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找書苑 > 武侠仙侠小說 > 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 >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選择背景颜色: 選择字體: 選择字體大小:
第78章 你來啦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800小說網,最快更新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

這老頭就是錢友口中說的野生術士?

他似乎看出鐘璃也是術士,那么,想必知道鐘璃是司天監的人了。畢竟野生術士如同大熊貓,異常珍稀,不可能在襄城附近同時出現兩位。

許七安暗想。

“這座墓的主人不簡單,呵呵,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就不好了。這是老頭子多年來掘墓的心得,你們司天監的術士不屑干這種活計,缺了點經驗。”公羊宿笑道。

司天監的術士?!

后土幫的成員看向鐘璃,滿臉愕然,像是被驚到了。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她竟然是司天監的術士.........果然這種悶不吭聲的人物往往才是核心人物之一。

病夫幫主心說。

他再看向許七安,愈發覺得此人地位最低。

首先是武夫身份很難在這樣的隊伍里成為核心。其次,剛才擊殺邪物時,此人的作用就是盾牌。

清晰直觀的體現出了他的作用。

“嗯嗯。”鐘璃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絕對不會施展任何法術的,絕對不會參與任何戰斗,這是一位成熟的預言師總結出來的經驗。

楚元縝沉默不語,目光時而審視許七安,時而打量金蓮道長。

許寧宴很奇怪,他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三次都走到這間偏室里,只有兩個可能,要么許寧宴是故意的,要么有什么特殊原因,讓他不斷的重返此處。

“許寧宴身上到底隱藏什么秘密........嘶,三號與云鹿書院清氣沖霄有關,三號是儒家弟子。而他堂兄,身上竟還有另外的秘密........道長啊道長,你藏的可真好。”

.................

眾人心情沉重的進入偏室,偏室的盡頭是一條甬道,通往位置的深處。

“那,那個........道長要不您走前面?我還只是個孩子。”許七安站在甬道口,望著前方的黑暗,有些躊躇。

“有感知到危險?”金蓮道長神色一肅。

沒有,就是有點慫,勾起了我兒時看恐怖片的心理陰影..........許七安在心里回答,深吸一口氣,舉著火把進入甬道。

甬道狹長,兩側石壁有人為開鑿的痕跡,染著橘色的光輝。

他們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甬道里,誰都沒有說話,凸顯出眾人內心的緊張。

甬道盡頭是一扇高大的石門,緊閉著,尚未有人光顧。

許七安停在石門前,雙手按在門上,他嘗試著發力,但又未真正用力,靜默幾秒,沒有受到來自神覺的預警。

收回手,朝金蓮道長點頭:“沒有危險,嗯,至少我沒感知到。”

“開門吧。”金蓮道長說。

扎!

生澀沉重的摩擦聲里,石門緩緩往后敞開。

火把的光芒照入,只能照亮范圍數丈距離,再往內,光芒就被黑暗吞噬了。

許七安看見火把黯淡了一下,忙說:“再等等,里面沒有空氣。”

而后吩咐鐘璃:“有辟毒丹嗎?給后土幫的兄弟們分一點。”

白袍骯臟的公羊宿說道:“不必客氣,我們服用過辟毒丹了。”

在外頭等了一刻鐘,許七安半只腳踏入墓室,既沒有危險預警,火把也沒有黯淡,這讓他松了口氣,道:

“我先打頭陣,你們跟在身后,記住,不要做多余的事。”

后土幫的成員們,用力點頭。

到現在,不止是病夫幫主,連普通成員也看出許七安的低等地位。

探路打頭陣,危險當盾牌。

武夫,就是如此粗鄙。

我這一波操作也算出盡風頭了,作用最大,道長他們都要倚仗我.........許七安嘴角微挑。

同時,許七安想起以前沒有注意道的細節。

“金蓮道長果然是殘魂啊,我想起來了,桑泊案時,我們潛入平遠伯府,結果遭遇了被神殊俯身的恒慧,道長當時的操作是,元神莽上去。

“當時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沒覺得哪里不對,現在回想起來,就很奇怪。法寶呢?法術呢?金丹呢?

“用元神莽上去,這就相當于脫下褲子,用肉做的槍和別人鐵鑄的槍硬拼。純粹找死。

“可道長如果是殘魂,一切就可以解釋。甚至,他喜歡上貓也能解釋,反正人和貓都不是自己的肉身。

“不過,殘魂能活這么久?道門不愧是玩鬼專業戶。”

雖然內心戲很豐富,但許七安沒有忽略周遭環境里,可能存在的危機。

進入主墓后,五根火把驅散的大部分的黑暗,墓室內的場景一點點勾勒于眾人眼前。

主墓空間巨大,如果把它比作房間,許七安等人現在的位置是玄關,可即使是玄關,已經給人一種進入神廟的錯覺。

數人合抱的立柱支撐起看不見高度的穹頂,兩邊的墻壁距離初步估計有二十丈,也就是說,這座主墓的寬度是二十丈(60米)。

深度未知,有待探索。

“按照墓穴的格局,中央必定是墓穴主人的棺槨,我建議先別過去,繞著墻壁摸索圈,估測出模式的大小,順便看看能不能發現有價值的信息。”

病夫幫主走到金蓮道長身邊,建議道。

老盜墓賊了........不過,領隊的是我啊,為什么不找我商量?許七安心里嘀咕。

“有理。”金蓮道長頷首。

許七安帶領著眾人往左開始探索,謹慎移動,直到看見一副巨大的壁畫。

文字出現前,壁畫是用來記載事件的唯一方式,哪怕是現在,也還流行著“壁畫記事”的傳統。

許七安和楚元縝一前一后,高舉火把,照亮壁畫。

壁畫的內容是:一條可怕的巨蛇闖入了人類城市,它盤繞起來時,身軀比城墻還高。它的瞳孔猩紅發光,猙獰可怕。

這時,一位腳踏飛劍的道人從天而降,斬殺了巨蛇。

城中的皇帝帶領臣子們出來迎接道人,對他磕頭跪拜,道人踩踏飛劍,凝于半空,俯瞰著下方的皇帝和臣子。

“這么大的蛇,是妖族?”恒遠皺眉。

楚元縝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雖四處云游,但自從甲子蕩妖后,大妖漸漸絕跡。而二十年前的山海關戰役,倒是有妖族出現,但楚元縝當時還是孩童。

至于許七安.......他和大家一起看向金蓮道長。

“確實有一些天賦異稟的妖族,體型龐大。但也不至于這么夸張。而且,如果你們知道妖族五品的時候,會凝聚妖丹,就不會認為壁畫上這條蛇是妖族了。”

金蓮道長負手而立,一副得道高人的風范。

三人的想法各有不同。

許七安想的是,原來五品妖族凝練的是妖丹,聽道長話里的意思,凝練妖丹后,體型會縮小?還是說妖族修行的路子并不是體型上的增長。

楚元縝則在想,既然不是妖族,那這條蛇是什么?他心里隱約有個猜測。

恒遠的想法比較簡單,這條蛇他打不過,是佛法暫時無法降服的妖孽。

金蓮道長沒有賣關子,說道:“體型龐大并不是好事,雖然會帶來力量上的增長,但也會暴露很多破綻。這世間,以體型龐大著稱,且實力強勁的,是遠古的神魔。

“不過遠古神魔活躍的年代,人類還處在蒙昧時期,處在部落時代。所以,壁畫上這條蛇,應該是遠古神魔的血裔,并非真正的神魔。”

楚元縝微微點頭,道長說的,與他想的一樣。

“即使如此,這道人能斬大蛇,實力恐怕非凡尋常。”楚狀元道。

整面墻壁就仿佛畫卷,他們邊說邊走,看到了后續的內容。

皇帝為了答謝道人,為他鑄了高臺,率文武百官膜拜。

“這不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壁畫嗎。”許七安道。

群臣膜拜高臺的畫面,與外頭那幅壁畫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壁畫內容,讓眾人大吃一驚,那面目模糊的道長揮劍斬殺了皇帝,然后穿上龍袍,戴上皇冠,他篡位了。

這特么的是什么神展開.........許七安瞠目結舌。

楚元縝張了張嘴,同樣被道長的舉措震驚。

金蓮道長眉頭緊鎖。

恒遠大師皺眉道:“如此高人,應該不至于留戀權力。稱帝對他而言有何意義?”

話音方落,許七安和楚元縝同時“呵”了一聲。

他們默契的相視一笑,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想到了元景帝。

再接下來,壁畫描繪的內容變成了戰爭,黑甲軍隊和白甲軍隊廝殺,白甲軍隊后方是巨人般的皇帝——那位篡位的道人。

黑甲軍隊后方空空如也。

皇帝的軍隊平定了叛亂,但他似乎并沒有打算做個好皇帝,他開始玩起了多人運動。

皇帝高舉寶座,懷里坐著果體女人,身邊圍繞著同樣一絲不掛的女人。

再往后,男人和女人漸漸多了起來,無數隊男男女女,愉快的做起多人運動。

“這不就是我們在外頭見到的那幅壁畫嗎。”許七安說完,覺得自己這句話如此的熟悉。

這幅“多人運動”壁畫,與外頭那幅一樣,只不過沒有行氣經絡圖..........這幅壁畫要傳達的意思是,皇帝后來沉迷雙修,成了道門雙修術的狂熱崇拜者,荒淫無道?

不對,他本身就是道人,篡位當了皇帝!

許七安腦海里諸多念頭閃過,然后聽見楚元縝低聲道:“道長,這位皇帝,與道門雙修流派有莫大的淵源啊。”

他真正想說的是,這道長會不會是那支流派的開宗祖師?

楚狀元還是很聰明的嗎,我也是這么想的........許七安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金蓮道長。

“不知道。”金蓮道長的回答言簡意賅。

眾人緩慢走著,繼續看壁畫。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慣皇帝昏聵的行為,某一天忽然烏云大作,降下雷霆劈死了他。皇帝駕崩了。

“道長篡位,荒淫無度,于是上天降下雷霆劈死了他.........這未免也太勾欄了。”病夫幫主搖搖頭,給出評價。

“太勾欄”的意思與“戲劇性”差不多,這個時代的戲曲普遍都在勾欄里。

天地會成員的臉色極為古怪,因為他們聯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許七安從理性的角度出發,分析道:“奇怪,有些地方不符合邏輯。”

金蓮和楚元縝等人知道許七安在破案方面有著異于常人的天賦,紛紛按捺住發散的思緒,聆聽他說話。

“如果這座墓的主人是壁畫里的皇帝,也就是道人,那么,這幅壁畫就很奇怪了。”許七安沉聲道:

“即使是我們大奉英明神武的陛下,也知道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而這壁畫,赤裸裸的畫在這里,是諷刺?”

英明神武的陛下修改史書,遮掩自己的污點.........許寧宴也太謹慎了吧,即使在這樣的場合里,也不留下“大不敬”的把柄。

楚元縝心說。

“天雷劈死了他,所以,這座墓應該是臣子、后人修建,批判他不是很正常嗎。”恒遠道。

“大師,您或許會為了仇人建墓,可別人未必會。”許七安搖頭,說道:

“如果后人憎恨著他,那么便不會修建出如此規格的大墓。反之,就不會畫這樣的壁畫。除非壁畫的內容無比真實。”

眾人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楚元縝沉聲道:“以道人的實力,等閑的雷霆劈不死他。這雷霆是不是還有別的寓意?”

這時,金蓮道長說話了,一字一句,沉聲道:“是天劫。”

“天劫?”

聞言,許七安等人看向金蓮道長,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金蓮道長緩緩點頭:“在道門體系中,二品叫做‘渡劫’,度過天劫,就可以成為一品的陸地神仙。呵呵,這可不是司天監預言師的天譴能比擬。上一代的人宗道首,就是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原來道門二品叫“渡劫”,一品叫“陸地神仙”。天地會眾人頗為欣喜的記下來。

許七安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道長你說過,那個該死的地宗道首就是渡劫失敗,才被魔性反噬,墮落成妖道。”

當初殺死紫蓮后,金蓮道長夜里潛入許七安房間,與他有過一番坦誠布公的談話。

“也就是說,這位皇帝是道門二品,而且是巔峰的二品,距離陸地神仙境只差一線。”楚元縝說道。

金蓮道長忽然松了口氣,“死于天劫,灰飛煙滅,這座墓應該是衣冠冢。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其他人也松了口氣,許七安頗為輕松的調侃道:“道長,過于篤定的判斷,往往會招來相反的后果。”

道長這家伙,別亂插旗啊。

在許七安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主墓的另一側,失望的發現并沒有壁畫。

主墓周邊的探索到此結束,許七安手持火把,帶著眾人繞到中心位置,看見了一條寬闊的黑色通道。

這條通道筆直的通向最中央的高臺,通道兩邊是淺淺的水坑,水質渾濁。

“兩邊都是蠟燭........”

許七安移動火把,橘色的光輝照到了通道邊緣,每隔十步樹立一個等人高的燭臺,一直連綿到高臺。

燭臺上有尚未燃盡的蠟燭,赤紅如血,卻又晶瑩剔透,宛如紅寶石一般。

“這似乎是東海紅龍身上提煉出的油脂,這一根蠟燭,能燒幾十年不滅。”金蓮道長嗅了嗅,辨識出蠟燭的材質。

說話間,許七安和楚元縝點燃了蠟燭,一簇簇燭光靜靜燃燒,為寬闊的主墓帶來更多的光明。

許七安一邊讓人注意兩側的水池,防止水中藏著邪物;一邊點亮通道邊緣的燭臺。

火把無法維持太久,終將熄滅,得趕在它們燃盡前,用別的東西接替照明任務。

臨近高臺,許七安忽然停了下來,因為通往高臺的臺階上,佇立著兩列士卒,靜靜的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

媽的,嚇老子一跳........許七安罵罵咧咧的走過去,先側耳聆聽,確認沒有心跳,接著觀察這些干尸。

“只是干尸而已,大家不要胡亂觸碰,跟在我身后。”

告誡了一句后,他拾階而上,踏過九十九階,登上了高臺。

高臺上的景物最先映入許七安眼里,中央擺放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高臺的四角佇立著四道高大身影。

這些身影手持各不相同的武器,無聲的佇立著,佇立了數千年的歲月,屹立不倒。

金蓮道長看了一眼青銅棺槨,挪開目光,走到高臺邊緣,審視著最近的一具干尸。

這具干尸穿著魚鱗甲胄,手持紫金錘,帶著青銅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一片片魚鱗甲胄用紅線串聯,每一片魚鱗上都刻著古怪的符文,既邪異又精美。

“這似乎是道門作品?”楚元縝同樣在觀察干尸,不過他看的那具干尸,手里拄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青銅劍。

金蓮道長看完四具干尸,觀察過他們身上的甲胄,沉吟道:

“確實有道門痕跡,不過,這種上古符文我只能猜測一二,西邊那具主金,南北東分別主火、水、木。”

“土呢?”許七安問。

金蓮道長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擺在中央的青銅棺槨。

“中央主土!”楚元縝低聲道:“這樣的格局代表什么意思?”

“是不是往生?”野生術士公羊宿,望向了鐘璃。

鐘璃點點頭,道:“天地萬物皆為五行幻化,古代人相信,人死后葬于墓,墓在土,若能在墓中擺下五行陣,死者終有一天,會從土中轉生。”

眾人聽的津津有味,許七安卻忽然脊背一涼,道:

“這不對啊,道長,你不是說死于天劫,灰飛煙滅?什么都沒有了,那如何轉生?這五行陣又有何用?”

金蓮道長先是一愣,繼而瞳孔微微縮,沉聲道:“走吧,主墓探索過去了,沒必要多逗留。”

許七安點點頭,正要宣布撤退,突然聽見了青銅棺槨里傳來嘆息聲:

“你來啦........”

一股涼意從尾椎骨升起,直竄頭皮,許七安“咕嚕”一聲,吞咽了口吐沫,霍然扭頭看向眾人,卻發現他們臉色雖然嚴肅,卻并沒有惶恐。

金蓮道長察覺到許七安無比難看的臉色,問道:“你怎么了?”

“我聽見,棺材里.......”許七安嘴唇囁嚅幾下,從牙縫里一字一句吐出:

“有——人——說——話。”

一股涼意從眾人尾椎骨竄起,頭皮瞬間發麻。

鐘璃緩緩打了個寒顫,差點背不住麗娜。

楚元縝臉色鐵青,聲音又低又急促:“走,離開主墓,快點離開...........”

這一刻,所有人都展現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沒有廢話,扭頭就走。

扎!

這時,眾人聽見了生澀且沉重的摩擦聲,從身后傳來。

那是青銅棺槨揭開的聲音。

.................

PS: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嗯,那就求個月票吧。

第79章 驚!墓穴主人現身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800小說網,最快更新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

青銅棺槨揭開的剎那,一股陰邪之氣彌漫,主墓內氣氛驟降,火把劇烈搖晃。

正欲轉身離去的眾人,渾身僵硬的停留在原地,不是他們想留,而是渾身血液宛如凝結,陰冷之氣籠罩,仿佛深處極寒的環境里,軀干和血液都被冰封了。

如果金蓮道長是貓身的話,他現在已經炸毛了。

哐當!

身后傳來棺蓋落地的巨響,同一時間,背對著高臺的眾人,看見下方的臺階,那一尊尊覆甲的干尸守衛,齊齊扭動脖子,違背骨骼結構的轉動一百八十度,正臉扭到了后背,無聲無息的凝視著眾人。

這一幕過于驚悚詭異,巨大的恐懼在內心爆炸,后土幫的盜墓賊們,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咔擦咔擦........

許七安聽見身旁不遠處,傳來骨骼爆豆的聲響,佇立在高臺四角的甲人也復蘇了。

他緩緩轉動眼眶,去看同伴們的表情。

楚元縝微微睜大眼睛,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他后背的長劍時不時震顫幾下,似乎想出鞘,但被無形的力量壓制著。

恒遠大師臉部肌肉抽動,咀嚼肌凸起,鉚足了勁想沖破無形力量的壓制,恢復自由身。

金蓮道長胸部一起一伏,似在做某種吐納,他最沉穩,最冷靜,眼里卻有著決然之色。

道長在憋大招么,準備斷尾求生,還是犧牲自己保護我們..........許七安心里想著,眼珠子在眼眶中轉動,看向了鐘璃。

她背上的麗娜兀自昏迷,反而是在場最“輕松”的一個,至于倒霉的鐘璃,麻布長袍下的嬌軀,微微發抖。

也不知道是她的鍋,還是我的鍋.........或許兩者皆有!許七安苦中作樂的想。

這時,他腦海里自動浮現一幅畫面,一只長滿綠毛的手,從青銅棺里探了出來,撐按在棺材邊緣。

棺槨里的人緩緩起身,是一位身穿黃袍的干尸,頭頂戴著純金打造的皇冠,臉部皮膚緊貼著骨骼,鼻子腐爛,只剩兩個孔洞。

眼球嵌在眼眶里,仿佛隨時會掉落下來。

神覺捕捉到這具干尸的剎那,許七安大腦宛如嵌入鋼釘,疼的險些昏厥,畫面隨之破碎。

棺材里躺著的果然是那位道人,渡劫失敗的二品,難怪這么強大.........許七安頭皮有些麻。

靜默了幾秒,第一聲腳步聲傳來,那具干尸離開了青銅棺,正緩步朝眾人走來。

“嗡嗡嗡........”

楚元縝背后的長劍劇烈抖動起來,卻失蹤無法出鞘。

啪嗒......狀元郎額頭的汗珠終于滾落。

恒遠雙目暴突,臉頰、額頭青筋一根根凸起,渾身肌肉劇烈痙攣。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能沖破無形力量的壓制。

鐘璃像一只鵪鶉,渾身發抖,頭越埋越低。

騷臭味撲鼻而來,這是前頭幾個后土幫的成員嚇的小便失禁了。

但這并不怪他們,身處數千年前的古墓,邪物從棺材里出來,正緩緩從身后靠近他們.........

光想一想就讓人脊背發涼,更何況,這是真實發生的事。

金蓮道長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眼里一片清明。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就在這時,腳步聲停止了,嘶啞低沉的聲音傳遍主墓的每一個空間,每一處角落。

“恭迎主公回歸!”

甲片碰撞聲連成一片,高臺四角的干尸,以及臺階上的干尸,竟齊齊跪了下來,膜拜著人群中的某個人。

那股陰邪可怕的氣息迅速收斂,宛如退潮。

眾人愕然發現,自身恢復了行動能力。

“別輕舉妄動!”

金蓮道長傳音給眾人,包括那些盜墓賊。

“咕嚕........”

吞咽口水的聲音不停響起,盜墓賊們雙腳發顫,但沒有失了理智,以往的經歷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讓他們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樣,心態崩潰,不管不顧的只想著逃跑,讓事情更加糟糕。

同時,他們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主公?

主公是誰,看那具干尸的姿態,似乎那位主公就在我們之間?

盜墓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竭力在人群里尋找“主公”,誰能成為干尸的主公,這得是什么樣的人物。

而那人,就在我們之中.........

病夫幫主下意識的看向了金蓮道長,根據壁畫的內容,這座墓穴的主人是一位道人,在場恰好有一位地宗的高人。

結論就很簡單了,這位老道長,便是干尸的主公。

“他,他竟有此等身份.........這么說來,這位地宗高人此番下墓,并不是專程援救我等。嗯,高手行事,豈是我這等江湖匹夫可以猜測。”

病夫幫主戰戰兢兢。

野生術士公羊宿,驚疑不定的審視著金蓮道長。

察覺到兩位首領異常的后土幫眾人,立刻看向最符合高人風范的金蓮道長,就覺得無比安心。

天地會眾人站的很近,因此一時間分不清這具穿黃袍的干尸跪的是誰。

楚元縝出于思維慣性,先看了一眼金蓮道長。

金蓮道長微微搖頭。

恒遠是武僧,不是道門中人,自身天賦雖好,卻沒有太古怪之處..........麗娜是南疆蠱族的人,與這座墓并無干系.........司天監的鐘姑娘可以直接排除........難道?!

楚元縝霍然扭頭,死死盯著許七安。

他想起了隊伍來到主墓的原因,正是許七安接連三次的“巧合”,他們才進了主墓。

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爾,是有緣由的.........許寧宴是這座大墓主人的主公?

這個猜測在楚元縝腦海里浮現,一陣驚懼,身體竟莫名的戰栗起來。

他在跪我?喊我主公?當事人的許七安能直觀的察覺出干尸口中的“主公”是自己。

巨大的錯愕和茫然充斥了大腦,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脫口而出:為什么說我是主公!

但理智讓他閉嘴,因為眼前的情況無外乎兩種:一,他真的是黃袍干尸的主公,身份可怕到難以想象。

二,干尸因為某些原因,認錯了人。

第一種可能性先不管,如果是第二種,是干尸認錯了人。那么他貿然詢問,身份必定會被揭破。

到時候迎接他們的是團滅。

想到這里,許七安強行壓住了翻涌不息的情緒,面無表情的凝視著黃袍干尸,沉聲道:

“做的不錯。”

干尸腦袋埋的愈發低。

見到這一幕的病夫幫主,幾乎呆住了,他緩緩瞪大眼睛,原來.......原來干尸口中的“主公”是那個六品武夫,而不是地宗的道長?

這,這........他只是一個武夫啊。

公羊宿亦是難掩心中的震撼,此刻他無比慶幸,解除了這幾位“援兵”后,他沒有悄然開啟望氣術。

否則,自己恐怕當場死于非命,死因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后土幫的成員們屏住呼吸,傻傻的看著許七安。

低著腦袋的干尸,再次發出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主公為何沒有成仙?”

成,成仙?!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實力低微的盜墓賊、修為高深的金蓮道長,當然也包括許七安,內心同時掀起驚濤駭浪。

只不過相比起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盜墓賊,許七安等人比較鎮定,沒有做出表情。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盯著干尸,內心戲卻在這一刻爆炸了。

成,成仙?按照我的理解,成仙就是超越品級了吧,是和佛陀、蠱神、巫神一個等級的存在。

這個黃袍干尸的主公,到底是什么人物?

至神魔之后,超越品級的存在總共也就那么幾個,這座大墓的年代在兩千年以上,兩千多年里,有人成仙了?

不,也可能是成仙失敗了,但干尸不知道........

臥槽,下個墓,也能碰到這種級別的存在........是鐘璃的鍋吧,一定是她的鍋........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回答?

干尸低垂的腦袋,那雙隨時要掉出眼眶的眼球動了動,似乎在審視著許七安。

察覺到干尸打量的許七安,眸光驟然犀利,緩緩道:“你在教我做事?”

干尸惶恐的低下腦袋,身體微微發抖,“主公恕罪,主公恕罪。”

說著,他解開黃袍,露出內里干癟的肉身,胸口塌陷,肋骨輪廓一根根呈現在薄薄的皮肉下。

此外,許七安注意到,這具干尸的身體,似乎曾經受過灼燒。

“噗.........”

突然,干尸做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動作,他抬起手掌刺入自己的胸膛,從里面挖出一個物件,不是心臟,而是一塊色澤剔透的玉璽。

“主公可是為了這件玉璽而來?您當年把它留在我體內,囑托我好生溫養,我,我一直都妥善保管著,如今,奉還給主公。”

干尸雙手奉上玉璽,嘶啞低沉的開口:“而今,而今是何年歲。”

“如今的中原王朝叫大奉。”許七安淡淡道。

“大奉........”干尸喃喃低語,謙卑問道:“我,我沉睡了多少年?”

我特么怎么知道,不如你先跟我走,我把你上交國家,讓研究人員告訴你答案..........許七安心里瘋狂吐槽。

他腦子高速運轉,并不主動回答干尸的問題,淡淡道:“時光與我等而言,并無意義,不是嗎。”

漂亮的回答!

金蓮道長心里振奮的鼓勵了一句,許寧宴是真的穩。

他隱晦了給了許七安一個眼神,告訴他差不多了,想辦法脫身。

許七安get到了,邊伸手拾取玉璽,邊說道:“回去沉睡。”

沒有太多的話,一來是害怕多說多錯,二來是他現在拗人設,身為主公,取回自己的東西,并不需要對下屬解釋。

其實他并不想要玉璽,但看干尸的態度,這枚玉璽似乎很重要。不拿,可能會讓干尸起疑。

玉璽質地堅硬,觸感宛如暖玉,許七安不動聲色的翻轉玉璽,看見了底下刻著的字,只來得及記下寥寥幾字,突然,玉璽化作了白色的沙粒,從他指縫間流逝。

一股難以描述,難以言喻,宛如海潮的力量,通過手臂,竄入許七安體內。

他覺得體內的血液瘋狂涌入大腦,造成強烈的眩暈,身體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覺醒了。

“你不是主公.........”

干尸霍然抬頭,眼球里,血光一點點迸射。

嘶啞低聲的聲音在墓室里回蕩,夾雜著強烈憤怒和殺意。

“走!”

金蓮道長反應最快,大袖一揮,蕩起一股狂風,后土幫的盜墓賊和楚元縝等人送下高臺,飛向主墓的大門。

與此同時,他抓住了許七安的肩膀,試圖將他丟下去。

自己留下來,承受干尸的怒火。

可是,許七安抖動肩膀,震開了他的手,并將手掌按在他胸膛,低聲道:“道長,帶他們出去。

我留下。”

砰!

掌心氣機驟然爆發,金蓮道長炮彈般的飛射出去。

拋飛的過程中,金蓮道長看見干尸掐住了許七安的脖頸,將他高高提起。高臺四角的甲士,揮舞著兵刃沖上去,要將這個假冒主公的螻蟻碎尸萬段。

“許七安..........”金蓮道長喃喃道。

..............

PS:上一章蠟燭的燃燒時間,并沒有錯。能燃燒幾十年,但墓穴里氧氣有限,燒著燒著,沒氧氣了,蠟燭就熄滅了。

第80章 不滅之軀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800小說網,最快更新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

金蓮道長沒再多看,落地后,一腳踢回準備回身救人的恒遠,喝道:“楚元縝,帶恒遠走!

“其余人迅速撤出主墓。”

說罷,他回身蕩起一陣狂風,將投擲而來的長矛震開,那些裹挾著陰氣的長矛炸開,侵蝕著金蓮道長的肉身。

他臉色徒然一白,肉身險些當場轉化成陰物。

趁著這個間隙,后土幫的成員們,隨著楚元縝和鐘璃逃出來主墓,恒遠被楚元縝偷襲封住經絡,強行帶走。

金蓮道長不再戀戰,拖曳出一道殘影,瞬間逃離。

砰!

主墓石門閉攏。

.............

“你不是主公,安敢攫取主公氣運?”

黃袍干尸高舉雙臂,將許七安提在半空,黑紫色的口腔里噴吐出森林的陰氣。

整個墓室的氣溫驟降,高臺、石階爬滿了寒霜,“格拉拉”的聲響里,通道兩側的水坑也凝結成冰。

許七安眉心亮起金漆,迅速覆蓋臉龐,并往下游走,但脖頸處被干尸掐著,阻斷了金漆,讓它無法覆蓋體表,發動金剛不敗之軀。

“卑微的螻蟻,你敢竊取主公的氣運,我要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吞你血肉,嚼你骨頭,再將你的魂魄鎮壓在墓中。

“生生世世,永受煎熬。”

黃袍干尸大怒,嘴巴徒然張開,嘴角血肉裂開,露出一口尖銳交錯的獠牙。

接著,一口咬在許七安脖頸。

當!

鑿擊鋼鐵的聲音傳出,能輕易咬碎精鋼的牙齒沒有刺穿許七安的血肉,不知何時,金漆突破了他手掌的桎梏,將脖頸染成燦燦金色。

金漆迅速游走,覆蓋許七安全身。

一尊璀璨的,宛如驕陽的金身出現,金色光輝照亮主墓每一處角落。

宛如天神降臨。

“小小邪物........也敢在貧僧面前放肆。”

前半句話是許七安的聲音,后半句話,聲線有了改變,明顯出自另一人。

宛如化身天神的許七安伸出手,一點點掰開黃袍干尸的手指,他完全可以用暴力打開,卻選擇用這種緩慢的,示威般的手段。

黃袍干尸的手臂微微顫抖,以他的力量,竟不足以與對方角力。

當!

黃袍干尸的另一只手刺在許七安胸膛,依舊無法突破金身防御,它手掌驟然握拳,改刺為大,在震耳欲聾的氣機爆炸中,將許七安震飛出去。

“吼.........”

黃袍干尸張開血盆大口,化作永遠填不滿的深沉旋渦,高臺上的四名干尸被氣旋扯住,跌跌撞撞的投入血盆大口。

接著是臺階上的兩列陰兵,一個個拔空而起,或被迫或自愿投入干尸嘴中。

“咔擦咔擦”的咀嚼中,黃袍干尸體型隨之膨脹,漆黑的指甲伸長,干癟的血肉膨脹,一塊塊宛如甲胄的角質凸起,覆蓋周身。

頭頂長出深綠色的硬鬃。

它變成了一個身高一丈的人形怪物。

形貌大變的黃袍干尸站在高臺,抬頭看著浮于半空的燦燦金身,甕聲甕氣道:

“一個卑微的螻蟻竟能攫取氣運,原來體內藏著一位武夫。看來我沉睡的太久了,世間竟出現這等強大的肉身。”

“是佛門金身。”神殊和尚回答。

“佛門?”那怪物歪了歪頭,兇厲的眸光審視著金身。

“哦,你不知道佛門,看來存在的年代過于久遠。”神殊和尚淡淡道:“很巧,我也討厭佛門。”

半空中,金色氣浪一炸,他宛如隕石般砸了下來。

砰!

雙方手掌互抵,于高臺角力,這座屹立了無盡歲月的高臺,不斷發出清脆的崩裂聲,一道道裂縫蔓延、游走。

終于“轟隆”一聲,徹底坍塌。

金身與干尸同時下墜,后者一個頭錘撞在金身額頭,撞的金光如碎屑般濺射,撞的金身頭暈目眩。

砰砰砰砰!

干尸出拳快到殘影,不斷擊打金身的胸膛、額頭,打出一片片碎屑般的金光。

金身鉗住干尸的雙手手腕,痛苦的聲音:“疼,疼死我了,大濕........”

接著,他自問自答,“嗯,這陰物頗為厲害,我開始反擊.......”

話音方落,干尸一個飛踢,將他踢上半空。

金光化作一線遠去,緊接著傳來“轟隆”的撞擊聲,應該是撞到了墓室的穹頂,一塊塊碎石崩裂,掉落。

干尸站在廢墟中,昂頭望著穹頂,雙膝下沉,擺出蓄力姿態。

咻!

凄厲的尖嘯聲里,金色隕石再次砸了下來。

早做好準備的黃袍干尸朝天打出一拳,與俯沖的金身撞在一起。

電光火石的沉寂后,地面的碎石和濁水逆卷上空,拳勁化作漣漪狀的勁風,沖撞在墓室的四面石壁,石壁炸開一道又一道裂縫,巨石滾滾而落。

黃袍干尸雙腳深深陷入地底,金身趁機出拳,在悶雷般的拳勁里,把他砸進堅硬的巖石里。

“大濕,把他腦袋摘下來。”許七安大聲說。

金身正欲上前,干尸血盆大嘴突然裂開,化作吞噬一切的旋渦。

一縷縷金漆被它攝入口中,燦燦金身瞬間黯淡。

危機關頭,金身招了招手,渾濁的污水中,黑金長刀破水而出,叮一聲擊撞在干尸的側臉,撞的它腦袋微晃。

金身趁機脫離了旋渦的覆蓋范圍,一個掃腿擊打后腦勺,金光碎屑濺射,干尸后腦的角質甲胄崩裂。

砰砰砰!

鞭腿化作殘影,不斷擊打干尸的后腦勺,打的氣浪爆炸,角質不斷瓦解、崩裂。

就在這時,許七安腦海里浮現一個畫面,水中沖出一柄銹跡斑斑的古劍,襲擊他的后心。

沒有猶豫,當即收回了踢出的鞭腿,朝側面一個翻滾。

下一刻,厲嘯聲響起,襲擊落空的古劍被干尸握在手里。

它依舊銹跡斑斑,但劍身散發的陰邪之氣卻讓金身眉心劇跳。

“這是主公留下來的法器,在墓中吸收了無數年的陰氣,最適合破你至剛至陽的護體神功。”干尸聲音低沉嘶啞。

說話的同時,渾濁的污水里,溢散出一縷縷漆黑的陰氣,匯入他的身體,修復了崩裂的角質。

怎么辦,這座大墓建在風水寶地上,等于是天生的陣法,干尸占盡了地利...........許七安的身體完全交給了神殊和尚,但他的意識無比清晰,下意識的分析起來。

思考如果是自己,該如何對付此邪物。

神殊和尚雙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聲音響起:“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聲音里蘊含著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干尸握劍的手忽然顫抖,似乎拿不穩武器,它改為雙手握劍,雙臂顫抖。

趁著對方抗拒的間隙里,金身騰空而去,漂浮于干尸上空,雙手飛快結印。

一道充滿金屬質感的“卍”字,在金身頭頂凝聚,更多的“卍”字凝聚而出,呈圓形陣列,中央是燦燦金身。

金身閉上眼睛,雙手結印還在繼續,手勢快的只看見殘影。

相應的,“卍”字愈發璀璨,發出刺目的金色佛光,將墓室染上一層亮金色的光暈。

突然,一切手印停止,歸于合十。

轟!

空氣發出沉悶的巨響,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卍”字陣列中爆射而出,籠罩黃袍干尸。

嗤嗤.......

仿佛水倒在沸騰的油鍋里,黑色的青煙冒出,深陷金光的干尸發出了凄厲的咆哮聲。

金光散去之前,神殊和尚悠然道:“戒嗔、戒怒、止干戈。”

金色光柱散去,干尸渾身遍布灼燒痕跡,角質崩裂,露出漆黑血肉。

但他卻沒有絲毫憤怒和殺意,甚至不想再繼續動手,只想息事寧人,和氣生財。

神殊和尚就沒有這種念頭,從天而降給了他一招摸頭殺。

掌心按在頭頂,在氣機“砰”的爆炸聲里,干尸頭頂的硬鬃炸碎,角質炸碎,露出了黑色的,宛如心臟般搏動的大腦。

這一瞬間,干尸眼里恢復了清明,擺脫施加在身的禁錮,“咔咔......”頭骨在極端事件內再生,伸手一握,握住了破水而出的青銅劍。

劍勢反撩。

噗.......這把據說干尸主公遺留的青銅劍,輕易斬破了神殊的金剛不壞,于胸口留下入骨傷痕。

流淌出來的不是金色或紅色的鮮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液體。

中毒了?!許七安心里一沉,感覺大腦一陣陣眩暈。

兩具強大的肉身在空曠的墓室里廝殺,打的碎石滾滾,打的濁浪排空,打的整座墓穴都在搖晃,在顫抖。

過程中,神殊和尚以佛法消耗干尸的陰氣,而干尸則以青銅劍侵蝕神殊和尚的金身。

不同的是,這里是干尸的主場,陰氣濃重的地底墓穴,而神殊和尚則是空中樓閣的狀態,得不到補充。

“你不是我的對手,為何不逃?”干尸一劍刺入金身胸膛,發出悶雷般的說話聲。

“你既已經蘇醒,不殺你,周邊生靈無法幸免。”神殊和尚回答。

“我不愿毀了這座墓,還主公氣運,我便放你們走。”

“還不了。”神殊和尚遺憾搖頭。

“那就去死吧!”

正要絞碎眼前敵人的五臟六腑,突然,空曠的墓室里傳來了擂鼓聲。

砰砰,砰砰,砰砰!

擂鼓聲越來越劇烈,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干尸忽然感覺到了手臂的顫抖,原來那劇烈跳動的是對手的心臟。

當心跳達到某個節點時,一道火焰般的魔紋從眉心浮現,燃燒起漆黑的火焰。

許七安身軀開始膨脹,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轉化為深黑色,一條條可怕的青色血管凸出,似乎要撐爆皮膚。

短短幾秒,他從一個人類,變成了類人型的怪物。

這個怪物緩緩舒展身姿,體內發出“咔咔”的聲響,他揚起臉,露出陶醉之色:“舒服啊........”

他抬起漆黑的手,握住劍身,輕輕捏碎。

臥槽,我都快忘記神殊和尚的原身了..........見到這一幕的許七安心里一凜。

一直以來,神殊和尚在他面前都是在溫和的高僧形象,漸漸的,他都忘記當初恒慧被附身時,宛如惡魔的形象。

忘記那只漆黑可怕的斷手充滿了邪異和恐怖。

“其實,我并不想現出不滅之軀,那樣對我來說,消耗實在太大,需要不停的吞食生靈血肉來彌補自身。但我討厭殺戮,無比的討厭。”

神殊和尚淡淡道。

他目光冷淡的看著干尸,眼里飽含威嚴,仿佛遠古的君王蘇醒了。冷漠、自信、睥睨天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是什么怪物?”

見到這一幕的干尸,露出了極具驚恐的表情,色厲內荏的咆哮。

回答他的是神殊和尚的手掌,緩緩按向他頭頂,干尸迅速暴退,不甘心束手待斃。

但神殊和尚仿佛無視了距離,手掌依舊緩慢,卻不可阻止的按在了長滿粗硬鬃毛的頭頂,無聲吐力。

砰!

氣機的悶響里,干尸雙眼一瞬間呆滯,邪異的身軀綿軟,似乎失去骨骼的支撐,頹然倒地。

“主,主公........我不能再等你了。”干尸艱難開口,充滿了不甘。

神殊和尚指尖逼出一粒精血,俯身,在干尸額頭畫了一個逆向的“卍”字。

金光一閃而逝,沉淀入干尸體內,讓他再無法動彈。

感受到體內的變化,知道自己被封印的干尸,露出茫然之色,低沉喝問:“為何不殺我?”

神殊和尚再難維持不滅之軀,火焰魔紋消散,漆黑褪去,恢復了許七安的模樣。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十余秒。

神殊和尚溫和道:“殺你有什么難,你只是一具遺蛻罷了。

“你的主公,是誰?”

...........

沖出墓室,穿過甬道,重返迷宮。

身后的沒有陰兵追來的動靜,這讓眾人如釋重負,楚元縝心情沉重的解開了恒遠的金鑼。

砰!

魁梧和尚砂鍋大的拳頭砸在楚元縝臉上,揍完人,他一聲不吭的轉身,打算返回主墓。

金蓮道長攔住他,沉聲道:“回去送死?”

恒遠面無表情,低聲說:“讓開!”

金蓮道長臉色慘白如死人,眼神渾濁,狀態很不對勁,搖頭道:“我們已經進入迷宮,你走不回去了。”

恒遠用力握拳,手背的青筋凸起,澀聲道:“為什么要帶我出來,我欠他一條命,我欠他一條命啊.........”

聲音漸漸從艱澀到哽咽。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硬漢風格的武僧,竟然眼圈通紅。

“道長,你不應該帶他來的。”恒遠緩緩搖頭:

“加入天地會時,我們答應過你,要互幫互助。可是,這和許大人沒有關系,他不是我們天地會的人,你不應該找他幫忙。

“他總是這樣,危機關頭,永遠都是先顧忌別人,舍己為人。但你不能把他的善良當成義務。

“現在五號找到了,天地會的成員一個沒少,可是........我們又有什么臉面回去呢。

“金蓮道長,我對你很失望,非常失望。”

在京城時,通過地書碎片得知許七安戰死在云州,恒遠當時正手捻佛珠打坐,捏碎了陪伴他十幾年的佛珠。

可那次畢竟是遠在云州的事,除了悲傷,他無能為力。

這一次不同,他親身參與了此事,親眼目睹了大家拋棄許七安逃命,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充斥了他的胸膛。

讓恒遠產生了自我懷疑,對同伴產生了懷疑。

金蓮道長欲言又止,有心辯解,但想到許七安最后推自己那一掌,他保持了沉默。

楚元縝頹然的看著爭執的兩人,青衫仗劍走江湖的意氣蕩然無存,更像一條喪家之犬。

許七安獨自留在墓中斷后的畫面,在他腦海里不斷閃過。

雖然與許七安相識不久,但他非常欣賞這個銀鑼,早在認識他之前,便在天地會內部的傳書中,對此人有了頗深的了解。

恒遠說他是心地善良的人,一號說他是風流好色之人,李妙真說他是小節不顧,大節不失的俠士。

而在楚元縝自己看來,許七安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好友,他的品性和道德值得肯定。

楚元縝覺得此次回京,最大的收獲就是結實了許七安,一個既有趣又值得欣賞的朋友。

這樣一個人,為了救大家,義無反顧的留了下來。

真像是你會做出的事啊,你讓我們怎么向三號交代..........楚元縝眼眶發熱,視線漸漸模糊。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說過要報答他..........”說著說著,恒遠面目忽然猙獰起來,喃喃自語:

“我還有什么臉活下去,我還有什么臉活下去。”

“不好,他佛心要崩了。”金蓮臉色微變,指尖點在恒遠眉心,為他撫平狂躁的意念,讓元神得意平靜。

恒遠的眼神恢復幾分清明,粗暴的打開了金蓮道長的手。

“恒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金蓮道長喝道,“其實許七安他是.........”

正要告訴他,許寧宴就是三號,是地書碎片持有者,是天地會成員。

就在這時,整座地宮忽然顫抖起來,穹頂不斷砸下大石。

金蓮道長聲音夏然而止,皺眉抬頭:“地宮要塌陷了。”

整座地宮不知為何,處在隨時坍塌的邊緣。

鐘璃忽然說:“地宮出了問題,陣法自行破解,我,我們可以出去了.........”

接著,她把背上的麗娜交給恒遠:“你幫我背她,帶她出去。”

又一塊巨石滾落下來,筆直的砸向鐘璃和麗娜。

“小心!”

救人的念頭壓過了悲傷情緒,恒遠把兩個姑娘拉拽開,順勢接過五號,低聲道:“好,我會帶她離開。”

鐘姑娘厄運纏身,在地宮坍塌的情況下,確實不宜再背著五號。

眾人一路奔逃,果然沒有再迷失方向,于石塊不斷墜落的環境中,回到了連接盜洞的那間墓室。

感覺完成了任務的恒遠吐出一口氣,停下腳步,回身一看,發現鐘璃沒有跟上來。

她,她回去了..........恒遠僵在原地,突然感到一股錐心般的難受。

..............

PS:感謝“顏小團”、“東海哥”、“茶荼靡九月開”、“不語小諸葛”的盟主打賞,有空一起睡覺。

這章刪改了,本來已經寫了五千多字,然后前頭的打斗,以及一些細節不滿意,所以刪掉重寫。整整刪了三千多字。

理論上來說,我今天碼了八千字。哈哈哈哈。

說這些就是解釋一下,不是無故拖更。

第81章 信息量太大,腦子宕機了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800小說網,最快更新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

遺蛻?!

聽到神殊和尚的話,許七安愣了愣,旋即想到諸多細節。

從壁畫來看,這座墓的主人分明是那位道人,可青銅棺槨里出來的卻是一位下屬自居的黃袍干尸。

黃袍加身........一個下屬怎么敢穿黃袍呢,這一點就很可疑。

另外,干尸身上多有燒灼的痕跡,符合遭雷劈的經歷。

以上種種細節,在神殊和尚道破干尸身份后,通通得到了解釋。

這具尸體是那位道長渡劫失敗,遺留下來的舊身軀?那他本人呢,本人是渡劫成功,踏入一品境界,還是奪舍了其他身軀..........許七安思緒不可遏制的轉移到道長本身。

旋即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金蓮道長說過,二品渡劫期,成功了會所嫩模,啊不對,成功了便是陸地神仙。

失敗了化作灰灰,而這道人能留下軀殼,是通過某種辦法規避了灰飛煙滅的結局?還是金蓮道長段位太低,知識有限,把天劫夸張化。

“你想套取我主公的信息?”干尸猙獰丑陋的面龐露出不屑的表情。

干尸的語言,和如今的大奉官話很像,細微處的發音又有所區別。

人族自古占據中原,歷史雖有斷層,但人族一直存在,語言變化不是太大。

這家伙對自己的前身很忠心啊........也是,畢竟是一個肉體的前任和現任。許七安心說。

神殊和尚溫和道:“道門中人,劍修,需要借氣運修行,即使你不說,貧僧也能猜到那個道人的根腳。”

人宗!

那道長是人宗出身.........我說怎么壁畫內容有那么強的既視感,這就能解釋道人為何要殺皇帝篡位..........哎,可惜洛玉衡不是男兒身,不然........危·元景帝·危!

許七安頗為遺憾的想。

干尸沉默了一下,沒有反駁:“以你的位格,確實不難看出。”

神殊和尚點點頭:“你不想知道自己主公的下落?我們可以交換一下信息。”

這一次干尸沒有猶豫,“好!”

談判的技巧,就是要抓住對方想要的東西,只要有需求,就有談判的余地.........許七安一邊豐富自己的內心戲,一邊聆聽兩位大佬的交談。

“他是什么朝代的人物?”神殊和尚問道。

“大梁王朝。”

“大梁王朝.........你知道嗎?”

神殊和尚皺了皺眉,最后一句是問許七安的。

接著,他自問自答,口中傳來許七安的聲音:“大師,我只是個粗鄙的武夫,不是儒家弟子。我連大奉的史書都沒看過.........”

我只是個武夫,你不能讓我承受這個體系不該有的壓力.........許七安幽默的吐了個槽。

“看你們的樣子,我沉睡的似乎過于久遠。”干尸喉嚨里吐出嘶啞低沉的聲音,讓人覺得他的聲線已經腐爛:

“大梁王朝時期,是神魔絕跡后數萬年,那時諸國割據中原。神魔殘留的血裔仍在九州大地肆虐。不過已是余燼之勢,難成大器。

“除了人族之外,妖族勢力也不容小覷,不過正如人族群雄割據,妖族同樣以部落、族群為核心,彼此雖有聯合,總體卻是一盤散沙。只有在與人族展開大戰之時,妖族各部才會團結。”

神魔之后,是人族與妖族爭霸........這段歷史維持了多久?我怎么感覺這個世界的歷史亂七八糟的,有太多無法考證的過去。

楚元縝這樣的狀元,也不認識壁畫上的服飾。

這個世界需要一個司馬遷啊.......許七安于心底嘀咕。

“神魔是怎么殞落的?”許七安強勢占線,把“賬號”的所有權暫時奪了回來。

干尸搖搖頭。

好吧,歷史斷層太多,沒有形成完善的文化體系,這些破事估計永遠也不會浮出水面,嗯,除非去南疆的極淵里問一問蠱神........許七安繼續問道:

“神魔是什么品級?”

“品級?”干尸反問。

哦哦,現在的九品到一品,是儒家圣人提出的概念,并親自劃分的品級,這座墓穴的主人在更早之前的年代..........許七安恍然,改口道:

“什么實力。”

“你這個問題太含糊了,我無法回答。每一尊神魔戰力都不同,無法一概而論。最強大的神魔,永生不死,足以毀天滅地。”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最強大的神魔擁有超越品級的實力?許七安陷入沉思,沒有說話。

“你存在的年代里,具備最巔峰神魔位格的強者有多少?”神殊和尚順勢接管“賬號”。

“南疆的蠱神。”干尸回答。

聞言,神殊和尚皺了皺眉頭:“道尊呢?”

許七安也意識到不對了,怎么會沒有超越品級的存在呢,干尸不知道佛門,說明他存在的年代里,佛陀還沒證道。

巫神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是,既然有了篡位的道人,那肯定在道尊之后,畢竟道尊是道門的開創者。

道尊不就是超越品級的存在么。

“什么道尊?”干尸語氣茫然。

這.........許七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腦子處在懵逼狀態。

他竟不知道尊,他竟不知道尊?!

修道之人,竟連道尊都不知道,這怎么可能。

“道門的開宗祖師你都不認識?”許七安聲音低沉的問出這個問題。

“道門?”干尸想了想,說道:“我并沒有聽說過,應該是大梁之后出現的勢力吧。”

沒聽說過道門,但壁畫里那位道人卻是真實存在........也就是說,當時很可能還沒有道門這個概念?

但連道尊都沒聽說過,這就很不合理。

許七安旋即想到了魏淵關于武夫體系的描述,它并不是一蹴而就,從無到有。而是一代代修力的武者,靠自身的智慧和天賦,不斷摸索,不斷開創,無盡歲月后,才形成了如今的武夫體系。

那有沒有可能,道尊并不是道門的開創者,當時有一個籠統的體系,大家都在走這條路。最后是道尊集大成者,成功超越品級,成為仙神級別。

之后才有了道門?

我記得以前在案牘庫查閱道門三宗的典籍時,上面記載過,道尊出生年代不詳,無法考證.......這符合歷史斷層現象。

可惜啊,當時沒有儒家,沒人會修書,關于道尊集大成者的假設很難驗證.........許七安遺憾的想著,聽見神殊和尚說道:

“說說你自己的事。”

“主公渡劫失敗后,陽神褪去了舊身,他點化了殘留在舊身里的殘魂,并采集游歷在世間的魂魄,補完了殘魂。于是我就誕生了。

“后來他修了這座大墓,將凝聚大梁國運的玉璽交由我。讓我好生看管,有朝一日,他會回來取走。可是無數歲月過去,他再也沒有回來,直到你們進入墓穴。”

干尸看著許七安,帶著些許被欺騙的憤怒:“你身上的氣運與當時的主公一模一樣,我才將你錯認成了他。”

“難道不是每一位帝王都身負氣運?”許七安問道。

干尸冷笑道:“我若知道,便不會錯認。”

許七安口中發出神殊和尚的聲音:“帝王身負氣運,然氣運并不屬于他,而是屬于王朝。因此,帝王可以更換。

“你不一樣,你身負的是被煉化過的氣運,獨屬于你。那位道人想必也是如此,因此他才將你認成道人。”

被煉化過的氣運........許七安心里一沉。

回答完許七安的問題,神殊繼續道:“而今人族正統是大奉王朝,距離你那個年代,恐怕有萬年以上。

“至于你主公的下落,貧僧可以告訴你,大梁之后,具備巔峰神魔位格的存在,有蠱神、巫神、佛陀、道尊、儒家圣人。

“其中儒家圣人殞落,道尊一氣化三清后,不知所蹤。其他幾位,呵,都出了點問題。”

這里面又涉及到我始終想不明白的一個點,儒家圣人怎么可能只活82歲?還有,什么叫其他幾位都出了點問題。

這句話細思極恐啊........許七安感覺自己大腦有點不堪重負,吸收的信息太多太雜,太高端了。

強行去分析,腦殼就很疼。

“這其中有沒有你的主公,你自己去想,如果沒有,那他要么已經殞落,要么還在蓄力。如果有,他為何不回來找你,呵,這些貧僧也不知道。”

干尸盯著他,問道:“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你嗎。”

神殊和尚搖頭,而后說道:“貧僧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現在便滅了你。二,你留在墓中繼續等待,而這一次,你無法再沉睡,將忍受著孤獨和寂寞,沒有盡頭。”

“我........我選擇繼續等待,這是我的使命。”干尸低聲道:

“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真是一個好八公啊........許七安都有些感動了,然后就聽神殊和尚說:“十年之內,他會回來還你氣運。”

“好。”干尸點頭。

.......whatareyoudoing?許七安臉色徒然僵住。

這時,他耳廓一動,聽見了奇怪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落地的輕重不同,來的人似乎是個瘸子。

“來人了,”神殊和尚皺了皺眉,沉聲道:“我要繼續沉睡了,否則無法控制自己吞食的欲望。

“別擔心我,你吸食的氣運越多,對我也有好處。”

聲音漸漸不可聞,消失不見。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靠近,早已化作廢墟的主墓口,慢慢探出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往里邊打量。

“看什么看!”許七安大喝一聲。

她頓時嚇了一跳,腦袋縮的飛快,躲了回去。過了幾秒,腦瓜又探出來,很小心謹慎。

這一次,許七安直接就在她面前了。

鐘璃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許七安知道她不敢用望氣術窺探,于是故意嚇唬她,陰惻惻道:“正好餓了,小丫頭細皮嫩肉,嘿嘿嘿.........”

鐘璃一哆嗦,拖著一條腿往后爬,像是受驚的小兔。

“你腿怎么了?”許七安皺眉,用正常語調問道。

鐘璃仰起頭,藏在秀發里的眸子盯著他片刻,“你,你沒死呀,沒被奪舍......”

語氣里有些雀躍。

“我有大氣運護身,死不掉。”許七安盯著她的腿:“你回來干嘛。”

“回來找你。”鐘璃說完,委屈的低下頭:“路上被石頭砸斷腿了。”

.........我還能說什么呢,這是預言師的基操了!

默然幾秒,許七安道:“行吧,那我們一起回去。”

鐘璃松了口氣,沒挨罵。

于是一撅一拐的跟在許七安身后,與他一起返回,她的腿有些扭曲,褲管里沁出殷紅的鮮血。

為了追上許七安,她只能努力的蹦跳,這愈發加重了傷勢。

前頭的許七安突然停下來,問道:“痛不痛?”

“嗯........”她小聲的應了一下。

“這就是沒腦子的代價。”許七安罵了一聲,折返回來,蹲在地上:“我背你出去吧。”

鐘璃挪了過來,張開雙手正要撲上去,許七安突然站了起來,腦袋“砰”一聲頂在鐘璃下頜,頂的她慘叫一聲,仰頭摔倒。

絕了.......許七安心說。

他把可憐的五師姐打橫抱起,邊往外走,邊愧疚解釋:“我,我剛才想的是,如果背你的話,可能頭頂又會砸石頭,把你腦袋炸爛。”

鐘璃舌頭破了,說話含糊不清:“系我倒沒........”

許七安點點頭:“所以剛才突然起身,打算抱你。”

鐘璃:“系我到霉........”

許七安嗤笑:“你是真倒霉。”

鐘璃羞愧的把臉埋在他臂彎里。

“墓穴的干尸被我解決了,我敢留下,自然是有后招的。我有逼數,但你就沒有了,自己多倒霉不清楚嗎?”

許七安把話題拉回來,告誡道:“下次再有這種事,只管自己逃。別到時候我沒死,你先死了。”

“我,我不放心你。”她說。

“滾犢子,你又不是我媳婦,咸吃蘿卜淡操心。”許七安呸道。

我可是要當駙馬的人。

..........

PS:碼字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bug:語言不通啊。

于是查了查資料,發現唐朝和宋朝的官話是陜西話,歷朝歷代,官話或許會隨著首都的不同而改變,語言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自古變化不算太大,除非某一地區的人死絕了,那么當地語言才會消失。

于是我機智的補完了這個bug。

另外,這章全是干貨,寫的很深思熟慮,碼字就很慢。

第82章 真乃神人也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黃昏,夕陽西下。

盜洞里,鉆出一個又一個后土幫的成員,總共十三人,加上天地會成員,是十六人。

“終于出來了!”

“恍如隔世,差一點以為要死在里面........可惜,撈上來的東西有限。”

盜墓賊們心情激動,有的虛脫般的坐在地上,享受著劫后余生的喜悅;有的則輕點墓中帶出的財物,感慨這次行動的性價比過低。

天地會眾人心情沉重,臉上沒有笑容。

恒遠把麗娜輕輕放在地上,木然的望著盜洞,低聲說:“貧僧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他寂然坐了幾秒,雙手合十,悲慟大哭。

傷心程度,竟不比一手帶大的恒慧死去弱。

恒遠怕是要留心結了,往后到了高品,這就是他心境最大的破綻..........楚元縝張了張嘴,本想安慰,卻說不出話來。

他也需要靜一靜,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悲傷。

恒遠屢受許寧宴大恩,偏在這種生死關頭,“膽怯”逃脫,此事對恒遠的打擊難以想象。

他雖然不曾受許寧宴恩情,卻將他視作可以交心的朋友,許寧宴卒于地底墓穴,他心里悲慟萬分。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是身負大氣運之人,不應該殞落在這里.........金蓮道長罕見的露出頹廢之色,與他向來保持的高人形象對比鮮明。

心里雖這么想,但也知道所謂大氣運之人,并非真的不死不滅,尤其在觸及高品級的情況下。

這樣一位身負氣運之人折損在這里,是在預示著我必將身死道消么.........金蓮道長悵然若失。

“道長!”

這時,后土幫的病夫幫主走了過來,他顯得愈發憔悴,眼眶深陷,氣血虛浮,一雙渾濁的眸子迸發出亮光:

“請道長告訴我們恩人的大名。后土幫雖然是掘墓的竊賊,江湖下九流,但我們一樣懂的知恩圖報。

“恩人已經逝去,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報答,只想為他立長生碑,從今往后,后土幫所有成員,一定日日祭拜,永志不忘。”

錢友熱淚盈眶,抹著眼睛,哭道:“求道長告訴恩人大名。”

“求道長告之恩人大名。”后土幫眾成員激動道。

“許七安,他叫許七安,是京城打更人衙門的銀鑼。”金蓮道長嘆息道,而后告訴他們名字怎么寫。

許七安........后土幫眾人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就在這時,金蓮道長、恒遠、楚元縝突然僵住,他們捕捉到了極細微的腳步聲,從盜口里傳出去。

有個幾秒的沉默,然后,恒遠抓起麗娜甩向后土幫眾人,低聲咆哮:“走,快走!”

金蓮道長和楚元縝后退一段距離,與恒遠形成“品”字形,面朝盜洞。

老道士沉聲道:“迅速離開,能走多遠走多遠,墓穴里的怪物........出來了。”

恒遠毫不畏懼,反而露出了解脫般的神色,無比輕松的語氣:“阿彌陀佛,這一次,貧僧不會再走了。”

我還沒參與天人之爭呢.........楚元縝嘀咕一聲,手伸到背后,握住了那柄從未出鞘過的劍。

后土幫眾臉色大變,嚇的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逃竄。

一時間,竟沒人去管昏迷的麗娜。

這群狗娘養的東西.........病夫幫主心里怒罵,忍著強烈的恐懼折返,試圖帶走麗娜。

他抓住麗娜的雙手,一邊俯身把她往肩上扛,一邊抬頭看向盜口,祈禱著那位可怕的陰尸千萬不要此時出來,然后.......他看見了一個光禿禿的大鹵蛋。

這顆大鹵蛋低垂著,緩緩走了出來,背上趴著一個披頭散發的麻布長袍姑娘,兩者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忍不住去想:

為什么不把頭發分他一點。

病夫幫主愣住了,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手里還拽著麗娜的手腕,呆呆的看著出來的一男一女。

直面盜洞的三人也如他一般,呆若木雞。

場面一時間陷入死寂。

楚元縝喃喃道:“是他本人嗎。”

“福緣”變的更加渾厚了,監正屏蔽天機的法術失效了?他,他是怎么從干尸手中逃脫的..........各種念頭在金蓮道長腦海里閃過,表情卻頗為木訥的說道:

“應該是他。”

這時,許七安揚起一個笑臉:“大家都出來了啊,真好。”

邊說著,邊托了托鐘璃的臀兒,把她往上顛。

甬道狹窄,無法提供公主抱需要的空間,只能換成背。

“許大人........”

沐浴在黃昏的陽光里,恒遠只覺得世間是如此的美好,善有善報,佛法無量。

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微微顫抖的雙手合十,眼眶通紅,低頭念誦佛號。

“恩公,恩公.......原來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腳底抹油的錢友,看見許七安安然無恙的出來。

頓時狂喜,腳底再一抹油,狂奔回來。

這人雖然謹慎小心又怕死,但秉性還行。

“恩公福大命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后土幫的成員隨之返回,滿臉喜悅。

許七安被他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說要不是受到氣運刺激,神殊和尚醒過來,我當時可能就真的逃走了.........

玉璽化作白沙,氣運貫入他體內,那時許七安察覺體內有什么蘇醒,那是神殊和尚的斷手。原本沉寂的斷手,首次真切的讓許七安感覺到它的存在。

有了底氣,他才敢留下來斷后。否則,就只能祈禱跑的比隊友快。

畢竟在遇到“熊”的時候,和你競爭的不是熊,而是你隊友。

............

城外,距離南邊山脈極遠的山谷里,溪流邊,許七安接過錢友遞來的水。

他是從溪流里填裝的水.........也不知道喝了會不會拉肚子,全是細菌.........許七安心里想著,噸噸噸的一口喝光。

探索古墓花了一整天,最后與BOSS大戰,體力耗損巨大,繼續補充水分。

麗娜被丟在一旁,呼呼大睡。鐘璃孤零零的坐在溪邊,處理自己的傷勢。

術士體系不擅長戰斗,體魄無法與武夫這種完善自身的體系相比,好在術士人人都是大國手,懸壺救世六的一批。

這點傷鐘璃自己就能搞定,不影響許七安在旁吹牛皮。

“當時我啥都沒想,只想著大家趕緊走,一切危險由我來擋.........”許七安說的唾沫飛濺。

讓一眾后土幫成員感動的無以復加,再回想自己怕死逃命的行為,一個個的羞愧的無地自容。

私底下,許七安告訴金蓮道長等人,傳音解釋:“監正在我體內留了后手,至于是什么,我不能說。”

監正竟在他身上留了后手.........果然,我預料的沒錯,許寧宴是監正的重要棋子。如今看來,這顆棋子的重要性,非同尋常啊。

金蓮道長恍然且釋然的頷首。

難怪,難怪司天監的鐘璃姑娘會跟著他...........楚元縝看了眼遠處,鐘璃瘦削的背影,露出了恍然之色。

此外,他聯想到了更多的細節,比如監正為何欽點他為代表,與佛門斗法。又比如金蓮道長為何對許七安如此看重且厚愛。

還有剛才在迷宮帶路時,展現出的細節,一切種種,都預示著許七安此人絕不簡單,背后隱藏著難以想象的秘密。

有點意思。

恒遠念頭相對純粹,在他看來,許寧宴是好人,許寧宴沒有死,所以世界暫時還是美好的。

“可惜我沒機會修行金剛不敗,距離三品遙遙無期。”恒遠心里感慨。

吹完牛皮,許七安目光挪向后土幫里的那位野生術士,頭發花白,年約五旬,穿著骯臟長袍的老者。

“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不敢當“前輩”二字,老朽復姓公羊,單名宿。”野生老術士擺擺手。

“前輩是怎么發現這座墓的?”許七安問道。

根據錢友所說,南山底下這座大墓是精通風水的術士,兼副幫主公羊宿發現。

這就很奇怪,這座墓埋在那里數千年,不,上萬年,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被發掘?

“那座墓并不是我發現的,而是我老師發現的。我們這一脈的術士,幾乎斷絕了晉升的可能。大部分止于五品,至于原因.........”

公羊宿搖頭道:“體系里的隱秘,不便透露。”

不就是需要依附朝廷嘛,我早就知道了........許七安暗暗撇嘴,沒打斷他,繼續聽著。

“人總得吃飯嘛,謀生的手段就那么幾種,最掙錢的行當,嘿嘿,無外乎發死人財。我自幼跟著老師游歷九州,足跡踏遍天下河山,每遇到一個風水寶地,我們就會記錄下來,將來尋機會挖掘。

“有墓就發一筆橫財,沒墓,就介紹給富戶。這座墓是我老師年輕時發現的,便記錄了下來。不過我老師不熱衷掘墓,說此事有違天和,遲早遭天譴。

“誰成想,還真給這老東西說中了,這次要沒恩公出手,老朽怕是永眠地底了。”

我也沒能力判斷你說的是真是假,作為術士,望氣術對你根本沒用..........這件事的契機是五號,不是我,知道我是天地會成員的存在寥寥無幾,而且,還得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知道五號行蹤,這就排除了人為安排的可能.........哎,我都快得監正應激障礙癥了。

許七安心里感慨。

而后聯想到云州遇到的神秘術士,忍不住暗罵一聲:術士真他娘的全員老銀幣。

嗯,高品術士。

褚采薇這種腦子不太聰明的女子,絕對是選錯體系了,鐘璃也是。

不過這么說對鐘璃有點不尊嚴,畢竟她雖然倒霉、可憐,沒啥主見,但智商明顯要比采薇高一個層次。

收攏思緒,他故作好奇的問:“公羊前輩,你們這一脈的術士,祖師爺是誰?”

公羊宿定定的看著他,搖頭道:“不知道。”

這就是謊話了,表情特征太明顯.........許七安佯裝茫然,疑惑道:“難道不是初代監正嗎?”

公羊宿面色如常,道:“術士起源便是初代監正,至于我這一脈的祖師是誰,老朽便不知了。”

“應該是五百年前脫離司天監的某一派吧。”許七安云淡風輕的語氣。

公羊宿臉色狂變。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許公子,借一步說話。”

我硬盤都沒了,怎么借一部?許七安心里吐槽,微笑著起身,順著細流往下走。

公羊宿沉默的跟上。

腳底踩著鵝卵石,一直走出百米開外,許七安才停下來,因為這個距離可以確保他們的談話不被金蓮道長等人“偷聽”。

大家朋友歸朋友,我不能把術士體系的秘密透露給你們,除非你給錢。

跟在身后的腳步聲停下來,公羊宿死死盯著許七安,臉色嚴肅,試探道:“許公子,還知道些什么?”

“我還知道當年武宗皇帝能篡位成功,是因為與佛門結盟,佛門助他殺掉了初代監正。”許七安回過身,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你竟連這也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身邊跟著一位預言師,又能從古墓邪尸手中脫身。”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只問你,如今的監正,在當年扮演了什么角色?”許七安開門見山,問出困擾自己已久的疑惑。

“呵,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若沒有高品術士里應外合,佛門想殺一品的術士,豈有那么簡單。”公羊宿冷笑道。

他的眼神和表情里帶著不屑和鄙夷,許七安知道那不是針對佛門,而是當代監正。

我猜的沒錯,監正當年確實做了二五仔,所以才換來了如今的地位..........許七安嘆息一聲,心里很不舒服。

他沒有道德潔癖,但對于這種弒師的行為,本能的感到厭惡,無法接受。

“所以,如今流落江湖的術士,都是當年初代監正死后分裂出去的?”許七安沒有露出表情破綻,沉穩的問道。

“當年從司天監分裂出去的術士共有六支,分別是初代監正的六位弟子。我這一脈的祖師爺是初代監正的四弟子,品級為四品陣法師。”

許七安忙問道:“你和其他五支術士流派還有聯絡嗎?他們現在如何?”

公羊宿搖搖頭:“各奔天涯,哪還有什么聯絡,再說,為什么要聯絡,組成秘密組織,對抗司天監?”

他苦笑一聲:“術士體系需要依附王朝,越到高品越是如此,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這六支術士會沒落的原因。”

這不對啊,我在云州遇到的絕對是一位高品術士,他不屬于司天監,而六支派系又無法晉升高品..........邏輯出問題了。

許七安沉聲道:“我曾經在云州遇到過一位高品術士,最少是天機師,他不是司天監的人。”

公羊宿一愣,眉頭緊鎖:“這不應該。”

許七安沉吟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他投靠了某個勢力,就如同司天監依附大奉。”

公羊宿思索道:“這么說的話,佛門、巫神教兩者都是有可能的。至于南疆蠻族和北方蠻族,呵,你可能不知道,他們無法凝聚氣運。”

不,我知道,院長趙守都告訴我了.........

只有佛門和巫神教么.........那術士助我挫敗巫神教的陰謀,他對我肯定是抱著惡意的,因為我懷疑稅銀案背后的幕后術士就是這群人,當然這個猜測有待考證..........但是,不管他對我是善意還是惡意,他跟巫神教都不是一路人。

那么,就只剩佛門了?!

我就知道西方的那幫禿驢不是啥好東西........嚴謹嚴謹,現在還是假設,沒有證據........嗯,但不妨礙我diss禿驢。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清晰深刻的認識到九州各大勢力之間的暗潮洶涌。

“最后一個問題想請教公羊前輩。”許七安道。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是老朽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公羊宿頷首。

“你可知道監正屏蔽了關于初代監正的一切信息。”

公羊宿“呵”了一聲:“預料之中,自古帝王還知曉修改史書呢。”

許七安語氣困惑:“可問題是,知曉初代監正存在的人不在少數,比如你我。”

公羊宿略作沉吟,目光望向湍急的細流,斟酌道:“許公子認為,何為屏蔽天機?”

“抹去與某人相關的一切,或者,屏蔽某人身上的特殊?”

許七安基于自身對“404大法”的了解,給出回答。

公羊宿收回目光,望著許七安:“那,什么叫抹去相關的一切呢?”

沒等許七安回答,他低頭,腳尖在地上劃了一道,指著痕跡說:

“抹去這條印記很簡單,任誰都不可能知道我在這里劃過一條道。但是,如果這條道擴大無數倍,變成一條溝壑,甚至是峽谷呢?

“更進一步說,如果這條峽谷橫貫在京城呢?”

許七安恍然道:“我明白了,初代監正就是這座峽谷,即使被屏蔽了天機,可它因為影響太大,太醒目,以致于留下的痕跡不可能被抹除的一干二凈。”

公羊宿頷首,接著說道:

“另外,如果許公子最親近的人,比如父母,被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那么,許公子會覺得自己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其他人會認為許公子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屏蔽天機的法術,也得遵循天地規則,大道至理。如果是最親近的人,他們會在腦海里留下一個模糊的概念,卻記不起相應的細節。”

原來如此,難怪魏淵說,他老是忘記有初代監正這號人,只有回憶司天監的信息時,才會從歷史的割裂中記起有一位初代監正!

許七安似有所指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公羊宿問心無愧的笑起來:“不是我知道的多,是我這一脈只知道這些。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再跟你說一些術士體系的隱秘。

“術士一品和二品非常神秘,即使是我那位祖師,也不知道這兩個品級的名稱,以及對應的手段。”

許七安緩緩點頭:“多謝提醒。”

結束談話,許七安緩步靠近溪邊的鐘璃,她正在清洗自己的傷口,并用一塊褐色的軟膏不停的茶室臃腫充血的腿部。

直到腿部臃腫略有褪去,她取出兩根準備好的木棍,撕下一截布條,打算給自己正骨。

許七安突然在她身后大吼一聲。

鐘璃嚇的一哆嗦,一根木棍脫手,順著溪水漂走。

許七安插著腰,得意洋洋的看著。

“你........”

鐘璃有些生氣,咬著牙碎碎念:“我下次不回去找你了。”

“行了行了,破棍子有什么好可惜的。等回京城,給你換一條銀棍。”

許七安拉著她起身,把倒霉的五師姐背好,揚聲道:“道長,該回京城了。”

俄頃,飛劍和紙鶴御風而去,竄入高空,消失不見。

背對著夕陽,許七安雙手托著鐘璃的翹臀兒,縱聲高歌。

后土幫成員們抬頭,目送著高人們離開,心旌神搖。

遙遙的,傳來高歌聲:“正道的光,照在了大腚上.........”

............

夕陽的余暉里,后土幫的成員趕到襄城城門口,距離關城門恰好只剩一刻鐘。

“快點快點,趕緊找個客棧歇下來,再晚便宵禁了。”病夫幫主催促幫眾加快腳步。

回頭一看,發現錢友沒有跟上,而是停在城門處的告示墻邊,呆呆的看著上面的官府告示。

“錢友,錢友........你他娘的發什么愣,墻上有女人不成,讓你這般挪不動腳步。”病夫幫主惱火的大吼。

錢友轉過頭來,表情復雜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結結巴巴道:“幫,幫主,你,你過來一下.........”

病夫幫主怒氣沖沖的過去,罵道:“墻上要是沒有女人,老子就把你剝光了糊在墻上。”

一邊怒罵,一邊順著錢友的手,看向墻上的告示。

然后,兩人一起愣在了墻邊。

“幫主,你倆咋了?”

其他成員見狀,跟著走過來,心說這墻上也絕色美女啊,這兩人是怎么回事。

定睛一看,原來墻上貼著一張官府告示:

辛丑年,三月十八日,佛門使團抵京,欲與司天監斗法,打更人衙門銀鑼許七安出戰,破法陣、斬金身、辨佛法.........力挫佛門,揚大奉國威。

錢友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記得恩公的名字,是叫許七安?!”

“咕嚕!”一位后土幫成員喉結滾動。

“咕嚕.......”

吞咽口水的聲音接連響起。

代表司天監斗法,力挫佛門.........公羊宿瞳孔劇烈收縮,他有察覺那位姓許的年輕人身份不一般。

可他沒料到對方竟是此等人物。

病夫幫主喃喃道:“我錯了,錯了.......

“我竟天真的以為他是地位最低的武夫,原來,原來他才是真正的大人物。破法陣,斬金身,辨佛法........真乃神人也。”

 

首頁646566676869707172737475 下一頁 末頁
掃碼
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①如果您發现本小說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而找書苑没有更新,請聯系我們更新,您的熱心是對網站最大的支持。
②書友如發现大奉打更人内容有與法律抵觸之處,請向本站舉報,我們將馬上處理。
③本小說大奉打更人僅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與找書苑的立場無關。
④如果您對大奉打更人作品内容、版權等方麵有質疑,或對本站有意見建議請發郵件給管理員,我們將第一時間作出相應處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