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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我罵我自己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陳大俠的劍道,雖然沒有劍圣那般登峰造極,但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所以,陳大俠既然說是造劍師來了,那么來的,必然是那位造劍師。

    鄭伯爺正起身準備走呢,二樓就走上來兩個男子。

    為首者,一身白色長袍,內襯襖子,當真是富貴氣度的姿態;

    無他,在這個時代,敢穿一身白出門的,基本非富即貴;

    因為窮人家不喜歡穿白色的衣服,怕弄臟糟蹋了東西。

    長袍男子身后,跟著一個一頭飄逸長發的男子,面容俊秀,其形象,帶著一種楚人特愛的浪漫不羈氣息。

    本能的,鄭伯爺察覺到了,人來了。

    這會兒再走,就容易引起注意了。

    而陳大俠似乎也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誤會錯了意思,似乎還釀下了錯漏。

    陳大俠覺得這件事不能怪自己,因為之前幾次見到鄭凡時,自己都是被鄭凡和瞎子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所以,為人老實的陳大俠在這次見到鄭伯爺時,就干脆決定不帶什么腦子了。

    反正他們都能算得清楚,布置妥當。

    但這次,好像不是。

    鄭凡第一印象以為那位白袍男子才是造劍師,因為他走在前面,后面那個人明顯落后半個身位,代表著一種尊敬。

    怎么說呢,

    鄭伯爺自己和靖南侯爺一起走路時,也是和后面那個人一樣的姿態。

    然而,

    當陳大俠握住自己的劍,站起身,看向后頭那個人抱拳說“見過先生”時,鄭伯爺才意識過來,原來那位長發男子才是四大劍客之一的楚國造劍師。

    一時間,

    鄭伯爺的心臟忽然漏了一拍,能讓四大劍客甘居身后的人,可謂寥寥。

    燕國的李良申,也就在燕皇、南北二侯爺在場時會后退一步,乾國百里劍也只會給乾國官家這個面子,晉國劍圣,現在似乎誰的面子都懶得給了,就是和自己出去,也是哥倆并排;

    楚國……想來只有那一位,才能讓造劍師甘居身后了,因為造劍師撇開自己四大劍客的身份之外,他本身所在的獨孤氏,本身就是一個和昔日鼎盛屈氏并排的楚國大貴族。

    可以說,哪怕他不是造劍師,光靠家世,他在楚國也不用給太多人面子,再加上四大劍客的身份,那就更不得了了。

    據說,這位造劍師性格過于灑脫,早些時候,造劍師是幫楚國大皇子搖旗吶喊的,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跑去幫三皇子助威了,最后,又好端端地站在了四皇子也就是攝政王的身后。

    沒人知道他是否早就在私底下就已經和四皇子達成過某種默契,因為這件事根本不需要深究,畢竟無論哪個皇子上位,都需要拉攏他,他完全可以恣意地玩耍。

    而和陳大俠這個鐵憨憨一見面就先繞過“主位”向后頭的造劍師打招呼不同,鄭伯爺起身后,先是對這位白袍男子行禮。

    禮,用的是乾禮。

    鄭伯爺是一個很追求細節的人,自是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白袍男子微微一笑,很是含蓄;

    隨即,不等打招呼,就入座了,造劍師也是緊隨其后。

    一張四方桌,正好坐上了四個人。

    白袍男子指了指陳大俠,對造劍師道“這位就是陳大俠?”

    陳大俠點點頭,道“是我。”

    造劍師似乎早就聽說過陳大俠的脾性,其搶白自己也沒有絲毫不滿,反而笑著道“我在楚國時就聽說過陳大俠的名號了,可能二十年后,新的四大劍客里,等百里劍退下來,這位陳大俠就能頂上去了。”

    鄭伯爺覺得這位造劍師確實很會說話,無怪乎他成了四大劍客里唯一一個從未出手也就從未有戰績靠著虞化平吹捧強行上位的一尊。

    緊接著,造劍師又看向鄭凡。

    這個人的目光,很純澈,是那種真正不帶絲毫雜質的純凈,仿佛能夠看穿你的內心。

    不過,鄭凡并不擔心自己會被窺探出虛實,比如自己會武功什么的,因為上次薛三從天外隕石里搞出來的那塊紅色石頭成了魔丸的新家,而當鄭凡將紅色的“魔丸”放在自己身上時,瞎子的精神力根本就無法靠近自己。

    為了保險起見,鄭凡還特意去找了住在自家隔壁的劍圣試了試,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

    也就是說,換了新殼的魔丸,擁有了超人想象的隱藏氣息能力。

    這也是鄭伯爺敢有底氣住范府,同時在皇室別苑里也只需要專注應付公主的原因了。

    那些真正的高手,也不需要到達劍圣這個層次,基本上五六品的,甚至是七八品的,只要對氣息反應敏感一些的,就能察覺出你是不是練家子。

    所以,此時坐在位置上的鄭凡,可以很平靜地面對來自建造師的目光。

    “這位,想來就是姚師前幾年收的徒弟,蘇明哲小先生吧?”

    鄭凡剛要開口,

    陳大俠就直接道

    “對。”

    鄭凡起身,再度行禮

    “在二位面前,晚輩不敢稱先生,二位叫我明哲就好了。”

    白袍男子笑了笑,道

    “不愧是姚師看中的弟子,這涵養氣度,確實不俗。”

    一個是擺在明面上的大楚造劍師,

    一個是自己,

    攝政王雖說沒暴露出身份,但他清楚,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在自己面前依舊保持鎮定的。

    此時鄭凡的鎮定,在攝政王看來,就是所謂的“大家風范”。

    他們是不會料到坐在他們面前的,是大燕的平野伯;

    是一個曾面對過燕皇、鎮北侯、靖南侯,久經戰陣的大將。

    這不能說他們倆愚了,而是鄭伯爺自己都沒想到過,自己只不過是想請陳大俠吃個飯,順帶坑人家一把讓人家送完禮后當自己的保鏢護送自己回家,結果這飯吃著吃著,大楚攝政王和造劍師居然就也坐上來了。

    小小的一家醉風樓,

    在此時此刻,

    居然同時容納了好幾尊大佛。

    鄭凡伸手,將先前陳大俠拿出來放在桌上的信推向了攝政王,道

    “這是家師讓晚輩送來的信。”

    攝政王攤開手,

    造劍師從袖口之中取出一條帕子遞送過來,讓攝政王先擦了擦手。

    隨即,攝政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將里面的第一張紙拿出來,這是一首詞,寫的是姚子詹奉官家皇命赴任大乾三邊總督后,率八百騎出城打獵時的景象;

    詞的上闕寫的是總督出獵時各路兵馬緊從的盛況,

    下半闕則抒發出一種不服老還依舊渴望建功立業的宏愿。

    整首詞,大氣豪邁。

    “好詞,好詞啊。”

    攝政王看了詞后,將這張紙遞給了一邊的造劍師。

    造劍師接過來,看了,忍不住笑道

    “詞是好詞,但姚師做了一輩子學問,可不懂什么兵事,到底是文家大豪,明明自己不擅長的事,卻能夠寫出一種激情豪邁。”

    話剛說完,造劍師似乎才留意到姚子詹的徒弟也坐在這里,不由得擺擺手道

    “失言了,失言了,明哲小先生可別往心里去。”

    以造劍師的身份地位,就是和姚子詹坐在一起,也是可以平起平坐嬉笑怒罵揭短打趣兒的。

    但當著人徒弟的面嘲笑人師傅,這讓人家做徒弟的該如何自處?

    然而,

    鄭凡只是笑著點點頭,很是灑脫道

    “家師也是這般說的,家師說,日子是日子,詩詞是詩詞,因為日子過得太寡淡了一些,才需要詩詞做日子的調味;

    但如果真的將詩詞當日子來過,那就本末倒置了,沒聽說誰光靠吃鹽就不用吃飯且能活下來的。”

    攝政王聞言,點點頭,道“姚師的心境和瀟灑,我是一直敬佩的。”

    造劍師則道“這倒像是那老家伙會說的話。”

    “家師還說,官家雖說讓他坐在三邊總督的位置上,但他要做的,其實也就是個和事老,將多家拉在一張桌子上談話,家師說自己不知兵,所以并不打算在兵事上指手畫腳。”

    造劍師聞言,感慨道“還是他活得明白啊。”

    攝政王則道“倒是吸取了教訓,據說,當年燕軍入乾打到上京城下時,曾有一燕使入上京城面見了你們乾國的官家;

    那位使者當著你們官家的面,說他不知兵;

    這可把你們那位官家給氣到了,

    當即就下令三邊兵馬不得回援;

    但到最后,反倒是讓燕人僅以六萬多騎兵就牽扯住了整個乾國的兵馬,使得燕人主力三十萬鐵騎可以從容自乾國借道入晉。”

    鄭凡馬上正色道

    “只能說,燕人那一場仗,打得太好了。”

    攝政王搖搖頭,道“是你們乾人配合得太好了。”

    身為大楚攝政王,實際上的當代“楚皇”,他說話時,自是可以無所拘束,畢竟,他的地位,和燕皇乾皇等同。

    造劍師開口道“那個使者,不就是燕人現在的平野伯么?”

    鄭凡馬上道“是,叫鄭凡。”

    造劍師忍不住幸災樂禍道“估摸著你們官家也會后悔吧,當時以為只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使者,讓他安全地進城還放他安全地出城;

    雖說自大夏以來就有雙方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但我覺得,那個姓鄭的,該砍,還是得砍的,不,是值得砍的。

    他燕國現在有一個田無鏡,正值壯年;

    別到時候,田無鏡沒了,又走出來一個鄭凡接了田無鏡的班。

    這種將帥之才,還在敵國,自當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

    攝政王也點頭道“鄭凡此人,有能文能武之相,能著出《鄭子兵法》的人,日后,必然是一代儒帥。

    再給他個十年,必將接過田無鏡的旗,成為我楚乾二國之大患。

    可惜了,此等將才,卻是燕人,若是我楚人,該有多好。”

    也快了,

    大舅哥,

    咱過陣子就真要成一家人了。

    鄭凡則繼續慷慨道“此言差矣,兩國爭鋒,當以國力為抗衡根基,兵甲之威,可壓一時,卻不可能壓一世。

    若我大乾和大楚,內整民生吏治,外修軍備兵戈,他燕國,就算此時還占據著三晉之地,但以大乾之富饒,以大楚之遼闊,二對一的情況下,晚輩并不覺得燕人有什么好怕的,也不覺得所謂的田無鏡和鄭凡,就因為他們這幾個人,就能夠改變三個大國的命運。”

    造劍師不客氣地道“小先生這話說得就有些欠考慮了,比如你想想,前陣子那田無鏡忽然起兵圍了鎮南關,我大楚明知鎮南關易守難攻關隘森嚴,明知燕人不善攻城,但依舊在不停地向鎮南關增派兵馬,這是為何?

    還不是因為對面領軍的是田無鏡么。

    當對面,當你的敵人里,有一個擅長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將帥時,那種壓力,嘖嘖。”

    鄭凡馬上道“晚輩依舊不這般認為,世間萬法,都是相輔相成,難以真正的完全獨立,田無鏡的厲害,在于他麾下的靖南軍鐵騎厲害,失去了這支精銳,田無鏡無非就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至于那鄭凡,我聽說他麾下一半是蠻兵,無非也是仗著這些作為立身根本罷了,沒有手下這群精兵強將做依托,他能成什么事?”

    攝政王聽到這里,倒是點了點頭,道“有理,當年燕人不也是在望江敗過的么,燕人之強,在于南北二軍,但并非所有燕人都能征善戰。”

    這是攝政王站在自己角度上對鄭凡的話進行了認同,因為他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嘗試收攏貴族的兵權,將他們的精銳私兵嘗試捏合到自己手中,以期望打造出一支屬于大楚,屬于自己的真正精銳集團軍。

    鄭凡馬上接話道

    “是,我大乾和楚國,向來不缺人才,也不缺會打仗的將領,會統合的大帥,缺的,是能和燕國鎮北靖南二軍相抗衡的精銳。

    不過,晚輩覺得,眼下都還來得及,我家官家這兩年已經在厲兵秣馬,編練新軍了;

    大楚顯然也在這般做,

    等再過個三年,大乾大楚兵戈煥然一新時,想來燕人這幾年的驕橫,也應該虧掉了。

    甚至是晚輩覺得,現如今的燕人,無非是靠著一團虛火在拱著,而燕人實際上,已經有后繼乏力之相了。

    正應和了那句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攝政王面露笑意,端起酒杯,道“為這句話,當為小先生浮一大白。”

    四人都舉杯,

    干了。

    “蘇小先生聽起來,似乎是通兵事的?”

    “晚輩不才,不敢當,不過晚輩一直在家師幕僚里,經常得以看看軍情奏報,也能幫家師一起參謀參謀。”

    “哦,怪不得。”

    隨即,

    攝政王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信封,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他應該原本就是過來想看看姚子詹的新詞的,只不過興致來了和鄭凡多聊了幾句。

    他微服出現在這里,是來做什么的,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身為攝政王,身為大楚實際上的“皇帝”,他沒辦法在鎮南關有兵事時大張旗鼓地離開郢都來為自己的妹妹送嫁,但他這個當哥哥的,微服出來在妹妹出嫁前,過來再看一眼妹子,還是可以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妹子前陣子才失蹤過,應該是受驚了吧。

    見狀,

    鄭凡也打算就此說說場面話告辭了,

    攝政王站在自己面前,旁邊還有一位楚國造劍師,外圍,肯定還有一群真正的楚國頂尖高手護衛,這給鄭伯爺的壓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還好,

    還好那位真正的蘇明哲先生在半路拉稀了,人沒能過來。

    然而,

    正當鄭凡打算借故說要去領略楚國壯麗山川時,

    攝政王的一句話,

    讓鄭伯爺的心,一下子又跌落進谷底,甚至有一種自己被這個世界在戲耍的荒謬感

    “蘇小先生現在就隨我們一起去別苑吧,畢竟小先生代表的是姚師,有姚師親傳弟子來參加婚宴,想來能為婚宴增添不少光亮。

    這兒距離別苑不遠,現在出發,下午時就能到了,我正好還能和小先生繼續談談詩文風月。”

    “………”鄭凡。
第253章 詩詞佐酒,再入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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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在了醉風樓下。

    攝政王走在前面,造劍師跟在他后面,鄭凡和陳大俠在最后。

    鄭伯爺現在滿腦子的荒謬感,

    自己昨天哼次哼次地出來了,結果睡了一個不是很舒服的覺,今兒個就又要回去了?

    鄭伯爺現在可以選擇“不”,

    但和那個白袍男子說“不”其實就是對他的最大冒犯;

    他是攝政王,他是“皇帝”,為君者,一言九鼎,出口成憲。

    再者,出自“蘇明哲”這個角色的立場,他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理由去說“不”。

    因為他本就是師傅派來送禮同時參加公主婚宴的。

    拒絕的話,人設必然會崩,然后引起更為極端的反應。

    鄭伯爺眼角余光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陳大俠,

    陳大俠還欠自己人情,

    鄭伯爺相信,如果此時讓陳大俠向攝政王出劍,陳大俠不會猶豫,會直接出劍。

    因為攝政王不是乾人,是楚人。

    哪怕此時局面是乾楚聯合抗燕,

    但如果你真要這么算的話,那就無邊無際了。

    別人可以說話當放屁,但陳大俠一生守諾。

    所以,他是會出劍的。

    然而,問題是,造劍師就在攝政王身邊。

    鄭伯爺是見識過劍圣當初的恐怖的,造劍師就算做不到劍圣于雪海關前強開二品的境界,但就算是相當于以前的劍圣,那也絕不是一個陳大俠所能夠抗衡得了的。

    哪怕綁上自己一起算上,也是一樣。

    雖說江湖上一直有傳言,說造劍師其實是個水貨,他會造劍不假,但他其實劍道不行,只是被吹上的四大劍客的位置,同時,也是因為四大國應該一國一個,所以不得不拉上他來湊數。

    鄭伯爺曾特意拿這件事問過虞化平,但虞化平的回答很簡單我不知道。

    然后,

    虞化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肉湯,

    道

    “能做出好菜的廚子,你說他不會吃?”

    而且,

    造劍師到底是不是水貨,其是水貨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一成?兩成?三成?還是七八九成?

    這些,對于鄭伯爺而言,都沒什么意義。

    因為鄭伯爺所需要面對的,只有零和一。

    他會功夫,

    他不會功夫;

    相對應的,就是死和活,不可能存在造劍師七成概率會功夫然后鄭伯爺死了七成這一現象。

    換個角度來說,

    如果鄭伯爺是真正的大燕忠臣,真正的田無鏡第二,為了大燕的未來可以不惜一切,那么鄭伯爺可能就直接連同陳大俠一起去拼一下了,甚至都沒什么需要考慮的。

    攝政王一死,剛剛從皇子之亂中重新整合起來的楚國很可能再度分崩,誘惑實在是太大。

    但偏偏鄭伯爺是一個將自己的命放在首要位置的人,他情感傾向可以放在燕國這邊,但絕不會把自己的命也一起壓上。

    面容平靜,

    腦子里卻一直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腳步也一直穩健跟隨,

    馬車不是很大,但很寬敞,攝政王和造劍師已經上了馬車。

    鄭凡這才有種恍然的感覺,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陳大俠,隨即翻身上了馬車,坐了進去。

    攝政王坐中間位置,造劍師坐一側,鄭凡和陳大俠共坐一側。

    趕車的是一個老者,白須白發,上車時鄭凡也留意到他了,怎么說呢,這個老者一看就是掃地僧的形象。

    哪里有真正趕車的人,指甲上沒絲毫污漬,褲襪也是干整如新的呢?

    并且,在這馬車外圍,肯定還有很多個真正的高手在護航。

    鄭伯爺本著認命的姿態,坐在那兒;

    唉,

    不知道阿銘發現自己又失蹤后會是什么反應。

    許是因為姚子詹的那首詞,使得攝政王的性質很不錯,不由得對著鄭凡開口道

    “蘇小先生伴隨姚師幾年了,可有佳作可以拿出來與我等共解行路之乏?”

    嗯?

    鄭伯爺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攝政王對外形象可謂是狠辣果斷,收拾自己兄弟們時可謂是疾風掃落葉,但內在,卻文青情節深重。

    “晚輩拙作,實在是不好意思拿出來污了前輩們的耳。”

    攝政王擺擺手,道“無妨,誦來品品,這就如同燕人喜重口,乾人喜甜,我楚人喜鮮,我一直覺得,沒有真正所有人都喜歡的菜,但只要是菜,總是會有一批人喜歡符合他們口味的。”

    “那,晚輩就獻丑了。”

    攝政王正襟而坐,表示出一種尊重。

    造劍師則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發,但目光卻落在鄭凡身上,顯然也是在等著。

    陳大俠不懂詩詞歌賦,繼續板著臉,坐在那里。

    其實,陳大俠心里慌得緊;

    因為他知道鄭凡的身份,不是那位他一路從乾國護送過來的病怏子,而是一位將軍。

    陳大俠沒看過《鄭子兵法》,只是單純地覺得,一個將軍寫一本兵書,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正常得如同劍客是用劍的一樣。

    陳大俠擔心鄭凡繃不住,然后也在思考自己該怎么辦。

    鄭凡抿了抿嘴唇,呼出一口氣,

    誦道

    “怒發沖冠,憑欄處…

    ……

    嘉合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天斷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燕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一首詞背完,

    鄭伯爺默默地閉上了眼,

    他自認為這首詞足以過關的,而且在氣象上,比姚子詹先前的那首都督出獵詞更為壯闊。

    詩詞,小道者是辭藻的藝術,大道則是胸中溝壑的呈現。

    比如岳武穆的詞和太祖的詞,可能在用字用詞上,不會過分追求精致精美,但在氣象和格局上,卻是真正的一覽眾山小。

    當然了,這些東西和鄭伯爺無關,他只是一個抄子;

    不過,讓鄭伯爺比較滿意的是,自己能極快地將滿江紅中幾個地方給改了,以迎合時下的局面,可謂是機智得無比及時。

    良久,攝政王發出一聲長嘆,手掌拍在自己的膝蓋上,隨即,很是鄭重地拱手對鄭凡見禮。

    鄭伯爺馬上回禮,

    因為坐在馬車里,不可能站起來,略顯局促,但鄭伯爺的臉上,還是掛上了恰到好處的羞澀和靦腆。

    造劍師也是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馬車車壁上,對著外頭趕車的老者喊道

    “酒來!”

    趕車的老者解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直接甩了進來。

    酒葫蘆飛入,帶著極快的速度,但造劍師卻沒有想要出手接的意思。

    陳大俠沒說要喝酒,所以沒接。

    然后,

    酒葫蘆直接砸向坐在首座的攝政王。

    隨后,

    讓鄭凡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攝政王指尖一揮,一股氣勁激蕩而出,打在了酒葫蘆上,酒葫蘆于空中旋轉,最后穩穩地落在了攝政王的手中。

    “………”鄭伯爺。

    我,你大爺的!

    鄭伯爺現在是六品武夫,說實話,真的不低了,官服一脫,跑江湖去,也能拉攏個幫派出來,找個小城,也能開個武館收徒弟。

    六品武夫可能在戰陣沖殺中,也就說沒就沒了,甚至濺不出什么浪花,但在江湖或者小地方,捉對廝殺單挑的時候,已經足夠有牌面。

    但偏偏鄭伯爺清楚,別看只是接個酒葫蘆,自己卻根本做不到這般氣勁收放自如。

    自己先前還在心里謀劃著能不能搏一搏,

    結果倒好,

    光算了那位造劍師,卻未曾想這位大楚攝政王,自己本身也是個武者,不知什么品級,但肯定比自己高。

    一般而言,很少會出現那種位置坐得高的同時修為也高的存在,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所以,四大劍客之中,李良申是軍中總兵,其余三個,造劍師是出身世家,其實不怎么管俗務,劍圣和百里劍則純粹來自于江湖。

    但,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就比如靖南侯,個人武力登峰造極,同時還位極人臣,手握重兵,且用兵如神。

    所以,沒道理你大燕能出一個田無鏡,他大楚就不能出個攝政王。

    且皇室子弟或者世家子弟,如果真的自小天賦就好同時也愿意對自己狠下心來吃苦修煉,其日后攀登修為高度上,肯定比普通人有優勢得多得多。

    鄭伯爺心里微微一嘆,

    現在,

    他是徹底放下殊死一搏偷雞一把的心思了。

    而這邊,無論是攝政王還是造劍師,都沉浸在先前鄭伯爺的那一首《滿江紅》意境中不可自拔。

    攝政王拔出塞子,喝了一口酒,隨后遞給了一邊的造劍師。

    造劍師接過來,也飲了一口。

    攝政王看著鄭凡,感慨道“大乾,當真是文化薈萃之地啊,姚師收了個好徒弟,好徒弟!”

    造劍師也道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燕奴血;嘖嘖,這場面,這氣魄,這格局,佩服,佩服,這首詞,可謂是道出了真正的沙場烽煙。”

    攝政王點點頭,問道“嘉合恥,寫的是當初燕人南下乾國時吧?”

    “是,當時晚輩正在上京城中,燕人的馬蹄,一度來到我大乾都城之外,晚輩夜不能寐,只恨自己百無一用是書生。

    故而希望日后我乾國軍民可以奮發努力,早日北伐功成,一雪前恥。”

    “確實豪氣。”

    攝政王嘆了口氣,顯然,他聯想到了楚國。

    乾國和楚國近幾年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在燕人面前吃過癟。

    乾國被燕軍騎兵一路打到了都城下,楚人則在玉盤城下丟下了四萬青鸞軍尸首,還有一位柱國。

    所以說,這首詞真的很應景,讓楚人也會很有代入感。

    攝政王開口道“希望我楚人和乾人,都能奮發起來,早日將燕人的氣焰給打下去。”

    鄭伯爺馬上接話道“這正是我大乾官家所愿,也正是家師所愿,也是晚輩所愿,更是我大乾和大楚百姓所愿。

    燕人窮兵黷武,不知教化,不懂禮儀,當真是斯文敗類之國,大乾大楚都是禮儀之邦,怎能長久為禽獸所欺?

    吾輩,自當奮強!”

    “蘇小先生此言深得我心,來,同飲!”

    攝政王顯然對鄭凡很滿意。

    讀書人,你可以不知兵,畢竟自大夏以來,那種儒帥,整個東方加起來也就那么幾個。

    作為讀書人,能以詩敘豪情,以詞譜勵血,已然是盡責了。

    鄭伯爺從造劍師手中接過酒葫蘆,他也沒好意思擦一擦葫蘆嘴,直接大飲了一口。

    酒很醇香,但度數并不算高,鄭伯爺喝了酒,一擦嘴,喊道

    “痛快!”

    攝政王“呵呵”一笑,道“痛快的是我們,有蘇小先生這首詞佐酒,這一路行程,就不算寂寞了。”

    “您言重了。”

    接下來,馬車里倒是安靜下來了。

    一方面是攝政王還在靜靜地回味著那首滿江紅,另一方面可能是距離別苑越來越近,心里頭,其他的心思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這倒是讓鄭伯爺放下心來,他還真怕這位攝政王要繼續和自己嘮家常,要知道他只是個冒牌貨,真要嘮家常的話肯定得漏底。

    馬車搖搖,

    距離別苑也就越來越近了,

    鄭伯爺忽然覺得自己進出實在是太過頻繁,整得真跟逛窯子似的,今兒個去了,歇個一晚上,第二天又想著要去。

    但等到距離別苑只剩下四五里路時,鄭伯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瞬間讓他緊張了起來。

    自己可是以范家珠行鋪掌柜的身份進出過別苑的,

    別苑內院那兒的屈氏供奉也都是見過自己的,

    自己這下子再頂著其他身份回去,

    豈不是要直接暴露了?

    一念至此,

    鄭伯爺當即就沒了先前安定下來的心思,開始如坐針氈。

    造劍師繼續在飲酒,

    像是瞥見了鄭伯爺的失態一樣,問道

    “蘇小先生可是在流汗?”

    鄭凡馬上道

    “實乃,實乃晚輩……不勝酒力。”

    “呵呵。”造劍師聞言,也只是笑笑,繼續飲酒。

    ……

    此時,在皇室別苑內,一隊隊皇族禁軍開赴而入,接管了內圈的防務。

    無論是屈氏的青鸞軍還是奴仆家族的私兵,在皇族禁軍面前,都沒有任何的抵抗,乖乖讓出了自己的防務位置。

    隨后,更是有一隊鳳巢侍衛直入內院,一直保衛內院安危的屈氏供奉們見狀,也都很自覺地離開,未做多言。

    緊接著,內院的一眾宦官宮女,也全都被清了出來,整個內院里,只留下四公主和一個內院太監總管趙成趙公公。

    趙成一開始還有些發懵,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沒見過換防換得這般徹底的。

    畢竟他上個月還是下庸城里的乞兒幫派頭子,人雖然狠辣心性也堅韌,但格局的養成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兒,所以并沒有猜到這一幕的發生到底意味著什么。

    反倒是公主,

    在面對這種情況時,

    只是默默地坐在寢宮的梳妝臺前,

    周圍沒了宮女,她就自己開始為自己梳妝。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了。

    當然,

    她是知道誰來了,

    他,

    居然真的來了。

    ……

    攝政王的這輛馬車,從進入皇室別苑范圍開始就沒遭遇過檢查,一路皇族禁軍早就把持好了要口,所以馬車得以直入內院,停在了內院里頭。

    趙成見到這輛馬車這般大張旗鼓地進來后,

    還是沒猜出到底是哪路神仙來了,只曉得必然是大人物。

    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對于天子微服私訪這件事,還不是那么敏感,也沒有這么多的戲劇本子來普及,所以趙成沒想到那一茬兒也算正常。

    趙公公跪伏在馬車前面,瑟瑟發抖。

    馬車簾幕被掀開,

    最先走出來的,

    是攝政王,

    他看了看寢宮緊閉的門,嘆了口氣,從趙成身邊走過去,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陳大俠和造劍師也下來了,最后下來的,是不勝酒力同時也是心里石頭暫時被放下的鄭伯爺。

    呼……

    還好,

    被清場了,

    不然自己真的是玩兒脫了。

    這陣子總是在刀尖上跳舞,遲早得嚇出心臟病來。

    這時,陳大俠主動走到造劍師面前,道

    “先生,可否賜教?”

    陳大俠是個憨憨,當然,他這個形象做出這種事,也很正常。

    造劍師一開始有些意外,但也笑著點點頭,示意陳大俠隨自己去另一側,同時道

    “賜教不敢當,來,你的劍給我看看,再舞一段,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劍用不用再淬煉改改。”

    “多謝先生。”

    說完,陳大俠跟著造劍師去另一側了,走的時候,陳大俠還對鄭凡眨了眨眼。

    鄭伯爺被這個眼神給疑惑到了,

    實在是想看懂陳大俠的“看我目光行事”實在是非一般人所能看懂。

    愣了許久,鄭凡才緩過來,猜測陳大俠意思是不是他幫自己引開了造劍師,剩下的,自己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可能,在陳大俠看來,是他不小心將鄭凡這個燕人伯爺,坑進了這個楚人窩中來的,所以苦思冥想到現在,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但鄭伯爺早就已經放棄動用武力手段了,

    馬車車夫在駕駛馬車進來后也出去了,所以現在馬車邊就只有鄭伯爺一個人外加一個從先前一直跪在那里頭都不敢抬的趙公公。

    鄭伯爺舔了舔嘴唇,伸手踢了踢趙成的腿,

    道

    “給我倒杯水來。”

    “是,是,嗯?”

    趙成忽然覺得這聲音好耳熟,

    爬起來時不由得趁機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人,

    入眼的,

    是一臉微笑的鄭凡,

    趙成整個人先是一個靜止,

    隨即雙腿一蹬,整個人一屁股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口中驚呼

    “娘啊!”

    還好鄭凡目光一冷,趙成也馬上收住了聲,沒發出更大的動靜,馬上起身去倒茶。

    臨走時,

    還不免極為哀怨地掃了一眼鄭伯爺,

    這駙馬爺來公主這里都沒您頻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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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忍住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攝政王走入寢宮之中,看見自己的妹妹正坐在桌邊,微低著頭,這是在等著自己。

  等自己走近了,

  公主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哥哥。

  攝政王臉上露出了笑意,

  道:

  “聽你出事了,心里怪著急的,偏偏鎮南關那邊田無鏡壓了上來,就多滯留了一陣處理那邊的事,好不容易安穩好了局面就趕來了。

  氣色不錯,也沒瘦,雖說下面的奴才來報過了,但總得我這個當哥哥的親眼看見了心里才踏實。

  你自小在我身邊長大,第一次一個人出這么遠的門,我心里也是記掛著放心不下。”

  攝政王在旁邊坐了下來,

  “給哥倒杯茶。”

  公主起身,倒茶,送到攝政王面前。

  曾經,每次去看母后時,自己這個妹子就會將她珍藏的御賜糕點和茶餅拿出來給自己吃,父皇最喜愛的大澤香舌,她那里私藏了不少,自己舍不得喝,都是留著給自己。

  “哥再問你一次,你的事兒,到底和誰有干系,米家?我覺得不太像;

  妹子,大膽地說出來,當哥哥的如果連自己親妹子都護不住,我還怎么護得住這楚國萬民?”

  公主搖搖頭,道:“都過去了。”

  攝政王看著自己的妹妹,許久不語。

  公主微微一笑,重復道:“真的都過去了。”

  攝政王點點頭,道:“好。”

  這算是答應不再追究了。

  “聽說屈培駱常常來看你?這小子我見過,還是不錯的。”

  “哥哥如果覺得不錯,哥哥可以自己嫁啊。”

  “又說胡話了不是。”

  攝政王沒生氣,他從未對自己這個乖巧的妹子生過氣,甚至從未說過一句重話。

  生于天家,自懂事起就和自己那幫兄弟們明爭暗斗,天家的所謂骨肉親情,是裱在燈籠外的一張紅紙,一戳就破,一晃就燃。

  也就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能將內心放松下來,享受一下普通人的親情之樂。

  公主則道:“我是瞧不出哪里不錯。”

  “妹子,相信哥的眼光,只要哥哥我在世一天,這小子不敢對你不好的,其次,就算是在我大楚諸多大貴族之中,屈培駱的材質,也算得上是優異的,這個年紀,比他好的,也不多。”

  “不見得。”公主說道。

  熊麗箐早就自己對比過了,從條條框框到內內外外,發現越比下去就越是覺得屈培駱一無是處。

  當然了,誰叫屈培駱命不好,和誰比不行,偏偏是被拿去和平野伯比。

  “心里有怨氣?”攝政王問道。

  公主沒回答。

  “有怨氣,就對著哥哥發,發出來,也就好了,可別對著人屈培駱發,哥哥到底是你哥哥,自古以來哪里有親哥哥會生自家妹子氣的事兒?

  但人屈培駱到底也是貴族子弟,心里,也是有傲氣的,你終是要嫁他的,不要圖一時痛快把關系搞僵了,不劃算。”

  這算是肺腑之言,也是持家之道。

  很多時候,過日子是不能較真的,也不能由著性子胡來,否則日子過得不舒坦的,還是自個兒。

  堂堂大楚攝政王能坐下來說這些家長里短婚姻之道,顯然是真的對這個妹子上心了的。

  “哥,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

  “聽話,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

  “哥,憑什么啊,以前答應過我的,我以后嫁給誰由我自己做主的,你身為一國之君怎么說話不算話呢!君無戲言吶!”

  “我還不是皇帝。”

  “但你和皇帝有什么差別?”

  名義上的攝政王,但上朝時都是坐的龍椅。

  攝政王搖搖頭,道:“皇帝,從來只有有名無實的,卻從未有過有實無名的。要怪,就怪咱們父皇走得太匆忙,讓哥哥我一開始沒完全準備好。”

  楚皇如果晚一年,甚至是晚個半年駕崩,攝政王都有信心讓楚國避免那一場內耗。

  那一場內耗,使得楚國錯失了一次機遇,同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人吞并大半個晉地。

  就算是后來派出屈天南率青鸞軍出征,其實楚國也是沒有盡全力,同時,也只是對事情進行最后盡人事般的彌補。

  若是沒有那一場內耗,在燕人剛滅聞人家赫連家時,大楚軍隊就能及時參與到三晉之地的爭奪之中,到時候,燕人也很難在晉地站穩腳跟。

  “反正怎么說都是哥哥你有道理,你有苦衷,你有難處,我這個當妹妹的,為了你的大業,就得將自己給賣出去。”

  攝政王微微皺眉,隨即舒展開,

  道:

  “女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我不,我偏不,我憑什么要這樣,憑什么!”

  “就憑你是公主,你自出生起就錦衣玉食,你夏日可以飲冰,冬日可以賞雪,是皇家,給了你雍容富貴的生活,那你也就必須為這個家,貢獻出自己。

  別問什么憑什么,也別問什么為什么;

  貧家女,家里有哥哥或者弟弟的,還得被自己父母當作貨物一般賣出去換得彩禮錢給兄弟娶親用呢;

  青樓娼院中,又有多少女人是自己愿意選擇做這一行當的,大部分還是家里貧苦過不下去,被父母賣進去的;

  就是那些貴族家的女兒,聯姻之事,又少了?

  她們怎么沒問為什么,她們怎么沒問憑什么?

  這世上,

  哪里來得那么多唱本戲劇里的那種萬事如意,

  無論是百姓還是皇家,大家都得活著,想要活著,就得妥協,只取不舍,沒這個道理。

  妹子,

  你得懂事。”

  熊麗箐張了張嘴,貝齒咬住嘴唇,一字一字道:

  “我不想懂事,我只想我哥哥能像小時候那般一直寵著我,照顧著我,我只想一輩子陪在哥哥身邊。”

  “別再說這些糊涂話了,咱們,是兄妹,親兄妹,人啊,總得學會長大。

  乖,

  只要哥哥在,就能保證你這一世,不會受到絲毫欺負。”

  “但欺負我的,是你!”

  公主喊了出來。

  床底的青蟒有所感應,從床底下探出了蛇頭。

  但當青蟒看見坐在那里的攝政王時,青蟒很快就又縮了回去。

  公主憤怒情緒到一定程度時,它會自動蘇醒,然后將面前的人吞入腹中,但他不敢在攝政王面前放肆。

  “哥,你來看我,就是為了要和我說這些。”

  “妹妹要出嫁了,當哥哥的,自然得來看看。”

  “是怕我太胡鬧,毀了你和屈氏的關系?”

  攝政王有些不想說話了,他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寢宮。

  公主依舊坐在那里,沒站起來。

  攝政王走到門口,停下腳步,道:“哥也很想對你說一句,不高興嫁,咱就不嫁了,但哥沒得選擇。

  燕國的那位皇帝,吞并之心昭昭,他不會給哥哥太多的時間去準備,哥哥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荒廢,是真沒得選。”

  熊麗箐抬頭,看著攝政王,道:

  “你可以選擇不當皇帝。”

  攝政王的面色一冷,

  直接呵斥道:

  “我不去爭這個位置,讓其他兄弟坐上去的話,你現在就不是坐在這里和我置氣說什么不想嫁人的話了,你現在得和我一起,被流放到大澤去!”

  公主笑了,

  有些凄然道:

  “我愿意。”

  攝政王沉默了,

  兩個人,

  一個站著,

  一個坐著,

  很長時間都沒人說話,寢宮的氛圍,就這般凝滯下來。

  …

  鄭伯爺坐在馬車上,他沒有在此時出去亂逛,也沒去看造劍師為陳大俠看劍的場面,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喝著茶。

  趙成立在一旁,不敢多說話。

  只不過,兩個人還是會時不時的目光交匯一下,卻也沒有做出什么有價值的交流。

  您來了?

  喲,您又來了?

  喲喲,您今兒還來啊?

  對,我進來啦,我又出去啦,我又進來啦…

  鄭伯爺現在很想抽根煙,一是現在沒事兒做干等著無聊,二是心里有點情緒想通過這種方式排解一下。

  但鄭伯爺終究還是克制了自己的這一沖動,因為卷煙這玩意兒太有標志性,可能鳳巢的探子早就收集過自己有這個癖好。

  閑著也是閑著,

  鄭伯爺的思緒開始發散,

  忽然想到一件事,

  就是自己已經見過燕皇了,也見過乾國的官家了,也見過晉皇了,也見過野人王了,現在又見到了“楚皇”;

  哇哦,

  就算是兩國使者或者使節,一般也就專門出使一個國家,只能見到一家的皇帝,但自己這邊,除了蠻王之外,已經快大滿貫了。

  這個世界上,能像自己這般見過這么多“皇帝”,同時還都近距離說過話的,應該沒幾個吧?

  這樣一想,感覺真有點寶可夢的意思;

  “呵呵。”

  鄭伯爺情不自禁地笑了兩聲。

  邊上站著的趙成身子則下意識地顫抖了兩下,他現在對鄭凡的身份,是真的摸不清楚了,只知道無比神秘,而神秘,則是人恐懼的最大來源。

  而這時,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緊接著,

  三個人下馬向內院走來。

  兩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口,直接跪伏下來。

  屈培駱則直接走了進來;

  跪在門口的兩個,是屈培駱的兩個叔叔,也就是屈天南的弟弟。

  上午皇族禁軍進入別院駐地,同時鳳巢的番子也聚集而來,聚安城的屈氏馬上就收到了急報。

  屈氏的幾個話事人馬上就明白過來到底是誰來了,所以兩個叔叔當即陪著屈培駱策馬趕到皇室別苑準備覲見。

  攝政王是白龍魚服,但屈氏卻必須得知趣兒,該有的禮節和姿態,必須要有,何況大婚在即,攝政王現在來到這里,本就是在給屈氏面子。

  兩個身上有將軍號的叔叔跪在門口,沒進來,他們只是負責來跪的,畢竟攝政王沒擺出鑾駕,意味著以“家里人”身份出面居多,自然應該讓即將成為家里人的屈培駱進去陪攝政王和公主說說家里話。

  屈培駱進入內院后,先是看見了在那里幫陳大俠品劍的造劍師。

  很顯然,他是認識造劍師的,當即上前行禮。

  “培駱見過獨孤叔叔。”

  獨孤家是和屈氏同一個體量的楚國大貴族,屈培駱的一個姑奶奶是造劍師二叔的妻子,所以,造劍師比屈培駱高一輩。

  再加上其四大劍客的身份,在屈培駱面前擺擺架子,受這個禮,那也是理所應當。

  快要結婚的晚輩給自己行禮,這個當長輩的,自是需要有所表示。

  造劍師也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劍,直接丟給了屈培駱。

  “送你的。”

  “多謝獨孤叔叔。”

  造劍師送的劍,必然是好劍,這一點,毋庸置疑。

  屈培駱沒推辭,很是恭敬地收下了劍,隨即將目光落在了陳大俠身上。

  造劍師介紹道:

  “乾國劍客,陳大俠,是姚師派來的人。”

  屈培駱馬上拱手,

  陳大俠持劍應了一下。

  造劍師瞇了瞇眼,笑道:

  “里頭還有一位小蘇先生,乃姚師的親傳弟子,才氣很大,待會兒你可以去打聲招呼,等你大婚那日,說不得人家也會給你寫一首詞。”

  “是,侄兒知道了。”

  屈培駱繼續向里走,看見了一輛馬車,以及靠著馬車站著的鄭凡。

  雖說要搶人家的老婆,且已經搶在人家之前提前解鎖了人未婚妻的不少豆腐,但鄭伯爺還真不認識屈培駱。

  上次屈培駱在門外念詩,鄭伯爺在里面包著公主,只聽過這位準駙馬吟唱的聲音,可沒見到過真人。

  一直到趙成向屈培駱跪下行禮:

  “奴才給虎威將軍請安,將軍福康。”

  “起來吧。”

  “謝將軍。”

  哦?

  是他。

  鄭伯爺馬上代入到了隔壁老王的角色,開始審視屈培駱。

  長得,

  嗯,

  確實不錯。

  屈培駱的容貌是真的好,擱在后世,比那些小鮮肉看起來還英俊,這是不爭的事實,一個連鄭老王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但鄭伯爺馬上又在心里不屑道:

  光長得好看有個屁用。

  屈培駱自是不知道鄭伯爺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鄭凡是姚師弟子還得造劍師承認后,對鄭凡極為客氣:

  “見過蘇先生。”

  鄭凡微微一笑,含蓄地后退半步回禮:

  “見過將軍。”

  “蘇先生能來參加培駱的婚宴,培駱深感榮幸。”

  不,你會后悔的。

  “培駱喜好詩詞,也傾慕乾國文華,還望蘇先生不吝賜教,培駱自當感激不盡。”

  不,你不會感激的。

  “哪里哪里,屈兄氣度儼然,真乃大楚謙謙君子,且屈兄文名蘇某早有耳聞。”

  畢竟那天抱著你未婚妻聽你在門外詠雪。

  “蘇先生客氣了,屈某愧不敢當。”

  屈培駱之所以對這個姚師弟子這般客氣,其目的正如先前造劍師說的那樣,他希望這位“蘇先生”能在婚宴那天為自己做一首詩或者詞。

  這個時代,詩詞的傳播力和影響力,那是極大的,尤其是“蘇先生”還有姚師弟子的頭銜。

  沒人會不希望自己的婚禮可以辦得風風光光的,可以被后人銘記。

  一邊站著的趙成,半低著頭,不說話不吭聲也沒表情。

  作為這里唯一的一個知情者,

  趙公公覺得眼前駙馬和鄭凡的對話、惺惺相惜、互相吹捧,簡直是充斥著一種詼諧的黑色色調。

  ……

  寢宮內,已經安靜很久了。

  攝政王沒能在這里得到他想要的,他是知道自己妹妹心里有怨氣的,他也是過來準備讓妹妹出氣的;

  作為哥哥,他希望自己妹妹嫁人后可以過得幸福;作為“皇帝”,他希望自己妹妹可以完成自己和屈氏的政治聯盟。

  其實,不管聯姻與否,屈氏都只能綁定在他身邊,因為屈氏已經為攝政王失去了近五萬青鸞軍了,同時還折損了當代家主,一名柱國。

  想下車,已經不可能了其實。

  這場聯姻,其實是做給其他大貴族看的,以此來宣示出一種立場。

  所以,攝政王不希望自己妹妹有情緒。

  但妹妹的反應,讓他有些奇怪,她應該認命了的才是,結果,現在看起來,她似乎格外的堅韌。

  這讓喜歡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攝政王覺得很不舒服,但凡君主,其實都喜歡自己的意志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而不喜歡忤逆。

  再加上自己妹妹這幾年來明里暗里對自己表露出的意思,

  讓攝政王現在的心情,難免帶上了些煩躁。

  他回過頭,看著公主,道:

  “麗箐,眼下木已成舟,婚事在即,我希望你能清醒一點,你是我的妹子,我看著你長大,所以我知道我的妹子,她很聰明。”

  “哥哥,這是在威脅我么?”

  “不是威脅,這是旨意。”

  “旨意?”

  “朕的旨意,讓你笑著給我嫁人。”

  就是演戲,你也給我演好了!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你沒有看起來那么柔弱。

  坐在椅子上的公主,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而這時,

  攝政王推開了寢宮的門,

  公主第一眼看見了站在寢宮門口的屈培駱,

  唉,他又來了;

  隨即,

  公主看見了站在屈培駱身側的鄭凡,

  咦,他又來了!

  許是鄭伯爺出現得實在是讓人震驚,導致先前在自己哥哥這里所承受的壓抑和怒意被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岔,

  公主臉上直接露出了笑容。

  攝政王留意到了,也放下心來,自己的妹子,還是聽自己的話的,知道分寸。

  屈培駱見公主因看見自己笑了,

  臉上也當即露出了真摯的笑容以作回應。

  鄭伯爺見屈培駱笑得那么開心,

  他也……

  不行,

  忍住,不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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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賤人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而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所看見的風景,其實是不同的。

  寢宮大門內外這一側,

  如果將趙公公這個奴才不算人的話,

  也就是站著三個人。

  站在攝政王的立場上來看,

  這三個人,分別是:

  他的妹妹,

  他的準妹夫,

  他的真妹夫。

  而站在鄭伯爺的立場上來看,就是:

  他的媳婦兒,

  他的大舅哥,

  姓屈的大善人;

  站在屈培駱的立場上來看,就是:

  他的妻子,

  他的大舅哥,

  他的老王。

  最后,

  站在公主的立場來看,則是:

  她所愛的人,

  她娶她的人,

  她要嫁的人。

  三個人,三個角度,三個立場,三道不同的視線,同時也是三處風景。

  鄭伯爺不知道以后自己的這段經歷在茶館酒樓里會被說書人如何演繹,

  但即使站在他這個當事人的角度,都覺得這必然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他自己都想寫戲本了,哦不,戲本也不帶這么寫的。

  最后,

  在一邊的這位,

  先前沒被當做人的趙公公,

  在看見這一幕后,

  又驚又恐又顫又抽搐,

  最后實在沒忍住,

  要笑,

  笑到一半卡住,

  因為冬天天涼,剛割了自己抵抗力有點弱,近日又連連受驚嚇晚上輾轉反側著了涼,所以強行卡住笑聲后變成了嘴巴閉上鼻子一陣噴氣,直接噴出了一個大大的鼻涕泡兒。

  趙公公當即嚇得跪伏在地上,低著頭,用袖口遮住自己的鼻子,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好在,

  一個著涼的奴才打個噴嚏,并未引起四周大人物的注意,畢竟,在他們眼里,奴才,不算是人。

  而對于趙公公本人來說,

  他原本覺得,上個月自己閹了自己,已經是他人生經歷中的一件大事了;

  結果現在他才意識到,人生路上的風景該是多么的豐富多彩,自己的子孫根在這些精彩紛呈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

  攝政王的興致顯然是恢復了不少,確切的說,他和燕皇還是有區別的,燕皇依靠李梁亭和田無鏡掃清國內對外開邊,個人君權威望已然達到大燕頂峰,做事說話時,自是可以無拘無忌;

  攝政王到底是距離君臨大楚還差一些火候,所以,他還是本能地會去“演戲”。

  “妹子,這位我可得給你好好介紹一下,姚師的親傳弟子,蘇明哲蘇先生,先前來時的路上,蘇先生的一首詞,讓我和獨孤先生暢飲了好幾杯。”

  公主聞言,

  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鄭伯爺上前一步,

  先是對攝政王行大禮,

  “乾國梁鎮參軍行走蘇明哲,參見大楚攝政王殿下。”

  娘咧!

  趙公公心里咯噔一聲,嚇得也跟著再度跪了下來,當然了,他一個公公,在這里,也沒人會注意他跪不跪。

  先前,攝政王沒標明身份,那就不用在意這些,人微服出巡,喜歡的,就是這種調調;

  作為聰明人,自是不需要點破;

  而眼下,既然攝政王已經當著眾人的面,喊公主妹子了,也就是說,那一層紙已經被他自己捅破。

  所以,該有的規矩,必須要上來。

  這倒不是鄭伯爺無時無刻地站在“蘇明哲”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和做事,而是鄭伯爺本來就有這方面的意識。

  能帶兵能打仗能于戰陣之前騎著貔貅舉著刀對全軍鼓舞士氣,能在昨兒個抱著公主表露出自己的霸道范兒;

  同時也能在大人物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市儈、有矩的一面。

  岳武穆很令人尊崇,但非要選的話,鄭伯爺還是想當韓世忠。

  攝政王對于鄭凡對自己行禮這件事是一點都不意外,他其實也沒刻意地去隱瞞自己的身份,真要隱瞞,就沒必要讓造劍師陪著自己一起。

  “如此說來,蘇先生與本宮,還是同門師兄妹。”

  公主起身,對鄭凡行禮,

  “麗箐見過蘇師兄。”

  其實,公主入姚師門比“蘇明哲”要早得多,但“蘇明哲”是內門子弟,而公主,就是個記名。

  無非是當初姚師跑楚國游歷,想弄張飯票白吃白喝所以才收下了這個女弟子,相當于后世的學校拉贊助。

  按照規矩,內門弟子,在輩分上,要比外門弟子自動高半輩,所以熊麗箐喊“蘇明哲”師兄,是理所應當。

  當然了,她喊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真的是收也收不住,只不過在外人看來,大概是癡迷文學的公主見到自家師門師兄的那種由衷喜悅。

  “常聽師傅提起過公主殿下,師傅說殿下蕙質蘭心,知書達理,是其一直記掛著的徒弟。”

  這就是場面話了,只是說得好聽,但誰都不會去當真。

  屈培駱則一直站在那里,只是面帶微笑。

  楚禮,婚前新人不得見面,而君在禮之前,君名所下,甚至是爹媽亡故都能奪情讓你守孝,何況是成婚之禮,但也沒必要去介紹和刻意地說話拉近乎了,多少還得帶點忌諱。

  “妹子,你在屋子里先歇歇,哥哥我從周縣趕來,路上只喝了兩口酒,現在倒是有些餓了。”

  屈培駱馬上道:“臣這就去準備。”

  攝政王指了指鄭凡,道:

  “蘇先生也一起吧?”

  鄭凡馬上道:

  “敢不從命。”

  ……

  晚飯,沒有預想中開得那么早。

  鄭凡在內院一處偏廳內喝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的茶,才被趙公公過來提醒要用膳了。

  想來,剛剛這段時間里,攝政王應該是單獨抽出時間在接見屈培駱的兩個叔叔。

  屈培駱是屈天南的嫡長子,這沒錯,而且接下來的聯姻也幾乎是認定了屈培駱是屈氏未來家主的地位,這也毋庸置疑。

  畢竟,攝政王的駙馬,怎么可能不去坐這家主的位置?

  但現如今,屈氏的事情,還是多半由屈天南的兩個弟弟在看管著,這也是應有之意,屈培駱畢竟還年輕,這會兒也確實需要兩個長輩來幫持。

  也因此,關于屈氏以及靖南軍包括下面的朝堂事宜,雙方之間還是有必要聊一聊的。

  對屈氏這個從一開始就鮮明站在他身后支持的大家族,攝政王也一直是給予著充分的尊重。

  “蘇先生,用膳了。”

  趙公公笑著說道。

  鄭凡點點頭,道:“勞請公公帶路。”

  “蘇先生請。”

  趙公公走在前頭,鄭凡跟在后面,隨后,趙公公在門口停下,半弓著腰:

  “蘇先生,請。”

  “嗯。”

  在鄭凡進去的瞬間,趙公公抬起頭,和鄭凡目光對視了一下,隨即,二人又很默契地互相收回了視線。

  蘇明哲,

  蘇先生,

  趙公公覺得,

  這個身份,好像不是這個可怕男人的真正底牌。

  但他可沒有絲毫告密的心思,哪怕楚國的攝政王就坐在里面。

  因為趙公公清楚,皇家一旦出現任何丑聞,他這種太監,甭管是檢舉是揭發,到最后,都逃不脫一個被滅口的下場;

  更何況,再大的丑聞,公主依舊是公主,和攝政王是親兄妹,人親哥哥會拿自己妹妹如何?

  自己又算是攝政王的什么人?

  趙公公清楚,他已經上車了,這會兒,別說跳車,連去多欣賞一眼路邊的風景,都是一種罪過。

  自己,沒資格朝三暮四想東想西的,

  否則就是真對不起切掉的子孫根了!

  ……

  攝政王坐首座,這無可爭議。

  造劍師、鄭凡、陳大俠,坐攝政王右手位,屈培駱和自己的兩個叔叔則坐左手位。

  并不是一大桌的菜,而是跪坐在席上,一人一張小桌。

  席間,

  攝政王又吟誦出了鄭伯爺白天“背”出來的滿江紅,讓屈家人也是不停叫好。

  接下來,鄭伯爺也就是陪著一起聊天,大家只聊風月,不談軍國之事,晚餐的氛圍還算融洽。

  席間,屈培駱開口請“蘇先生”送自己一首詩詞,其實意思就是在大婚那天送出,鄭凡當即答應下來。

  原本鄭凡以為這頓飯要吃很久,結果中途趙公公過來求見。

  “啟稟王上,公主殿下讓奴才來問問,飯吃好了沒有,大殿下說她可是等蘇先生好一會兒了,內院亭子里已經備下茶水,請蘇先生過去品評她做的一首詩。

  殿下還說,她本不想這般打擾的,實在是外頭太冷,要受不住了。”

  “呵呵呵。”

  攝政王聞言,自是沒有生氣,他們兄妹的關系,其實是極好的,當即扭頭看向鄭凡。

  鄭凡面露難色,顯露出了勉強。

  畢竟,對方是公主;

  畢竟,我大乾是禮儀之邦,注重男女之防;

  畢竟,我是姚子詹的徒弟,我得注意自己的風評;

  演技,

  其實都在這細節里了。

  攝政王則笑道:

  “還請蘇先生賞臉,我這妹子,平素最喜詩詞文章,像是著魔了一般,先前我還覺得納悶呢,居然能沉住性子等了這么久;

  蘇先生勿慮,我大楚民風淳樸,不似乾國那般禮教森嚴,再說了,蘇先生是麗箐師兄,同門見面說說話,也是理所當然。”

  說著,

  攝政王又看向了屈培駱,

  道:

  “培駱,你覺得呢?”

  楚人愛浪漫,喜灑脫,屈培駱則拱手開口道:“往上所言極是。”

  攝政王當即道:“蘇先生,瞧見沒有,培駱都同意了。”

  屈培駱對鄭凡道:

  “屈某也想著日后能得蘇先生賜教呢。”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鄭凡只能站起身,

  對攝政王示意,對屈培駱示意,

  道:

  “如此,那蘇某就去看看師妹的詩詞。”

  傳話的趙公公站在那里,表情平靜,心里則已經笑出了聲。

  這推來讓去的,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兒。

  不過,待得鄭凡從其身邊過去后,趙公公也馬上弓著腰跟著一起出去了。

  其實,

  攝政王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防,屈培駱也不是完完全全放心,而是他們心里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皇室核心成員,在接受火鳳精血時,會同時蓄養一頭妖獸在身邊。

  這是靠運氣,以火鳳精血為引,在大澤邊緣,等待妖獸過來,妖獸的強弱,看自己造化。

  屈培駱清楚,自己未婚妻身邊,有一頭青蟒護身。

  除非公主愿意,

  否則任何敢對公主不軌的人,都會被青蟒吞噬。

  陳大俠見鄭凡走了,也起身準備離開。

  造劍師招招手,道:“莫急,隨我來,你的劍紋,我再給你修一修。”

  “多謝先生。”

  隨即,

  廳內就只剩下攝政王和屈家人。

  屈培駱三叔屈天華此時開口道:

  “王上若是看重那位小蘇先生,大可招攬入楚,為我大楚所用,臣聽聞,這兩年那位乾國官家一改重文抑武之策,讓乾國文人很是不滿的。”

  攝政王“呵呵”一笑,

  道:

  “是,那位乾國官家都知道以前做錯了事兒,要改,結果朕,還得學著他去犯錯?”

  “………”屈天華。

  什么叫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這是真正兒的了。

  攝政王嘆了口氣,道:“今兒在馬車上,這位小蘇先生還說過一句話,讓朕記在心里,那就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都是這般的年紀,

  都是這般的年輕人,

  但在朕的心里,

  十個蘇哲明,

  都比不得一個燕國的平野伯。”

  ……

  “阿嚏!”

  “蘇先生是染上風寒了?”

  涼亭內,公主一邊倒茶一邊笑道。

  鄭伯爺指了指茶桌旁的一個香爐,道:“以后這習慣得改改,我在家從不用熏香。”

  公主揚起一杯茶渣,直接澆滅了熏香。

  鄭伯爺滿意地點點頭,在公主對面坐了下來。

  “這兒,說話方便么?”鄭凡問道。

  他是清楚,有些強者,是能夠隔著很遠都能聽到這里聲音的。

  公主拍了拍手,

  一條青蟒從涼亭邊的水池里浮出,瞥了鄭凡一眼。

  “它在,外人聽不到咱們說話。”公主很自信地道。

  鄭伯爺點點頭,算是放心了,然后馬上指著這條蟒蛇,道:“它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公主沒否認,直言道:

  “有點兒。”

  “我座下可是有一頭貔貅。”

  這對話的感覺,很像是后世談婚論嫁時,討論配什么車一樣。

  公主聞言,道:“很想見見,我楚國皇室,一直有飼養妖獸的喜好。”

  “那沒問題,那頭貔貅以后可以交給你來養。”

  鄭伯爺毫不客氣地就把貔貅給賣了,同時還有贈品:

  “對了,家里還有一只貓妖一只狐貍精,也都送你去耍。”

  公主遞給鄭凡一杯剛泡好的茶,鄭凡接了,喝了一口,當即道:

  “大澤香舌。”

  難得碰上自己能品出來的茶,鄭伯爺言語之間,裝作自己經常喝的樣子。

  “怎么回事?”公主問道。

  明明是燕國的平野伯,轉悠一天出去,回來后,就變成了姚師弟子。

  至于攝政王飯前特意讓人抄錄過來送給公主的滿江紅,公主倒是不覺得奇怪,因為她清楚這個男人,在才情上,有著不遜于在軍旅上的成就。

  鄭伯爺猶豫了一下,

  道:

  “想你了。”

  公主開口:“我不………”

  “我知道你不會信,只能說,運氣吧。”

  公主抿了一口茶,似乎沒打算繼續在這件事上細問下去,轉而道:“如果………”

  “嗯,你說。”

  “如果,如果你現在去告訴我皇兄,你的真實身份,然后對我皇兄說,你想娶我,你覺得,我皇兄是會選你,還是選屈培駱?”

  “大晚上的,月色挺好,干嘛問這種沒意思的問題?”

  公主身子微微前傾,看著鄭凡,紅唇輕啟,道:

  “我覺得,皇兄必然會選你,屈氏,氣就氣一下,但屈氏還是會咽下這口氣繼續跟著皇兄的,而大燕的平野伯如果能夠歸降我大楚,這對于皇兄而言,實乃大喜,到時候,鎮南關和雪海關,就都在我們………”

  鄭伯爺端起茶杯,

  “啪!”

  直接潑在了公主前傾靠近過來的臉上。

  公主閉上了眼,

  茶水自其臉上滴淌下來,唇邊,還殘留著茶葉。

  她沒生氣,也沒掀桌子,只是默默地繼續保持著這個姿勢。

  鄭伯爺拿起旁邊放著的一條帕子,開始幫公主擦臉,擦拭得很細心,也很溫柔。

  公主開口道:

  “看來,你不同意。”

  鄭凡一邊繼續擦著一邊說道:

  “乖,別天真。”

  擦好后,

  鄭凡又坐了回去,

  公主也坐了回去,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

  公主緩緩開口道:

  “你知不知道,但凡今日我皇兄若是對我說話再溫柔一點,我都可能將你給賣了,讓你這大名鼎鼎的平野伯,永囚楚地。”

  鄭凡很是平靜地看著公主,

  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在損耗掉我對你的情分。”

  “情分?”

  “哪怕我不喜歡你,哪怕你長得不是國色天香,但其實,也能算標致可人。

  若是你不惜一切,二話不說就坐上我的馬,跟我回家,身為男人,我欠你一個情分。

  但你的每次討價還價,

  每次異想天開,

  每次天真爛漫,

  都在消減掉這種情分。”

  “消減掉,又如何?”

  “那以后就別在我靈堂前哭泣,哭喊著問我為什么遺詔里不是寫著你的兒子繼位。”

  公主聽到這句話,

  深吸一口氣,

  實在是被這更為厚顏無恥更為異想天開的話語,給氣得有些深重;

  良久,

  公主嘴里吐出兩個字:

  “賤人。”

  鄭凡伸手拿起茶幾上的一塊酥糕,

  咬了一口,

  微微皺眉,

  道:

  “這點心太甜了,吃多了容易發胖。”

  公主閉上眼,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

  道:

  “是不是要說,我如果胖了,你以后也要改遺詔的?”

  “呵呵呵。”

  鄭伯爺笑了,

  道:

  “不不不,

  愣頭小子才喜歡身材苗條的,

  你啊,

  再胖點好。”

  ——————

  感謝薇拉0205成為《魔臨》第一百一十九位盟主。

  最近的劇情有點“水”,但我個人很喜歡這個調調。

  另外,關于采納本章說這件事,我想說:

  《魔臨》是一本很有水平的小說,作者是個很有水平的作者,所以,懂得欣賞也訂閱跟讀到這里的讀者,也是很有水平的讀者,采納有水平讀者的點子,很正常。

  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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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局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蘇明哲先生和公主的詩詞,并沒有談多久。

  小蘇先生謙謙君子,恪守禮教,早早地就離開了涼亭,隨后,便在趙公公給安排的內院房間里,睡下了。

  陳大俠則住鄭伯爺隔壁;

  晚上,

  鄭凡沒去找陳大俠聊天,陳大俠也沒過來尋鄭凡說話;

  二人都清楚,

  在造劍師眼皮子底下說話,很容易出問題;

  且,明面上只有一個造劍師,但暗地里,應該還有高手,甚至,不遜造劍師的高手。

  到底是一國之君微服離京,怎么著都不可能寒酸了。

  這一覺,鄭伯爺入眠得很快,醒來得也很快,天還沒亮,大概是凌晨三點多的樣子,鄭伯爺就醒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鄭凡都沒有賴床的習慣,睡醒了,也就直接下床。

  天,還沒亮,鄭凡引了蠟燭,坐在了書桌前。

  桌上,筆墨紙硯都有。

  鄭伯爺拿起毛筆,開始嘗試“默寫”:

  “云想衣裳花想容。”

  鄭伯爺的字,還是可以的,上輩子有功底,也練過書法,這輩子閑著沒事兒時,也會練練字,和那些真正的文人,肯定差距很大,這字,也不能算寫得多好,但在普通人眼里,算可以的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

  鄭伯爺舔了舔嘴唇,

  下一句是什么來著?

  鄭伯爺想不起來了,瞎子又不在身邊。

  所以,這首詩,只寫了這一句。

  起身,

  洗臉。

  內院里,除了一個趙公公,沒有閑雜人等,所以打水都得自己來。

  洗漱之后,

  鄭伯爺坐在椅子上,

  開始陷入沉思。

  天亮后,攝政王帶著造劍師一起出去了。

  鄭伯爺則在趙公公陪同下,出了內院。

  內院很靜謐,但外頭,其實無比熱鬧,大婚的準備工作已經進入收尾部分了,布置得很是宏大。

  小六子的那場婚禮,哄抬了行情,都是皇子皇女,就算沒必要做到像小六子那般奢靡,但樣子上,至少不能太難看。

  再加上屈氏可是有范家這種家族在背后不停輸血,銀錢,自是可勁兒地造。

  這還只是皇室別苑,其實就是拿來當公主的臨時娘家,所以,聚安城屈家本家那邊的安排,只會比這里更為隆重。

  鄭伯爺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嗑著從趙成那里抓來的瓜子一邊搖頭,

  唉,

  民脂民膏啊。

  雪海關那里,好不容易才能過好這個冬,這里,卻為了一場婚禮如此奢靡。

  都給我搶回去多好?

  走著走著,鄭凡看見前面有一個雜技班子正在彩排。

  等再走近了,鄭凡看見一個侏儒,化了彩妝,在那里跟著鑼鼓的節奏蹦蹦跳跳的。

  自打認識薛三后,鄭伯爺對侏儒,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然后很快,

  鄭伯爺就發現自己此時感情的來源了,

  因為那個侏儒正在向自己跑來,

  他就是薛三。

  很多時候,鄭伯爺不得不佩服自己,為了讓自己的手下們可以日后獨掌一面,所以他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將權力下放,以讓自己的手下們獲得充足的鍛煉機會。

  所以,

  哪怕現在自己這個主上,一會兒在范家,一會兒在別苑,一會兒在周縣一會兒又在別苑,但自己的手下們,卻依舊能夠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

  鄭伯爺和薛三找了個僻靜點的地方,開始會晤,并且告訴了薛三攝政王也出現在這里的情況,薛三表示,他已經知道了,畢竟皇族禁軍的出現稍微有點政治敏感度的人,大概都能猜出些什么。

  緊接著,

  薛三拿出了三個劫親那天的具體方案,讓鄭伯爺自己來選。

  很好,

  原本很復雜的問題,

  在鄭伯爺這里,

  直接成了“甲乙丙”的選擇題。

  鄭伯爺選了“甲”,薛三當即離開。

  作為主上,鄭伯爺可以繼續悠閑,但魔王們,必須得撐起大梁。

  換言之,鄭伯爺必須得悠閑,否則魔王們的忙碌,也將失去意義。

  薛三說他會去通知四娘和阿銘他們,而鄭凡所需要做的,其實就是再抽個機會見一下公主,交代她一些細節。

  當然了,

  計劃的成功與否,和公主是否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著鄭伯爺離開密不可分,從這個角度來說,鄭伯爺的難度,其實最大,責任,也最重。

  想再去見公主,最好的法子,還是用詩詞開路;

  所以,

  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下一句是什么?

  ……

  到了晚上,鄭伯爺也沒想起來下一句是什么,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當晚,白天出去的攝政王和造劍師,沒回來。

  他們沒回來,鄭伯爺就自由多了。

  屈培駱今晚也沒來,畢竟再過三日就要大婚了,他不可能再天天往這里跑。

  而當這些人都不在之后,

  內院,

  公主的寢宮,

  簡直和鄭伯爺的家一樣。

  ……

  “皇族禁軍還在,皇兄應該沒走。”公主說道。

  鄭凡則道:“會不會是留下來保護你的?”

  公主搖搖頭,道:“不會的,皇兄如果要離開,肯定會和我言語一聲,無論他再忙。”

  “那應該是有事出去了,還會回來參加你的大婚的。”

  “不,皇兄不可能為我多耽擱這么多天,他能在我出嫁前看我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可能特意多留數日,等我大婚后再走,他畢竟是大楚的攝政王。”

  “嗯,我知道了。”

  鄭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條青蟒上,從第一次見面,這條青蟒就對自己清晰顯露出了不屑。

  所以,鄭伯爺真的很想瞧瞧等這條青蟒被公主當作嫁妝一起帶回平野伯府見到魔王們時,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

  希望它還能繼續保持住它的高傲;

  趙公公進來送茶水,

  在倒水時,

  趙公公開口道:

  “兩位主子,那位大主子,回來了。”

  ……

  攝政王和造劍師回來了。

  此時,

  攝政王正坐在那里喝著茶,

  造劍師則拿著一把小刻刀,雕刻著一把木劍。

  攝政王開口問道:

  “都布置妥當了吧?”

  造劍師頭也不抬一邊繼續雕刻一邊回答道:“布置妥當了。”

  “布置得太妥當了,也不好,魚兒可能就不上鉤了。”

  “王上大可放心,錯過這次,他們就沒機會了,他們比我們,更為急迫。”

  “呵,朕之前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敢在麗箐大婚這天來發動,其實朕,本不想來的。”

  因為知道自己妹子的真正心意,所以在妹子長大后,攝政王其實就在和公主刻意保持著距離。

  自己現在來看她,其實對于她而言,是一種更大的殘忍。

  造劍師吹了吹木劍的紋路,道:“但王上您還是來了。”

  “朕是因為他們想搞出事端來,所以才來的。”

  “對于大部分人而言,他們只喜歡看結果,而對起因和經過,其實并不是很感興趣,您現在終究出現在這里了,他們的布置和謀劃,其實也沒錯,依舊可以繼續下去。”

  “朕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他們怎么敢?”

  “狗急了,還會跳墻呢,何況是那位;不過,這也很符合那位的作風,辦事喜歡劍走偏鋒,出其不意。”

  “這確實。”

  “王上大可放心,這次,他們跑不掉的,一切,盡在您的掌握之中。”

  “不。”

  攝政王放下茶杯,道:“朕還是覺得,不要等到麗箐大婚那日再收網,朕不想沖撞了她的大婚。”

  造劍師聞言,點點頭,道: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想要提前發動?”

  “提前一天吧,把事情解決了,好讓麗箐風風光光平平順順地出嫁,我這個當哥哥的,也就只能為她做到這么多了,但就怕麗箐知道了,會更恨我。”

  “公主殿下聰慧過人,會理解王上您的,且無論如何,公主殿下都只會站在您這邊,畢竟,這都是為了大楚的穩定和將來。”

  “這些話,也就只有對你,我才能說說,父皇走后,我才越發理解燕國那位皇帝的感受,不過還好,他有田無鏡和李梁亭,我也有你。”

  造劍師將木劍放在了一邊,

  看著攝政王,

  道:

  “王上,我可學不來田無鏡。”

  攝政王指了指造劍師,

  “你啊你,還是老樣子。”

  造劍師撥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搖搖頭,道:“我還是更喜歡待在鑄劍坊里,一整年都不用出來的那種。”

  攝政王發出一聲嘆息,道:

  “但誰又能放下一切,真的去當一個閑云野鶴呢?”

  造劍師吐出口氣,道:“那我現在再去安排一下,明天就發動吧。”

  攝政王點了點頭,

  沉聲道:

  “此間事了,鎮南關那邊再等田無鏡退兵,朕就可以登基了。”

  攝政王的稱號可以去掉,正式君臨大楚。

  “其實叫王上沒叫陛下順口。”

  “你可以像小時候那樣,喊我哥的。”

  “你還說你不想讓我學田無鏡,咱倆就當個君臣挺好,我幫你辦事兒,你保我和我家族榮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挺好。”

  攝政王握了握拳頭,

  道:

  “總之,這次,不能再給老五和他身邊的那位絲毫的機會了。”

  ————

  這幾天一直在調作息,熬不了夜,明白天爭取寫個萬字大章爆發一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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