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黑色的。”
丁豪有些驚愕地看著鄭凡身上流轉出來的光亮顏色。
“黑色,是不是很特殊,很罕見?”鄭凡問道。
“其實……挺常見的。”
“那你這么震驚做什么?”
“您說笑了,您已經入品了,我這個老師,也當到頭了,以后,我們兩個人沒有了師生關系存在,自然得對您更客氣一點,好讓我這個廢人能繼續混吃混喝下去。”
“哦,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你現在沒用了,四娘!”
“奴家在。”
“把他拖下去,做肥料種花。”
“…………”丁豪。
難道你不該說一日為師終身為那啥么?
“這……這……”
丁豪顯然有些猝不及防,這次是真的震驚不是先前裝的了。
要是別人,他可能會“哈哈”一笑,很是灑脫地不以為意,只當對方是在開玩笑罷了,但對這幫人,丁豪心里時一點底都沒有。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鄭凡伸手拍了拍丁豪的肩膀。
這一刻,丁豪居然長舒一口氣。
饒是鐵打的漢子,在經歷了這么多之后,僥幸在臨死前被劫過來,當了快一個月的老師,每日里也都有人伺候著,好吃好喝的沒斷過。
擱在一個月前,丁豪真可以去坦然赴死,但現在,他忽然覺得,還是活下去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記得這幫人曾對他允諾過,說眼前這個“主人”入品之時,就是自己恢復之日!
無論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潛意識里,怎么可能沒那么一丟丟的期盼?
“四娘,你來吧。”
鄭凡轉身,在身后的靠椅上坐了下來,伸手拿過旁邊的茶杯,開始喝茶。
四娘走到了丁豪面前,帶來了香風陣陣。
丁豪是有見識的人,自然清楚自己眼前這個女人是真正的人間極品。
但他心里可沒有半點想要褻瀆的想法,那句“上下腦子”都一樣的酷刑描述,他可一點都沒忘記。
“老丁啊,我們的主上,最講究仁慈,也最講究皿煮;
現在呢,有兩條路讓你選。”
“您說。”
“第一條路,就是被拿去做化肥。”
“咕嘟……”丁豪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兩條路么?
“這第二條嘛,就是認我家主上為主,以后,你就是我們鄭家的奴仆,嘖,奴仆這個詞兒不太好聽,叫鷹犬吧。”
“…………”丁豪。
“家丁。”鄭凡提醒道。
“主上,人家還是覺得鷹犬更霸氣一些呢。”
四娘對鄭凡撒嬌道。
正如長得帥的男人說話直叫直爽長得丑的男的說話直則叫直男癌一個道理,
漂亮的女人對你撒嬌時,你會很享受,會情不自禁地想掏錢給她買包包。
尤其是在經歷過那次用手的經歷后,
鄭凡對四娘,態度上,有了更多的包容。
“行,你隨意。”
四娘滿意了,年紀再大的女人,也會喜歡這種被寵愛的感覺,四娘也不例外。
“老丁,該你選了,二選一,你選哪個?”
丁豪的嘴唇有些苦澀,這叫哪門子的二選一?
“我這一個廢人,就算做了您家的門下走狗,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做什么?”
“呵呵,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鄭家的狗自然和別人家的狗不同,比如,別人家的狗腿斷了,估計就要被殺了吃狗肉火鍋了,但我們鄭家,會幫它把狗腿重新接回去。”
丁豪聞言,臉上露出了激動的潮紅,當即問道:
“我……我可以恢復?”
四娘雙手攤開,
十根銀針在其指尖快速地環繞著,
這一刻,
她的氣質發生了的巨大的變化。
“以前我辦不到,現在嘛,我可以辦到了。”
“我愿意,我愿意。”
說著,
丁豪毫不猶豫地從椅子上主動摔下來,
因為手腳筋都斷裂的緣故,他無法站起來,也很難拱手,
但依舊用這種方式對著鄭凡喊道:
“主人,主人,主人!”
看似很賤,但真到了丁豪這種處境下,他真的別無選擇。
鄭凡放下了茶杯,站起身,走到了丁豪面前,彎下腰,看著他的臉,道:
“其實,我不是很會收攬人心。”
因為我是開局就自帶七條狗。
“等治療好后,你就安心做做事吧,以后想找北封劉氏報仇時,先和我們說一聲,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會幫你一起報仇。”
想要在北封郡站穩腳跟,以后不和北封劉氏對上幾乎不可能;
所以,鄭凡這也不算是許空頭支票。
丁豪深吸一口氣,
這一次,明顯比之前更誠懇了:
“屬下遵命!”
“行,四娘,你可以開始了。”
說完,
鄭凡就走了出去。
重新將手腳筋縫補上,這是微操,但看著那一根根針在皮肉里穿梭來穿梭去,還是會讓人很不自在。
不過,四娘的速度比預想中快了不少,鄭凡蹲在門口也就是抽了三根煙的功夫,四娘就出來了。
“怎么樣了?”
“回稟主上,完事兒了。”
“他呢?”
“疼暈過去了,不過確實是個漢子,一直忍著沒叫出來一聲。”
“他實力,能恢復多少?”
“我的手藝,您還信不過么?”
說著,四娘對著鄭凡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實力能恢復?”
“休息個兩天,應該是能恢復回九品武夫的,甚至,因為連續遭了大難,武道上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啊,不對,四娘,我記得之前你好像說過,暫時沒能力幫他恢復。”
四娘美眸一轉,馬上道:
“這不最近剛剛練手,基本功的感覺又找回來了嘛。”
瞎子他們都不在,四娘可不敢擅自將自己實力又恢復了不少的事情告訴鄭凡。
“哦,是這樣啊。”
“主上,奴家今晚,還想再練練手,萬一手再生了,可不好了呢。所以,還得辛苦主上了,請主上答應四娘的不情之請。”
“應該的,應該的。”
正當鄭凡的臉在四娘目光注視下微微有些泛紅時,斜后方,芳草走了過來。
鄭凡馬上干咳了一聲,轉身面向芳草,問道:
“怎么了?”
“主人,前廳來人了,是衙門里來的,要找主人哩。”
“好,我去看看。”
鄭凡對四娘點點頭,四娘對鄭凡微微一福。
…………
鄭凡已經快一個月沒去衙門了,和深海同志在廳堂外面演了一場戲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在家里宅著習武,連日常點到敷衍了事都懶得去。
原本以為是衙門里有什么事情要通知自己,但在等到鄭凡走入客廳時,卻發現來人是招討使許文祖身邊的那名文書。
這位文書的身份自然不一般,應該是許文祖的親信,他親自來這里,肯定是給許文祖帶話的。
“鄭校尉,您家這宅子,好氣派啊,花了不少錢吧?”
“哪里的話哪里的話,兇宅,便宜。”
“………”文書。
二人重新落座,
且都很默契地將開頭虛頭巴腦的客套環節給跳掉了。
“鄭校尉,這次,是我家阿郎讓我來尋你的。”
“招討使大人有何事尋我?”
“是這樣子的,后日,虎頭城有一批生辰綱要送去侯府,我家阿郎的意思是,讓鄭校尉你來擔任這次負責押運生辰綱的主事人。”
生辰綱?
見鄭凡面露疑惑之色,
文書馬上好奇道:
“后日是鎮北侯夫人五十大壽,鄭校尉不記得了?”
鄭凡馬上正色道:
“夫人對我家有大恩德,怎么可能不記得!”
“也是,那這次的押運,就交給鄭校尉了。”
“這是我應做的事。”
生辰綱,是指編隊運送的成批禮物,大人物過生日時,全國上下大小官員,基本都要準備禮物,人當然不可能全部到場去慶賀,當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到場去的,但人不到,禮可不能不到。
所以,這一批生辰綱應該是虎頭城及其周邊的大小勢力給鎮北侯府的禮物。
押送過去嘛,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鄭凡倒是沒覺得有什么。
深海同志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個光桿司令,到時候肯定會給自己派兵馬護送。
“這件事,先生您讓個衙門里的人來通傳一聲也就是了,何須先生您專程親自跑一趟?”
“還有一件事。”文書說道。
“何事?”
“我家阿郎明日要離開虎頭城巡邊,對外的說法,是因為后日虎頭城里會有官員和商人以及大族們按照慣例,是要請戲班子和辦酒宴的,我家阿郎不愿意和他們同流合污,所以選擇此時離開虎頭城去巡邊。”
這辦活動,有點類似于后世辦慶祝晚會的意思,其實鎮北侯府估計也不會在乎這邊的慶祝如何,但底下人,得操持起來,畢竟,只要鎮北侯府一天沒倒臺,它就是這北封郡的頭把交椅,它在一天,大家就得舔一天。
而招討使本就是一個區域防區性概念的官職,并非常駐虎頭城,這時候選擇出去巡邊,也算是表明自己一如既往支持削藩的政治態度和立場。
聽到這里,鄭凡依舊覺得沒什么。
但文書又道:
“到時,我會裝作阿郎的樣子代替阿郎去巡邊,而阿郎本人,則會混入鄭校尉您的護送隊伍里,等到了鎮北侯府后,再靠著鄭校尉您在侯府的根基關系,在不驚動外人的前提下,偷偷帶著我家阿郎去見郡主和老夫人一面。”
“…………”鄭凡!
“主上,這可怎么辦啊。”
四娘一邊站在鄭凡身后幫忙按摩著太陽穴一邊問道。
鄭凡的手指在面前的茶幾上輕輕地敲擊著,那位文書已經走了,但這難題,卻留下了。
招討使大人是真的身在曹營心在漢,許是因為這一個月來鎮北侯府和朝廷的關系越來越差,最惡劣的結果可能即將發生,所以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在這個時候去秘密地親自見一下鎮北侯家人。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鎮北軍在鎮北侯府率領下直接打出個“清君側”的旗號,
他許文祖也能馬上呼應,獻城支援。
但問題的關鍵在于,
當初自己玩兒的梗,
鄭芝龍和國姓爺,
自己哪兒去找去?
至于說和鎮北侯家的關系……
本來,那位郡主是想賞賜自己一個家丁身份的,但自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跑回了虎頭城繼續當自己的山大王。
一旦這個泡泡被戳破了,先不提鎮北侯府的反應,就是這位胖胖的許文祖,也絕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一個被欺騙了的深海同志到底會有多憤怒,
嘶……
“主上,要不我們干脆自己劫了生辰綱吧?”
對于大部分后世人來說,想到“生辰綱”三個字,前面肯定會有一個“智取”的前綴,就像是以前提到膠卷就能想到“柯達”一樣。
“我們人手,夠么?”
鄭凡問道。
瞎子和薛三去了圖滿城走貨,
梁程、阿銘和樊力去了荒漠招兵買馬,
聚義幫和車幫的烏合之眾則在梅家塢,
想復制之前劫丁豪時那般大家一擁而上打群架的場面,近乎不可能了。
“主上,可以選擇刺殺。”四娘一邊繼續溫柔地給鄭凡按摩一邊繼續建議道,“這個年代,人有個頭疼腦熱的,忽然在路上死掉,本來就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兒,到時候隨便把鍋一推故布疑陣都可以。
推給北封劉氏,推給荒漠蠻族甚至是推給燕國朝廷的密探,都沒問題。”
鄭凡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胖胖的招討使大人對他確實不錯,也算是保護了自己,嗯,所以鄭凡覺得如果他死了能繼續保護自己的話,善良的招討使大人應該也是會愿意的。
而且,既然他是隱藏身份混入的押送隊伍,自己下手的機會反而會更大一些。
現在,正是招兵買馬的階段,一切順利的話,可能用不了一個月,自己的第一支騎兵連就能出來了。
放棄眼下的一切,放棄后宅的湯池,
鄭凡還真不是那么愿意。
如果有的選,誰愿意跑去荒漠吹沙子?
就算是要跑路,也得跑去乾國,那里文風鼎盛,自己去了后再學學以前的穿越者先賢,搞個蘇東坡柳永附體,去青樓不光免費還能被倒貼也是美滋滋得很。
“唉。”
嘆了口氣,
身邊沒瞎子,確實不方便,瞎子動作雖然每次都很激進,但別說,次次效果都還不錯,大家一邊嗨著一邊就把事兒做完了。
“這樣吧,四娘,等出發那天,你易容跟著我一起去,等上路后,我們再見機行事。你這兩天先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
“好的,主上,那么……現在,主上,是不是得辛苦您幫奴家在熟悉熟悉針線活了,這手生了,這針頭可就玩不利索了呢。”
鄭凡愣了一下,
道:
“玩……針?”
…………
翌日清早,鄭凡從房間里出來,先對著晨曦伸了個懶腰,然后對著朝陽開始發光。
一套流程結束后,鄭凡去吃早食。
明兒個運送生辰綱的隊伍就得出發,按照許文祖的安排,自己得去見見明日的押送隊伍。
押送隊伍有五百多人,鄭凡自然不可能去開什么壩壩宴;
但還是按照規矩讓人下請帖請那五個百夫長去酒樓吃一頓酒。
不急不忙地吃了早餐,正當鄭凡準備牽馬出門時,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已經單膝跪在門口等著自己了。
“丁豪?”
“正是屬下。”
丁豪抬起頭,看著鄭凡,原本濃眉大眼的他,此時看起來居然顯得有些……猥s。
宛若昨日的朱時茂今早就變成了陳佩斯。
“四娘的手藝,確實不錯。”
“是,風先生的手段,確實巧奪天工。”
丁豪這里說的,不僅僅是易容術的部分,還有四娘對他的治療。
昏迷加休息了一天后,丁豪醒來,嘗試運氣,身上當即釋放出了灰色的光芒。
對于一天前還是個混吃等死的廢人來說,這種變化,簡直是一種全新的蛻變!
而且,丁豪隱隱有種感覺,經歷了這種大起大落后,他似乎抓住了一些突破的跡象。
這時,鄭凡看見丁豪身邊放著的那根長長的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伸手指了指,問道:
“這是什么?”
“這是長槍。”
“嗯,你以前是用長槍的?”
“不是,以前屬下是用刀的,是風先生說,長槍和屬下更般配;
屬下覺得風先生的話不會有錯,剛好長槍屬下也會用,所以就從風先生那里接來了。”
長槍配丁豪,
鄭凡明白了,
這是四娘在對丁豪玩兒林沖的梗。
外加家里面兵器確實不少,熔煉一下就能重新鍛造一把新的,誰叫家里有個喜歡從外面插兵器回家的阿銘呢。
這感覺,就像你家狗不從外面撿骨頭專撿金條回家一樣。
“主上,這是風先生給您準備的甲胄。”
丁豪起身,從其身后臺階上抱起一套甲胄。
“這不是我從衙門里領的那套甲胄。”
“確實不是,是風先生特意為主上鍛造的。”
既然是四娘準備的,鄭凡也就不多說了,在丁豪的幫助下將甲胄穿在了身上。
穿上后,鄭凡有些好奇地問道:“這甲胄,有什么特殊的么?”
按照西方人的套路,似乎甲胄上喜歡刻上一些陣法什么的,也不曉得四娘會不會這個。
“咦,這是什么,灰么?”
鄭凡看著自己掌心的暗綠色印記,這是剛剛擦蹭甲胄時留下的。
“主上,風先生說,這是光粉。”
“光粉?”
“是的,風先生的原話,原話是…………”
“原話是什么?”
“風先生說,有了這個粉,就能讓主上成為全場最亮的崽。”
“…………”鄭凡。
“咚咚咚……”
鄭凡伸手敲了敲自己身上穿著的甲胄,道:
“你的意思是,這甲胄上的東西,能加大發光的程度?”
“是的,主上。因為主上您是這支押送隊伍的頭領,這和帶兵一樣,需要震懾和統合自己的手下兵卒。
統御的方式不外有三,一為利誘,二為示威,三則是關系。
今日的宴請,是為利誘,風先生也已經將禮品準備好,至于拉關系,主上您和那五個百夫長并不熟,此時也來不及去發展關系,而示威,主上您已經入品,雖然時日不久,但于軍中基層而言,入品武夫,是天然可以受人尊重的,再加上這特制甲胄,足以將示威的效果發揮到最大程度。”
丁豪是當過兵頭子也當過土匪頭子的人,對于這些門道,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呵呵,她怎么能想出這個法子的。”
鄭凡不由得有些好笑。
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會發光,才是入品強者的標志,但四娘居然能想到用熒光棒的原理,讓自己成為聚光燈下最亮的那顆星,也是有趣。
“主上,其實這個法子,一百年前,就有人用過了。”
“哦?用過了?也是請客吃飯?”
“不是,是初代鎮北侯用的。”
“初代鎮北侯?”
鄭凡來了興趣,畢竟那位可是三萬鐵騎沖垮了五十萬乾國大軍的軍神級存在。
那一戰不光是打出了鎮北侯府的百年基業,同時也奠定了乾國百年以來的小受之國的地位。
“嗯,乾國當初的那位皇太弟身份繼位的君主,其實也沒那么不堪,他手底下,有著他哥哥在位時練就出來的那一支南征北戰的乾國精銳。
更何況,五十萬大軍,就算是五十萬頭豬,想要全部抓完也不可能那么簡單。”
“喂,你不會告訴我,初代鎮北侯是用這種法子才?”
“主上英明,那一戰剛開始,初代鎮北侯就將事先收集過來的一切可以在陽光下發光的物資都用上了,甚至不少燕國大戶大族的地窖也被初代鎮北侯強行打開取出了珍珠磨成粉末,還用刀鋒威脅了燕國國內的幾個修士門派讓他們在開戰時做法給燕國騎兵身上的甲胄施加光暈效果,然后……”
鄭凡的腦海中當即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天氣雖然晴朗氣氛卻十分壓抑的正午,
五十萬乾國大軍布陣待命,
之前的一路北伐,
他們氣勢如虹,
他們人多勢眾,
他們飛龍騎臉。
前陣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他們將面對燕國騎兵的沖擊,但他們毫不畏懼,因為他們清楚,只要自己堅守軍陣一段時間,兩翼的友軍就會包抄過來,等把這支只有三萬人的燕國騎兵吃掉之后,
天成郡以及燕國的都城,就將向他們徹底地敞開懷抱,迎接他們的進入!
那時的乾國軍隊還不是弱雞的代名詞,那時的乾國也沒有變身碉堡狂魔將自己打造成碉堡群下的縮頭烏龜,他們昂揚,他們向上,他們渴望軍功,渴望開疆辟土成就自己的功勛!
然后,
前陣的數萬乾國軍隊,
先是聽到了地面的震動,
他們清楚,
燕國的騎兵開始沖鋒了。
然后,
他們看見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絕望、恐懼、震驚、瞬間充斥整個乾國前軍軍陣每個士卒的心中。
緊接著,
他們,
崩潰了!
因為他們看見了,
正在向自己發動沖鋒的,
上萬會發光的崽!
四娘的客棧,已經歇業一段時間了,嬸兒們沒了,小紅拂女們還在訓練,讓她們來接客堪比用名人字畫來如廁。
外加說書的薛三和釀酒的阿銘也不在了,這客棧,自然就歇業了。
好在,虎頭城里的酒樓還是不少的,畢竟這里商旅發達。
來到酒樓門口,因為鄭凡一身甲胄的原因,掌柜的親自來迎接,點頭哈腰地迎送鄭凡去了二樓包廂那兒。
丁豪幫鄭凡推開了包廂的門,
里面有一張圓桌,圍繞著圓桌坐著五個人。
有意思的是,五個人都身著甲胄,并不是便服。
冷盤已經上了,但大家筷子和碗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根本就沒動過。
可以說,這五位百夫長,是給足了鄭凡的面子。
提前到,正襟危坐地等。
鄭凡清楚,這當然不是因為自己明天就要成為他們的頭頭兒帶他們去鎮北侯府押送生辰綱。
首先,梅家塢的事兒再加上那天自己在招討使廳堂門口和許文祖演的那出戲,可以說是將自己的姿態和背景給拉得很高深莫測。
類似許文祖和縣令這種級別的官員,他們自然可以謹小慎微地看看風向甚至是待價而沽,但對于這些連校尉都算不上的高級丘八們,
他們,
可沒有作壁上觀的資格。
尤其是鎮北侯府在整個北封郡,甚至是在整個燕國軍隊層面中,宛若一座大山一般,容不得他們不去重視。
當鄭凡走進包廂時,
五名百夫長一起起身離開圓桌,而后單膝跪下:
“參見鄭校尉!”
鄭凡很滿意他們的態度,不過,若是換做以前,他可能會飄飄欲仙或者是不知所措,但在家里,被六個魔王天天花樣百出地舔著,怎么著也舔出一些抗體來了。
而且,按照丁豪的建議,大家心平氣和地學劉備那樣拉關系,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所以,干脆把威,立到底。
沒說場面話,也沒急著讓他們站起來,在丁豪主動上前拉開一張椅子上,鄭凡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身子微微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摩挲著自己的下顎另一只手則耷拉在扶手上。
若是此時薛三他們在這里看見鄭凡著坐姿,估摸著真得在心里喊一聲“九千歲”。
你說囂張吧,的確;
你說目中無人吧,也對;
但下面跪著的五個人,卻沒一個人敢有所怨言,鄭凡越是不給他們面子,他們對鄭凡的背景猜測就越是拔高然后就越是俯首帖耳。
人,就是賤。
“今兒個,是我請諸位吃飯,都起來吧,坐下。
本將也不過是鎮北侯府的一代家奴走狗罷了,可當不起諸位這么大的禮,要是讓我家小姐知道了,唉,可又要揪我耳朵怪我在外行事孟浪了。”
小姐,揪耳朵,孟浪;
你品,你細品,你仔細品!
五位百夫長在起身時,彼此目光交錯,都能看出對方眼里的激動。
上位者可能會在意鎮北侯府能否撐過削藩浪潮,但他們不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抱住眼前的大腿才是第一要務!
他們的反應都落在鄭凡眼里,這讓鄭凡很滿意。
鄭凡需要拉攏他們,至少,從虎頭城去鎮北侯府的這段路上,他們五個人以及他們五人手下的兵卒,都必須聽自己的命令。
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有多的操作空間,就算是秘密弄死許文祖也能更輕松一點不是?
而且,他們這五個百夫長對自己手下的兵卒是有著極強的掌控力的,因為他們手下的這些兵卒,近乎全是他們自己的家族私兵!
可以說,整個北封郡,除了鎮北軍自成體系,有著正規的軍事體系階層,其余的各個城池內的守卒,都被地方門閥侵蝕嚴重。
王立丁豪這種草根軍官,靠著自己的奮斗上位的,只能說是少部分罷了。
這一方面是因為燕國本來就是君主和門閥共治的政治體制,燕國皇帝對地方上的很多事物都鞭長莫及;
二來則是因為整個燕國北方的防務基本都是由鎮北軍在負責,各個城池里的一些地方部隊,自然也就日漸懈怠淪為保安團的感覺。
“鄭校尉,屬下來為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趙栓虎,這位是錢大才,這位是楊文志,這位是孟長遠,屬下王端。”
相對應的,是虎頭城附近的五個小家族,趙家的,錢家的,楊家的,孟家的以及王家的。
這種介紹方式,和張飛喜歡自稱“燕人張翼德”差不多,其實也點出了自己的家族出身。
五個家族,勢力不算很大,也就在虎頭城方圓還能有點牌面,擱到圖滿城那兒,就沒什么存在感了。
“嗯。”
鄭凡很是慵懶地伸手舉起面前的酒杯,
那五個人馬上一起舉起酒杯,
“我這人,是個直性子,做事,不太喜歡客套,但我一直記得我家侯爺常對我們提點的一句話;
這帶兵,就是大家有酒一起喝,有事兒一起扛,有功一起享!
諸位,我們共飲此杯!”
六個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隨即,
鄭凡將酒杯放在了桌上,
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又是一副慵懶的坐姿。
“明兒個的差事,想來大家都清楚了,小子我初次外放,不怕大家笑話,小姐當初一直覺得我不是什么做大事的料。
事實,也的確如此,我呢,也就混吃混喝了這么久,這不,正好趕上了么,希望哥幾個到時候給小子我好好地把場子撐起來!
只要哥幾個以誠待我,我必然將你們舉薦給我家小姐,日后,共富貴!”
五人一起拱手,齊聲道:
“愿聽校尉差遣!”
唔,事情進展得格外順利。
這五個出身自小家族的百夫長,從一開始就服軟了,而且現在都快軟出水兒來了。
這讓鄭凡之前和丁豪商量好的你發光后我發光的計劃,反而有些沒辦法接上去了。
總不能忽然跟個二百五一樣:
……
啊哈哈哈,
今天天氣好好啊,
主人,我丁豪發個光吧!
好,今天天氣確實真的很好啊,
你發完光了,我也發個光吧,哈哈哈!
……
原本計劃里,找個刺兒頭,殺雞儆猴,順帶抖落抖落自己的實力,一切完美。
但這五個寶寶,這么恭順,你讓鄭凡閉著眼隨便挑出來一個當猴兒還真有些不忍心。
然而,又是被僵尸插的又是連續這么多天瘋狂加速修煉的,
好不容易入了品,不在人前秀一波,鄭凡還真有些不舒服,自己終究是個俗人,過不了錦衣夜行的日子啊。
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就在此時,
隔壁包廂里忽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啊!!!!!!!”
然后,
是“啪!”
應該是抽巴掌的聲音,
隨即,
是男子的怒罵:
“賤人!”
鄭凡的手在抖,血在燒,
我艸,
這是上天注定讓老子今天發光!
沒什么比這個更政治正確的裝逼打臉鋪墊了啊!
鄭凡馬上起身,畢竟相處這么久了,也是師徒一場,丁豪迅速明白了鄭凡的心意,搶先一步幫鄭凡把門打開。
其身后的五名百夫長也馬上起身,跟著鄭凡一起出來。
隔壁包廂的門,丁豪很有逼數地沒有搶先打開,而是等鄭凡親自走來,一腳踹開!
“砰!”
包廂里,也是一桌酒菜,而在墻角里,則有一個身著錦衣有些瘦削的男子正撕扯著一個婦人的衣裳。
婦人的嘴角有血漬,發髻垂落,身上的衣服也凌亂不堪。
“是你?”
“是你?”
鄭凡和丁豪近乎異口同聲。
鄭凡認出的是那男子,這不是那位御筆勾決的陳主簿么。
丁豪認出的是那女子,那女子,是王立的妻子!
“小翠。”
“嗯,陳主簿的小名叫小翠?”
鄭凡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那女子,她是我兄弟王立的妻子。”
鄭凡“哦”了一聲,
這就是瞎子送腹水的那個?
而這時,陳主簿見忽然闖進來這么多身著甲胄的人也是懵了一下,但虎頭城也就這么大點的地方,他陳主簿雖然不是正牌主簿,只能算是劉主簿手下的一名吏員,但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了。
“放肆,你們知道本官是誰么!”
陳主簿此時被人撞破,正是惱羞成怒得很,還擺出了官威。
他不記得鄭凡了,哪怕鄭凡當初是他親自點民冊征發的。
后來鄭凡第一次去衙門領身份令牌時,陳主簿坐在簽押房里在自娛自樂地做自己的事兒,對這個運氣好的野雞校尉也沒怎么去關注。
等到鄭凡和許文祖撕逼事件爆發后,
陳主簿倒是知道鄭凡這號人物了,但自那天之后,鄭凡就閉門不出給自己放了假,所以一直以來,鄭凡的名字和臉,還沒在陳主簿這里畫上等號。
其實,眼前的一幕,不需要解釋太多了。
這不就是霸王硬上弓么,
外加這個夫人腦袋上還戴著白花,穿著素服,臂膀上還裹著黑布,為夫守喪的模樣。
禽獸啊!
五個百夫長是認識陳主簿的,不過,他們就站在鄭凡后面,沒鄭凡命令,他們什么也不會做。
鄭凡則是有些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丁豪,
他看見丁豪眼睛已經因憤怒而充血了,卻依舊站在自己身側一動不動,
有些好奇道:
“你不生氣?”
王立可是為了保護你而死的啊,他老婆差點被人侮辱了,你不該暴走么?
“生氣。”
丁豪咬著牙回答道。
“那怎么不動手呢?”
丁豪深吸一口氣,道:“他是……官兒。”
他可以晚上去他家殺了他,但現在是白天,大庭廣眾。
鄭凡明白了,丁豪是擔心他強行出手,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一直在克制著自己的憤怒情緒。
但說實話,
鄭凡還真沒打算給陳主簿留面子,
丁豪不動手他自己也會親自動手的,
一來,是公德心使然;
二來,
艸,誰知道瞎子自己說只是送符水沒送腹水到底是真是假?
萬一瞎子真送過腹水,這豈不也算是瞎子的半個女人?
四娘曾告訴過自己,客棧一開始的啟動資金,有一大部分是瞎子通過忽悠這傻娘們兒騙來的。
人瞎子現在不在虎頭城里,但萬一他真的跟這女人曾經天雷勾動地火過,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被人差點侮辱,自己這個做主上的卻屁都不放一個,這還像話么?
歸根究底,
鄭凡很清楚一件事,
官職、身份、地位、財富、虎皮,這些,對于他來說,都是浮云。
自己真正在乎,也是真正干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是自己和手底下七位魔王的關系!
這才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且鄭凡相信,哪怕自己因為這件事真的丟了官兒什么的,那七個魔王也不會在意,大家大不了愉快地手拉手奔向荒漠一起高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我是你什么人?”
丁豪有些疑惑地看向鄭凡,回答道:
“主人。”
“你是我什么人?”
“仆人。”
“不,你是我的狗。”
丁豪深吸一口氣,顯然,他在強行克制著憤怒。
“我的狗,沒必要忍氣吞聲的。”鄭凡習慣性地伸手,放在了丁豪的肩膀上拍了拍,繼續道:“想咬人,就去咬人吧,把人咬死,我負責。”
丁豪身體一顫,看著鄭凡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顯然,是被鄭凡給感動壞了。
而鄭凡,
卻有些躲避丁豪那感激的目光,
心里感慨道:
我的心,真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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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12月1號才上架,但萬一大家那天正好有事呢。
最重要的是,萬一大家不追了,還能讓龍偷點兒訂閱。
丁豪走上前去,有了鄭凡的保證,他是徹底放開了。
在他腦海里,浮現出的,是王立為了保護自己死在自己眼前的畫面,這個畫面,正在不斷地和眼前蜷縮在角落里身穿著素服的女人連系在一起。
“你做什么,別過來,別過來!”
陳主簿手指著丁豪呵斥道,但還是有些色內厲荏。
丁豪伸手,直接攥住了陳主簿指著自己的手指,
然后,
“嘎嘣!”
“啊啊啊啊啊!!!!”
陳主簿的手指被直接捏斷了。
緊接著,丁豪一腳踹上陳主簿的膝蓋,又對其后背來了一捶!
“砰!”
陳主簿被擊打地跪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站在邊上的鄭凡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大概,是被手底下那些魔王的折磨人手段給提升了“審美水平”,只覺得丁豪現在做的,還是有點缺乏藝術氣息。
樊力的人棍,
薛三的長高高,
阿銘的鮮血品鑒,
四娘的兩個大腦……
這幫魔王,折磨人起來,都有各自的花活兒,絕不落入俗套。
唉,看來丁豪同學的學習進步空間還很大啊。
似乎是受陳主簿的慘叫吸引,樓梯口那邊馬上上來了三個小廝模樣的下人。
鄭凡食指向身側一指,
意思很明顯。
其身后,五名百夫長互相對視一眼,隨即拱手行禮應諾。
他們是認識陳主簿的,陳家,也是虎頭城里有頭有臉的家族,家族幾代人都把持著虎頭城的下吏。
但在這個時候,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很顯然,和鎮北侯府的大水缸比起來,陳家,只能算是小小的一根牙簽兒了。
五名身穿甲胄的百夫長往樓梯口一站,陳主簿的小廝們一時間還真不敢往前沖,不過,當下還是有一人馬上離開跑回去報信。
“放肆,你們知道我是誰么,你們知道我是誰么!”
陳主簿做著哀嚎,倒是挺有種,這會兒還能開口威脅人,想來是這輩子在虎頭城,還沒受過這種待遇。
鄭凡沒搭理陳主簿,而是走到了那個女人面前,彎下腰,問道:
“怎么回事?”
“他……他說上面要治我亡夫的罪,讓我,讓我來這里見他,否則我全家都要受牽連……”
那邊制服著陳主簿的丁豪聽了,馬上對著陳主簿的后背就又是一拳。
“砰!”
“王立押送犯人失敗,但他已經戰死,何罪之有?”
丁豪顯然是對燕國官場里的這些彎彎繞繞是清楚的,聽了小翠的解釋后就明白過來了,這是陳主簿想要欺負人家寡婦。
最重要的是,自己還是這件事的真正因果。
要想俏,一身孝;
鄭凡覺得自己此時腦子里出現這東西有點不合時宜,道德上的瑕疵太大。
但不知怎么的,這女人,總給鄭凡一種有些……奇怪的感覺,似乎有點,尤其是胸前,有點過于……
鄭凡居高臨下的目光開始通過女人被扯爛的衣服開始向脖頸下面縫隙瞅了瞅,
他看見了兩根吊帶,
唔!
所以,她穿著麥麥罩?
至于這玩意兒是誰給她的,真的不用多說了。
不出意外,這個女人,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穿上這個的女人。
第一個當然是四娘了。
但……
他媽的瞎子你還敢說和這個女人沒關系?你還敢說是清白的?你還敢說你守身如玉?
放在后世,和女孩兒進內衣店買衣服的男的到底是怎樣親密的關系誰都清楚吧?
得嘞,
這事兒,
沒得商量了。
瞎子的女人差點被這陳排骨給侮辱了。
依照那幫魔王的脾氣和行事風格,
鄭凡覺得自己眼下,真的沒什么選擇余地了。
一旦自己處理得不激進,一旦自己應對得不決絕,一旦自己處理得不夠血腥,
那幫魔王肯定會對自己失望和有意見,別人也就罷了,要是那瞎子對自己有意見了,被老銀幣盯上且有意見的感覺,太可怕了。
所以,
陳主簿,必須死!
門口站著的那五名百夫長也聽到了小翠的敘述,大家的臉色也都有些不好看。
王立,也就是前虎頭城巡城校尉,因為他是草根出生,所以和自己等人并不算一個圈子。
但大家都是穿著甲胄,同屬虎頭城軍旅序列,哪怕出身不同,但畢竟都有袍澤的情誼。
作為軍人,自己剛剛戰死,自家孤兒寡母馬上就被欺凌到這份兒上,怎么可能不兔死狐悲?
但若是以往,遇到這事,他們可能也就心里憤怒一下;
尤其是對方身份還有些不好惹,陳家在虎頭城也不算小家族了,而且一直以北封劉氏的馬仔自居,這位陳主簿據說在正牌劉主簿面前,也很受信任。
但這一次,若是有鄭凡牽頭,他們無疑有了主心骨。
舔狗最害怕的,不就是無從下口么?
“主人?”丁豪在詢問鄭凡。
鄭凡嘴角扯了扯,很干脆道:
“別給他痛快,太便宜他了。”
只是,還沒等丁豪動手,酒樓門口就忽然沖進來了一群手持刀兵的人。
陳家的鋪子以及陳家的宅子,其實就在這酒樓對面巷子里,這也是陳主簿把人家約到這里的原因,離家近嘛。
也因此,當這里出事后,陳家人馬上就趕來了。
足足幾十號人,都手持兵刃,這些,都是陳家在虎頭城里的私兵,平日里,負責照顧店鋪生意,真需要斗狠時,馬上就能武裝起來。
這就是燕國的風氣,大小門閥,不光是擁有政治文化上的影響力,也擁有土地、私戶以及屬于自己的……私兵。
早年,燕國在戰爭年代時,這是優勢。
一是北面是蠻族,門閥們可不想放蠻族人進來然后大家一起去牧羊;南面的乾國晉國包括楚國,乾國晉國都是士大夫當政,不帶他們玩兒,楚國是貴族制的那一套,也不帶他們玩兒。
所以,早年間,為了抵御外敵保護自己的生存環境,燕國門閥們貢獻出自己的私兵武裝,都是召之即來揮之能戰的人馬,等于是精銳預備役部隊,且不用朝廷自己花錢去養。
但等到蠻族王庭自己西征玩兒崩了乾國成小受晉國國內開始內訌,燕國君主打算多外擴張時,門閥們就不樂意幫忙了,打下來的新土地對于門閥來說都是飛地,大部分都進你皇室的腰包,萬一真讓你燕國君主打肥了,你再玩一手中央集權卸磨殺驢怎么辦?
這也是近幾十年來,燕國盡管占據著戰略主動卻沒辦法發動統一戰爭的關鍵所在。
鄭凡走出來看了看情況,下面的陳家私兵們則是在瘋狂地鼓噪,酒樓里其他的客人馬上避禍跑開了,就是酒樓老板和伙計,此時也不敢湊過來說和。
瓶瓶罐罐打碎了就碎了吧,萬一人被砍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丁豪則是將陳主簿像是死狗一樣抓著跟著鄭凡走了出來。
“救我,救我,救我!!!”
陳主簿開始嘶喊。
陳家私兵們開始從樓梯向上沖。
五名百夫長馬上拔出自己的佩刀準備保護鄭凡,丁豪則是將陳主簿丟在了地上,同時伸腳踩在了陳主簿的左腿小腿上。
“咔嚓!”
“啊啊啊!!!”
陳主簿發出了一聲慘叫。
這聲慘叫更是激怒了下方的陳家私兵,他們開始更為迅猛的往上沖來。
“光天化日之下,意圖圍殺朝廷命官,這是一群……反賊!殺無赦!”
鄭凡說完,
手臂一揮,
關門,
放“林沖”!
丁豪直接攥著長槍,沖下了樓梯。
“嗡!”
一道暗色的光芒從丁豪身上閃爍而出,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私兵當即放慢了腳步,臉上紛紛露出了驚恐之色,入品武者!
但丁豪可沒管他們是否慢下來,從被鎮北軍活捉當了階下囚開始,丁豪心里可是積攢了一肚子的鳥氣,正愁沒地方發泄呢!
“唰!唰!”
長槍二度刺下,直接洞穿了兩名私兵的胸膛。
隨即又是槍身一掃,后面的幾名陳家私兵直接被掃翻了下去。
一寸長一寸強,外加身為九品武夫的力量和速度加持,于這狹窄的樓梯間,簡直如同一輛重型坦克沖入了羊群!
鄭凡身邊的五名百夫長在看見鄭凡身邊站著的仆人居然是入品武者時,心里對鄭凡的敬畏就更重了。
要知道這位入品武者先前對鄭凡恭恭敬敬的態度他們可是都看在眼里,鄭凡還一本正經地對其說:
你是我的狗。
也就只有鎮北侯府內深受器重的貴人,才敢有這般底氣和牌面吧!
丁豪從樓上殺到樓下,等到起走下樓梯后,“砰”地一聲,將長槍杵在地上,長槍下端還在不停滴淌著鮮血,其身后和身旁,更是躺著好多具尸體,還有一些傷者在血泊中哀嚎。
鄭凡低頭,看了眼已經忘記嚎叫的陳主簿,心里,有一點點煩躁。
然后抬起腳,對著陳主簿的臉就直接踹了過去。
“砰!”
陳主簿腦袋一歪,鼻涕眼淚混著鮮血不停地往外流淌。
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欺男霸女的惡少,順帶發個光,小小的裝個逼的。
結果,碰上了這貨,這貨還好死不死地對瞎子的未亡人發動了“攻勢”。
得了,
逼得自己沒辦法下臺,只能用最極端的方式來應對。
眼下,又是幾十號人進來,且又死了這么多人。
事情一旦鬧不好,自己待會兒回家就得和四娘一起收拾收拾東西跑路了。
宅子,
湯池,
小娘子們的伺候,
似乎都長出了翅膀,即將和自己告別。
你說鄭凡心里能不氣么?
“嗒嗒嗒……”
鄭凡開始往下走,靴子踩在血淋淋的臺階上,不時地發出滑膩的聲響。
一邊鎮定自若地下樓,一邊在腦子里快速分析著局勢,最終,在走到樓梯下時,鄭凡拿出了判斷!
下方還剩下的陳家私兵們則只敢在門口那邊警惕地盯著,實在是先前丁豪的一通亂殺,直接擊破了他們的膽氣。
五名百夫長跟在鄭凡身后,最懂事的王端還懂得將半殘的陳主簿給扛著一起下來。
這時,外面街道上傳來了大批甲胄摩擦碰撞的聲響,一群群身著皮甲的兵卒將酒樓門口團團圍住。
鄭凡有些意外地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后還扛著陳主簿的王端,
問道:
“你們的人?”
王端很謙卑地開口道:
“校尉,這家伙欺負的是咱們軍中袍澤的遺孀,咱這些當兵的,怎么可能受這種鳥氣?否則外人還真以為咱們虎頭城當兵的全是娘們兒呢。
再說了,校尉您這是為我們出頭,我們總不好意思讓校尉您涉險。
只是,我們也沒想到,校尉身邊有此等高手,倒是我們多此一舉了。”
王端說完,臉上訕訕地笑了笑。
其身后的四名百夫長也一同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馬屁,他們拍了,人,他們也喊了,聲勢,他們也撐了;
至于這里死的陳家人,也不是他們殺的,日后陳家算賬,只會算到鄭凡頭上去,雨我無瓜。
這事兒,賺啊。
兵馬調動過來,一是幫鄭凡撐場子,二是穩定住局面,接下來,就由你們這些大佬去扯皮善后,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就不參合了。
但鄭凡接下來的一句話,
卻讓五名百夫長集體呆愣在場。
“行,人馬調動得好,正好用得上。”
嗯?
王端有些疑惑地問道:
“鄭校尉打算調兵去做什么?”
鄭凡笑了笑,
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一臉血污的陳主簿,
緩緩道:
“滅門。”
騎在馬上的鄭凡,顯得很是隨意,姿態慵懶,若非身上穿著甲胄給強行撐著,可能會直接化作一灘爛泥。
而鄭凡身后的五名百夫長,則一個個面露苦,焦慮不安,仿佛被賣入青樓的第一天,無比的不愿。
瞎子北的“事后諸葛亮之信”里曾提過,
自他們在梅家塢動手后,鄭凡必須要保持足夠的高調才能確定自身的地位。
不能低頭,不能認慫,只要你一直高調著,就沒人敢來惹你,甚至沒人敢去查你!
但如果你心虛了,你低頭了,那接下來的麻煩事兒就會不斷;
最后,在信里,瞎子北還說,如果實在是事態不可收拾,就請主上保護著四娘這個弱女子馬上離開虎頭城!
雖然瞎子北的信,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被鄭凡提前得知,但鄭凡在深海同志面前飆演技,其實也算是提前配合了。
這個道理,鄭凡也明白,也懂。
正如后世那種水變油高科技的騙子能在國內混得風生水起能得到官方大力支持一樣,
你越是高調,人家就越信你,你牛皮吹得越厲害,你就越安全。
鎮北候府太高了,高得沒人敢去扯虎皮;
鎮北侯府太高了,高得就算有人扯虎皮別人也不知道;
眼下,
陳主簿已經被丁豪用繩子綁著當作了清潔車在街道上拖行,他早已血肉模糊,沒了氣息。
他的運氣,確實不好。
你說好端端的,你想對人家寡婦用強,想吃絕戶,為什么不低調一點,騙進自己家里或者自己外宅里去呢?
偏偏要到酒樓這種人煙稠密的地方,還偏偏選擇富有公德心正義心鐵面無私急公好義的鄭凡隔壁。
唉,何苦呢。
眼下,
自己這邊強行綁著剛收的五個小弟以及他們麾下的數百兵卒向陳家進發,
這是鄭凡能想到的破局唯一方法。
把事情鬧大,徹底鬧大,大到,無人敢嗶嗶。
人們只知道死人不會說話最會保守秘密,但還有一條,其實也沒多少人,愿意為死人說話。
反正跑路的念頭已經有了,也沒什么豁不出去的。
鄭凡強行提起了一些精神,
這大清早的,
就要帶人去滅門,
就像是早餐吃七八個硬菜一樣,讓人覺得有些油膩,有些不適應。
陳宅距離酒樓,真的很近,這也縮短了鄭凡油膩反胃的時間。
這一刻,
他端坐在馬上,
其身邊,是一群兵卒。
鄭凡腦袋微微一仰,那個石獅子后面,以及那個墻角上,包括自己正前方,都可以架設一下機位。
此時的自己,活脫脫的電視劇里一個反派太監帶兵來抄忠良之家的既視感。
如果是在影視作品里,自己的結局多半是被正義的主角們長大后來尋仇給宰了,然后在自己尸體前以及主角們的背影下,打出演員名單表……
丁豪倒是顯得很興奮,畢竟,很多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他已經滅過自己頂頭上司的滿門了,這一次,算是二進宮。
底下的兵卒,可以看出他們臉上的興奮和憤怒。
事情的經過,早就宣揚出去了,袍澤尸骨未寒,妻兒寡母就要受人欺凌,底下的大頭兵們可沒有上位者得失拿捏的心思。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袍澤家人被欺辱了,現在有個姓鄭的校尉,帶他們來報仇!
圈子,是具有排他性的,在面對圈子利益受到威脅的境況時,他們會本能地選擇抱團。
而軍隊,是這種抱團屬性最強烈的一個團體。
鄭凡看見好多股兵卒,應該不屬于自己身后這五個百夫長手下的,但都拿著兵刃加入了進來。
一些原本成建制趕來,應該是來維持秩序勸架解除爭端的部隊,在從其他兵卒那里得知了事情來龍去脈后,直接倒戈,也加入了包圍陳宅的行動。
鄭凡看見了幾個虎頭城的校尉,他們沒有靠近過來,但也沒有去收攏控制自己的人馬。
一來,他們是忌憚鄭凡的背景;
二來,這事兒他們如果出手阻攔,那以后這兵還怎么帶?
也就是鄭凡在猶豫的這段時間,
兵馬越聚越多,
不知道的,
還以為這里要開操演呢。
好幾次,鄭凡的手已經要舉起來了。
他清楚,
只要自己舉起手,再落下,不用身后的五名百夫長下令,也不用遠處那幾個校尉下令,周遭已經快聚攏超過千人的這些兵卒們就會直接一擁而上,將陳宅上下血洗。
陳宅的大門后,明顯有人在走動,圍墻那邊,也不時有人在探頭探腦。
只不過,之前已經出去了幾十個私兵,此時宅子里剩下的,應該不多了。
陳家是虎頭城的吏員“世家”,世代家族子弟都在虎頭城衙門里當小吏,可以算得上是地頭蛇家族。
這個家族有一個缺點,看似勢力盤根錯節,但和城外的塢堡主不同,他們的根基,就在城里,就在宅子里的。
很強大……也很脆弱。
他們是NPC,他們是游戲角色,他們是自己刷的小怪,他們是自己擦去的漫畫……
鄭凡在心里不停地做著心理催眠。
是的,
鄭凡還在猶豫,還在糾結。
以前畫漫畫時,只覺得再恐怖再驚悚再人性扭曲的劇情和畫面,自己所能感受到的,都是其中所蘊含的那種美。
但當你站在人家門口,一言能決其全家生死時,還真的很難下定決心。
鄭凡不清楚這算不算圣母,還是……人之常情。
“那位大人怎么還不下令呢?”
下面,有兵卒開始疑惑。
一位老成的兵卒則開口解釋道:“急什么,咱這么多人在人家門外,這宅子里的人,就越是慌亂和煎熬,咱這位大人,是在熬鷹呢,哪能給他們一個痛快,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是啊,這陳家平日里也算是作威作福慣了,真沒想到有這一天。”
“媽的,一想到老子以后要是戰死,孤兒寡母還得被這種敗類欺負,老子就恨不得活剮了他們全家!”
“對,要想咱自己家人以后沒有事,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這一家!”
這些大頭兵,或許沒那么高的覺悟,但他們懂得一個很簡單卻又很實用的道理,那就是法不責眾。
眼下,聞訊聚攏過來的兵卒越來越多了,難不成以后上面大人問罪下來,要將大家全部拿下不成?
鄭凡的掌心里,全是汗。
他知道,到最后,自己肯定會下令的,他要保護自己,要保護自己和七個手下打拼出來的家業。
但他還想再緩緩,再緩緩,再緩緩,再等等,再等等,再拖一拖……
那些玄幻劇里,動不動就一腳踩爆星球一掌覆滅三界到底是怎么來的?
為什么到自己這里,滅個門而已,就有點下不去手了?
在鄭凡心里,仿佛有一群黑色的鄭凡,正在對一個白色的鄭凡瘋狂地痛扁著。
最終,正當鄭凡深吸一口氣,準備舉起手下令時,
“招討使大人到!!!!!!”
他來了,他來了,他騎著貔獸到來了。
鄭凡脖子微微扭了扭,側過頭去,果然,看見胖胖的深海同志騎著那頭貔獸在一群親衛的簇擁下來到了這里。
那頭貔獸,果然不愧是異種,往上數十八代也是神獸,否則估計早被深海同志給壓死了。
招討使的威望還是很強的,至少在虎頭城地界上,找不出第二個能和他比肩的高官。
也因此,周圍的兵卒們開始散開。
許文祖在親衛的保護下,一直往里,來到了鄭凡面前,那名文書也騎著馬在許文祖的身側。
“鄭校尉,你好大的威風啊!”
鄭凡覺得,深海同志的臺詞,似乎不帶換的。
這讓自己這個峨眉峰很尷尬……
“你,隨我來,本官要親自問你,為何要這般行事,你可知道,無論是私自調兵還是聚眾作亂都是大罪!”
撂下這句話,許文祖就策馬去了陳宅對面,那里有一家茶館,茶館早關門了,許文祖的親衛先一步進入,將茶館老板和伙計們都趕了出來,而后親衛們在外面站著守衛,將茶館和外界隔絕。
鄭凡深吸一口氣,
將內心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都拋開,
面露一種很平靜的神情策馬轉身,緩緩地來到了茶館門口。
眾多兵卒們用一種期盼的目光看著鄭凡,他們當然希望鄭凡能夠扛得住壓力,帶著大家報仇。
如果鄭凡軟了,他們估計也就…………
畢竟,這種事兒,得有一個愿意擔責的個高的頂在前領頭,大家才能真的發動起來。
下馬,
兩名親衛上前,要卸鄭凡的佩刀。
鄭凡單手抓住佩刀,拒不交出。
他當然不認為深海同志會害自己,但這么多丘八面前,自己總得搞點事情,硬氣點兒。
許文祖應該會理解的吧……
雖然,這件事,可能許文祖會真的生氣,因為他畢竟是眼下虎頭城的主官。
兩名親衛都是眼高于頂的角色,見鄭凡不交出佩刀,一齊伸手想押住鄭凡。
“嗡!”
鄭凡身上忽然釋放出了刺目的黑色光芒,
這光芒在這身甲胄上光粉的作用下,效果無比得好。
兩名親衛錯愕之下直接被震退,
四周一直盯著這里的丘八們一開始是驚愕,隨即發出了刺耳的歡呼!
周圍的校尉們以及被鄭凡綁上戰車的那五名百夫長也都驚愕住了,九品武夫,大家不是沒見過,但這么年輕的九品武者!
是啊,也就只有鎮北侯家,才能有這般底蘊吧!
鄭凡的眼睛瞇了一會兒,倒不是在刻意地停留在這里享受著裝逼后余韻。
純粹是因為,
這光亮效果太強了,
鄭凡的眼睛差點被閃瞎,必須得緩緩。
下次,得讓瞎子給自己做一副墨鏡,否則這五毛錢的光亮特效還是別用了吧,真打架時,自己先把自己閃瞎那還打個屁?
兩名親衛有些進退不得,上吧,又不敢上,退吧,又不好退。
這時,那名唯一陪著許文祖進入茶館的文書走到了門口,對著外面的親衛們點了點頭,又對鄭凡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些親衛們無不長舒一口氣,退下。
鄭凡邁開步子,走入了茶館。
茶館內,許文祖坐在茶桌后,當鄭凡走進來后,文書親自把門關起來。
門一關,
許文祖馬上起身,
快步走向了鄭凡,
宛若一尊巨大的肉球向自己滾來,還帶著風。
鄭凡知道,這次許文祖應該會很憤怒,因為不管自己身份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虎頭城就這么亂下去。
許文祖走到了鄭凡面前停下了,
正當鄭凡準備接受許文祖的呵斥時,
“你,做得很好!”
“啊?”
鄭凡愣了一下,盯著許文祖的面容,他在確定許文祖到底是不是在說反話。
“唉,現在局面越來越壞了,據傳,侯爺在京城里,已經被陛下禁足了,百官對侯爺的彈劾幾乎堆滿了御書房的案頭。
確實要做好準備了,要做準備了啊。
嗯,你這個局,設計得不錯,陳家這種吏員出身的家族,看似盤根錯節,但說到底,無非是下吏之窩罷了,正好可以拿來開刀!
用他一家的命,來激發起城中士卒的同仇敵愾之心,再由你出面領頭來報仇,討還公道,你又能大收虎頭城軍心,得到士卒愛戴,日后配合郡主起事,也就事半功倍了!
你,很好,這個局,設計得妙,這個人選,也選得很好!
唉,鄭成功有個好兒子啊。”
“…………”鄭凡。
“事情,你放心大膽地去做,做完了,正好你明日負責押送生辰綱出城,也能離開這個漩渦,收尾的事,就讓那個老縣令自己去忙活吧,呵呵。
哎呀,上次見到郡主時,郡主還是個小女娃,現在,是大姑娘嘍,還真想得慌。
對了,明日隊伍出城后,我會來與你匯合。”
說完,
許文祖伸手拍了拍鄭凡的肩膀,
自己走到茶館門口,
猛地推開門,
氣呼呼地走出去,
還回頭手指著里面呵斥道:
“豈有此理,當真是豈有此理!縱兵行兇,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啊!
本官管不了你,管不了你,你等著,你等著,本官這就回去參你!
本官倒要看看,
這虎頭城,到底還算不算大燕的天下!!!”
罵完,許文祖翻身上貔獸。
“駕!”
當真是氣壞了,都不等其親衛直接自己就先策馬離開了。
外面,黑壓壓的一群兵卒則帶著高山仰止的情緒仰望著茶館。
燕國雖然沒有和乾國那般重文抑武,但因為承平日久,文人和武夫的地位,早就已經失衡了。
大頭兵們肯定希望自己的將軍能硬氣,能和那幫文官去剛!
茶館內,鄭凡還有些暈乎乎的。
這許文祖,如果身在后世,不去和自己一起畫漫畫還真可惜了,腦補能力是真的強!
明明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結果在他眼里,卻是自己步步設計。
我又沒瞎,看起來那么陰么?
“鄭校尉,我家阿郎體虛,路上,還望鄭校尉多多照顧。”
文書說著,對鄭凡一禮到底。
鄭凡還沒來得及回禮,
文書就轉身,隔著茶館的門板就對著外面喊道:“殺!”
鄭凡眼睛當即睜大了!
臥槽,無情!
“殺!!!!!!!!!”
茶館外的大頭兵們以為是鄭凡下令了,馬上咆哮著沖殺向陳宅。
文書以為自己幫了鄭凡一個忙,還矜持的對鄭凡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那越俎代庖的一聲“殺”下,一家人的上下滿門都將遭受上千憤怒丘八的屠戮。
鄭凡心里“呵”了一聲,
忽然想到那晚和瞎子一邊抽煙一邊“賞月”時瞎子說的話;
瞎子說:肉食者鄙。
瞎子還說:肉食者吃的,不是豬牛羊狗肉,
而是,
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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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點擊右上角開啟自動訂閱下一章的朋友走在路上能撿到錢。
感謝盧胤泓成為《魔臨》第五十位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