
陳立的感冒非但沒有好轉,卻越來越重。
沒有咳嗽、黃痰之類的熟悉的癥狀,他發著高燒,肚子也開始疼起來。
發燒的第一天,他還在堅持著在球場上奔跑。可是他的狀態很快就被教練看出來,并且禁止他再上場。
雖然教練不是專業的教練,可最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
陳立的狀態一看就不對勁兒,臉燒的通紅,身乏力,就算是勉強上場也是一個累贅。
雖然被禁止上場,但陳立卻不服氣。年輕人特有的堅持讓他留在球場旁邊,向往著在球場上叱咤風云的樣子。
坐了不到一天,陳立就昏昏沉沉的被送了回去。
他拒絕去校醫那面看一眼,對陳立來講,這都是小事。
只是感冒發燒而已,再過一天也就好了,陳立心里這么判斷。
雖然拒絕去校醫那面看,但陳立還是有點數的。病,要抓緊時間好起來,要不然比賽就趕不上了。
在他年輕的心里,這場比賽就是整個世界的部意義。
那就吃藥吧,感冒藥、抗生素、銀翹片,陳立沒有首次劑量加倍后恢復正常,而是一直保持著加倍的劑量。
甚至在第二天一早,又加了一組感冒藥。
陳立在寢室里昏昏沉沉的躺著,舍友把水放在一邊,只要他口渴,伸手就能拿得到。
對于二十歲左右的男生來講,這已經是最細心的照顧了。
陳立睡了一覺又一覺,夢到了自己在籃球場上奔跑,夢到自己爭搶籃板,夢到對手打球很臟,手肘撞到了自己肚子上。
好疼。
他下意識的驚醒,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絞痛。
是闌尾炎么?陳立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感知疼痛的位置。
肚子的右上方的位置,一陣陣的疼痛,像是有人用刀子扎在上面一樣。
疼,真疼啊……陳立拼命拿起手機,給同學打了一個電話。
可是當他看見自己手的時候,疼痛猛然消失,陳立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上。
手很黃,像是秋天吃橘子的時候剝了十幾個橘子后手上留下來的顏色。
陳立被自己嚇了一跳,立馬慌了,這是怎么回事?
他不記得自己吃過橘子,就別提剝橘子了。
難道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吃了橘子?陳立慌亂的松手,手機不知道摔在哪。
他把手伸到鼻子前,努力的聞著。
沒有橘子的那股子清香味道,一點都沒有。不對!可能是自己感冒,聞不到東西也說不定,陳立心里想到。
但就在此刻,他看到自己的胳膊。
黃色,焦黃焦黃的顏色,這一點不能用黃皮膚來形容。陳立覺得,自己被魔法變成了一只大橘子。
驚慌失措,陳立的腦子里一陣轟鳴,隨即暈了過去。
十分鐘后,舍友喘著粗氣趕回來。
手機落在地上,但他來不及替陳立心疼,進寢室就看見一只黃的嚇人的胳膊耷拉在床邊。
平時壯的像是鐵塔一般的陳立靜靜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大栗子!”舍友慌張的喊道。
陳立沒有回答。
幾個人圍上前,有人踩著桌子開始搖晃陳立。
垂下來的胳膊軟綿綿的晃蕩著,像是……在和這個世界揮手告別。
這是什么怪病?!舍友也都慌了,他們七手八腳的把陳立抬下床,這才有人意識到打120急救電話。
陳立熱的跟一個大火爐一樣,生命力在熾熱的溫度下迅速流失。
……
……
鄭仁心情有點不好,昨天看過崔老后就一直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據說談判那面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蘇云也不往那面跑了,今天一早帶著林淵去帝都醫科大學給一眾蘭科送來的醫生們講課。
這次,林淵算是見到了世面。
tips手術竟然還能這么講!昨天鄭老板講的很多東西她都囫圇吞棗的記下來,回到家還不斷的反思、總結。
但畢竟兩人之間的層差過大,一些概念林淵沒辦法馬上理解。但是她記性好,加上用心,鄭老板說的話都清楚的記得。
可是當林淵在醫大附院看到解剖講課后,林淵覺得眼前的迷霧被一只無形的手撥開,豁然開朗!
回來的路上,林淵很好奇的詢問,這么天才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蘇云只是告訴她,在吃豬肝的時候冒出來的點子,當時一眾人差點和那家店的老板打起來。
林淵對此很是感慨。
不過她想了一路,昨天的迷惑90%都已經消散,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迷惑。
這是對事物認知的正常過程,林淵心里清楚。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這話說起來繞嘴,但卻是事實真相。
她沒有迷茫,而是在心底迸發出蓬勃的戰意。
要做手術!不斷的做手術!她堅信自己在鄭老板的敲打下,很快就能成熟起來。
回到912,一路小跑,可等林淵趕回來的時候,鄭仁已經坐在辦公室熟悉的位置,手里捧著第五版的外科教材。
還不到十一點……林淵很無奈。
今兒應該是鄭老板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起上的手術。真快啊,鄭老板親自出手,果然不一樣。
教授站在鄭仁身邊,正在哇啦哇啦的說著什么。手舞足蹈,很是興奮。
“回來了?”鄭仁微笑問道。
“老板,下次你也露個面。啥也不做,就在這發呆,你好意思收錢么?”蘇云鄙夷的說道。
“好意思。”鄭仁笑了笑,“講課還順利吧。”
“順利。”蘇云坐在一邊,“就是沒有大體老師的標本,略……”
說著,他頓了一下。
鄭仁也嘆了口氣。
林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怔怔的看著鄭老板和云哥兒。這是有故事?
和大體老師之間有什么故事呢?
“富貴兒,今天敲你的手術,你要好好想想。”鄭仁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說道。
“嗯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開心說道:“老板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囫圇半片的。”
真是好羨慕,林淵覺得自己眼睛都熱了。
能被鄭老板敲一上午手術,這是多幸福的事情。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新打滿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鄭老板。”孔主任背著手走到門口,“剛接林處長電話,ICU全院會診。”
鄭仁站起來,問道,“孔主任,什么患者?”
“據說是年輕的肝衰竭患者。”孔主任道,“你們去看看吧。”
“好。”鄭仁大步走出辦公室。
“中午記得好好吃飯。”蘇云和常悅說了一聲,“吃碳水化合物!”
說完,也隨著鄭仁走了出去。
身后腳步聲有點多,鄭仁還沒等看,就聽蘇云說道:“回去寫病歷去。”
“今兒手術我沒上,手術記錄不用寫,等富貴兒寫完,我粘貼就行。”林淵跟在后面,“再說,活干不完我晚上加班,要你管。”
“上級醫生說話,你就這么頂嘴的?”蘇云鄙夷的說道,“在美國,你就這么和大BOSS說話?”
“……”林淵怔了一下,腳步微微一頓。
想起在美國的時候,她有些懼怕。腳步站住,惡狠狠的看著離去的兩人,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回去寫病歷。
雖然醫療組里沒有明確的上級醫生,但鄭老板的醫療組,一助的地位肯定要比林淵更高。
林淵,心里還是有數的。
“老板,年輕的肝衰竭,你估計是什么問題?”蘇云也著急去全院會診,不理睬林淵,走在鄭仁身邊問道。
“一般都是有乙型肝炎或者傳染性肝病的患者,誰知道呢,在ICU里,還要全院會診,估計不好辦。”鄭仁表情嚴肅,大步走向防火通道。
鄭仁說的很簡單,語句也有些不通順,但蘇云知道自家老板的意思。
肝衰竭就是肝衰竭,全院會診也會不出來個花樣來。
可電話直接打給孔主任要自己參加會診,這里面的含義耐人尋味。
診斷不是問題,912要是連肝衰竭都診斷錯了,那就不是全國頂級的大型三甲醫院了。找自己去全院會診,肯定是涉及手術的事情。
鄭仁有初步的想法,各種猜測都很多。但猜測只是猜測,做不得數。
蘇云也不說話了,開始琢磨這個年輕的肝衰竭患者。
進入ICU,這面會議室的門開著,已經有幾位主任坐在里面,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什么。
鄭仁換衣服進去,肝膽的楊教授招手。
“鄭老板!”
“楊哥。”鄭仁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什么患者?”
說著,他拿起桌上放著的病歷。
高熱2天,伴黃疸6小時。主訴映入眼簾,鄭仁的眉毛皺了起來。
發熱2天,就急性肝衰竭了,這病得多急!
起病迅速,意味著病情極為兇猛,治療效果也不會特別好。
而且出現黃疸了,肝衰竭的程度估計很重……
這人怕是夠嗆。
在往下看,三種感冒藥的藥名以及口服劑量出現在現病史里,還有其他中成藥。
患者診斷很明確——對乙酰氨基酚中毒!
對乙酰氨基酚是藥物名,就是幾十年前到處可見的撲熱息痛的主要藥物成分。
該藥物由胃腸道吸收,肝臟代謝,90%的藥物在肝臟內與葡萄糖醛酸和硫化物結合,從尿液排出。
但會有2-4%的藥物經肝內細胞色素P-450混合功能氧化酶系統進行代謝,成為有毒的中間代謝產物與谷胱甘肽結合。
一般情況下對乙酰氨基酚都不會對人體產生危害,畢竟肝臟的代謝功能是相當強大的。
可要是服用藥物劑量過大,谷胱甘肽消耗殆盡,有毒的中間代謝產物與肝細胞蛋白質結合,進而導致肝細胞壞死。
鄭仁掃了一眼藥物用量,心里已經有了計算結果。
正常來講,服用對乙酰氨基酚藥品一次口服7.5g就可以產生毒副作用。
而年輕的患者口服的藥物劑量,足夠肝衰竭兩三次的了。
“我去……這是吃了多少對乙酰氨基酚。”蘇云瞄著病歷,驚訝的說道。
“唉,患者現在狀況不好。”楊教授嘆了口氣,道:“肝細胞迅速壞死,肝衰竭嚴重,已經出現了肝性腦病。”
“……”
鄭仁看著病歷上寫的年紀,20歲,心中無比遺憾。
只是一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感冒,只是吃了一些感冒藥,就要面對如此嚴重的后果。
估計這個叫做陳立的小患者從前是沒想到的。
如果有下次,他肯定不會胡亂吃這么多的感冒藥。可惜,人世間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現在患者已經有了肝性腦病,再加上重癥黃疸,證明肝衰竭已經到了幾乎不可逆的階段。
“鄭老板,您看看有別的辦法么?”楊教授輕聲問道。
和鄭老板聯手做介入栓塞+外科切除手術后,鄭老板似乎對這面并不感興趣,楊教授也就心有靈犀的把好處都吃掉。
論文什么的楊教授自己有門路發表,要是這面再經鄭老板的手,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技術水平高,又不愿意爭搶好處,或者說人家根本看不上這面的好處。這種人,誰不愿意結交?
楊教授本來就和鄭仁很親近,最近關系熱度正高。所以他隨口問問,并不見外。
鄭仁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沒什么好辦法。
“肝移植,似乎只能這么做了。”蘇云皺眉說道。
“肝移植需要配型,關鍵是要碰運氣,等供體。”楊教授嘆了口氣。
他也知道患者需要肝移植,可等供體,三五個月都算是短的。
直到死亡都沒等到供體的人,有一把一把的。
912肝膽外科的李主任擅長做肝移植,雖然數量不多,但每年都做十幾、幾十臺。
“是個大三的學生,平時身體特別好。”楊教授瞄了一眼門口,小聲說道:“校方對這件事情很重視。”
想來也是。
雖然校方沒什么過錯,但這么年輕的孩子說出事兒就出事兒,怎么和家里面解釋?
不可能像從前一樣,什么死走逃亡傷,各安天命。
家里要是情緒失控……
想到這里,鄭仁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患者家屬從老家飛過來,還有3、4個小時就到。”楊教授道:“我上來的時候看見葉處長陪著袁副院長來了。”
“學校的校長也來了?”
“嗯,有個人和袁副院長說話,我看著面生,感覺像是學校的校長。”
搜狗閱讀網址: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新打滿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