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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八十八章 橫財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看著千嬌百媚,冰雪聰明的妻妾們,孫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擔心。

雖說他一向秉持男女平等,沒什么鄙視女子的想法,可眼前這些女子再聰明,畢竟不是在世面上打拼的男子,見過的世面相對來說并不大,比起男子中的精英來,見識、能力都稍遜一籌。連她們都能由他提出一點粗淺保險概念推演出這么多的玩法,那麋竺、蔡瑁等人又會玩出什么花活?

這就不是純粹的保險意識了,而是金融。對于一個健康的社會來說,金融當然必不可少,但最聰明的人都去搞金融,這是要出事的,尤其是對剛剛起步,工商基礎還不堅固的吳國來說,一旦大量的資金投入金融,催生出食利階層,對實業的傷害幾乎是致命的。

我是不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一只怪獸?

“夫君,怎么了?”見孫策臉色不佳,一直在留意孫策的袁衡問道,同時不動聲色地擺了擺手,示意眾女安靜。眾女會意地看向孫策,都有些尷尬,以為是說錢說得太忘形,讓孫策不高興了。就算孫策是商人出身,又重視工商,也未必能接受唯利是圖的習氣。

“沒什么,你們想賺錢沒錯,別忘了什么是根本就行。阿宓說得對,根深則葉茂,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應該想一想會不會傷及根本,不能眼前的利益所惑。”他又轉身對袁權說道:“你剛才那個建議不錯,可以提出來議一議。兗州戰事緊張,如果能及時疏通中瀆,對前線也是有幫助的,從汝潁走太繞路了。”

袁權點頭道:“夫君所言甚是,我覺得可以和呂岱商議一下,看看他需要多少錢,又能以什么方式收回成本。利潤么,不用太多,不虧本就行。”

孫策覺得可行。正常情況下,疏通河道都是征發徭役,是無償勞動,一是時間有限制,不能太久,二是積極性不高,磨烊工在所難免。有償服務要好得多,將閑置的勞力用起來,予以適當的獎懲,可以不限時間,效率也高。冬天要到了,雨水減少,水位下降,正是疏通河道的時候,不僅僅是瀆,還有豫州、兗州境內的其他河流,都可以借此機會整理一下,為最后的進攻做好準備。

——

孫策留宿麋蘭殿中。一對雙胞胎女兒已經能拽著孫策的手指蹣跚學步,走得累了,便張開雙臂要孫策抱,孫策一手牽一個,在殿中來回踱步,和女兒玩了半天。麋蘭一直在旁邊看著,眼中帶笑,卻不說話。她看得出孫策是真心疼這兩個女兒,心里的擔心也放下了些。

玩了一會兒,麋蘭將保姆叫了來,從孫策手中接過女兒。“好了,大雙,小雙,親親父王,該去睡覺了,明天再玩。”

兩個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看著孫策,舍不得離開。孫策讓步道:“再飛一圈,就去睡覺,好不好?”四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立刻轉向麋蘭,大雙抱著麋蘭的脖子,撒起嬌來。麋蘭嗔了一聲,勉強答應了。孫策張開雙臂,讓兩個女兒抱住,在殿里轉了一圈,這才送她們去休息。

“父王再見。”大雙、小雙乖巧的捏捏小手,含糊不清的說道,小雙還做了個飛吻。

孫策還以飛吻,笑瞇瞇地看兩個女兒離開。麋蘭笑道:“你寵她們,我做惡人,將來她們不親我,你可要說句公道話。”

“她們不親你?”孫策張開雙臂,由麋蘭服侍更衣。

“反正不如你親,幾天不見,就嘀咕著父王、父王的。”

“那是,我是會飛的蝠王嘛。”想到女兒學說話,口齒不清,常將父王二字說成蝠王,孫策就忍不住想笑。蝠字通福,倒也不犯忌,不過他想到的卻是那個好吸人血的青翼蝠王,便常將女兒吊在手臂上,模仿飛行,逗女兒開心。他臂力過人,提起兩個小人兒輕松自如,兩個女兒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游戲,每次來都要飛兩圈才過癮。

兩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脫了外衣,孫策先洗了澡,坐在床邊等麋蘭,又不禁想起保險的事,反復盤算起來。要想擴大出海規模,保險勢在必行,但全由資本運作似乎又不妥,如果由官府操作,他又擔心效率不高,滋生腐敗。守著那么多錢,手里握著那么大的權,又沒有足夠的監管技術,這保險肯定會成為貪官的搖籃,到時候出現虧空,卻要由他來背鍋。

不能自己操作,又不能放任自流,以目前的技術條件的確是一個不太容易實現的事,難怪很多古代政治家都強調重農抑商,商業興旺帶來的隱患實在太多。

麋蘭洗完操,披了一身紗衣出來,見孫策坐在床邊出神,不禁一笑。“還有擔心商人失控,侵蝕根本?”

孫策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麋蘭面前,他毋須掩飾,而且正需要麋蘭的經商經驗做參考。麋蘭聽完,深有體會。“細說起來,這保險其實有些像子錢(高利貸),賭的就是運氣。收錢的時候好收,賠錢的時候就難說了,賠多少,怎么賠,這船翻了是天災還是人禍,是不是有意騙保,說不盡的麻煩。別的不說,一艘海船連船帶貨,至少值一兩千金,早付一個月,遲付一個月,里面的利息就足以讓很多人鋌而走險。為了能及時得到賠付,說不得還要先拿錢賄賂主事者。”

“是啊,越想想復雜,簡直是自找麻煩。”

“做事總有麻煩的,什么也不做,倒是不麻煩,可那還有什么意思?況且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你,躲是躲不掉的。”麋蘭坐到孫策身后,用梳子幫孫策梳理頭發。天氣熱,孫策頭發又密,幾乎天天要洗頭,耗費的時間很多,他就養成了晾頭發的時候考慮問題的習慣。幫他梳頭成了妻妾的必備手藝,既要梳到位,又不能手腳太重,打擾他思考。

留宿麋蘭殿中就是想和麋蘭詳細商量一下這個問題,盡可能考慮得全面一些,明天和張纮、虞翻討論時才不至于狀況百出。當初為了償付南郡世家的債務,推行國債,麋蘭就幫了不少忙。麋蘭也是因此感到了算學的重要性,還特地向徐岳請教過,算是這個時代的精算師,和她討論這個問題最合適。

相比之下,甄宓腦子活,能發現機會,卻不擅長精打細算。至于袁權,商業對她來說不是重點,借著生意經營人脈才是關健。讓她幫忙分析朝中勢力還行,考慮一項生意能不能做,怎么做,那就有點難了。

不同的人關注的重點不同。

孫策與麋蘭商量了半宿,最后決定還是多準備一段時間,聽聽各方面的意見。這件事關系重大,影響深遠,不能草率。

——

中山,盧奴。

中山王劉備坐在王宮里,飲著美酒,看著歌舞,眼神有些陰冷,不時瞟過席中的甄儼。

這次與袁譚結盟出征賺大了,來回跑了一趟,幾乎沒上陣,結果不僅封了王,還得了河間、中山兩國,實力猛增。雖說和袁譚還是不能比,但公孫瓚爭了那么久都沒得到的冀北現在憑空落在他的手中,要說不開心,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借著封王的典禮,劉備暫時與天子分別,率部來到中山。他原本不需要帶這么多人,但他還是帶來了。冀北近燕代,民風剽悍,萬一誰跳出來要驅逐他,沒有足夠的人馬鎮壓,他豈不是很丟臉。為了保證安全,他還從代郡、涿郡調來了不少步騎。總共近三萬步騎,成功的威懾了冀北人,幾乎所有的冀北家族都來祝賀,而且大多是家主親至,禮物堆積如山。

無極甄家也不例外,甄儼親至,禮物也厚重,態度非常好,只是客氣中多了幾分敬而遠之,而且長房嫡孫甄像缺席,讓劉備明白了甄家的取舍。

這讓劉備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就像大快朵頤時,突然發現美食中有半只老鼠一樣。原本他還能忍一忍,盡可能不在這種時候與甄儼發生沖突,酒至半酣,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舉起酒杯,起身離席,晃晃悠悠的來到階下,走到甄儼席前。

“甄君?”

甄儼連忙起身避席,客氣地行了一禮。“大王有何指教?”

“孤能指教你嗎?你可是吳王的姻親。”劉備命人取過坐席,就在甄儼對面坐下,靠在案上,臉上在笑,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甄君以為,孤這中山王能做得久嗎?”

甄儼不卑不亢。“大王能不能做得久,一看天意,二看人心。如果上蒼眷顧大王,百姓支持大王,大王自然能長久。”他頓了頓,又道:“此等大事,非草民所能臆測,大王就不要為難草民了。”

“那你說說,孤如何才能得中山人心?”劉備眉頭輕挑。“聯姻可行否?”

甄儼笑了。“大王圣明,婚姻合二姓之好,自然是可行的。”

“孤欲與甄君聯姻,甄君愿意嗎?”

“能得大王垂青,草民不甚榮幸。只是草民姊妹都已出嫁,怕沒福氣與大王聯姻了。”

劉備一愣。“你四妹也嫁了?”

“是啊,就在大王來之前不久。”

劉備的臉陰了下來。就在他來之前不久,甄家擺明了是不給他面子啊。他正準備發怒,一個年輕侍從快步走了進來。“大王,宮外有人求見,來獻祥瑞。”

“祥瑞?”劉備又驚又喜,連忙起身,暫時放過了甄儼,渾然沒有留意到甄儼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第二千零八十九章 謠言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所謂祥瑞是一方玉印,一寸見方,覆斗鈕,玉質溫潤,形狀完整,印面有四個繆篆字:中山王璽。

    劉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有些拿捏不準,派人請國相逢紀來。逢紀連日奔波,身體不佳,沒有參加今天的宴會。在等逢紀的時候,劉備盯著獻祥瑞的人看了又看。獻祥的是三個面色黝黑的漢子,神情怯怯,一看就是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人,領頭的一個穿著官服,比其他兩人稍微從容些,但神色拘謹,也很緊張,應該是做過官,但身份不高。

    劉備問了他們的姓名籍貫,是北平縣的百姓,發現玉印的地點是縣城外的順水,他們在河邊歇腳,發現了玉印,開始還以為是一塊石頭,后來發現上面有字,才覺得這可能是個寶貝,就到城里請人查驗,發現這是一枚玉印,而且是中山王所用,立刻想到了剛剛封王的劉備,便趕來獻寶。

    領頭的漢子叫徐安,是北平縣的縣丞,就是他負責查驗這件玉印的。不過他學識有限,也只認出中山王三個字,剩下的一個字太復雜,又是篆字,他也沒什么把握。

    劉備覺得沒什么問題,這三人的描述應該都是實情,不禁心中喜悅。天子來得匆忙,冊封之禮也有些倉促,到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印綬給他。上蒼賜了一枚玉印,玉能通神,這可能是個好兆頭。

    這時,赴宴的賓客們也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有性子急的便上前祝賀,說些吉祥話,劉備聽得開心,笑容已經有些抑制不住,考慮著是不是借著這個機會攤派籌餉,招募兵馬,這可是他請客的真正目的。正想著怎么開口,逢紀匆匆趕來,從劉備手中接過印信,看了一眼,立刻變了臉色,附在劉備耳邊說了幾句。

    劉備吃了一驚。“明器?盜墓?”隨即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看向獻寶的三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揮了揮手,叫來郎衛。“將這三人拿下,關入大牢,嚴加審問。”

    郎衛上前,將三人拿下。三人不明所以,大聲叫屈。劉備卻是不理,喝令將他們帶下去,嚴加審問。剛剛上前祝賀的人見形勢不對,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再也不敢吱一聲,堂上熱鬧的氣氛頓時冷了,變得有些詭異。盜墓二字意味著這枚玉印很可能是出自中山靖王劉勝之墓。如果情況屬實,那事情就嚴重了。劉備一直聲稱是中山靖王之后,又剛剛被封為中山王,大有紹襲祖先,復興中山的意思,結果他剛剛封王,劉勝的墓就被人盜了,無疑是往他臉上抽了一個又響又脆的大耳光。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劉備充滿怒火的目光掃過堂上眾人,看誰都像是盜墓賊,嫌疑最大的非甄儼莫屬。他摩挲著腰間的劍柄,考慮著是不是要當庭將甄儼拿下。逢紀也追隨劉備多時,對他的性格有所了解,生怕他一怒之中做出沖動的決定,連忙扯了扯劉備的袖子。劉備雖然不忿,卻還是聽從了逢紀的意見,托言不勝酒力,暫時退席。逢紀命劉修主持宴會,不準任何人離開王府,更不準離城。

    回到后院,劉備看著那枚玉印,怒不可遏,破口大罵。“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些中山人想干什么,以為老子的刀不利么,他們怎么敢這么做?”

    逢紀皺著眉,沉吟不語。這件事很大,必須妥善處理,否則劉備在中山很難站穩腳跟。

    劉備突然停住,惡狠狠地說道:“先生,不用猜,就是甄家干的。”

    逢紀說道:“我也覺得甄家的嫌疑很大,可是大王有證據么?”

    “我現在就將甄儼抓起來,嚴加審訊,肯定能審出結果。”

    “審出結果以后呢?”逢紀抬起眼皮,淡淡地問道:“大王,甄家的人不是去了江東,就是去了遼東,留在中山的人曲指可數,錢糧也有限,你就算殺了他們全家,又能有什么收獲?”

    “那……那怎么辦?”劉備愣住了。他沒想到逢紀會是這個態度。

    “當務之急是確認中山靖王之墓被盜掘的情況,掩埋尸骨,然后追捕盜盜者。如果能找到確切的證據,再殺人,自能服眾。”逢紀走到案前,拿起案上的玉印看了又看。“這枚玉印出現在北平縣北的河中,不管是無意失落,還是有意讓人發現,都說明盜墓者向涿郡去了。要盜這么大的墓,不是一兩個人能完成的,帶著大量的珍寶,也很難輕松通過關禁,派人去查,應該能查出一些線索。如果這些人藏在涿郡,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些人怎么辦?”

    “暫時關押起來,等查清楚再說。”逢紀攏著手,嘴角微挑。“各家的家主在這里,又涉嫌盜墓,大王還怕那些人不出錢糧?不瞞大王說,我正想著用什么理由留下他們呢,沒想到出了這么一件事。”

    劉備恍然大悟。不管盜墓的是不是甄家,甄家的嫌疑都最大,他明白,其他人也明白,所以這時候只要不傻,都會盡可能和甄家劃清界線,表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辦法是什么?自然是出錢出人,向他效忠。即使是甄家,這時候也不會跳出來找事。

    劉備轉怒為喜。還是逢紀高明,因勢利導,化害為利,一下子解決了眼前最大的難題。中山靖王的墓被盜了有什么關系,只是名聲難聽一點,實際損失有限。有了錢糧人馬,才可以有實力迎戰孫策。如果能打敗孫策,中山甄家還不是俎案上的肉,任我宰割?

    劉備忽然心中一動。這背后不會有孫策的影子吧?中山甄家雖說名聲不太好,畢竟是中山大族,應該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此時此刻,能夠指使他們的也就是孫策了。孫策當初就在陳王劉寵面前問過他的出身,以致于他很長時間都無法列籍宗室。如今形勢危急,天子要籠絡他,封他為中山王,孫策再弄點事來惡心他,也不是不可能。

    劉備越想越生氣。孫策處處針對他,這個仇是越結越深了。

    事情正如逢紀所料,涉嫌盜掘中山王墓,被軟禁在盧奴,中山各家都有些慌了,紛紛獻錢獻物,組織部曲,向劉備示好。短短半個月,劉備就多了三萬多步騎,錢糧充足,收到的禮物更是堆滿了庫房,總算解了劉備的燃眉之急。他不僅解決了自己的錢糧問題,還向天子提供了大量的物資。

    在逢紀的陪同下,劉備親自趕到北平,修復陵墓,掩埋骸骨,又以太牢祭祀,正式認祖歸宗。涿郡的劉氏宗族也派了人來,一起參加祭禮,正式奉劉備為宗主。

    在逢紀的運籌下,劉備因禍得福,既得了利,又正了名。

    唯一讓劉備不爽的是他放出了風聲,想與中山大族聯姻,卻沒什么人響應,倒是出現了一些對他不利的謠言。有的說,劉備剛做中山王,祖墳就被人掘了,這不是好兆頭,這個中山王能做幾天,誰也不清楚。有人說,劉備反復,先后投過公孫瓚、袁譚、孫策,都沒能長久,這次依附天子,恐怕也不能長久。他要是做了逆臣,肯定會辱及祖先,中山靖王墓被掘,可能就是一個預兆。還有人說,劉備雖然征戰多年,但勝少敗多,一打敗仗就拋妻棄子,女兒嫁給他,就算做了王后也沒保障,誰知道他哪一天又打敗仗。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劉備氣得暴跳如雷,屢次嚴禁謠言,又派人四處打探,查察謠言來源,奈何收效甚微,反而搞得人心惶惶。無奈之下,只得接受逢紀的建議,裝聾作啞,待謠言自息。

    但情況卻不如劉備所料,謠言不僅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演越烈。追查盜墓賊的事也沒什么進展,中山靖王的墓外表破壞不大,只有一個盜洞,但墓里的隨葬品卻被盜掘一空,而且陸續面世,涿郡、河間一帶都出現了疑似陪葬品的物件,而更大的麻煩卻不是這些陪葬品,而是一個傳言。

    有人說,劉勝墓里有一塊碑,碑上刻了幾句類似讖緯的話,具體內容說法不一,但意思卻大同小異,說劉勝在世時,當時最著名的奇人東方朔就曾經預言,劉勝死后二百七十年,會有一個孩子出生,此人將冒認劉勝血脈,欺世盜名,覆滅劉氏江山。他有兩個異姓兄弟,一姓關,一姓張,寢則同床,有斷袖之好,違背人倫,有傷子嗣,注定無后。而關張二人的姓氏聯起來正是關門歇業的意思,預示著劉氏江山在此人手中斷絕。

    聽到這些謠言,劉備目瞪口呆,就連逢紀都有些慌了。這顯然不是百姓隨口亂傳,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處處針對劉備。如果不加以制止,對民心士氣的打擊都不可小視。

    就在劉備打算痛下殺手,追查謠言來源,殺一批人的時候,關羽傳來消息,太史慈出現在盧龍塞外的白檀山,人數不明,有西進的可能。正在上谷、薊縣集結,準備南下參戰的胡人聽到風聲,人心不安,紛紛請求返回草原,以免部落遭到襲擊,逃兵絡繹不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即將開始的戰事。

    劉備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只得將中山的事交給逢紀處理,自己率部北上,迎戰太史慈。
第二千零九十章 窮則變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收到孫策的命令后,太史慈開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孫策沒有給他明確的命令,卻給了他兩個選擇:幽州本地作戰,或移師青兗。這讓他不適應,不知道該怎么辦,后來還是軍謀孟建猜到了孫策的用意。對孫策來說,這兩個方案各有優劣,不相上下,所以他將選擇權交到太史慈手中,由太史慈根據實際情況決定哪個方案更可行。之所以沒有先征詢太史慈再做決定,一是因為命令來往耗時太久,一來一回順利也要近一個月,可能會耽誤戰機二是他信任太史慈,相信他能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太史慈感激莫名。身為降將,能得到孫策如此信任,除了竭忠以報,別無他求。

    與孟建、諸葛瑾反復商量,并參考了遼西郡學祭酒邴原的意見后,太史慈決定不去青兗,就在幽州本地作戰。他給孫策的回復中提了三個理由:一是騎兵熟悉幽州的地形和氣候,不需要再花時間適應二是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控制在自己手中三是在兗州作戰,一旦幽州有警,很難及時回援。

    送出報告的同時,太史慈準備了五千匹戰馬送往中原。大戰在即,傷亡在所難免,孫策別的都很容易補充,唯獨戰馬是弱項。有了這五千匹戰馬,就算出現重大傷亡也能迅速恢復元氣。

    將后方交給諸葛瑾和邴原,太史慈率部出征,并命令度遼將軍公孫度協同作戰。草原作戰,水源很關鍵,公孫度循大遼水西進,掃蕩草原北部。他兵力不多,不到萬人,但裝備精良,又攜帶了大量的馬匹和以魚干、面餅為主的干糧,就算中途得不到補充,也能維持兩個月的行程。

    太史慈本人則沿渝水而進,經柳城,過白狼山,一路來到白檀山。

    出發之前,太史慈接受諸葛瑾的建議,通過中山商人之口,向草原諸族發出消息,此次西征,是為了懲罰那些得到吳王恩澤,卻派兵協助劉備、袁譚作戰的負義之徒。即日起,任何商人不準與這些部落交易,違令者殺無赦,報告部落位置的則有賞。大軍隨后卻至,凡有部眾入塞助陣的一律滅族,格殺勿論。引兵助陣的不僅可以得到戰利品,還能得到商業上的優惠。

    中山商人出入草原,與各部落都有聯系,消息最為靈通,接到太史慈的命令后,很快就派人將消息傳出。草原上頓時風聲鶴唳,那些接受了劉備邀請,派出騎兵助陣的部落頓時人心惶惶。他們最擔心的倒不是太史慈本人,而是身邊的部落。太史慈再狠,也就是一萬多騎,打不過還可以逃,離他遠些就是了。身邊的部落卻難以擺脫,草原上的部落為了爭奪草場,背后下毒手是常有的事,現在太史慈又懸以重賞,那他們還不瘋了?

    一時間,草原各部人人自危,有的召集人馬,警惕的注意著周圍所有的人,隨時準備迎戰,實力稍弱些的則紛紛送信給已經入塞的族人,讓他們趕緊撤回。雖然得罪劉備不太好,可是得罪太史慈更不好,那是可能亡族的。

    等太史慈率部趕到白檀山的時候,正在薊縣、上谷集結的烏桓兵、鮮卑兵已經出現大范圍的潰逃,田豫控制不住,只得向關羽匯報,關羽又向劉備匯報,逼得劉備不得不暫時放下中山的事,趕回幽州。

    劉備剛到涿縣,關羽就告訴他一個消息。太史慈在閻柔等人的引導下,剛剛屠滅了兩個鮮卑部落,引發了又一波恐懼,消息傳到上谷后,鮮卑人急于返鄉,與率部趕去阻止的田豫發生沖突,險些殺了田豫。

    劉備仰天長嘆。

    甘寧伏在欄桿上,看著遠處的海岸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本來已經率部進入黃河,截斷了董昭的退路,但紀靈受挫,損失嚴重,延誤了戰機。時間一晃就到過去了,黃河水量驟減,已經不適合樓船航行,他不得不退回渤海。

    無功而返,讓他對紀靈充滿了怨念。可是怨歸怨,他卻拿紀靈沒什么辦法。

    步騭走了過來,遞給甘寧一杯酒。甘寧接過,看著杯中蕩漾的酒液,苦笑一聲。“兗州打得熱火朝天,幽州太史慈想必也是所向披靡,我卻只能坐在這里喝酒。子山,你趕緊想想辦法啊,我們總不能一直給別人當輜重校尉。”

    步騭轉身靠在欄桿上,仰起頭,看著高高的桅桿上飄揚的戰旗,呷了一口酒,品了品,這才說道:“都督說得有理,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海船太大,吃水太深,進入內河作戰受限太多,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不僅現在只能作壁上觀,將來出海遠征,我們也無法離岸太遠。”

    “對對。”甘寧連連點頭,轉過身,看著步騭。到底是讀書人,想得遠。他只想著眼前的事,步騭卻考慮到以后遠征了。他有一種危機感,如果再不用心,以后弄不好就要給步騭做副將了。可是該讀什么書呢?一時還真沒什么方向。如果問步騭,他會告訴我嗎?

    “海船的優勢是體量大,不僅穩,更能載更多的人和物資,尤其是軍械。”步騭轉頭看著裝載著巨型拋石機的戰船,眉梢輕輕地挑了挑。“有了這樣的重型軍械,我們才有可能攻城,這是海船的優勢,也是海船的劣勢。”

    甘寧深表贊同。凡事有利有弊,海船越造越大,有利于海上航行,卻對內河作戰越來越不利。不僅難以通過潁水、汝水等水系,就連長江三峽的狹窄處都成了困難。他上次試圖進攻益州,就因為這個問題沒法解決,最后只能作罷。

    “水師如果在擴大規模,恐怕要對內河作戰和海上作戰區別對待了,畢竟船只類型不同,難以兼顧。可是大船有大船的好處,如果大船不能進內河,重型軍械也就沒法用了。”

    步騭點點頭。“是啊,船的問題無法解決,但我們可以嘗試解決重型軍械的問題。如果能將拋石機的體積減小一些,裝在中型戰船上,就能進入內河作戰。可是如果不能離船,這么做的意義還是有限。畢竟不是所有的城池都在水邊,一旦超過射程,拋石機就成了擺設。所以我想,解決拋石機上岸和移動的問題才是關鍵。”

    甘寧沉吟片刻,覺得這個思路有些問題。巨型拋石機之所以威力大,正在于其體量大。如果減小了體積,威力也小了,就算能上岸移動又有什么意義?既在體積小,能移動,又要保證威力,這根本就是矛盾的嘛。

    “能有這樣的辦法?”

    “目前還沒有,但是我覺得至少可以往這個方向嘗試一下。”步騭轉過身,向甘寧舉起杯。“將軍,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或許可以建一個水師木學堂,招集一些匠師,專門為水師解決問題。”

    甘寧濃眉微蹙,沉吟片刻。“辦法倒是一個好辦法,黃大匠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海船就是她主持的,蔡瑁想做海上生意,肯定會支持,但大王能同意嗎?”

    “行不行,試試再說嘛。都督可以上書大王,探探大王的口風。我們現在不妨先考慮一個權宜之計。”

    甘寧來了興趣,催步騭快說。步騭會心而笑。他知道甘寧這兩天急了,只要有辦法讓他參戰,他肯定會接受。“都督,我們上岸不易,但是海賊們都是小船,上岸容易得很。如果能招安他們,讓他們配合我們作戰,敵無守,他們鼓噪而前,敵有守,則誘至海邊,我等予以痛擊,不就能解決問題了?”

    甘寧很詫異。“這渤海還有海賊?都被我掃蕩過好幾回了,就算有,也是些不成氣候的蟊賊吧。”

    “都督,你別忘了,袁譚入青州,徐沈二位都督放棄了西部幾乎所有的城池,平原、濟南的世家響應袁譚,百姓怎么辦?入海落草的就算不多,萬余人還是有的。”

    甘寧恍然大悟,一掌拍在步騭肩膀上。他實在太興奮,這一掌力量不小,步騭又沒有提防,險些被他一巴掌拍飛,痛得他臉都變形了。甘寧尷尬不已,連忙扶住步騭。“我幫你揉揉,我幫你揉。”

    “算了吧,我怕被你揉成殘廢。”步騭哭笑不得,推開甘寧的手。“我回去找個隨軍護士幫忙,不用你管了。你還是想想怎么招安那些海賊吧。”他頓了頓,又道:“都督,別怪我沒提醒你,袁譚退回冀州,徐沈二位都督是不會放過那些反復的青州世家的。以前不動手,是不想引起青州人的反抗,現在有這么好的理由,他們絕不會手軟。”

    步騭一邊說,一邊扶著艙壁,進艙去了。甘寧如夢初醒。對啊,打什么冀州,青州就在嘴邊上,為什么不先吃?渤海郡沿岸是灘涂地,可以利用的水系不多,青州北部卻有幾十條大大小小的河流,能讓海船進出的也有好幾條,濟水、漯水都是不錯的選擇,如果能糾集一些海盜,殺入青州,收獲肯定不會小。

    甘寧越想越開心,覺得步騭的提醒很及時,這個副將很稱職,該賞。“來人,為步君安排兩個最漂亮的護士”甘寧一拍腦袋,又道:“別選了,就那兩個新來的鮮卑女人,她們身體好,力氣大,尤其是那兩條大白腿,嘖嘖,一定能侍候得步君渾身通泰,陰陽調和。”
第二千零九十一章 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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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步騭所料,青州沿岸的海賊又多了不少,除了原來被打散后的潰卒,更多的是躲避戰事的青州百姓。世家有莊園可守,有部曲可用,普通百姓沒人保護,又不甘心依附世家,被他們連累,索性逃到海邊,做了海賊。

    對于他們來說,打漁為生雖然不如種地來得穩當,畢竟是一時辛苦,袁譚不是吳王對手,遲早要走的,青州終究還是吳王的治下。當初逃到豫州的鄉黨都說吳王對百姓很好,事實證明,沈使君也做了不少對百姓有益的事,只是青州世家貪心不足,不肯交出土地,還勾結袁譚,這次死定了,傻子才跟著他們走。

    這些百姓的到來還影響了之前的海賊,包括不少黃巾舊部。他們一直藏在這里,靠海為生,不與外界交通,對外面的消息知之甚少。有些人倒是和甘寧交戰過,印象卻不好,只知道甘寧好殺,戰船又大又快,遇到他非死即傷,最好是離他遠一點。遇到新入伙的百姓,才知道甘寧背后還有吳王。

    當甘寧派人來聯系,約他們一起進攻青州,并承諾成功之后優勢分配土地時,海賊們大多欣然響應,即使不愿意聽甘寧命令,看到那些高大雄壯的戰船后,也沒人愚蠢到主動去挑釁。

    經過仔細挑選,甘寧很快征集到了一萬多人,根據江東軍的習慣,從中挑選了三千多精銳成為作戰人員,剩下的充當后勤和預備役。他挑選了幾個海島作為基地,將這些將士的家屬安置在上面,并分給他們幾條大船,教他們到海中捕魚,在島上設立水產加工作坊,對捕回來的魚進行加工,除了滿足自己的需求外,還可以供應大軍消耗。

    有步騭的協助,這些事處理得井井有條。甘寧暗自佩服,自己盡可能的參與,還安排了幾個機靈的部下配合步騭,學習相關事務。

    基本準備完畢后,甘寧率領大軍,溯濟水而上,進入樂安。他將新征召來的海賊當作前鋒,掩人耳目,自己跟在后面。樂安的世家、豪強聽說海賊來了,也沒太當回事,按照之前的習慣閉門自守,等待郡兵救援。這些海盜來去如風,防是很難防的,但他們攻擊能力有限,只要守住城池或莊園,秋收已經結束,地里什么都沒有,損失也不會大到哪兒去。

    但這一次,他們失算了。這次來的海賊不僅全是青壯,而且換了新裝備,其中還有裝備了拋石機的戰船,攻勢力大大增強,幾個小莊園根本沒能擋住他們,迅速被攻克。海賊們擁入莊園,將莊園內搶劫一空,男人殺死,女人劫走。

    初戰得勝,海賊們士氣高昂,像野火般向前挺進,所過無不殲滅,直抵樂安城下。

    郡治臨濟,太守何夔坐在堂上,看著兩歲的兒子何曾在庭中玩水,臉色陰沉。

    這兩天不斷傳來消息,海賊入境,已經劫掠了好幾個莊園,有趁勝向樂安的可能,讓他憂心忡忡。

    他當年去見孫策,相看兩厭,不僅沒能得到孫策的尊重,還被孫策軟禁了好久,并因此引發了對陳國世家的清算,因此對孫策深惡痛絕,堅決不肯向孫策俯首,這些年一直在家閑居。雖說滿寵清算土地,給他留了一百多畝地,可他又豈是會種地的人,租給別人種田租有限,雇人種又要多養幾個人,總之過得緊緊巴巴。如果不是陳逸、袁遺等親朋接濟,他大概早就餓死了。

    這種日子當然不是他愿意接受的,袁譚再入兗州,他就趕到昌邑,被袁譚任命為樂安太守。

    他因此高興了一陣子,可是沒能高興多久,袁譚撤出兗州,退守冀州。青州暫時還沒有放棄,幾萬大軍還駐扎在高唐附近,但進取的可能性也不大,樂安成了前線,隨時可能遭到沈友、徐琨的圍攻。他現在是寢食難安,不顧諸家多次暗示,一直沒有解散郡兵,也不打算向沈友投降。他總覺得袁譚應該不會輕易放棄樂安,再堅持一下,也許就有轉機。

    收到海賊入境的消息,何夔很惱火。這群刁民以為袁譚退了,青州就是他們的了?居然敢趁火打劫。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免得迎戰沈友、徐琨時腹背受敵。

    “府君,剛收到的消息,海賊進入樂安縣境了。”何恪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何夔點點頭,手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季恭,你怎么看這些海賊?僅僅是上岸劫掠嗎,會不會是受沈友蠱惑?”

    何恪面露苦笑。“府君,你是擔心海賊是誘餌,沈友有可能偷襲臨濟?”

    “你覺得有可能嗎?”

    “有沒有可能,其實并不重要,青州不比兗州,很多人都和吳國君臣有過接觸,對吳國新政也不陌生。他們只是不甘心放棄手中的土地,這才堅持到今。如果袁譚放棄了青州,沈友遲早會出兵收復郡縣,僅憑他們的部曲是守不住的,與其像兗州世家一樣被血洗,不如早點投降,至少能保住命。”

    何夔沒吭聲。他聽得懂何恪的言外之意。朱桓、滿寵等人率部進入兗州,兗州世家遭到清洗,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要想保住性命,只能投降,而且是早早投降,等兵臨城下再投降就遲了。覆轍在前,青州世家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會和沈友接觸,戴罪立功。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動靜,是因為袁譚的人馬還在高唐,消息不通,而沈友似乎也沒有勸降的意思。

    這些武夫就想著殺人立功,將來一定會遭天譴呢。

    何夔很悲哀。沒想到讀了一輩子書,奉守圣人教誨,現在卻落得這般田地。一想到被沈友擊敗,俘虜到孫策面前,他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世家完了,以后是武夫和庶民的天下。剎那間,他體會到了圣人面對春秋之際禮崩樂壞的痛苦和無奈。

    何夔站了起來。“出發吧,既然戰事不可避免,就拿這些海賊練練兵。”

    何恪點點頭,陪何夔去更衣披甲,卻掩飾不住眼神中的悲哀。打敗了海賊又如何,何夔就是個書生,沒有帶兵作戰的經驗,他也許能擊退海賊,可是面對沈友、徐琨,他沒有一絲勝算。但他同樣也清楚,何夔不是不想走,他是無路可走。

    何夔領郡兵萬余,水陸并進,趕到樂安。

    據報,海賊只有兩三千人,何夔擔心郡兵一到,海賊就會望風而逃,因此命臨濟大族牟家的牟珍率領三千人迂回包抄,先切斷海賊的退路,迫海賊一戰。屆時兩面夾擊,不僅能大獲全勝,還能讓郡兵們熟悉一下戰陣,為將來守臨濟城做準備。

    牟珍欣然領命。海賊一路劫掠而來,收獲肯定不少,這些都會留在后面。截住這些船,不僅能得到其中的物資,還能解救一些人,壯大自己的實力,兩全齊美。何夔肯將這樣的美差交給他,是對牟家一直以來支持的回報。

    牟珍領著三千部曲急行,繞道博昌,斜趁樂安之北,成功的穿插到了攻打樂安的海賊背后。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看到了很多船,不僅有吃水很深的輜重船,還有戰船,高大如山的戰船。

    看到這些戰船,牟珍就知道麻煩大了。這些戰船是江東水師的戰船,江東水師督甘寧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兇徒,麾下將士勇猛善戰,絕不是他領的這些部曲、郡兵所能匹敵的。他第一時間下令撤退,卻發現無路可退,伏兵盡起,將他四面圍住。

    牟珍很知趣,沒有作無謂的抵抗,舉手投降。不僅如此,他還代表臨濟牟家向甘寧投降,愿意戴罪立功,率部攻擊何夔。他也聽過何夔的事,知道何夔曾經得罪過吳王,如果能用何夔的命換牟家的命,他絕不會猶豫。

    甘寧接受了他的投降,卻沒接受他的建議。開什么玩笑,肉少狼多,殺何夔、取臨濟的戰功怎么能讓給你。想將功贖罪,你自己再想辦法,臨濟的戰功是我的,誰也別想搶。

    問清楚何夔的部署,甘寧嗤之以鼻,這種書生哪來的勇氣與吳王對陣?他隨即命令步騭留守,自己親率三千精銳出擊,沿著牟珍的來路,繞到了何夔的背后。海賊不肯退,何夔正等牟珍的消息,突然聽說身后出現了甘寧的戰旗,頓時亂了陣腳,進退失措。

    海賊們抓住機會,發起猛攻,迅速突破了何夔的防線,殺入何夔陣中。何夔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發出了幾個命令,卻沒有任何效果。郡兵們亂作一團,被海賊打得狼狽不堪。眼看著大勢已去,何夔只得下令撤退,在何恪率領的親衛保護下先逃了。

    一聲令下,郡兵崩潰,海賊們趁勢殺進,所向披靡。

    何夔也沒能逃多遠,甘寧根據牟珍的說明,早就做好了安排,等著何夔自投羅網,將何夔抓個正著。

    抓住何夔,甘寧轉身攻擊樂安。就在牟珍等人的注視下,他將巨型拋石機運到了城前,三架巨型拋石機同時發射,僅僅五發,樂安城門就被一枚鐵彈砸中,四分五裂,向甘寧敞開了懷抱。

    牟珍目瞪口呆,驚出一身冷汗。
第二千零九十二章 賊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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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上的守軍還沒回過神來,城門已然洞開,拋石機的射手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命中,一時來不及換彈丸,戰場上出現了空檔,雙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時間很短,但雙方將士的差距立刻展現出來,江東軍的強弩校尉最先反應過來,立刻下令強弩手齊射,強弓手壓上,對城門上下進行壓制性射擊。兩千張強弓硬弩射出一陣密集的箭雨時,負責強攻的先登營也反應過來,立刻派出兩曲刀盾手強突。

    在箭陣的掩護下,刀盾手呼嘯而出,放棄了陣營,發足狂奔。城上的守軍雖然極力反擊,卻被江東軍的箭陣牢牢壓制住,無法阻止江東軍的進攻。等刀盾手沖到城下,強弩校尉隨即發出指令,命令強弩手延伸射擊,強弓手上前匯入刀盾手中間,配合作戰。

    在甘寧看來,這場攻城戰白玉微睱,不夠完美,可是在牟珍等人看來,如此流暢的攻擊已經不是戰斗,而是表演。就算是演習,他們也打不出如此精彩的配合,更別說真正的戰場了。

    開戰不過兩通鼓,刀盾手就控制了城門,隨即更多的步卒入城,展開城墻爭奪戰。江東軍攻堅,海賊們則像潮水一般涌進城中,圍攻縣寺,沒過多久就攻破了縣寺大門,將樂安令的家屬從里面揪了出來。

    大勢已去,樂安令下令投降。

    甘寧隨即下令大索城中,凡是依附袁譚的家族一律抓捕,送進大牢,等以后有機會慢慢審問,當下要緊的是抄沒家產,尤其是糧食、細軟寶貨、地契,全部集中起來,一半分給將士,一半集中保管,糧食充當給養,細軟寶貨充當計劃中的水師木學堂啟動資金。

    在樂安城中休整兩日,甘寧押著何夔趕往臨濟。何夔被抓,一萬郡兵幾乎全軍覆沒,臨濟城中的大戶們早就慌了陣腳。趁著甘寧劫掠樂安的機會,勉強拼湊了三千多人守城,同時派人向袁譚求援。援兵還沒消息,甘寧便來到了臨濟城下,在萬眾矚目下演練了一次完整的攻城戰術,順利拿下了臨濟城。

    進了太守府,甘寧上了堂,看著何曾的兒子,皺了皺眉。

    “我似乎記得吳王說過,你這種人不該有后。”

    何夔雖然被俘數日,卻依然不肯在甘寧面前落了威風,挺直了高大的身軀,冷笑道:“他說錯了。”

    甘寧咧了咧嘴,嘿嘿笑道:“吳王怎么能錯呢,他說你不該有后,你就不該有后。”說著,拔出戰刀,鈴鐺一響,刀光一閃,鋒利的刀尖掠過何曾稚嫩的脖子,鮮血噴出,染紅了身上的錦衣。

    “哇”何曾張開雙臂,哇哇大哭,隨著鮮血的涌出,哭聲迅速減弱,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何夔瞠目結舌,被甘寧的殘忍驚呆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何曾斷了氣,他才長嚎一聲,撲了過去,抱起何曾小小的身體,失聲痛哭,不住的用手去抹何曾脖子上的血。

    甘寧還刀入鞘,笑道:“你看,你現在又沒后了。吳王沒有說錯。”

    “畜生!”何夔狂怒,一躍起身,張開雙臂,以從未有過的敏捷,向甘寧撲了過來,面目猙獰,眥眶盡裂。“我跟你拼了”

    甘寧飛起一腳,正中何夔的胸膛,將他直接踹到庭中。何夔摔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捶地痛哭。甘寧走到他面前,低頭俯視了何夔片刻,一口唾沫吐在何夔臉上,仰天大笑,揚長而去。

    “畜生,你這個畜生”何夔趴在地上,看著甘寧的背影,痛苦不堪,以手捶地,雙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兩個士卒走了過來,一個掄起刀環,狠狠地砸在何夔后腦上。何夔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兩個士卒一人一邊,將人事不省的何夔拖走。

    十幾個士卒沖進了后院。

    “甘寧屠城?”

    沈友和龐統面面相覷,大驚失色。甘寧攻入樂安,將樂安的大小世家劫掠一空,殺傷無數,更縱容將士屠城,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這個消息引起了附近郡縣的驚恐,謠言迅速傳播開來,先是說甘寧屠城,很快就演變成孫策下令甘寧屠城,目的就是報復青州人。

    沈友在濟南,正與徐琨商量準備反攻的事,措手不及,收到消息的時候,形勢已經失控,樂安、濟南齊國的世家、豪強聯合起來,紛紛起兵,又派人去冀州,向天子、袁譚求援,請他們派兵進入青州,剛剛緩和下來的青州形勢一下子又變得緊張起來。

    沈友很惱火。這個甘寧還真是賊性不改,不久前在荊州就因為殺人與李通、婁圭等人發生沖突,剛剛被吳王教訓過沒幾個月,又惹出了更大的麻煩,居然屠城,殺戮婦孺。這簡直是九督的恥辱,我怎么會與這種禽獸并列?

    相比之下,龐統冷靜得多,他走到地圖前,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摩挲著下巴上的短須,沉思起來。沈友見狀,很是不滿。“士元,我要上書吳王,彈劾甘寧!你要不要一起署名?”

    “都督,彈劾甘寧的事且放一邊,穩住青州形勢才是得點。甘寧屠城,殺戮婦孺,就算是真的,也不過是做得出格了些,原則上并沒什么錯。我們原來也是要對青州世家進行清洗的。”

    “你說什么?我們能和他一樣?”

    “五十步與百步的區別而已。”龐統拍拍沈友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不要忘了,吳王也殺過不少人,豫州、兗州世家的首級掛了一路,當初在荊州更是滅人滿門,其中就包括婦孺。”

    “這這能一樣嗎?”

    “再說了,兩軍交戰之際,誰知道這消息是真的假的,有沒有夸大其辭?甘寧招降了不少海賊,那些海賊可都是青州人,有些還出身黃巾,如果是他們殺人屠城,也會算到甘寧頭上。”

    沈友眉頭緊皺,卻冷靜了些。龐統說得有理,這件事不宜過早下結論,也許是青州世家不甘心失敗,借機生事。退一步說,就算甘寧真的屠了城,也和他們將做的事沒什么本質的區別,只不過甘寧殺起人更沒底線罷了。

    他們現在要考慮的倒是因為屠城引起的反抗。事已至此,指責甘寧解決不了問題。如果青州因此失陷,他總不能將責任推到甘寧身上。

    “士元,你有什么建議?”

    “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青州世家不識時務,時至今日還不肯俯首稱臣,以為聚集起來,引袁譚為援,就能抵抗大軍,實在是可笑之至。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將計就計,聚而殲之,一舉解決青州的問題。”龐統頓了頓,又笑了兩聲。“既然甘寧好戰,那就讓他戰個痛快,他惹了麻煩,總不能一走了之。”

    沈友斜睨著龐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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