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二去,司馬懿也甚是覺得無聊,索性也不奔波了,天天泡在館驛里養龜曬蛋,閑來無事調戲聊騷一下館驛的侍婢,或是到大街上搭訕一下京城女流,日子倒也是過的悠哉舒適。
一晃又是過了數日,這一天早上司馬懿起得床來,方想繼續去找個漂亮妞調戲調戲,許都的館驛之內,卻是迎來了一眾不速之客。
曹操麾下兩員大將徐晃和曹純率領一百精銳虎士,滿面惡煞般的來到驛館之內,見了司馬懿,也不多話,只是一拱手,朗聲而道:“司馬先生,我家司空有令,請司馬先生隨我等往府內一敘!”
司馬懿眼皮子微微跳了跳,心下略做計較,隨即道:“二位將軍稍后,懿收拾一下,即刻便行。”
徐晃曹純也不催促,只是任由司馬懿整頓冠服儀容,事畢便即用車駕載著司馬懿,向著司空府方向而去。
進了司空府正廳,卻見不但曹操人在,更有荀彧,荀攸,郭嘉,程昱,賈詡五大股肱在側,端的是陣勢駭人。
司馬懿眼皮子跳了一跳,心下略作戒備,面上卻是露出一副傲氣與不屑夾雜的牛逼表情,不拱手,不彎腰,開口便道:“河內人司馬懿,見過曹司空。”
曹操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兩眼,奇道:“你便是防公之子司馬懿?恩....相貌倒是不錯,可惜卻是少了些規矩,孤乃當朝三公之尊。你不過袁家小子帳下一食客,見了我,焉可不尊禮數?”
司馬懿將頭一擺,言辭鑿鑿:“閣下雖是三公,怎奈與我等乃是敵對之勢,我雖無官位在身,卻是忠貞敬主之人,今番為使,焉能丟卻我家主公面皮。似是行之為然也!”
曹操聞言不由嗤笑一聲,轉目看了看坐席間的五人,眾人嘴角盡皆掛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袁尚小兒雖然有些計謀,卻不會用人。談判大事,怎地派來這么一個憨貨?
曹操倒也是不以為杵,隨即開口詢問:“你主派你來許都,除卻朝奉天子之外,卻是還有何話與我說?”
司馬懿清了清嗓子,面色鄭重道:“在下來許都,除了奉主公之命朝奉天子之外,卻是一樁買賣,想與司空大人談談。”
曹操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搖頭道:“袁家小子,與我有殺父之仇,切齒之恨,上一次的平丘之戰尚還時隔不久,他居然就想與我做買賣?九泉之下卻是讓他父親袁本初如何瞑目乎?”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我們主公說了。一碼歸一碼,一事歸一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軍與司空之間的恩怨,數年之內早晚要做一個了斷。但卻不可妨礙他途,對雙方有利的買賣終歸還是要做的,只是各盡職守而已。”
曹操聞言點頭:“袁家小子。倒是不欺吾也,也罷,孤今日心情不錯,就聽聽你有什么見地?且試言之!”
司馬懿聞言整了整臉色,開口即道:“平丘之戰,貴軍有一小將陷于我軍之手,姓曹,名真,字子丹,據聞乃是司空大人膝下養子,疼愛非常,曹司空乃是顧義之人,想那曹真雖是養子,但在司空心中,想必卻是勝卻至親!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么淪落在河北吧?”
曹操的面色略有微變,卻又很快恢復正常,冷笑著言道:“我兒子丹在河北,若是少了一根毫毛,老夫發誓,勢必打進河北,掘袁氏三代祖墳!”
司馬懿面色不改,點頭道:“那是,那是!司空大人乃是當世人杰,自當說一不二,恩怨分明,只是此事既然能談判解決,又何須喊打喊殺,空添人命呢?如此豈不落了下乘?”
曹操冷笑一聲,緩緩道:“袁尚想要什么?”
司馬懿輕聲一笑,回道:“老主公臨終之前,已是當著河北眾股肱之面,傳位與其三子,亦是如今的河北之主!如今四州賓服,就差朝廷一道正式的任命詔書,我家主公別無他需,只想承襲老主公生前爵位,即:大將軍,太尉,領冀州牧,承鄴侯.....”
“不可能!”
司馬懿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一旁的荀彧已是開口,道:“袁尚小子何等樣人?也想領此等諸多銜位?簡直荒謬!況且朝廷已然下詔,冀州牧之位已經由袁紹長子袁譚承繼,若是朝令夕改,天子顏面何存?朝廷威嚴何在?”
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暗道天子在曹操手里一天天被他熊的跟狗似的,難道就有面子了嗎?當真好笑!
“話雖如此,但我家公子乃是老主公臨終前指定的繼嗣之人,如今朝廷卻封了袁譚,我家主公的顏面卻又何存?還望荀令君教我?”
荀彧冷笑一聲,道:“笑話!天下州郡官爵,皆出自漢室!合該由天子乾斷,豈成了你袁家分封子嗣的私產?袁紹立誰為嗣,是他的事情!卻又與朝廷何干?難道袁紹說誰是冀州牧,誰便是冀州牧了?那這天下到底是姓袁還是姓劉?”
司馬懿見好話說盡,荀彧卻仍舊把持著死理不放,心下不由大怒,混子本性頓出,抬手一指荀彧鼻子,怒道:“狗屎!跟你好說好商量的不行,非得找茬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抽你!”
這一番舉動,卻是將廳內眾人惹得盡皆愣住。
荀彧面皮發紅,見司馬懿張口罵人,亦是氣的猛一拍腿,起身怒道:“混賬東西....司空府邸,焉敢容你如此放肆.....左右,給我將這狂徒拉將出去....”
“你敢!”司馬懿張口一喝:“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況且司空大人都沒發話,你在那舞旋什么?這司空府是你家的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你....你.....”荀彧聞言,卻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司馬懿,休得放肆!”曹操反應過勁來,雙目一咪,口中語氣森寒。
司馬懿聞言一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曹操冷笑一聲,道:“若非看防公昔日之情誼上,就憑你剛才出口的挑撥之言,孤已是能殺你一千遍了!”
司馬懿心中暗笑,面上卻是露出輾轉之色。
卻見這時,郭嘉笑嘻嘻的站起身來,先是對著曹操施了一禮,又是對司馬懿拱了拱手,道:“主公息怒,司馬先生亦是不要激動,既然是談買賣,自需得平心靜氣,才可思慮清楚,若是帶著脾氣來談,這買賣終歸還是談不成的,荀令君生性耿直,不善此道,我看,還是由我來跟司馬先生交涉一下方好。”
曹操眉目一挑,道:“既如此,便由你去跟他說吧。”
郭嘉笑了笑,隨即轉身,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幾眼道:“司馬先生勿怪,這朝廷的爵位并非如市井上的白菜豬肉,說換便能換的,就算曹真是主公愛子,你想用他一人連換大將軍,冀州牧,鄴侯之爵,實在有失公允,況且當年袁紹名揚天下,為漢室屢建功勛,方能得此殊榮,袁尚雖然承位,但畢竟年輕才淺,恐難成此大職,封其為三公,只怕是有些不妥了。”
司馬懿見郭嘉說的還算句人話,隨即白眼一翻,道:“那你說說,如之奈何?”
郭嘉眼珠子一轉,笑道:“不妨封為征東將軍,以安天下,如何?”
司馬懿眼珠子一瞪:“征東將軍?你打發要飯的呢?不行不行,回去主公非得抽死我,還得再高!‘
郭嘉樂了一下:“那你說呢?”
司馬懿想了一想:“御史大夫!”
郭嘉卻是搖了搖頭:“平西將軍!”
司馬懿:“奮威將軍!”
郭嘉:“破擄將軍!”
司馬懿:“驃騎將軍!”
郭嘉:“橫野將軍!”
司馬懿:“司徒!”
“........”
說到這里,郭嘉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哎,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兩方談判,一步讓一步,你怎么反而越喊越高啊?有你這么叫價的嗎?你到底想談不想談?”
司馬懿將頭一扭:“廢話,你越喊越低,我要是不往高抬抬,還不得讓你坑死!會做買賣嗎?!”
郭嘉聞言,臉皮子直抽抽,怒道:“豎子!郭某好心與你談判,你卻是一點誠心都沒有,這買賣,不做了!”
司馬懿聞言一愣,道:“那曹真你們不要了?他可是曹司空的養子!”
“愛誰誰!又不是我兒子!有能耐你別談,回去宰了他!”
曹操聞言,臉色有些發黑。
司馬懿卻是不吃這套,道:“嘿,你還敢激我?你當我們不敢殺他?”
“你殺!”
“殺就殺!”
“殺!”
“我回去就殺!”
“有本事現在就殺!”
“我偏回去就殺!你能拿我怎么著?”
曹操聽得腦瓜子嗡嗡疼,猛然一拍桌案,放聲怒道:“都給我住口!兩個混賬!再吵吵孤把你們倆全宰了!”
二人聞言頓時不吭聲了。
曹操冷然的瞪視著司馬懿,過了半晌,方才緩緩開口道:“一口價,衛尉!你若是再往高了喊,這兒子,孤真就不要了。”(未完待續。。)
在得到了曹操的許諾之后,司馬懿又與曹氏眾人商議了一些具體的細節之后,許諾在自己回到河北之后,立刻便派人與曹操聯系,在兩方的地界相交之處,將曹真交換過來。)
從始至終,司馬懿表現的都非常真切,好像真的是來跟曹操談判為袁尚求取官位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妥當之處。
但曹操等人卻是沒想到,司馬懿此來談判,根本就沒想過為袁尚拿過什么官位,也不屑于去拿,他只是在麻痹曹操,給袁尚奪取青州爭取時間而已。
曹操以及麾下眾人不疑有他,唯獨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拿著怪異的目光一直再看著司馬懿,雙目中雖是波瀾不驚,但卻透著深深的揣摩與不信任。
這個人,就是賈詡。但最終,他卻是始終一言未發,什么都不曾說出來。
就在司馬懿在許都,與曹操等人談判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在冀州與青州的邊界之上,已是屯扎了袁尚在短期內集結的五萬冀州精銳,意欲直搗青州臨淄城!火速奪下臨淄城!
帥帳之內,袁尚身披一身銀甲,與一眾將官正在商討作戰步驟。
“諸位將軍。”
袁尚目視著眾人,模樣很是峻冷:“如今司馬懿已是借著入京朝奉之名,大張旗鼓的前往許都與曹操談判,曹操與袁譚的注意力已經是全部被他所吸引,一時間根本就不會想到我們會有這一步的動作,事關河北全局的安定,這一場偷襲臨淄城之戰,我們一定要速戰速決,打勝打贏,絕不拖延!”
說到這里,卻見高覽大步流星的站出班來。沖著袁尚拱手道:“主公,袁譚當初在青州連番設計謀害我等,甚是歹毒,今日報仇,主公需讓某家當先鋒,以雪此心頭之恨!”
袁尚呵呵一笑,不贊同也不反駁,而是耐心的解釋:“這次征戰,不屬于正面交鋒。而是屬于快速偷襲,講究的是一個快準狠,三軍上下不分先鋒后援,全都是先鋒!全軍采取千里疾奔的方式。四門圍定,夜襲攻城,拿下臨淄四城門,生擒袁譚!”
說到這里,袁尚轉頭看了看諸人,道:“此番快速攻城,我將軍馬分為四部,張頜將軍領一萬人打東門,高覽將軍領一萬人打西門。趙子龍領軍一萬取南門,我自領其余諸將打北門,田豐沮授二位先生領一萬人圍城策應!”
眾人得了軍令,紛紛拱手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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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北風呼嘯中。
袁尚帶著一萬全副武裝的士卒悄悄的潛伏在臨淄城的北方,銳利的眼神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龐大高墻。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樣。如今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許都與曹操談判的司馬懿身上。因此,并沒有想得到剛剛繼承大位的袁尚會突然出兵攻打青州,且還是直搗黃龍,所以城內布防并不嚴密,很是稀松。
袁尚一方枕戈待旦。氣氛嚴肅無比,殺氣沖天,而臨淄城這邊卻望之安詳寧靜。燈火黯淡。
以有心算無心,今日這場仗,已屬必勝之局!
袁尚心中暗笑,袁譚啊袁譚,既然你如此大意,老子今夜就讓你付出代價。
正在這個時候,派出去的斥候已是匆忙趕回,對著袁尚微一拱手,道:“啟稟主公,張頜,高覽,趙云三位將軍已是列兵于東南西三面,只待時辰一至,信號一起,便可同時攻城!”
“如此甚好!”袁尚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傳令下去所有人都在右臂上綁起繃帶,隨我殺向臨淄城,切記以三火箭為號,火箭一出立刻攻城。”
“諾!”
悄悄逼近臨淄城的同時,袁尚給呂玲綺使了個眼色。
呂玲綺翹了翹嘴角,張弓就射。
“嗖嗖嗖”三下弓弦響起,城樓之上,三名火把下的護卒一聲未吭的倒在了地上。
呂玲綺的箭射的太準,箭箭刺敵要害,令他們發聲的機會也沒有。
袁尚再次揮手,百名大漢手持長梯架在了城樓之上。
袁尚的護衛首領,王雙騰空而起,踏著木梯當先沖上城樓,抬手砍到兩名城頭之上的兩名士卒。
臨淄攻城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隨著袁尚后陣火箭的騰空而起,冀州兵馬開始四面攻城,臨淄的外圍城郭頓時炸開了鍋,成千上萬人的冀州兵蜂擁而上,打了青州守城兵將一個措手不及,青州醒著守城的兵馬未戰就紛紛膽寒了起來。
青州四面樓上的城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冒起濃煙,火焰竄閃,城郭幾乎在沒有多大反抗的前提下便被袁尚所帶來的軍隊攻陷。
熊虎之將王雙手提六十斤大錘,率領著一眾灰霜營的將士,如同猛虎入羊群,直奔城內屯兵大寨而走,到處都是士卒鬼哭狼嚎,戰馬驚嘶狂竄的聲音,街道之上,熟睡的人戶家家點燈,往來奔叫,一時鬧得整個臨淄城都騷動起來。
呂玲綺亦是與王雙同走,在后陣率領弓弩手不住的向兵營大寨射出火箭,取的都是外圍的營房,只要外圍火起,那么在內圍營帳的熟睡者便休想能逃出生天。
四處都是狼奔鼠竄,慌忙失措的青州兵。
王雙徒步而走,手舞大錘,直入青州兵軍大寨,如風雷滾滾,一時間無人敢戳其鋒芒,恍如一只食人的猛獸,頃刻間被他擊倒的士卒就不下百人。
“賊子爾敢!”
一聲咆哮。只見一個大漢手持矛以雷霆之勢刺向了王雙。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袁譚手下的親信大將汪昭。
王雙眼見汪昭身著的甲胄盔鎧不是凡品,心知其定不是泛泛之輩,在青州軍內定然是地位頗高,心下不由大喜過望。
方剛投奔主公,這第一陣便可立下如此大功,豈不快哉?
錘矛相交,只是一個回合,便見汪昭如遭重創。連退五步,空門大開。
王雙不給汪昭反應的機會,手中風火大錘來回舞動,如狂風飛旋,兵兵乓乓的霎是威武。
五個回合之后,便見汪昭手中長矛騰空而起,自己則是一個屁墩蹲在了地上,剛想有感而發說點什么,卻見王雙將大錘往肩膀上一扛。右手沙包大的拳頭當頭而至,“咣”的一下子砸在了汪昭的面門之上。
王雙哈哈大笑,搖頭道:“給我綁了!某家在此戰的功績,卻是落在這匹夫身上!”
可憐汪昭乃是袁譚手下大將。平日間也功勛卓著,今日碰到了王雙,連個屁都沒打勻呼,就被對方一拳削翻在地。
四門齊攻,臨淄城外郭被制,諒青州刺史府內,焉能沒有動靜?
袁譚此時正摟著一個美貌的小妾正在高臥而眠,突聽陣陣喊殺聲順著深夜的清風傳入自己的耳中,心下頓時大驚。睡意全無,急忙起身掀被,持著兵器茫然四顧。
那適才躺在袁譚懷中的小妾此刻也是睡眼蒙松,被這一番動靜惹醒,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用被褥裹著凹凸有致的玉體。好奇的看著光著膀子,站在地上面色有異的袁譚,道:“將軍,這么晚了,城內怎地還這般喧嘩。莫不是哪個將軍在練兵不成?”
袁譚面色發白,牙齒不停的打著冷顫,一股極為不妙的感覺瞬時涌上了心頭。也不理會那床上的尤物,抬腳就要往臥室的門外沖。
剛跑到門欄的正前方,卻見大門“咣”的一聲被人用腳踹開,但見袁尚領著一眾兵戶,一臉漠然的走進房間,看著剛從春夢中警醒的袁譚,嘴角不由的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你們兩個!是不是非法同居的干活?把結婚證拿出來驗驗!”袁尚沖著袁譚一伸手,很無恥的道出一句。
袁譚恍如雷擊,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袁尚,又瞧了瞧他身后殺氣熏天的兵卒,瞬時間,心中的燈泡已是被悄悄的點亮,已然明白了今日發生的一切。
“袁顯甫!”
袁譚哆哆嗦嗦的抬手指著袁尚的鼻子,悔恨無地的放聲怒罵:“你你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敢如此的毒計算計于你的親兄長,你等著!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袁尚聞言不由一愣,轉頭看了看身后一起同來的士卒,道:“我大哥心虛了,說話有點不著調,我半夜突擊掃黃,肅整人間歪風邪氣,為國為民,哪會遭什么報應?”
眾人聞言不由得盡皆抬手擦汗。
袁譚的面容已是變得扭曲,身體劇烈的打著哆嗦,想張口再罵點什么,卻又不知道當如何開口。
卻見袁尚輕輕的一擺手,沖著身后的士卒道:“掃黃打黑,無上光榮,就是親兄弟也得大義滅親!這倆人非法同居,來啊,綁了綁了!一會審訊的干活!”
袁尚話音方落,便見灰霜營士卒如狼似虎的奔撲向袁譚,七手八腳的卸了他的兵器,又是一頓繩索捆綁,將袁譚如同粽子般的綁了個結實,然后押往正廳。
袁譚奮力掙扎,怎奈自己光著膀子,一襲單衣,如何能是二三十個全副武裝的鐵甲的對手,只得一邊被生擒,一邊高聲怒喝袁尚。
“袁顯甫!用詭計暗算于我,算什么好漢?用能耐,你與我在戰場上一決雌雄”
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一個士卒用襪子將嘴堵上,只得一個勁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袁尚看著袁譚,不由的冷笑一聲:“戰場上一決雌雄?對不起,我的心思都留著在怎么對付曹操的身上,沒時間陪你,而且河北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和負擔陪你打消耗戰。”
說到這里,袁尚將頭一轉,笑瞇瞇的看著在床上瑟瑟發抖的女子,笑道:“小妹妹,別怕,我們是好人,來救你的。”
女子用被褥捂著胸口,面色蒼白,不敢說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唉,真可憐,你一定是被袁譚強迫的吧?”
女子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袁尚雙目一瞪,不滿道:“紀檢官員面前,不許說假話!”
女人也算聰明,聞言急忙改口道:“是,我是被他強迫的”
“非禮婦女,罪加一等!大哥,你太禽獸了!”
灰霜營士卒紛紛應和著點頭:“禽獸,真是禽獸!”
袁尚又問那女子:“多大了?”
“十七”
“還是個未成年的?大哥,你是畜生啊!”
灰霜營士卒們一頭應和:“畜生啊!”
袁譚:“”(未完待續。。)
五萬兵馬,乘著夜色,采取千里奔襲的閃電戰法,一夜間拿下了青州的首府臨淄城。
雖說袁尚曾作出過布置,出檄文責罵袁譚不孝,令其在河北盡失士子之心,但在袁譚沒有反叛的情況下,袁尚出兵攻打了自家兄長,他的聲明在河北勢必還是會大幅度下跌,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他是謀兄的小人。
但即使如此,袁尚并不后悔。
能用這么簡單而迅速的一戰,除掉袁譚這個潛在于河北的巨大禍患,無論是對于河北的百信居民還是袁氏子弟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福澤。
被別人罵也好,被別人指責也罷,只要河北安定,元氣不傷,袁尚不介意讓閑來無事的老百姓拿他的話柄。
人生自古誰無死,反正不會被罵死。
罵罵更健康啊。
更何況,曹操封了袁譚為冀州牧,想用袁譚當釘子禍害袁尚,所謂禮尚往來,袁尚偏就要把這顆釘子拔了惡心曹操。
朝廷封的冀州牧沒了,有能耐你再封一個?封幾個我給你擼幾個!
以有心算無心,以精銳之兵攻打在沉睡中的無防守之眾,僅僅是經過一夜的時間,臨淄城已為袁尚所得。
敵方勇猛,主帥被擒,再加上河北四州本一家,臨淄城內的兵將在從睡夢中醒過來之后,知道了抵抗無用,隨即紛紛的棄械投降,表示愿意歸順。
畢竟,袁尚才是名正言順的河北之主。雖然沒有冀州牧的頭銜,卻也占有著中正的名分,歸降他,并不算是叛變之舉。
清晨的驕陽緩緩的從東方升起,經過了一夜戰事的臨淄城被陽關的沐浴了全身,仿佛剛剛經過神圣的洗禮,顯得光彩而奪目。
袁尚位居于青州刺史府的主位上。看著下方被綁縛的袁譚,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兄弟之間終于走到了這一步,是命運。是天意,還是人心?
袁尚承認兩兄弟鬧到今日,雖然一開始就是袁譚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他,但其中亦是不乏沒有自己的過錯。
若是自己能夠多一點包容,多一點忍耐,多一點耐心,多一點感化袁譚的毅力。
或許今日的兩兄弟,就會是以一種另外的形勢面對彼此吧。
可惜,袁尚終究只是一個勢力凡人,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對袁譚過分的包容。
世事如棋,天下間又有什么是絕對的對。什么是絕對的錯?
看著滿面陰霾,一臉毒辣神色的袁譚,袁尚不由的長長的嘆了口氣,搖頭苦笑。
“貪欲毀一生,野心窮三代。兩者若不沾,必成高富帥,大哥,你走錯路了。”
袁譚聞言,雙目中猛然暴起狠戾的光芒,起身沖著袁尚吼叫道:“袁顯甫!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要殺便殺,要刮便刮,休要拿口舌壓人,我袁譚今日中了你的奸計,乃是天命,但我誓死不受你這豎子的侮辱!”
袁尚深深的看著袁譚桀驁不馴的面容,心思慢慢的變得深沉。
“大哥,不管咱們之間有什么恩怨,我都不會殺你,畢竟是同父之兄弟,若是真的殺了你,豈不是讓九泉之下的父親死不瞑目?我會把你送到鄴城,從今日起,青州的政事軍務便與你再無半點關系,你安心養老去吧。”
袁譚冷笑一聲,道:“袁顯甫,休要對我使這些之計,老子我不吃這一套!你今日不殺我,總有一天,我一定還會讓你知道我袁譚的厲害”…,
袁尚懶得與袁譚爭辯,只是揮了揮手,道:“將他帶下去,與其府內家眷一并送往鄴城安置,不可缺了衣食,讓我大哥好好的做一個富家翁吧。”
“諾!”
袁譚著膀子,在一眾侍衛推推嚷嚷的拉扯下,被帶下了廳,一邊被拉卻還聽他一邊高聲怒喝道:“袁尚!你今日不殺我,我日后一定會讓你后悔的!我要讓你知道知道,你我之間,究竟誰才真正的配做袁氏之主!誰才是真正的四州之雄,你等著啊哈哈哈哈~~~”
看著袁譚被侍衛們慢慢的拖下,袁尚不由的輕輕的搖了搖頭,嘆道:“瘋了,這是真瘋了。”
隨軍一同而來的沮授早已是邁步上前,對袁尚拱了拱手道:“主公,不殺袁譚雖然是對您的聲名有利,但此人畢竟與您勢成水火,今日事后,更是新仇舊怨難以化解,即使是在我軍的眼皮子底下閑居,日后只怕還是會惹出些禍患,不如早做打算為好。”
沮授話說的婉轉,其意卻很是明了,既然已是兄弟反目,何不斬草除根,反而留這禍患在身邊,就算是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日后只怕還是會有所疏失,不如殺!
卻見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大哥不是個老實的主,三天不攪牙就能把他給憋死,但我不能在父親剛去世沒多久,就手刃手足兄弟,否則日后待我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見父親于下?況且,我留大哥一條命,卻也是為了今后做一個長遠的打算。”
“為今后做一個長遠的打算?”
沮授聞言一愣,道:“主公此言何意,請恕沮某不甚了然。”
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做了一個神秘的手勢,低聲道:“此事,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與先生明說,現在還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不能跟人透露,還望先生不要在意。”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王雙壓著汪昭,張頜壓著華彥,來到正廳之前,與袁尚請功。
華彥與汪昭二人,一文一武。皆乃是青州的首席謀士和大將,地位卓然,更是袁譚的親信,對青州軍政之務,可謂是了如指掌,若是能受降他們,對接下來平定青州各州郡大有裨益。
袁尚見了二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悠然的微笑。
華彥當年跟隨袁譚,幫助其出謀暗害袁尚,最終反而被袁尚破解。更是一舉設謀逼的袁譚殺死了親信孔順,吃了一個大大的啞巴虧,故而對袁尚本人深以為忌。今日乍然再見此子,一股驚懼的感覺頓時涌上了華彥的心頭。
“華先生,汪將軍!”
袁尚面露驚喜之色,親自上去給二人松了綁,笑道:“自從上次臨淄城一別,我對二位的風采記憶于心,日日苦思,冥想,至今難以忘懷,只求有緣再得一面相會。如今是蒼天不負我,今日終于又讓我再見到你們了!”
汪昭緩緩的站起身來,詫然的看了袁尚一眼,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華彥滿面虛汗,沖著袁尚一個勁的拱手。慘笑道:“三公子客氣,客氣了!華彥無謀無德之輩,何膽敢當三公子這般惦記。”
袁尚一拍華彥的肩膀,道:“擔!擔得起!二位先生身在青州,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的輔佐我大哥成就青州基業。令袁尚思暮了好久,今日我大哥已是被我請去了鄴城閑居,袁尚不才,希望二位激流勇進,與袁某攜手,一同治理這河北四州之地,共創天下太平~!不知二位可有意乎?”…,
“這”二位見袁尚卻是意欲勸降,心中隨即都打起了撥浪鼓。
憑心而論,汪昭和華彥雖然是袁譚的股肱,但自從孔順一事之后,他們都看出了袁譚的薄情寡義,心知這個主子生性太過涼薄,實在令人寒心。
如今袁譚被袁尚一戰搞定,兄弟倆誰高誰低立判,更何況袁尚還是河北之主,統領四州,跟著他一定比跟著袁譚要有前途。
二人不是傻子,對袁尚坦言的招攬,豈能沒有心動之意?
華彥經過當年孔順被坑死一事,深知袁尚的秉性和本事,如今見袁尚肯招降于他,自然是喜不自勝,連忙拱手道:“華彥何德何能,能擔主公如此恩義,從今往后,彥這條小命就是主公的,敢不為主公效死力乎!”
袁尚點了點頭,表示對華彥的欣賞,轉頭問汪昭道:“汪將軍,你呢?”
汪昭對袁尚印象不深,還停留在官渡之戰前的那個三公子的階段上,心道我汪昭乃是青州第一上將,若是這么就被你招降了,豈不是太過自貶身份,今后你也未必能瞧得起我,還得需推辭一番才是。
想到這里,卻見汪昭面露疾苦之色,抱拳道:“回三公子話,在下跟隨大公子多年,一直得大公子厚恩,無以為報,今日失手被擒,唯有一死以報大公子恩德,如何能叛變投敵?只能拂了三公子美意,還望三公子見諒!”
說罷失聲痛哭,雖假似真,令人在感慨之余,對其忠貞舊主的氣概亦有所動容。
汪昭背后,將他生擒的王雙長嘆口氣,喃喃道:“唉!想不到你這廝武藝平平,本事不濟,卻還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如此忠貞之士,實在是令人佩服!佩服!”
袁尚亦是長嘆口氣,搖頭道:“汪將軍真是忠義之士啊!令人欽佩!袁某對您,真是發自內心的崇敬萬分啊!”
汪昭聞言,心下不由得意。
這人啊,還是得有點骨氣的好,如此一來,日后少不得會得到三公子的意重了!
可惜,汪昭高興地有點早。
袁尚一邊感慨點頭,話鋒突然一轉,道:“汪將軍如此忠臣,真乃是世所罕見,令袁某佩服萬分!好,我今日就拼著一個誅殺忠義之事的罵名,成全了將軍一腔熱血,讓你萬古流芳來人,將汪將軍拖下去,死啦死啦地!”
“啥?”汪昭聞言頓時懵了:“公子你你還真要殺我啊?”
袁尚長嘆口氣,一臉悲苦道:“我也是舍不得殺你樣的忠義之士,只是你對我大哥的忠心可鑒日月,令人愴然涕下,實在是感動人啊!袁某連想繼續勸降你的勇氣都沒有了,今日,只好壯士斷腕!汪將軍,你心愿即將達成高興嗎?”
汪昭聞言急道:“三公子不,不至于,這世間的事,不試試的話哪能知道呢?你,你不妨繼續勸降我一下子,說不定運氣好,我我一下子就答應了也說不定。”
袁尚卻是仿佛沒聽見一樣,拱了拱手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汪將軍,一路走好!你的妻子小妾什么的,我會派人勸她們改嫁,她們會生活的非常幸福的,我保證!”
汪昭聞言大汗淋漓:“不不是我我沒那意思”
“來人啊,把汪將軍拖下去殺掉殺掉!唉,忠義之士,舍不得啊。”
話音落時,只見兩名刀斧手已是走上前來抓住汪昭,頓見汪昭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給袁尚跪下,“哇哇”的哭嚎道:“三公子,我說錯話了!其,其實我我是要投降的啊!我投降啊!”
袁尚“嘖嘖”的抿了抿嘴,轉頭對一眾將領們說道:“看著沒有!汪將軍多幽默,這么忠義一人還會求饒?臨走了還不忘娛樂大眾,汪將軍,你的冷笑話袁某收下了,來年的今日,我會為你上一柱清香的拖下去!拖下去!”
“三公子,別啊!我剛才跟你鬧著玩呢!別啊!別殺我!真是鬧著玩!”
中原,許都。
司馬懿的車駕矗立在許都北門的正門前,他本人身著華衫,頭戴木質高冠,手捧著一份剛剛從荀彧手中拿來的盟簡,正欲北上返還冀州。
此番南下中州,在中原占用了曹操以及其麾下重臣不少的精力與時間,按時辰來算,估計等自己回了河北之后,袁尚攻打臨淄的信息就會傳到曹操的耳中了。
真想看看這一代奸雄被人算計了之后,會是怎么樣一種的難看臉色,當真是讓人好期待的說。
既然已是算計成功,此地卻還是不宜久留,還是風緊扯呼的要緊。
司馬懿正要吩咐車馬打馬啟程,卻突聽身后的不遠處,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司馬先生留步。”
司馬懿聞言一愣神,掀開車簾,緩緩的轉頭看去,卻見一臉滄桑古樸的賈詡,拄著一根拐杖,慢條斯理的來到司馬懿的車駕面前,定定的看著司馬懿,雙目深邃,蘊含著讓人讀不懂的深意。
司馬懿見了賈詡,心下微微一突,急忙下得車來,拱手施禮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賈先生,小子司馬懿有禮!”
賈詡之名,雖不如郭嘉和荀彧荀攸來的響亮,但僅憑當年其在長安助李傕除王允,破呂布,逐馬騰,宛城敗曹操,殺曹昂、曹安民、典韋這幾場大戰的功勛,便足矣看出這老狐貍是何等難纏的人物。
平日間不出手。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
此番來許都。司馬懿不怕屢次與自己言語交鋒的荀彧郭嘉,獨獨對這個由談判開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賈詡有點發憷。
這老狐貍越不吱聲,越裝深沉,司馬懿便越是想不通他在想的什么。
賈詡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司馬懿的面前,深邃的雙目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兩眼,慢條斯理的道:“要走了?”
司馬懿裂開嘴,憨厚一笑:“待的時日多了,我家主公等的著急,不走不行啊。”
賈詡點了點頭,嘆道:“走了好啊。年輕人,小小年紀如此會裝,不簡單。”
司馬懿聞言,背后的冷汗頓時嘩嘩直冒。但面上亦是沒有變色,只是露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面容,道:“賈先生說的什么?在下不是很懂唉。”
賈詡淡淡一笑,語氣平平:“不懂沒關系,但年輕人切記要有識人之明,有些事情,自己不說,別以為其他人不知道。”
司馬懿的眼珠子來回旋轉,心頭已起了波瀾,道:“賈老先生之意是.....”
賈詡悠悠然一笑。道:“汝家主從二人,虛虛實實,一明一暗,此番卻是將天下人都唬弄了,青州一定,河北四州從此安寧,再無可以讓人分化的間隙,手段之高,著實是令人佩服,老夫自愧不如。”
司馬懿畢竟還年輕。雖是怪才,怎奈閱歷和心智都還不夠成熟。
聞聽賈詡道破天機,他膝蓋一軟,差點就沒栽倒在地。
卻是賈詡老兒人老成精,面色不動。手中的拐杖不知不覺間已是伸到了司馬懿的腳邊,輕輕的敲打了一下司馬懿躲在衫袍下。已是發抖不停的雙腿。
“哆嗦什么,老夫又沒跟別人說,直起身子來。”
司馬懿面色發白,如遭雷擊一樣腦中全無意識。
聽了賈詡的話,他才又有了點反應,一邊擦著汗,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您...沒跟別人說過?”
賈詡長嘆口氣,搖頭道:“好歹你是我故人之子,老夫又豈能忍心看你身首異處。”
司馬懿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道:“原來,老先生....認識我爹?”
“老夫與司馬防公,曾略有幾面之緣,罷了,都是一些陳年的舊事,亦無需再提,司馬懿,你走吧,今后好自為之,切忌不要小瞧了天下智者,你是個聰明人,但天下的聰明人,卻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你要謹記。”
司馬懿聞言急忙拱手,少有的正色道:“賈先生今日放生之德,懿銘記在心,日后定有所報!”
賈詡揮揮手,默然道:“去吧。”
司馬懿對賈詡做了三揖,心神未定的看了半瞇著雙目,猶如睡著了一般的賈詡一眼,接著急忙返回車上,催促車夫啟程。
不消多大一會,便見司馬懿的車駕緩緩的消失在了遠方的道路邊際,慢慢的淡出了賈詡的視線之中。
賈詡站在官道之上,遠遠的看著司馬懿的車駕漸行漸遠,不知不覺間,嘴角勾勒出了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微笑。
“傻小子,你父昔日曾是京師洛陽令,老夫不過武威一士,到哪去認識他啊。”
賈詡搖了搖頭,拄著拐杖,緩緩的向著城內走去.......
幾年來,在賈詡的心中,曹操勢力雖然較袁紹稍弱,但本領和智謀卻勝過袁紹多矣,又有擁立天子的優越政治地位,想來想去,都不會輸給袁紹的。
可惜,世事如棋局局新,自從倉亭之戰過了,天下大勢在袁紹身死之后仿佛又走出了一個新的格局,原本在賈詡心中清晰的脈絡,又變的混沌不清。
此番下詔封袁譚為青州之主,袁家三小子將計就計,竟然能設計出一環扣一環的連環詭計,不但將袁譚這扶不起的蒙著死死不算,還順帶糊弄了曹操!糊弄了全天下之人!
就憑這一份本事,已是生過天下大部分諸侯多矣,他老爹袁紹這輩子都沒有修出這份能耐。
還有那份敢于率先出兵對付親兄長的狠辣抉擇,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這小子。說不得是個能與曹司空相提并論的人物!
事已至此。以賈詡的明哲保身之道,再把自己綁死在曹操的船上,就有些不明智了。
今日就借著司馬懿的這個由子,在袁氏內部結一個好的恩義。
河北與中州,兩大霸主之爭,日后曹操勝了,自不必說,自己依舊是做那曹氏的謀主之一。
假如袁氏若是勝了,憑著今日的恩德,日后也當有著自己的三尺棲身之地。
誰勝誰負。對于賈詡來說已并不重要,只因他自己已經擁有了充足的回旋之地。
曹操勝,他賈詡是活,袁氏勝。他賈詡亦是活!
這,才是能夠立足于亂世中真正的勝者。
一步一個腳印,賈詡拄著拐杖,走的很慢,但卻走的很穩。
有的人的人生,不需要有多么精彩,只需要走的平穩,走的安全,走的無風無浪,便已是足夠了......
“文和先生!”
走進城內的賈詡。猛然聽得有人喚他,轉首望去,卻是一個長相精瘦,留著八字胡,滿面猥瑣的中年男子正朝著他哂笑。
賈詡看了看來人,隨即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許攸先生。”
老人家與人和善,絲毫不曾端的架子。
許攸卻是沒有偏讓,草一回禮,大搖大擺的走到賈詡跟前,道:“賈先生平日除了公事之外。一向是足不出戶,今日卻是吹得什么風?將您老人家給刮到這城外的北門來了?”
“閑來無事,出城散布走走,五十多歲了的人了,多動動好。也可圖個健康長壽,許先生在這做什么?”
許攸聞言哈哈一笑。道:“攸被曹司空器重,委以重任,公事繁忙,每日朝夕不歇,這腦中混漿漿的,出來透透氣,卻是與賈先生的閑散之身不同......唉,賈先生,許攸真是羨慕您的清閑自得啊。”
他話說是羨慕,言語中卻全是自得,顯然是在跟賈詡吹牛逼。
與賈詡的低調不同,許攸自打官渡之戰為曹操立下奇襲烏巢的大功之后,持功自傲,再加上其人與曹操熟稔,自以為得寵,即使是面對荀彧郭嘉等人,亦是囂張跋扈的緊,何況這平日里不言不語老悶蟲?
賈詡倒是不以為意,在他的眼中,許攸與自己相反,是個最終無論是在曹氏或在袁氏都不會被容忍的存在,與一死人無異。
賈詡為人很清高,也很實際,自己是活人,許攸是死人,活人跟死人有什么可嘰咯的?
“哦,那許先生繼續忙吧,老夫就不在此叨擾了,還請自便。”說罷,也是不理會許攸,慢悠悠的轉身離去。
許攸冷冷的看著賈詡漸行漸遠的身影,冷哼了一聲,暗道老家伙死氣沉沉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想跟他吹吹牛皮都尋不著間隙開口,當真無趣。
原本自己剛剛想出了一條以天子令,發詔征辟西涼馬騰東征并州的絕計滅了河北袁氏,不想還沒等跟這老兒吹出口,這老頭子就不尿他了,自顧自的走沒影子,當真晦氣!
也罷,他既不聽是他的損失,我且自行去向孟德匯報。
許攸心中暗暗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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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ā開兩朵,各表一枝。
不說許都發生的這一支小插曲,單說河北臨淄城中,袁尚欲斬殺汪昭以正其忠義之身,好一番折騰,最終還是沒有動手,只是將他好一番嚇唬,差點沒把汪昭嚇得尿了。
汪昭擺譜裝忠臣,以袁尚的智慧焉能不知道汪昭再跟他玩huāhuā心眼子?于是乎,來了一番順水推舟,將汪昭好一番唬弄。
太不懂事了,我招降你,你還裝犢子?不嚇唬你嚇唬誰?
所謂莫裝逼,裝逼遭雷劈,汪昭今天這逼卻是有點裝大了。
看著跪坐在袁尚側位,哭的梨huā帶雨,小鳥依人的汪昭,坐在他對面的降將華彥不由的冷哼一聲。
該!讓你得瑟!好好的陽關道不走,非得裝什么忠臣志士,裝禿嚕了不是。
不是忠臣的那塊料,非得往那上面黏糊,合該有此下場!
主位之上,看著汪昭哭的跟被人爆菊了一樣,袁尚心下有點不耐煩,開口道:“哭哭啼啼的,想委屈到什么時候?別嚎了,再嚎我真殺你了。”
汪昭聞言一下子就收住了眼淚,擦干了面頰,速度之快,直令人嘆為觀止。
袁尚輕輕的拍打著桌案,道:“本以為你是個忠臣,沒想到你的實質卻是個囊貨,枉費我剛才還能么的夸你捧你,浪費感情.....真想拿刀在你背上三個字,讓你一輩子都長著記性。”
汪昭聞言一愣,小心翼翼的瞅著袁尚,低聲道:“主公想在我背上刻哪三個字?”
袁尚深吸口氣,緩緩言道:“假仗義!”!~!
汪昭聞言,臉色紅的不行,一副羞愧無地的樣子,將頭深深的埋在了胸膛之前。
假仗義多么惹人鄙視的外號,偏巧現在汪昭還就是無法出言辯駁,只能任由這頂灰暗的大帽子扣在自己的頭頂之上。.
青州第一將,丟人啊!
袁尚也不想再過分的說他了,長嘆口氣,將手擺了擺道:“算了,過去的事畢竟是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只希望你從今往后能夠保證對我的忠心,不要跟我假仗義。”
汪昭聞言急忙抱拳俯身,高聲喝道:“愿為公子效死力!”
袁尚輕輕的揮了揮手,道:“起來吧,我還有事吩咐你。”
罷,袁尚將頭一甩,看向旁邊的華彥,道:“華彥,你與汪昭一文一武,乃是袁譚帳下最得信的親將謀士,如今臨淄城雖然平定,但還有南皮,東平,臨濟等重鎮未曾收復,如今你二人便率領一萬兵馬,由呂曠,呂翔二位大將為監軍,前往各郡縣城招降,將青州徹底平定,以你倆在青州的身份,想必這事是沒有什么難度的吧?”
汪昭聞言知道接了個立功的好活,頓時大喜過望,忙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將久居青州軍旅之內,深知各地守城將官的虛實,各地郡守,有末將率兵一一平之,定然無往而不利!”
華彥亦是拱手,口稱愿與汪昭同往。
袁尚聞言點頭,隨即下命卓呂曠和呂翔為監軍。帶領汪昭,華彥二人即刻點兵,去平復青州各郡縣。
袁尚自己則是在臨淄城出榜安民,與田豐沮授等人處理軍務政事。
然而就在這時候,青州的刺史府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刺史府原本為袁譚的居所,如今袁譚與其家眷盡皆被強行押往鄴城,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袁尚的臨住居住地。
袁尚不住倒好。這一住,卻是讓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袁譚的書房之內,竟然藏有許多在鄴城與其交好的官吏的往來通信書簡!還自成一束。被袁譚悉心藏在書架的正下方,若不是袁尚手欠把書架推到,或許還真就發現不了。
袁尚沒有聲張。而是立刻將田豐和沮授二人請來袁譚的書房,與他們二人秘密的商議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田豐和沮授聽了袁尚的敘述之后,不由的盡皆默然,二人都是摸著胡須,垂首不語。
袁尚來回看著二人,拍了拍厚厚的一沓竹簡道:“二位先生,依你們之見,這事應該怎么辦呢?”
袁尚的話落了好半晌,方聽田豐長嘆口氣,搖頭道:“若是按照常理。自是應該將這些與袁譚同謀勾結的人按照書信上的名字,一個個的揪出來嚴懲,只是現在青州剛剛平定,我河北又處于休養生息之期,若是行如此過激之事。只怕是傷了人心于天和啊!可若是不妥善處理,卻又便宜了這些朝秦暮楚之輩……袁尚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卻聽沮授開口道:“不妨將這些書簡拿回鄴城,但主公卻不要拆開,當著鄴城百官的面付之一炬,既可顯示主公大度。又能給他們一個警醒,豈不妙哉?”
田豐聞言,不由深贊其言道:“公與真是大才,田某人不如也!”
袁尚摸著下巴,愣愣的看著沮授。
這條計策,前世讀三國時,好像是曾被官渡之戰時的曹操用過,不過由于自己的穿越,如今卻是沒聽說過這回事了。
這次自己拿來用,不知道算不上的上是抄襲曹操的呢?
不管了,好計大家用,不分彼此。
想到這里,卻見袁尚眼珠子一轉,道:“不過光是拿回鄴城當著百官的面付之一炬也不完美,我還是得把這些信打開看看,瞅瞅這些與袁譚私通者的名字,心里也好有個譜,日后出了事,心里也能有個數。”
田豐和沮授聞言,不由的相視一笑。
比起老主公來,現在的主公實在是狡猾了太多,亦是聰明了太多。
于是乎,三人盤著腿,一起在書房拆起了書簡,看看與袁譚暗中勾結的人都有哪些。
“嘖嘖嘖!”袁尚一邊看,一邊搖著頭嘆道:“看看這信寫的,實在是太不要臉了!字里行間中居然捧袁譚為天地第一猛將兼第一雄主,真是大言不慚,什么話都敢說讓我父親和呂布知道,還不托夢抽死他***。”
沮授亦是一邊看,一邊八卦的搖頭:“主公你那封不算什么,看看我這封,這人將袁譚比作武曲星君下凡,專門來蕩平天下,拯救蒼生的唉,言辭諂媚,極盡骯臟,簡直令人作嘔啊。”
田豐見狀不樂意了,道:“哎哎哎,你們兩個,不就是看看人名嗎?怎么連信的內容都看了?還有沒有點道德涵養了?簡直荒謬!此舉甚是有辱孔孟之道也!”
袁尚白了田豐一眼,道:“田先生,你可真沒勁,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不八卦這信的內容?”
田豐將頭一扭,閉著眼睛,面容很是清高:“老夫不好奇,不八卦!”
沮授轉頭看了田豐一眼,突然笑道:“元皓兄,你看,這信寫的有意思,不但大拍袁譚的馬屁,還說自己膝下有五個女兒各個花容月貌,要將這五女都許配給袁譚當妾子,以圖袁譚日后的福蔭和富貴。”
田豐一臉正氣盎然,閉著眼睛不屑一顧。
袁尚卻是一愣,急忙一把搶過,道:“讓我瞅瞅是哪個混蛋,有姑娘居然不先給我過目,反倒是去巴結袁譚!回去把他五個女兒全后宮了!”
沮授搖了搖頭,笑道:“元皓。你再看看這封,居然吹捧袁譚有天命之龍相,生來是帝王之姿,勸袁譚日后繼承河北四州后便當稱帝!自己還要將家中的一塊百年壁玉獻出,為袁譚刻制玉璽,鎮壓國運唉,為了圖謀富貴。卻是連這種叛逆之言都敢寫,簡直就是個瘋子。”
田豐依舊是正襟危坐,不看個中的內容。
袁尚眼珠子一轉。喃喃言道:“上了百年的壁玉這人是誰,竟然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回去得好好的懲戒一番恩。就罰把他的壁玉沒收了吧……沮授又翻出一信,長嘆道:“這又是何人?居然說要獻上自家的萬斤黃金,資錢億,以助袁譚成就大事!”
袁尚聞言一愣,接著長聲一嘆:“想不到鄴城居然還有這么有家底的官吏?還成就大事,有錢沒地方花了?沒收,統統沒收!”
到這里的時候,田豐依舊是閉著眼睛,傲然自立,對信箋上的內容沒有一封感興趣。端得是一副孔孟圣人的儒家弟子之高風亮節!
沮授暗嘆口氣,心中不由得對田豐的風骨一陣感慨,深感自愧不如。
袁尚卻是愣愣的看了田豐許久,突然又拿起一封竹簡展開,大聲朗讀信箋上的內容。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心口的酒囊塞兒!你是我的胃,你是我的肺,你是那美酒讓我喝不醉,袁譚大公子,下官已經仰慕并喜歡你很久了。今日特寫書簡一封求爆菊咦?這哪個偽娘給我大哥寫情書?”
話剛說完,便見田豐猛然一睜雙目,一把奪過袁尚手中的書簡,細細的低頭觀看。
田豐一邊看,還一邊八卦道:“哪哪個混蛋竟敢如此大膽,想與大公子做那龍陽之癖,簡直有辱孔孟圣賢,有辱老主公清譽咦,怎么沒有你剛才念的那段呢?哪呢?哪呢?”
抬頭望去,卻見沮授一臉的尷尬神色,袁尚則是一臉無辜的笑容。
田豐的老臉頓時綠了。
“主公,不是老夫說你,你已經是四州之主了,怎么說話行事還這么不靠譜?簡直荒謬!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了!你知不知道有多無聊!”
將手中的竹簡往袁尚手里一塞,田豐氣哼哼的將袖子一甩,騷耷耷的走出書房而去,只留下袁尚和沮授互相對視偷笑……不說袁尚發現了與袁譚暗中聯絡的鄴城官員的書信,卻說汪昭,華彥,呂曠,呂翔四人,率領精兵一萬,前往青州各郡說降。
由于華彥和汪昭乃是青州重鎮,在各方郡縣的官員和軍隊中名頭威望較高,一時間,一萬大軍所到之處皆是兵不血刃,各郡各縣紛紛開城投降歸順,短短時日幾乎平定了大半個青州。
然而,當兵馬抵達了青州與冀州交界處的平原之時,卻是出了一個大麻煩。
只因這平原縣內,有著一位重要的人物,不允許平原縣令出城投敵。
這人不是別人,姓王名修,北海郡營陵人,乃是青州別駕,為人正直,此番離了臨淄城前往各地督查農務,卻是正好趕上袁尚領兵偷襲臨淄城,因而不在一眾俘虜之內。
王修為人剛直,素重義氣,如今見自己主公被袁尚活捉囚禁,雖然知道袁尚是河北的正主,但心中亦是有氣,雖是一介文人,卻也舍得一身剮,不懼呂曠,呂翔等人的一萬大軍,下嚴令不允許平原縣令出城投降!
平原縣令姓黃名康,并不是什么大賢大能之人,雖然想投降,卻又惹不起王修,故而只得唯唯而應。
汪昭在平原縣外喊了一天城門,卻見連個動靜也不曾有,不由的有些不淡定了!
自己奉命說服各地守城將官,各地各郡都已是應了自己的面子,聞風而降,偏偏這小小的平原縣兵不過數千,將不足五六個,也敢逆天而行,在此給人添堵乎?
汪昭隨即請命呂曠,呂翔二人,將一萬兵馬陳列于平原縣外,汪昭自己為先鋒,披掛持矛叫陣,單挑那沒有眼力見的縣令黃康下城一決雌雄。
這一下子,卻是嚇的黃縣令有點拉拉胯,大小便都失禁了,急忙奔回太守府,請王修王別駕給他拿個主意。
王修雖然有才干,怎奈卻是一介文官,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不通兵事,找他也沒了辦法。
一個平原太守,一個青州別駕,正在屋里急的不行,卻突聽有人傳報,說是平原府丞奉命前來參拜黃太守。
少時,那平原府丞走進廳來,王修抬眼看去,卻見此人雙眸有神,一身儒雅裝束,年紀很輕,面白無須,相貌頗為俊俏。
平原府丞見了王修和黃康太守,并無二話,只是微一拱手,道:“聽聞青州逆將汪昭在城外叫陣,在下不才,愿替太守出陣,一戰生擒汪昭,擊潰呂曠呂翔一萬敵眾,如若不能,甘當軍令斬首,還望太守成全,令在下前往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