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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許7安:沒人能薅我羊毛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作為身懷大氣運的人,你這份直覺還是很敏銳的。”橘貓呵呵笑著。

“什么?”

許七安驚訝的看著它,此人......此貓竟把臭不要臉的話,說的如此光明磊落。

他謹慎回答:“道長,你有說話的權力,但永遠不要忘了,拒絕是屬于我的權力。”

“我想你幫忙阻止天人之爭。”橘貓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給許七安來了一句“當頭棒喝。”

他默然幾秒,沉穩的點頭:“說說看你的想法和理由。”

“你知道為什么會有天人之爭嗎?”橘貓躍上石桌,蹲在那里,琥珀色的瞳孔凝視著許七安。

“道統之爭。”許七安回答。

橘貓微微頷首,又搖搖頭:“相傳,人宗和天宗的兩位祖師在一次論道中大打出手,雙雙重傷,返回宗門不久便羽化。

“兩人同時一句遺言:每隔甲子,天人之爭。

“而后的數千年歲月里,人宗和天宗的道首,每隔一甲子,便會進行一場天人之爭。有死有傷,也有平手。

“后來慢慢形成一個傳統,道首之間爭斗前,由兩派杰出弟子各代師門出戰。贏的一方,可得三招先機。”

許七安皺著眉頭,問道:“我聽妙真說,天人之爭背后還有隱情?道長你知道嗎。”

橘貓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語氣:“我若說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不答應了?”

許七安同樣一副似笑非笑的語氣:“我若是不答應,你是不是就不說了。”

“真正的原因,只有天人兩宗的道首才知道。但根據過去無數年的蛛絲馬跡,其實可以推測出一些東西。”橘貓說到這里,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

“大概在兩千年前,天宗一位道首閉關修行,錯過了天人之爭,然后........他消失了。

“六百年前,天宗一位道首不知因為何事,獨闖巫神教總壇,重傷而返,養傷期間錯過天人之爭,他也消失了。

“至于人宗,人宗從未出現過一品陸地神仙,但每一位在天人之爭中勝出的人宗道首,都會在極短時間內沖擊一品。”

錯過天人之爭,天宗道首會消失.........贏了天人之爭,人宗道首會立刻沖擊一品陸地神仙?這,這到底是什么回事。許七安愈發覺得,道門的水比想象中的還深。

“你還沒說你的理由呢。”許七安收回思緒,盯著橘貓。

以上是天人之爭背后的隱秘,但不是金蓮道長請他阻止李妙真和楚元縝的理由。

“我和洛玉衡有過約定,她將來會在地宗清理門戶的行動中助我一臂之力,因此我想拖延天人兩宗的爭斗。在解決地宗道首之前,不希望她出現意外。倘若天人之爭如約舉行,洛玉衡兇多吉少。”

橘貓的眼神里流露出嚴肅和沉重。

道長真是個合格的地宗弟子,為了清理門戶,煞費苦心..........許七安心里感慨,有些佩服金蓮道長的大義。

但他依舊不覺得自己能在這件事上給予幫助。

“可天人之爭豈是我一個小銀鑼能阻止。”他攤了攤手。

“沒讓你阻止天人兩宗的道首,但你可以阻止楚元縝和李妙真。”金蓮道長循循善誘:

“許大人想不想揚名立萬一次?想不想在云集京城的江湖人士面前,好好露次臉,出個風頭?”

我又不是楊千幻,我可不喜歡裝逼........許七安質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參與天人之爭?這并不是個好主意,首先我打不過他們。其次,即使攪亂了三日之后的斗爭,那五日之后呢,十日之后呢。

“道長,你這法子不行的。”

橘貓輕輕搖頭,一副提點晚輩的語氣:“出招要有章法,行事也是如此。你毫無準備,毫無理由的扎進去,李妙真和楚元縝自然不會搭理你。即使僥幸破壞了戰斗,你也不可能破壞后續的戰斗。

“但是,你可以給自己找個理由。”

“理由?”許七安反問。

“比如說,天人兩宗在你許大人看來不值一提,兩宗的弟子不過爾爾,你見獵心喜,想要與他們交手。并當著群雄的面向他們邀戰,與他們賭斗:如果他們能打敗你,天人之爭就繼續。如果不行,那就等到能打敗你,再進行天人之爭。”

許七安目瞪口呆,“這也行?如此牽強的理由.........”

金蓮道長“呵”了一聲:“那是你沒在江湖上闖蕩過,江湖人士下戰書,從來都是簡單粗暴,不敢應戰,就狠狠羞辱,羞辱到答應為止。

“這還是講規矩的,不講規矩的,直接上門砸場、踢館。

“李妙真和楚元縝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你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削他們面子,他們十有八九會應戰。而一旦應下來,約定便成了。縱使天宗長輩,也不能說什么,只會催促李妙真盡早解決你。”

天宗長輩真的不會紛紛下山,一人給我一巴掌?許七安道:“如果李妙真始終贏不了我,是不是天人之爭就不會進行?”

橘貓又斜他一眼:“貧道最欣賞許大人的一點,就是你過于自信。我說過了,天人之爭無法阻止,但可以拖延。你拖延個一年半載就行。

“當然,這確實會得罪天宗,換成其他人,可能不敢,但你沒問題。”

是我沒問題,還是你強行說我沒問題.........許七安黑著臉,道:“為什么。”

橘貓呵呵笑道:“因為你足夠年輕,因為你和李妙真有交情。如果是其他人強行參與,天宗長輩或許不會出手,但會責令李妙真斬殺阻攔之人,甚至會賜予相應的法寶和丹藥,這一點無需懷疑,天宗的道士足夠冷漠。”

“那我又能從中得到什么?”許七安問道。

“相信我,洛玉衡不死,你將來會得到一份難以想象的饋贈。這也是我找你幫忙的原因之一。”橘貓悠然道。

貓東西,又給我畫大餅.......許七安沉吟片刻,道:“我要考慮考慮。”

橘貓點點頭,耐心十足。

許七安坐在石桌邊,思考著參與此事的利弊。

先排除空頭支票(難以想象的饋贈)。

僅是楚元縝和李妙真的交手,這不是一場切磋,而是背負師門使命的死斗,尤其是楚元縝,他雖不是真正的人宗弟子,但一身劍法來自人宗。這份香火請他得還,因此,他會拼盡全力為洛玉衡贏下三招先機。

李妙真做事一板一眼,讓她在天人之爭里放水,幾乎不可能。除了性格之外,還涉及到天宗的顏面。

最好的解決就是一勝一負,兩敗俱傷。最差的結果,可能會出現一死一傷?

而如果我能阻止這場天人之爭,這樣的情況就可以避免。

可我只是一個六品武者,而兩位杰出弟子的真實戰力,有四品.........嗯,得到神殊和尚的精血滋養,我的金剛神功早就超越正常品級。

戰力方面,我或許比六品武者強,但肯定不是五品,甚至四品武者的對手。可論防御力,四品武者恐怕都不如我。

金蓮道長如此篤定我能幫忙,似乎是看穿了我的虛實.......那天我和李妙真交手,道長看出端倪了?

“道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楚元縝和李妙真都是天地會內部成員,但礙于宗門命令,不會留手,他們中出現傷亡,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許七安嘆口氣。

橘貓滿意的笑容,點點頭,就像成功忽悠的小朋友的大人。

“至于天宗長輩們的反感,我相信問題不大,道長你不至于害我。”許七安道。

橘貓再次笑著點頭。

“所以,我拒絕。”許七安得出結論。

橘貓的笑容倏然凝固。

“為什么?”橘貓語氣急切,道:“許七安,互幫互助是天地會的宗旨。”

有事許大人,沒事許七安,您可是一只現實的貓...........許七安訴說著慘痛經歷:“上次我們去找麗娜,差點死在地底,好處沒撈到,命卻快沒了。”

“你吸收了玉璽里的氣運。”橘貓抬起前爪,拍了拍桌面。

“那這次呢?這次我能有什么收獲。”許七安唉聲嘆氣:“道長啊,你要知道我的名聲來之不易,京城百姓都很崇拜我,視我為大奉英雄。

“楚元縝和李妙真的修為遠高于我,你讓我去挨揍,有損我一人一刀,獨戰數千叛軍的威名。有損我力挫佛門的威名。”

橘貓嘆息一聲:“你想要什么?”

許七安露出純真的笑容:“兩個要求,一,我要一件寶貝,是什么沒想好,就當是你欠我的。但以后我問你要,你不能反悔。”

橘貓沉思片刻,點頭:“但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唉,第二個要求呢。”

許七安端正臉色,道:“我要一枚青丹。”

“!!!”

橘貓抬起爪子,在桌面用力拍了三下,大聲說:“這是不可能的事,青丹和脫胎丸一樣,一甲子才煉三顆,脫胎丸是材料難尋,而青丹是煉制手法復雜,材料昂貴,論成本,是脫胎丸的好幾倍。”

這小子也不想想,如果他金蓮有青丹這樣的寶貝,當初用的著讓他去靈寶觀找洛玉衡求丹藥?

地宗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錢。

許七安搓了搓手,熱情的笑著:“道長這話說的多生分,咱們是一個組織的,我還能對你獅子大開口不成。

“你沒有青丹,可人宗有啊,道門里誰不知道人宗是狗大戶。”

橘貓猶豫很久,躊躇道:“我去試試,黃昏前給你答復。”

許七安連忙點頭:“不急,明日也行。天人之爭在三日后。”

橘貓不理他,竄入花圃,消失不見。

“金蓮道長這個老油條,總喜歡薅晚輩羊毛,比白嫖還過分。”許七安哼哼唧唧的說。

所謂青丹,是一種洗精伐髓,強筋健骨的丹藥,這八個字可以說被用爛了,江湖上賣大力丸的不屑用這八個字形容自己的藥。

但青丹的洗精伐髓、強筋健骨,和平時意義上的不同。它能讓六品銅皮鐵骨境的武夫,防御力突飛猛進。

“我的金剛神功達到瓶頸,神殊和尚的精血還剩小部分殘余,但怎么都無法化為己用,沉淀在身體里的話,那就浪費了........”

許七安為此,特意向魏淵討教,當然,他只問如何讓金剛神功在短期內突飛猛進,魏淵給他指了兩條路:實戰歷練和青丹。

“之前我還在苦惱,如何讓金剛神功達到小成境界。今日橘貓道長找我幫忙,突然就打開了思路.........

“換個角度思考,是不是和我強大的氣運有關?我需要突破,需要青丹和死斗,李妙真恰好就來京城履行天人之約。”

.............

“什么辦法?”

元景帝眼睛微亮,望向浮于池中的絕色美人。

洛玉衡紅唇輕啟,清冷中帶著柔媚,“派人阻止這場天人之爭即可,得是同輩,且不懼天宗報復。”

元景帝皺了皺眉,沉吟道:“強行干預的話,天宗勢必派人興師問罪。或許,可以以賭約的方式插足。”

洛玉衡點頭,隨后又搖頭,柔聲說:“賭約一旦成立,至死方休。代價太大了。陛下不必為了此事,折損一位年輕天才。”

這相當于把自己卷入天人之爭里,本來是天宗和人宗的約定,而今變成三方約定。

天宗與人宗的斗爭是有原因的,他們會遵循規矩。可這個強行干預進來的人,在天宗眼里就是個麻煩。

天宗的反應無外乎兩種:一,責令李妙真速戰速決,對此,天宗會給予一定程度的“幫助”。

二,師門長輩直接過來,一巴掌拍死壞事的家伙。

這里不存在全身而退的可能,你若想毀約,退出決斗,首先目的沒有達到,天人之爭如期舉行,只不過是延緩了幾日。

其次,天宗的道士未必肯答應,到時候還是一巴掌拍死毀約的家伙,拍的還光明正大,有理有據。

元景帝置若罔聞,目光從洛玉衡臉上挪開,遙望司天監方向,道:

“因此,司天監的楊千幻,是最佳人選。即不懼天宗報復,又有足夠的能力對付楚元縝和李妙真。”

洛玉衡微微點頭,元景帝說的沒錯,楊千幻是最佳人選,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朕即刻派人與監正商量。”

元景帝招手,喚來院外恭候的老太監,吩咐他去司天監請人。

兩炷香時間后,老太監派出去的侍衛回稟,監正的答復是:楊千幻鎮壓在觀星樓地底,請陛下另選賢能。

這個結果,在元景帝和洛玉衡的預料之中,但依舊有些失望。

“監正從來只做“規矩”中的事,此外,沒有情分可講。”元景帝搖搖頭,頗為無奈的語氣。

該做的事,監正一件都不落,不該做的事,哪怕是他這個九五至尊,也使喚不動。

“朕再想想辦法吧。”元景帝說完,擺駕回了皇宮。

待元景帝離開,洛玉衡輕輕嘆息。

返回皇宮,元景帝坐在御書房沉思一刻鐘,抓起筆寫了份名單,道:“大伴,去把名單上的人召喚入宮。”

.............

南宮倩柔在宦官的帶領下,穿過廣場,進入御書房。

他掃了一眼,猩紅地毯站著兩名穿輕甲的青年,此外,并沒有其他人。

這兩人南宮倩柔認識,在禁軍中效力,一位出身勛貴世家,一位則是草根武者出人頭地。

那兩人見到南宮倩柔,眼里閃過詫異。

南宮倩柔與他們并無交情,本身性格又陰翳孤僻,便沒有打招呼,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不多時,元景帝進來了,邊走邊審視三人,最后在他們面前停下來,沉聲道:“知道朕為何召你三人入宮?”

南宮倩柔沒有搭理,草根出身的武者微微低頭,那位勛貴世家的青年抱拳:“請陛下指示。”

元景帝頷首,緩緩道:“三日之后便是天人之爭,朕希望你們能出手阻止..........”

他事情利弊告之三人,而后問道:“你們中有誰愿意?不管最后結果如何,官升一級。”

這三人是京城最年輕的四品武者,也是屬于朝廷的四品武者。

四品武者在外頭罕見,大奉十三州,一州之地的四品屈指可數,但京城作為大奉的權力核心,四品高手的數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不過三品武者只有鎮北王一位,能斷肢重生的三品武者,已經脫離凡人范疇,與四品是天壤之別。

南宮倩柔依舊面無表情。

草根出身的武者,眼里隱晦的閃過怒火。而勛貴出身的武者,卻是忌憚和謹慎。

元景帝沉聲道:“官加二級。”

草根武者眼里怒火愈熾,勛貴出身的武者,有些意動,最終還是搖頭,低聲道:“陛下恕罪,卑職能力淺薄,無法勝任。”

草根武者跟著抱拳:“卑職無聲勝任。”

元景帝臉色如常的頷首,道:“你倆退下吧,南宮倩柔留下。”

兩人松了口氣,退出御書房。

元景帝踱步走回御座,等了十幾息,開口說道:“他們兩人,一人是對朕為人宗出頭不滿,歸根結底是對朕修道不滿。

“另一人是惜命,自身已是榮華富貴,不想摻和道門兩宗的紛爭。”

南宮倩柔平視元景帝,“陛下留我,是覺得我會出手?”

元景帝頷首:“南宮倩柔,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南宮倩柔瞳孔倏地收縮,迅速恢復如常。

元景帝盯著他:“只要你替朕擺平這件事,我可以借你兩萬精兵。”

南宮倩柔表情有了動搖,似乎極為意動,但最后他選擇了拒絕,搖頭道:“陛下,我答應過魏公。他沒有還我名字之前,我不會離開他。

“再者,李妙真和楚元縝,任何一位我都不怵。可兩人若是聯手,我也無能為力。而為了如期進行天人之約,他們肯定會率先聯手,把外人踢出局。非我不愿,能力不及爾。”

元景帝也不強求,揮了揮手。

南宮倩柔抱拳,退出御書房。

元景帝沉著臉,吩咐道:“告訴國師,朕無能為力,讓她好自為之吧。”

如此倔強的女子,寧愿面對天人之爭,也不愿與他雙修,既然如此,你就去和天宗道首決一勝負吧。

............

靈寶觀。

年輕的宦官躬身行禮,細聲細氣道:“國師,陛下也無能為力,京城中,年輕的四品高手都不愿插手天人之爭。

“您知道的,陛下也不好強迫他們。”

洛玉衡沒有睜開眼睛,淡淡道:“本座知道了。”

宦官不敢多留,作揖后,飛速離開。

過了一刻鐘,小院的圍墻出現一只體態修長的橘貓,琥珀色的豎瞳,幽幽的盯著池上的女子。

“師妹!”

洛玉衡沒有抬頭,帶著幾分嫌疑的語氣:“你來做什么。”

橘貓略作猶豫,一副商量的語氣:“問個事兒,人宗手里有青丹嗎?此丹難煉,價值連城........”

洛玉衡皺眉打斷:“既知此丹罕見,還問?你一個地宗道首,要青丹作甚。”

橘貓有些尷尬:“在師妹眼里,貧道就是連吃帶拿的窮親戚嗎。青丹我是用不到,我是替人來討要的。”

洛玉衡“呵”了一聲,譏笑道:“你不是窮親戚,你是沒臉沒皮的臭道士。我父親以前練過一爐青丹,兩粒被元景帝取走,我手頭有最后一粒。

“但此丹既難練又珍貴,我是不會給你的。除非你用地書碎片交換。”

地書碎片怎么可能給你,你人宗又不會用........橘貓心里腹誹,惋惜道:“罷了,我本來給師妹找了個幫手,能拖延天人之爭的幫手,對方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青丹,既然師妹不同意,那貧道只好回絕。”

洛玉衡霍然起身,喝道:“回來!”

霸道的探手一抓,將墻頭的橘貓攝入手中,丟在池邊的假山,妙目灼灼凝視,語速飛快的追問:

“對方是誰?你有幾成把握?你可知道,一旦卷入天人之爭,想抽身就難了。”

說話的同時,她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橘貓,專注而迫切。

“你對他不陌生,甚至考慮過和他雙修。”橘貓舔了舔被弄亂的毛,悠悠道。

洛玉衡眼里的亮光黯淡,慍怒道:“他只是六品武者,即使有佛門金剛神功加持,撐死也就五品的戰力。

“而楚元縝和李妙真可不是尋常四品能及。”

橘貓不疾不徐,緩緩道:“你別生氣,許七安的金剛神功非等閑武者能比,我甚至懷疑,四品武者的肉身也未必比他強。”

洛玉衡冷笑道:“你懷疑?”

橘貓點頭:“因為李妙真全力一劍,未能傷他分毫。”

洛玉衡一愣,只覺得荒唐至極,求證般的反問:“李妙真全力一劍,難傷他分毫?”

橘貓點頭。

洛玉衡愕然不已。

..........

浩氣樓。

魏淵聽完南宮倩柔的匯報,贊許的點頭:“你應對的不錯,參與天人之爭,有害無益。本就是道門的糾紛,外人強行插手,是自討沒趣。”

楊硯“嗯”了一聲,道:“人宗劍法無匹,天宗道法詭異,單對單的話,倩柔不懼任何人,但以一敵二,必敗無疑。”

南宮倩柔淡淡道:“京城里,沒有一位四品能同時應對兩人。楊千幻的傳送陣法或許能立于不敗之地,可一旦交手,他走不過十招。”

戰斗非術士所長。

魏淵說道:“三日后的天人之爭,你們幾個金鑼都去看看,當做長長見識。道門高品的戰斗可不多見。”

.........

黃昏時,許七安聽見了尖細的貓叫聲,循著聲音,在僻靜的角落看見了蹲在樹枝上的橘貓。

橘貓嘴里銜著一枚瓷瓶,輕輕張嘴,讓它落在許七安的掌心。

“啵.....”

撥開木塞,湊到鼻端聞了聞,一股難以形容的香味撲入鼻腔。

“洛玉衡說,只要你全力以赴,是成是敗,青丹都是你的。”橘貓道。

有了它,加上三日后的戰斗,我的不敗金身必定更上一層。還能阻止二號和四號兩敗俱傷,一箭雙雕...........許七安臉上喜色浮動,喟嘆道:“國師真是有錢人啊。”

阿姨,我不想奮斗了。

橘貓站在枝頭,俯瞰著許七安,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楚元縝和李妙真都是高手,我覺得你需要了解一些情報。”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還想晚些時候向李妙真刺探情報呢.........許七安道:“道長請說。”

“人宗的劍法你有所了解,楚元縝自創的養劍意,你也掌握,對于他我沒什么好說的。主要是李妙真,你對天宗的道法一無所知。”

“格物致知。”許七安說。

“格物致知.......呵,形容的很貼切。”橘貓咳嗽一聲,繼續說道:“李妙真同樣擅長飛劍,這是道門七品,食氣所帶來的神異。

“道門五品金丹,可破一切虛妄,不畏世間渾濁,你的佛門獅子吼對李妙真無效。”

許七安點頭。

“此外,還有雷法和五行法術,這些法術需要配合天時地利,決戰地點在渭水,你小心水行法術便成。”橘貓說完,露出鄭重神色:

“天宗的核心法術是天人合一,它具現化的能力,就是賦予世間萬物靈性,與它們產生聯系,讓它們聽命于自己。簡而言之,你的刀可能不是你的刀,你的腰帶,可能會拼盡一切的勒死你。

“你腳邊的石頭,會突然跳起來打你膝蓋。

“甚至你的手,會突然抬起巴掌扇你一下。”

臥槽,天宗法術這么牛逼么,這就是所謂的:世上無所謂忠誠,只因為沒有遇見我?在我眼里,所有東西都是二五仔?

許七安吃了一驚,對天宗花里胡哨的手段,充滿了羨慕。

告別金蓮道長,他當即返回房間,吞服青丹,煉化藥力。

...........

三日之期轉瞬而過,天蒙蒙亮,楚元縝醒來,有條不紊的穿戴整齊,背上佩劍,順便幫當年的同窗好友把被子蓋好。

昨日兩人飲酒到深,好友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放水。

楚元縝其實知道,天人之爭對朝堂很多人來說,是鏟除“人宗”的大好機會。

很多人認為,只要沒了人宗,陛下就會勤于政務,不再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

“你不懂,十年前我就看明白了,即使沒有人宗,也會有其他道士,會有其他國師。就算這一切都沒有,元景帝依舊會修道。他渴望長生,誰都無法阻止。”

楚元縝搖搖頭,離開房間。

出了府,他看見青冥的夜色里,街邊,站著高大魁梧的恒遠。

“是許大人把我送進來的,貧僧與你一同前往。”恒遠雙手合十。

楚元縝沉默頷首,與恒遠并肩而行,走了一陣,他側頭,看著中年和尚,道:“你想說什么?”

恒遠目光轉向楚元縝背上的劍,低聲道:“貧僧想請求你,別讓此劍出鞘。”

楚元縝沒答應。

“這既是對天宗的不尊重,也是對李妙真的不尊重。”他說。

恒遠一臉難過。

............

皇宮,一列禁軍護送著兩輛奢華的馬車離開宮城,穿過皇城,駛向城外。

臨安掀開車窗簾子,街道行人稀疏,賣早點的攤子熱氣騰騰,一股股香味鉆進臨安的鼻子。

她不由升起嘗一嘗平民早膳的沖動。

前面的馬車里坐著懷慶,她此次出宮,是蹭了懷慶的光。整個皇宮,只有太子和懷慶能自由出入京城,不受阻礙。

其他皇子皇女都沒這樣的資格。

臨安愛看熱鬧,不想錯過天人之爭,本來打算讓狗奴才偷偷帶她出城,她偽裝成平平無奇的小媳婦,跟在他身邊去渭水看熱鬧。

誰知狗奴才把她當成了皮球,一腳踢給懷慶。

好在懷慶還是比較仗義的,愿意帶她出城。

“哼,回頭看我怎么整治狗奴才。”臨安憤憤的想。

他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

淮王府。

府中侍衛傾巢出動,簇擁著金絲楠木制造的豪華馬車,駛離皇城。

.............

許府。

許新年早早醒來,牽著馬匹,“噠噠噠”的沿著街道而行,在拐角出看見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豪華馬車。

十幾名府衛守在兩側。

車窗簾子掀開,露出王小姐嬌美的臉,笑吟吟道:“許大人,上車喝茶。”

殿試已過,許新年現在是翰林院庶吉士,不再是一介白衣。

今年的一甲特別沒排面,風頭全被天人之爭給搶了。

連京城百姓的關注點也轉移到道門的紛爭中,百姓們聽說天人之爭一甲子一次,很多人一輩子只能遇上一次,轉念一想,科舉三年一次,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王小姐趁機邀請許新年共同觀看天人之爭,許新年這次沒有拒絕。

王小姐高興壞了。

待許新年上車后,她忙吩咐丫鬟倒水,笑著說道:“我聽爹說,天人兩宗的弟子,都是了不得的大高手。”

她想了想,找了個對比,“不比打更人衙門的金鑼差。我還聽說,天宗圣女貌美如花,是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許新年平靜的點頭。

他過于冷淡的態度,讓王小姐有些泄氣,試探道:“辭舊對天人之爭不感興趣?”

不聲不響,辭舊叫上。

許二郎搖頭,道:“我知天宗圣女是何許人也,她入京后,一直住在我府上。”

王小姐愕然,瞪大眼睛,“辭舊莫要說笑,天宗圣女怎么會在你府上?你,你與她是舊相識?”

天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宗派,以許府的地位,怎么都不可能“高攀”的上天宗圣女。

.........

PS:大章奉上,幫忙捉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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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了,晚更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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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中暑了,晚更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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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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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圣女和大哥是朋友,兩人在去年云州案中結識,天宗圣女隨我大哥奮勇殺敵,斬叛軍剿山匪,患難與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許新年邊解釋,邊抿了口茶水。

這些話是大哥告訴他的,而娘也說過,這位天宗圣女過去一年里,在云州組建私軍剿匪........娘之所以知道,是天宗圣女親口告訴她。

天宗圣女與許銀鑼結下深厚情誼.........王思慕恍然,暗暗松了口氣,臉龐隨之洋溢起溫婉的的笑容,道:

“我聽府上的客卿說,天宗圣女李妙真有四品的實力,而楚元縝既與他比斗,實力也不會差。放眼京城,這般年輕就有四品的修為,屈指可數。”

楚元縝可不年輕了........許新年頷首,道:“天人之爭的兩位主角,的確是人中龍鳳。”

王思慕順勢道:“不過,再有個幾年,許銀鑼定能與這兩位比肩,斗法之后,京城都在說,許銀鑼天賦不輸鎮北王。”

許新年昂了昂下頜,一副云淡風輕的語氣:“大哥修為還差了些,這些流言蜚語,都是捧殺。”

他似乎很驕傲.........果然,恭維許七安很能討許辭舊歡心........王思慕心里分析。

馬車緩緩行駛,在內城的城門口,偶遇了在懷慶和臨安的隊伍。兩輛金絲楠木制造的馬車停在城門口。

“殿下,您看那是不是王家小姐的馬車?”

掀起窗簾看景色的丫鬟,瞧見了王思慕的馬車,喜滋滋的扭頭告訴臨安。

“真的是思慕妹妹的馬車,”臨安湊過去一看,眉開眼笑,吩咐道:“去通知一下,請她過來,我要與她同乘。”

丫鬟立刻扯著嗓子喊。

另一頭,馬車里的王思慕聽見呼喚,愕然的掀開簾子,看清了對面金絲楠木馬車的黃綢蓋上,繡著臨安二字。

當即笑著回應:“臨安殿下。”

臨安推開丫鬟,素手掀著簾子,笑吟吟道:“思慕妹子也去渭水看天人之爭?”

王思慕甜甜的“嗯”一聲。

臨安一下開心起來,桃花眸彎成月牙兒,招招小手:“來,到本宮這里來。”

王思慕正想說話,忽然眉尖緊蹙,秀帕掩住口鼻,劇烈咳嗽幾聲。

臨安關切道:“怎么了。”

王思慕無奈道:“前幾日得了風寒,吃過幾副藥,已經沒什么大礙。不過,并且雖是余燼,傳染給殿下就不好了。”

裱裱一臉惋惜,叮囑王家小姐好生休息。

王思慕笑著應是,這時,她看見前方的馬車,車窗忽然掀起,一雙寒潭般清澈的眸子,冷淡的掃了她一眼。

剎那間,王思慕感覺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所有的念頭,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她勉強一笑,放下了簾子。

待馬車行駛出一段路,王思慕如釋重負,拍了拍胸脯,望著許新年道:“我最怕和懷慶殿下相處,她太聰明。”

許新年笑了笑。

心思坦蕩,意志堅定,便能淡然的面對一切情況。縱使被看出內心想法,也無所謂。

這一點,是許二郎經歷過數次社會性死亡,錘煉出城府。

生活,是最好的老師。

兩輛金絲楠木馬車,在內城門口等待許久,終于等來了八位銀鑼,領著十幾名銀鑼,三十多名銅鑼,隊伍整齊的騎馬而來。

最后一位金鑼幾日在衙門值守,無法離開。

看到打更人們的出現,裱裱露出恍然之色,她一直覺得侍衛太少,無法在魚龍混雜的環境里保證自己和懷慶的安全。

秉著對懷慶的信任,裱裱沒有提出這個問題。

“有這么多金鑼銀鑼陪同,就算對面是千軍萬馬,我和懷慶也是安全的。”裱裱心里頓時無比踏實。

懷慶掀開車窗簾子,在打更人中掃了一眼,蹙眉道:“許寧宴呢?”

姜律中搖頭,笑罵道:“這小子坐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大部分時候都尋不到人,誰知道他干嘛去了。”

懷慶點點頭,放下簾子,隊伍啟動,穿過外城,在官道行駛半個多時辰后,馬車緩緩停下來。

“殿下,再往前就只能步行。”

侍衛長說道。

懷慶和臨安各自鉆出馬車,俱是一身勁裝,前者胸脯飽滿,前凸后翹,盡顯女子豐腴身段。

后者用一根云紋緞帶勾勒出水蛇腰,行走間,扭的風情萬種。明明不曾做出任何勾人舉止,卻比姐姐懷慶還要顯得嫵媚誘惑。

在打更人和宮中侍衛的保護下,懷慶和臨安離開官道,走入長滿雜草的荒地,行了一刻鐘,臨安的褲管和小棉靴沾滿了露水和草末。

“好多人呀........”

臨安突然停下腳步,發出感慨。

渭水寬二十丈,汛期時,河面寬度甚至會漲到三十丈。此時,渭水兩岸黑壓壓的站滿了人,有背刀提劍的江湖人士,也有京里出來看熱鬧的市井百姓。

更有京城里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請假出來觀賞天人之爭的官員、以及勛貴等貴族階層。

當然,也少不了國子監和云鹿書院的學子,以及王思慕這樣的豪門千金。

這些人都帶著十幾數十名侍衛,蠻橫的清場,獨占一塊地方。

“清場。”

挑中一塊好地方的懷慶揮了揮手,命令侍衛們干活。

“又有大人物來了。”

“那女子好生漂亮,嘶......身邊竟然有這么多金鑼護衛?!”

被驅趕的江湖人士似乎習慣了,罵罵咧咧的轉換陣地,順帶八卦起懷慶的身份。

“她是我們大奉的長公主,封號懷慶。”一位京城人士說道。

“想起來了,當日斗法時,她坐在皇棚里。”

“咱們大奉的公主竟是此等國色天香的美人,可有婚嫁?駙馬是誰?”

“皇室的四位公主都沒有出嫁,待字閨中。她身邊的那位,是二殿下臨安。我覺得臨安公主......”

本來想點評幾句,但想到金鑼們耳聰目明,很可能聽見這邊的議論,當即閉嘴,不敢妄議公主。

裱裱在人群里左顧右盼,蹙眉道:“狗奴才呢,懷慶,狗奴才在哪兒。”

懷慶不理她。

“走開走開........”

這時,一聲大喝傳來,裱裱和懷慶回身看去,數十名披堅執銳的甲士,揮舞著刀鞘驅趕人群。

甲士們拱衛著一位戴帷帽的女子,帷帽垂下輕紗,內里還有一張面紗,修為再高的武者,也無法透過兩層防護,看見女子的真容。

“王妃來啦,我們去打個招呼吧。”裱裱看向懷慶。

懷慶冷淡的轉過臉,不屑一顧。

金鑼們紛紛扭頭,審視著被府衛簇擁的王妃,眼里滿是好奇。

鎮北王妃被譽為大奉第一美人,但真容極少有人見到,在場的金鑼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可每次都是做了層層防護,無緣一睹芳容。

“連她也來了,上次斗法都沒驚動王妃。”姜律中感慨。

“斗法玄而又玄,有什么好看的,道門的天人之爭甲子一次,醞釀了月余,沒人不好奇。”張開泰道。

此時,剛到卯時,再有三刻鐘,便是天人之爭。

渭水河畔聚集了成百上千人,對接下來的戰斗翹首企盼,百姓的神色是興高采烈的,就像趕集一般。

人群外,搭起了涼棚,賣茶水和早食,價格要比內城的攤子還貴。

江湖人士的神色是期待且興奮,天人之爭甲子一次,每一次都是大奉江湖的盛世,僅次于十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

“誒,你們看,雙刀門的柳蕓來了,她身邊的那位是不是門主程恨生?”有人叫道。

循聲看去,一行穿勁裝的江湖人士走來,他們的特點就是背著兩把彎刀,皮膚黝黑,眉眼凌厲。

其中一位背雙刀的小娘,特別美貌,皮膚是小麥色,眸子靈動銳利,宛如矯健的雌豹,極具野性。

她跟在一個中年男人身后,那中年男人氣息內斂,仿佛不如身后的門人鋒芒畢露。

...........

“廬崖劍閣的人也來了,蝴蝶劍藍彩衣好漂亮,名不虛傳。”

“閣主藍桓現在是什么修為?我記得去年傳聞他突破成為四品武者。”

“我看到萬花樓的蓉蓉姑娘了,嘿嘿,果然是個勾人的小妖精。”

“那幾個和尚是不是青龍寺的?”

隨著決戰的時間臨近,越來越多的江湖門派高手抵達,他們與散修不同,是有地盤有名號的“大人物”。

廬崖劍閣的閣主,藍桓挑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好位置,而后側頭,審視著不遠處的雙刀門門主,抱拳道:

“都說雙刀門門主修為深不可測,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平平無奇的開場白。

皮膚黝黑,不茍言笑的雙刀門主隨之看過來,淡淡道:“藍閣主過譽了,我不如你。”

他還沒到四品。

什么?雙刀門的門主不如廬崖劍閣的閣主?

周遭的江湖人士眼睛一亮,為吃到一個大瓜而振奮,將來與親朋好友吹噓時,就可以用這個“機密”來博眼球。

長相甜美,氣質活潑的蝴蝶劍藍彩衣,看向了小麥色皮膚的雙門女俠柳蕓,雙方目光一觸,藍彩衣驕傲的挺起胸脯。

柳蕓則瞇了瞇眼,不屑的瞥開視線。

藍桓繼續說道:“門主,天人兩宗比斗,你覺得哪一方勝算更大?”

“天人兩宗斗了數千年,互有勝負,咱們不去置喙誰高誰低。不過,楚元縝和李妙真二人,我覺得楚元縝勝算更高。”雙刀門門主說道。

“為何?”藍桓笑著反問。

“楚元縝在六年前,便被魏淵譽為京城第一劍客,而那時,李妙真尚未成年,單憑這份底蘊,就已勝過李妙真。”門主說。

藍桓卻有不同看法,道:“你有所不知,那楚元縝是人宗記名弟子,走的是武夫體系,修的是人宗劍道。

“路子出了問題,而李妙真是根正苗紅的天宗圣女。”

竟還有這些內幕........吃瓜群眾們聽的津津有味。

突然,有京城百姓高聲問道:“這兩人,比我們的許銀鑼如何?”

藍桓聞言,一笑置之,沒有回答。

雙刀門門主嗤笑一聲。

“嘿,你們倆匹夫,這算什么意思。”

京城百姓不高興了。

蝴蝶劍藍彩衣環顧眾人,脆聲道:

“許銀鑼雖是天縱之才,資質堪比鎮北王,但他只是七品武者。而人宗弟子楚元縝和天宗圣女李妙真,前者在多年前,就能與四品的金鑼斗的難解難分,雖然落敗,可這么多年過去,實力恐怕不輸四品。

“李妙真敢來京城下戰書,自然也是四品。”

京城百姓不懂修行,但簡單的品級劃分還是懂的,原來他們心目中的大奉英雄許銀鑼,只是七品武者?

天人之爭里的兩位主角,確實四品。

“你放屁,你敢詆毀許銀鑼,大伙丟石頭砸她。”

“小娘皮長的俊俏,嘴巴卻惡臭的很,hetui.......”

平民百姓非常失望,繼而涌起怒火,遷怒到蝴蝶劍藍彩衣身上。

“哼,狗奴才明明是六品了。”裱裱啐道。

她心里有些不開心,在臨安的認識里,自家的狗奴才是大英雄,在云州獨擋數千叛軍。在觀星樓前力挫佛門羅漢。

這是大人物才能做出的事情。

她始終覺得狗奴才是最優秀的,但現在,被人拿出來對比,拿出來分析。冷不丁的發現狗奴才的品級才七品。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她很不舒服。

“在大奉京城,年紀輕輕,且有四品修為的,不超過五指之數。”一位裹著黑袍的江湖客,沉聲說道。

“嗯,許銀鑼必定能稱為四品武者,但現在的他還太年輕,與楚元縝和李妙真差距很大。”又有江湖人士補充。

砰!

一塊石頭砸過來,在無形氣罩上粉碎。

那名江湖人士勃然大怒,卻又不敢發作,這里是京城地界,周遭都是達官顯貴和官府高手,他要是敢動手傷害平民,必定招來官府強者的嚴懲。

“胡說八道,許銀鑼一刀破金身,何等威風。怎么可能只有七品。”

“就是,那什么楚元縝這么厲害,他怎么不去斗法,不去破小和尚的金身。”

“我看京城年輕高手里,只有許銀鑼最厲害。你們這些匹夫,就是看不得許銀鑼風光。”

罵聲四起,平民百姓反響激烈,義憤填膺。

可罵著罵著,見沒有江湖人士為許銀鑼說話,連官府的人,以及打更人都不說話,他們漸漸相信了這個事實。

心里涌起巨大的失望。

就在這時,呼嘯的風聲從頭頂傳來,一道人影踏劍飛行,凝于渭水河上空。

此人一襲青衣,面容清俊,年歲不大,但也不小,額頭垂下的一縷白發訴說著他的滄桑。

“楚元縝!”

下方,人群里響起驚喜的叫聲。

話音方落,又一道呼嘯聲響起,遠處,踏著飛劍的女子疾速而來,在楚元縝對面停下。

天宗圣女穿著樸素的道袍,烏木道簪束發,瓜子臉白皙尖俏,眸如點漆,嘴唇纖薄,正如傳聞所言,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兒。

見到這一幕,前一刻還惱火的京城百姓,突然失聲了。

御劍飛行,凌空而立,這可是只存在于話本和說書人口中的神仙人物。這么一對比的話,經常騎馬出行的許銀鑼,確實排面不夠。

“今日一戰,傾力而為。”李妙真凝視著對面的青衫劍客。

“好。”楚元縝點頭。

道首之間的對決,是道首們的事。現在的天人之爭,是他們兩人的事。

楚元縝知道,洛玉衡如果無法突破一品,天人之爭兇多吉少。此戰,他若避而不戰,人宗照樣會派其他弟子出戰。

與其輸給李妙真,丟人宗顏面,還不如他來。至少能贏下三招先機。

也算還了人宗的授劍之恩。

“所有人,退出十丈。”楚元縝大喝。

渭水兩岸,圍觀者“嘩啦啦”的退開。

天人之爭,一觸即發,無數雙眼睛盯著半空中的兩人,既緊張又興奮。

突然,悠揚的琴聲響起,極具穿透力,回蕩在渭水上空,回蕩在晨光微熹的田野間。

這道琴聲如此的不協調,以致于打亂了楚元縝和李妙真的節奏,讓兩人攀升的氣勢為之一泄。

楚元縝看見李妙真臉色突然僵硬,忍不住回頭看去........然后,楚狀元臉色也跟著僵住。

圍觀群眾循著琴聲看去,只見遠處飄來烏篷船,船頭傲立一位挺拔的年輕男子,拄著刀,目光遙望波瀾起伏的河面,神色雋永。

他來了,在專屬bgm里,緩緩而來。

............

PS:頭疼,胸悶,渾身無力。中暑引起電解質紊亂,刮痧后頭疼緩解了,可到了夜里,有突突突的疼,明兒要是沒好,我就得去醫院看看了。

第102章 神功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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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濤濤,晨曦的天空下,挺拔的身影拄著刀,踏舟而來。背景是曲調婉轉,悅耳動聽的琴音。

大奉的土著們沒有見過自帶bgm的出場方式,一時間都震驚了。他們努力的瞇著眼,想要于光與影交織的黎明中,看清那男子的容貌。

恰好這時,一道晨光照射在船頭的男子身上,映照出陽剛俊朗的臉龐。

“是許銀鑼。”

終于看清了,距離較近的百姓高呼一聲。

“他也是來觀戰的嗎,不愧是許銀鑼,出場方式和這群匹夫不同。”

雖然剛才江湖人士的點評讓人氣憤且失望,但還是有很多百姓沒有掉粉。

“狗奴才終于來了。”

裱裱墊著腳尖,昂起下巴,朝遠處張望,哼哼唧唧道:“就喜歡出風頭,都搶了兩位主角的戲了。懷慶,快招呼他過來。”

身為公主,肯定不是扯著嗓子喊,所以臨安把這個任務甩給懷慶。

懷慶皺了皺眉,凝視著船頭,緩緩而來的許七安,她有些疑惑。

許寧宴這個人,雖然意氣張楊,但僅限于他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比如科舉舞弊案,比如佛門斗法等等。

這場天人之爭的主角是楚元縝和李妙真,沒有他什么事兒,按理說,以他的性格,這會兒應該站在自己和臨安身邊,或者其他女人身邊,笑嘻嘻的看熱鬧。

“嘿,這小子倒是有新意,踏舟而來,琴音相伴,如此奇特的出場,輕描淡寫的就壓過楚元縝和李妙真。”

姜律中笑著搖頭,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參與天人之爭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天人之爭的主角呢..........王妃墊著腳尖,遙望河面上,傲立船頭的男子,心里腹誹。

許七安這個人,她很不喜歡,風流好色,且饑不擇食,只要是個女人他就喜歡。做事又張揚跋扈,不知中庸內斂。

人群中,許新年臉色略有呆滯,連忙咳嗽一聲,低聲解釋:“我大哥,嗯,他比較喜歡玩,童心未泯.......”

在他看來,大哥這番高調出場,實在令人覺得尷尬和丟臉。旁觀者就該有旁觀者的樣子,別看這會兒萬眾矚目,現在越高調,待會灰溜溜匯入人群時,就有多丟人。

就在這時,低沉的吟誦聲傳遍全場,壓過喧囂的議論聲。

“橫刀踏舟苙渭河,不為仇讎不為恩。”

咦,許銀鑼又要念詩了,這是要為天人之爭助興嗎?難怪他是踏舟而來。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

人群里,最激動的莫過于讀書人,對啊,甲子一遇的天人之爭,豈能沒有詩詞助興?許詩魁玲瓏心思。

許寧宴是來贈詩的?倒還不錯........身為讀書人的楚元縝微微頷首。

念什么破詩,打擾我打架.........李妙真心里抱怨,臉上卻露出淺笑,知道同為天地會成員的許寧宴是在為天人之爭助興。

許七安掃視圍觀群眾,繼續吟誦:“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

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聞言,楚元縝心里“呵”了一聲,許寧宴這句詩,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身為讀書人的他,覺得很爽,很受用。

李妙真卻覺得,這句詩是寫給她的,與她在云州剿匪的經歷頗為契合。

許詩魁的詩,一如既往的氣勢凌然啊。

眾人想起了斗法中,他一步一詩,踏入佛境的場景,句句都是難得的佳句,讓人熱血沸騰。

就在大家念頭起伏間,許七安突然語調一轉,幾分義憤,幾分傲然,高聲道: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

琴聲貼合他的心意,驟然高亢,穿金裂石一般,仿佛是戰前的鼓聲,是鳴金的號角。

楚元縝臉色瞬間凝固,睜大眼睛,瞪著許七安。

李妙真文化水平稍低,過了幾秒才品出味道,滿臉錯愕,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許七安念錯了。

她下意識的掃一眼兩岸的觀眾,發現許多人同樣露出錯愕、迷茫的表情。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這句詩的意思是:我眼睜睜看著兩個黃毛小兒出盡風頭,成為眾人眼里的新貴,心中不憤,打算出手教訓他們。

猖狂!

李妙真心里大氣,這家伙不是來助興的,是來挑釁的。

琴音愈發高亢,一點點的攀升到巔峰,在一聲刺耳的“錚”響中,許七安語氣堅定,仿佛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緩緩道:

“一刀劈開生死路,兩手壓服天與人。”

“嘩.......”

喧嘩聲再也壓不住,群雄們交頭接耳,通過相互議論,來驗證自己從詩詞里領會的意思。

“許銀鑼想出手?他想插足天人之爭,挑戰天人兩宗的年輕高手?”

“兩手壓服天與人.......即使是我這樣不識字的,也聽懂詩里的意思了,再明顯不過。”

剎那間,一眾江湖人士只覺一股麻意直沖頭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刺激的興奮不已。

“許銀鑼要上場打架,這下好了,讓那些看不起他的江湖人士瞧瞧,我們大奉的英雄是無敵的。”

得知許銀鑼要參與天人之爭,平民百姓先是驚喜,而后充滿信心的吆喝起來,支持許銀鑼參與天人之爭,打敗道門年輕高手。

狠狠打那些不好看他的江湖人士的臉。

除了這些之外,他們也希望許銀鑼能證明自己,來打破他們剛才對許銀鑼的“懷疑”,堅定他們的信念。

這種心情很好理解,擱在許七安熟悉的時代,就是飯圈心態。

偶像遭遇質疑,不停的被跳出來的專家打臉,粉絲(京城平民)們很憤怒卻無力反駁,只能口吐芬芳或丟石子。

“爹,您不是說許七安在斗法時展現的威能,是監正暗中相助么。”藍彩衣看向父親,小聲詢問。

“我只是說疑似,但不管是不是監正出手,緊靠許七安自己是無法在斗法中劈出那兩刀的。他只是七品武者........得到金剛不敗后,或許有六品修為。與天人之爭的兩位主角依舊相差巨大。”

藍桓淡淡道。

這......那他何來的自信要力壓天人兩宗?是路子走的太平坦,變的目中無人?蝴蝶劍藍彩衣暗暗猜測。

她旋即掃了一眼吆喝的群眾,心道:你們現在有多熱情,待會就有多失望。

狗奴才的扮相真好聽,一表人才,不愧是我一手提拔.........裱裱心滿意足的看著,聽著,直到一首詩念完,她猛的意識到不對。

狗奴才這是要插足天人之爭,與兩位主角爭鋒?

裱裱眼睛略有睜大,然后快速扭頭,征詢身邊的懷慶:“狗,狗奴才要和他們打架?”

懷慶眼里有驚訝,又有“果然如此”的恍然,淡淡反問:“不然呢?”

“可是,他才六品啊,難道........楚元縝和李妙真其實沒有四品?”裱裱心里一喜。

真是這樣的話,那狗奴才未必沒有勝算。

“不,殿下,楚元縝和李妙真都是貨真價實的四品。”姜律中沉聲道。

眾金鑼點頭。

剛才那節節攀升的氣勢,讓他們窺出了兩位天人之爭主角的水平。

“那,那他.........”裱裱看不懂了,只能征詢“專業人士”的意見。

南宮倩柔冷笑一聲,最先開口:“許七安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對手。”

楊硯緩緩點頭:“他或許有其他目的。”

其他金鑼沒有說話,但態度與南宮倩柔一致,他們清晰的記得,許七安屬于“特招”人員,加入打更人時,修為是煉精巔峰。

而銅鑼的最低標準是練氣境。

這才一年不到,如果許七安能與兩位主角一較高下,那說明也能和他們抗衡,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將來或許可以,但絕對不是現在。

若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們把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打更人隊伍里,李玉春和宋廷風,以及朱廣孝三人心里涌起不真實的感覺,認為世界是虛幻的,不合理的。

當年.......去年那個小銅鑼,什么時候成長到可以和四品爭鋒的地步?

戴著帷帽的王妃,側頭,看向身邊的褚相龍,語氣平淡的問道:“那個許銀鑼有幾分勝算?”

帷帽里,她的表情遠沒有語氣淡定,靈秀的美眸緊盯著褚相龍。

褚相龍嗤笑一聲,道:“毫無勝算,雖然他修成金剛神功,但自身的品級擺在這里,仿佛或許比一般的六品強,甚至比肩五品,可在四品武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呵,王妃不必懷疑,五品與四品的差距,隔著一條跨不過的鴻溝。”

王妃相信了他的話,微微頷首。

而這個時候,烏篷船已經漂近,距離兩位主角不到三丈。

楚元縝沉聲道:“許大人,這是我人宗與天宗的糾葛,沒你事兒。莫要胡亂插手,徒惹是非。”

他在隱晦的警告許七安。

李妙真默不作聲,悄然傳音:“混球,給我滾一邊去。這不是你該胡鬧的地方,我知道金蓮道長慫恿你出手攪局,別的不說,就說你現在的實力,真以為你參與我和楚元縝之間的交手?

“不要以為上次和我斗的不相上下,你就真覺得能與我較量。我壓根沒用全力。”

“你怎么知道我就用全力了?”許七安傳音回應,而后不去看李妙真氣鼓鼓的表情,朗聲道:

“天人之爭是江湖盛事,兩位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在下不才,也想參與切磋,磨礪武道。”

停頓了一下,氣運丹田,讓聲音滾滾如驚雷,道:“許某在此挑戰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天宗圣女李妙真。你倆若是能贏我,可如期舉行天人之爭。

“若是贏不了我,呵,不妨回去再修行幾年。當然,兩位也可以不接受我的挑戰,畢竟許某聲名遠播,膽怯了也是正常。”

楚元縝和李妙真睜大了眼睛,心說這小子瘋了不成,竟然打算踩著他們上位。

楚狀元掃一樣兩岸的群眾,傳音問道:“如何是好?”

話說到這份上,但凡愛惜名聲之人,都不可能拒絕。何況,他們兩人代表的是天人兩宗。

“答應他,然后把他踢出局。”李妙真傳音回復,哼道:“我正愁沒機會教訓他呢。”

雖然會讓他顏面盡失,可這都是許寧宴自找的。

商量完畢,兩位主角同時頷首,朗聲回應:“好,那就領教許銀鑼的高招。”

許七安璨然一笑,一踏船頭,翩然落于岸邊。

三股氣息默契的攀升,彼此碰撞,化作一陣陣狂風,掃起遠處觀眾的衣角。

烏篷船遠去,三丈、五丈、十丈、二十丈.........船艙里,探出浮香漂亮的臉蛋,笑吟吟的揮手再見。

楚元縝突然出手,指尖一點河面,氣機牽引,只聽“轟”的一聲,渭水炸起十幾丈高的水柱。

水花沒有落下,而是化作一道道細微的小劍,劈頭蓋腦的射向許七安,猶如直面千軍萬馬,萬箭攢射。

甫一出手,便是神仙手段。

群雄們看的目眩神迷,也心驚肉跳,因為換位而處,他們會在這“萬箭齊發”中粉身碎骨。

許七安沒有躲,雙手合十,高舉頭頂。

嗡.......淡金色的圓形氣罩霍然膨脹,密集的劍雨在氣罩上撞的粉碎,濺起蒙蒙水霧。

這是許七安的金剛神功接近小成帶來的改變。到了這一步,金剛神功可以催生出護體氣罩,不再是肉身硬抗攻擊。

當然,氣罩的防御比本體稍弱,等到小成之后,氣罩才與肉身等同。

好強大的防御力........不僅是楚元縝和李妙真,圍觀的江湖高手,以及金鑼們,也被許七安展現出的強大金身驚到。

尤其是金色氣罩,這是當初恒慧和尚都不具備的神異。

沒錯,這就是金剛神功,他沒騙我........褚相龍忽然激動起來,他認得許七安的姿勢,因為他當日修行金剛神功時,在走馬燈般閃爍的畫面里,見過一模一樣的姿勢。

褚相龍練功失敗,經脈俱斷后,懷疑過許七安用假的神功騙他。

不過褚相龍沒有證據,本身也沒見過金剛神功,無法取得有力的參考,再者,他不相信許七安膽子這么大,連他都敢騙。

現在見到熟悉的姿勢,他的猜測偏向于金剛神功修行困難,自身沒有佛法根基,才遭了神功反噬。

楚元縝伸出手,往下一按,繼而緩緩“拔出”,洶涌的河面升起一柄三丈長,由水組成的巨劍。

巨劍緩慢抬頭,劍尖對準許七安。

楚元縝青袍一鼓,劍指用力往前一刺。

巨劍呼嘯而去,狠狠頂在金色氣罩,水聲轟隆如悶雷,氣罩劇烈晃動。

就在這時,李妙真的瞳孔化作半透明的琉璃,充斥著冷漠。

“叮!”

許七安腰后的佩刀自動出鞘,斬在氣罩上,與巨劍里應外合,瞬間破了金剛神功的護體氣罩。

巨劍頂著許七安沖出數十丈,許七安翻滾著,摔的狼狽不堪。

兩人聯手,破了護體氣罩。

百姓們傻眼,威風凜凜的許銀鑼剛一出場,就落的如此狼狽,不由的開始相信江湖人士們說的話。

七品的許銀鑼,與兩位天人之爭的主角有著不小差距。

“好強的護體金身,竟需兩人聯手才能破解。”雙刀女俠柳蕓瞇著眼,詫異道。

盡管不知道許銀鑼的佩刀為何“叛變”,但她看得出來,李妙真和楚元縝是聯手才破了對方的氣罩。

“但還差的遠。”雙刀門門主搖頭。

抗揍不算本事,頂多是支撐的時間久些。許銀鑼缺乏制勝的手段。

裱裱目光始終追隨許七安,見他雖然狼狽,但完好無損,頓時松了口氣,在心里暗暗為他鼓勁。

半空中,李妙真和楚元縝展開激斗,兩人都沒有繼續嘗試打破許七安的金身之軀,因為太困難。

破氣罩是用了取巧手段,破金身的話,許七安體內可沒有一把里應外合的刀。

他們的想法是軟磨硬泡,交手之余,偶爾輸出許七安,一點點打掉他的金身。

“剛才就是天宗的“天人合一”心法?厲害,讓人防不勝防。”楚元縝興趣十足的問了一嘴。

“人宗劍法也不錯。”李妙真淡淡道。

“還有更不錯的。”

楚元縝低喝一聲,抬起手臂,劍指朝天。

剎那間,在場江湖人士感覺自己的兵器開始顫動,并越來越劇烈,突然,它們同時脫離了主人的手掌,沖天而起,成群結隊的涌向楚元縝。

數百件兵器浮空,組成陣勢,場面蔚為壯觀。

失去兵器的江湖人士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激動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呼.......差點就失去你了。”

柳公子的師父拼盡全力,保住了司天監得來的法器,沒有被楚元縝強取豪奪。

“呼.......”見狀,柳公子也如釋重負。

楚元縝劍指劃動,操縱著漫漫兵器組成的“劍陣”在空中游曳,它們突然急轉而下,“叮叮叮”的撞擊某位銀鑼,打的他再次摔倒,狼狽不堪。

臥槽,真當我是軟柿子?信不信我泄露你的陣法破綻.........許七安有些生氣。

這招他遭遇過,兩人曾在洛玉衡的院子里戰斗,楚元縝使的便是此陣,破綻就是只需用心劍斬擊劍法,就能打亂“節奏”。

不過李妙真并不會人宗心劍,這招破解之法她用不了。

打擊了一波許七安,楚元縝操縱飛劍陣法籠罩李妙真,可是,劍陣里出現了二五仔,一部分兵器突然調轉鋒芒,痛擊“隊友”。

兩撥兵器在半空中打的難解難分。

“鏘!”

許七安的佩刀出鞘,他沖天而起,一刀斬向楚元縝,兇悍的插入戰斗。

這時,兩撥飛劍似乎生出默契,同時撞向,嘩啦啦的射向許七安。

“砰砰”聲響里,一件件兵器破碎,而許七安身上也隨之濺起金漆,金漆剝落,露出正常的皮膚,但又在瞬間覆蓋新的一層金漆。

打的好........許七安一邊狼狽招架,一邊催動潛力,讓金漆源源不絕覆蓋身軀。

他需要這樣的戰斗來磨礪金身,就像打鐵一樣,每一次的重擊都會讓他更加純粹。

一刀斬空的許七安,不可避免的下墜,變成了活靶子,數百件兵器盡數碎裂,把他打成了金漆斑駁的古舊佛像。

李妙真抓住機會,瞳孔再次琉璃化,感情褪去,冷漠填滿。

許七安手里的黑金長刀再次叛變,脫離主人的手,狠狠一刀斬在胸口,這一刀,終于破了金身,斬出一道入骨的傷痕。

一人一刀同時墜入河中。

噗通........濺起水花。

“這一刀夠他受的了,但不會危及生命。”李妙真開口解釋。

“也好,讓他吃點教訓,總好過天宗下令你擊殺他。”楚元縝點點頭。

兩人再無顧忌,盡展所能,于半空中激烈交手,時而劍氣縱橫,時而水龍騰空,斗的難解難分。

..............

“許,許銀鑼敗了?”

圍觀的百姓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許七安落敗的如此迅速。

巨大的失望席卷而來,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崇拜的,吹捧的許銀鑼,真的不是兩位天人之爭主角的對手。

“他不應該就這樣的啊,他在斗法中劈出的兩刀多厲害,為什么剛才不施展。”

“聽,聽說斗法時,是監正在幫他?”

.........他們面面相覷,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比我想象中的好。”姜律中稱贊道。

眾金鑼頷首,在兩位四品高手的傾力攻擊中,支撐這么久,已經非常可貴。許寧宴的肉身防御之強,僅是比他們這些四品差一些。

六品與四品之間,差距實在太大,他已經很厲害了.......懷慶望著河面,無聲嘆息。

“狗奴才不會有事吧。”裱裱擔心的說。

“好歹是六品武者,那點傷不算什么。”懷慶安慰道,想了想,她補充了一句:“這已經很好了,絕大部分的六品都做不到他這個程度。”

“嗯。”裱裱點頭,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誰不希望自己的欣賞的男人,是萬中無一的英雄。

對于這樣的結局,一些修為高深的頂層江湖人士并不意外,比如蝴蝶劍藍彩衣,雙刀女俠柳蕓等。

許七安在斗法中一鳴驚人,他的履歷、資料,自然會被人打聽、搜集,他真正修為到底如何,很容易分析出來,甚至直接打聽到。

七品武夫如何對抗兩名四品?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可貴。

他天資很好,再過幾年,突破四品是必然之事,但現在,還不足以與天人兩宗的杰出弟子抗衡.......萬花樓的蓉蓉姑娘心里暗想。

“瞎逞強!”王妃啐了一口,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

褚相龍一愣,皺了皺眉:“您說什么。”

王妃淡淡道:“與你何干。”

褚相龍識趣的不說話。

許新年下意識的往前奔了幾步,想去河邊打撈大哥,隨后理智戰勝了情緒,無奈的吐出一口氣。

以大哥的修為,這點傷勢不至于威脅生命........真是的,明明實力不夠,偏偏喜歡逞威風,斗法里獲取的名聲,一朝散盡。

許新年暗罵大哥愚蠢,目光緊盯河面,只要大哥一出來,就帶他返回京城,到司天監取藥。

...........

黑暗的河底,暗流洶涌,許七安在水中調整身形,盤膝打坐,雙手扣于丹田。

殷紅的鮮血從胸口刀傷里溢出,在漆黑的水底暈開。

此時,他感覺血液在沸騰,每一根經脈都產生灼痛感,這種感覺吞服青丹時出現過,而現在,那些散在體內的藥力,混淆著神殊和尚的殘余精血,一股腦兒的沸騰。

傷口快速愈合,眉心一點金漆亮起,迅速覆蓋全身。金漆發出濃郁的光芒,將黑底照亮,許七安仿佛是一尊由純粹金光凝固的人形。

“好強大的力量,我要出去閃瞎他們的狗眼........”

雙腳一蹬,濁水翻涌如墨汁,金光燦燦的許七安如箭矢激射。

外界,戰斗正酣的楚元縝和李妙真,同時罷手,兩人拉開距離,低頭,驚疑不定的望著河面。

“怎么不打了?”

圍觀群眾看的正入神,對兩人的突然停手,充滿疑惑。

而打更人里的金鑼,江湖人士里的藍桓等強者,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紛紛挪開目光,望向河面。

只見河里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并迅速擴大,將河水映照的宛如金湯。

“轟!”

河面炸起沖天水柱,一道金光破水而出,竟比驕陽還要熾烈,晃的人群睜不開眼。

那道身影破浪而出,重重砸在河岸,四射的石子宛如暗器。

渭水兩岸,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金光收斂,許七安舒展腰肢,徐徐道:“待我伸伸懶腰..........”

...........

PS:打斗戲份好難寫,寫的極慢。晚上還有一章。

第103章 出乎意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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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來了?

大概有個幾秒的沉寂,歡呼聲最先從普通人的百姓中響起。

“待我伸懶腰?許銀鑼的意思是,他剛才沒認真打。”

“你們看,他胸口的傷不見了........果然是沒認真,哈哈,我就說嘛,許銀鑼只要拿出斗法中一半的實力,這倆人怎么可能是他對手。”

得益于那句“待我伸伸懶腰”,成功誤導了普通百姓,讓他們認為許銀鑼從始至終都沒有認真較量。

身上傷口痊愈也成為了他“熱身”的佐證。

這種情況在頂尖高手眼里,震撼程度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他胸口那道刀傷,怎么也見骨了,如何在半柱香時間內恢復如初?即使是我也做不到...........南宮倩柔瞇了瞇眼,忍不住跨前走了幾步,似乎想看清許七安胸口的傷到底怎么回事。

血肉重生是三品才有的能力,許寧宴是怎么做到的?姜律中瞠目結舌,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

是金剛神功自帶的神異,一定是金剛神功........竟能讓人在低品級時,就擁有血肉重生的能力.........褚相龍喉結滾動,吞了一口唾沫,眼里的垂涎藏都藏不住。

這一剎那,他心里升起趕緊回邊關的沖動,他要把石佛獻給鎮北王,以鎮北王三品巔峰的實力,目光高屋建瓴,縱使不修佛法,也能參悟出一二。

若是再加上青銅符,說不定鎮北王就能修成金剛神功。

到那時,最大貢獻的自己,也能得鎮北王傳授金剛神功。

王妃聽見身邊臭男人咽口水的聲音,心里一凜,藏在帷帽下的眼神,偷偷看了眼褚相龍。

他,他竟對一個男人咽口水?!

心里埋汰他片刻,王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許七安身上,心里嘀咕:這家伙還挺厲害的,就說嘛,在斗法中那么矚目的男人,怎么可能輕易落敗。

“爹,他,他是怎么回事?”蝴蝶劍藍彩衣愣愣的扭頭,望著身側的父親。

藍桓無聲搖頭。

呼......許新年如釋重負,目光不離許七安,開口道:“我大哥做事,向來是有把握的。他既然能敢參與天人之爭,必定有所依仗。

“君子當謀而后動,這是我一直教他的道理。”

王思慕嫣然道:“辭舊和許銀鑼一文一武,羨煞不知道多少人呢。”

她看的出,許新年話里有吹噓的成分,但這有什么關系呢,他長的那么好看,又有才華,性格也不討人厭.........王思慕越來越中意許二郎。

..........

“你的金剛神功突飛猛進,怎么回事?”李妙真睜大眸子,審視著許七安,道:

“你剛才隱藏實力了?”

不,不是,問題的根本不是有沒有隱藏實力,而是他怎么可能把金剛神功修到這般境界!

這不合理,這不合理........楚元縝內心咆哮。

他表面依舊平靜,內心卻遭遇巨大沖擊,掀起驚濤駭浪。

楚元縝曾經與凈思和尚打過照面,對金剛神功有些許了解,與現在的許七安相比,當日的凈思簡直是剛登堂入室的小和尚。

可是,明明前者才是自幼修行金剛神功,而后者是在斗法時得到這門神功。

滿打滿算,一個月的時間........見多識廣的狀元郎,此時此刻,有種身處夢幻的不真實感。

“妙真,不管他有沒有隱藏實力,你永遠不要忘記一點。”

楚元縝望著天宗圣女,一字一句道:“他修行金剛神功,最多一個月。”

李妙真此時也反應過來,瞳孔略有收縮,僵硬著脖子,一寸寸的扭動,看向了許七安。

天宗圣女是驕傲的,從來都只有別人震驚她的天賦,可今天,她真的被許七安驚到了。

“多謝兩位,替我打通奇經八脈,助我金剛神功小成。”許七安拱手。

哦,原來剛才許大人故意挨打,為了錘煉金剛神功........聽到這句話,圍觀群眾恍然大悟。

合理的解釋了他方才挨打的原因,并不是天人兩宗的杰出弟子有多強,而是許銀鑼需要他們的攻擊。

李妙真和楚元縝對視一眼,再沒有看見許七安踏舟而來時的輕視。

兩人感覺到了壓力。

“不管怎么樣,先解決掉他。我們聯手嘗試破了他的金剛神功,否則到我們氣力衰竭,再想磨掉他的金身就難了。屆時,真有可能陰溝里翻船。”李妙真傳音提議。

“我也是這么想的。”楚元縝臉色凝重的頷首。

兩人瞬間變幻位置,改成并肩而立,面向許七安。

“哇,他們又要聯手對付許銀鑼。”

“看吧看吧,如果不是許銀鑼太強大,他們怎么會這樣呢。”

圍觀群眾見狀,越來越篤定許銀鑼戰力遠勝天人之爭的兩位主角。

原本確信七品,或六品境的許七安不可能戰勝天人兩宗杰出弟子的江湖人士,此時也露出了驚疑和不確定的神色。

“多謝兩位助我踏入小成境界,現在,我要反擊了。”許七安咧嘴。

“反擊?”

李妙真撇嘴,白眼道:“我們只是打算聯手揍你這塊茅坑里的石頭,你能對我們產生什么威脅?”

楚元縝輕笑道:“你的天地一刀斬或許有所長進,但一刀過后,你也廢了。而你的全力一刀,不可能擊敗四品。”

兩人說話間,許七安沉默的取出一本書,叼在嘴里,呵呵道:“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儒家嘴炮的強大與可怕。”

砰!

地面塌陷,許七安像是出膛的炮彈,躍上高空,直撲李妙真。過程中,他右手握拳,狠狠朝后拉開。

李妙真深知武夫肉搏的強大,并不與他正面抗衡,駕馭飛劍拔高,避開許七安的拳頭。

撲擊落空,不會飛行的許七安不可避免的往下墜落,楚元縝果然出手,以指為劍,施展人宗的氣劍術。

霎時間,一道道無匹的劍意攢射。

刺啦.......許七安撕下一頁紙張,以氣機引燃,悠然道:“我有一雙隱形的翅膀。”

話音落下,一對肉眼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翅膀出現,許七安振動雙翼,漂亮的一個轉折,靈活避開劍氣襲擊。

目標依舊是李妙真。

李妙真愕然的看向許七安化身“游魚”,避開楚元縝的劍氣后,一個側向滑翔,竟殺到自己面前。

她沉著冷靜的應對,瞳孔琉璃化,讓許七安的衣服紛紛叛變,腰帶不顧一切的勒緊,最后崩斷了自己。

衣領收縮,試圖勒死主人,貂帽突然往下一罩,蓋住了主人的眼睛。

貂帽立大功了,李妙真趁機拔高身形,這時,她耳邊傳來許七安的宣布的某項命令:“我的速度,激增三倍。”

金身瞬間追上,不用眼睛看,就這么一頭撞向李妙真。

砰!

李妙真被撞飛出去,喉中腥甜翻涌,手臂骨裂。

儒家的言出法隨真好用啊.........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我都想嘗試一下貂蟬在哪里了。許七安心想。

她嘴角一挑,單手捏了個簡單的手印,眉心處,光華一閃,一個袖珍版的李妙真飛去,撞入許七安眉心,消失不見,隨后又從他后腦勺鉆出。

飛翔中的許七安突然僵直,似乎昏了過去,直挺挺的墜落。

叮叮叮........楚元縝趁機斬出一道道劍氣,打鐵似的撞在許七安身上,撞出密集的火星,遺憾的是,根本無法破開金身防御。

不過這些不重要,楚元縝斬出的劍氣里,夾雜著心劍術,每一擊都帶著元神攻擊。

這是剛才從李妙真身上得到的啟發,他們發現許七安的弱點了——元神不夠強大。

正常的武者,不會如此不濟,因為他們的元神強度是實打實錘煉出來的。但許七安就好比偏科嚴重的學生,英語稀爛,正常學生知道“”是十九。

到他這里,是奶挺。

元神雖然遠超同境界,可對比四品武夫,他還是差遠了,這是他致命的破綻。

“一次性解決掉他。”

李妙真感受著雙臂的疼痛,有些動怒,手腕一番,變戲法似的摸出九支令旗,抖手擲出。

咄咄.......

九支令旗布置出九宮陣法,將許七安籠罩在內。接著,她伸手在后腰一只漆黑香囊拍了一下。

一縷縷黑煙冒出,匯入九宮陣。

霎時間,鬼哭神嚎,黑煙漫天亂竄,時而幻化出人臉,或咆哮,或慟哭。

見到這一幕的京城百姓,嚇的臉色發白。

“這,這么多鬼?!”

“媽誒,這些鬼會不會害人?這個女人好惡毒,竟用如此陰毒的手段對付許銀鑼。”

王妃嚇的連連后退,她最怕鬼了,晚上一個人睡覺,經常幻想床幔邊,會站著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女鬼。

就算有丫鬟同室陪伴,她也一樣害怕。

裱裱也嚇的躲到懷慶身后,胸脯可以擱在桌上的長公主蹙眉道:“你是大奉皇女,紫氣伴身,等閑的鬼怪近不了身。是鬼怕你,你怕什么?”

裱裱跳腳:“就怕就怕,狗奴才會不會被鬼吃了?”

藍彩衣目睹了百姓的驚恐,以及對許銀鑼的擔憂,她覺得很有意思,四品高手他們不怕,偏偏對弱小的鬼怪如此恐懼。

鬼怪出現后,就算是對許銀鑼充滿信心的平民百姓,也動搖了,認為許銀鑼危矣。

藍桓看著女兒,提點道:“他們怕的不是鬼,他們的恐懼來源于內心。武夫以力犯禁,目空一切,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內心的恐懼。”

克服內心的恐懼.......藍彩衣點點頭,而后看向百鬼陣,道:“許銀鑼似乎陷入鬼陣無法脫身,這意味著他無法克服內心恐懼?”

“不,他這是被天宗的陣法困住了,不愧是天宗圣女,已經抓住對方的弱點。”藍桓道。

“我去年對付地宗的妖道,也見過類似的陣法,非常難纏,針對武夫的元神攻擊,若是無法破陣,再頑固的元神也會被慢慢磨滅。”

沉默寡言的楊硯,罕見的說了一大段的話,可見他對這場戰斗非常重視,看的極為專注。

“都說道門擅長養鬼,煉鬼,果不其然。”一位勛貴高聲道。

“嘿,許銀鑼縱使有金剛不敗之體,也扛不住百鬼對元神的侵蝕。”又一位被侍衛簇擁的貴族開口,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猶記得,科舉舞弊案時,姓許的一人一刀在午門擋住文武百官,作詩羞辱他們。

此事過后,不少言官上書彈劾,但都被陛下打回來了。

突然,鬼魂凄厲的尖叫起來,仿佛遇到了天敵。

眾人視線里,一道道金光穿透陰霾般的黑煙,將它們嗤嗤消融。

濃郁的黑煙瞬間淡了下去,無數怨魂消亡在金光中,許七安的身影出現在觀眾眼里,他傲然而立,頭頂浮著一顆燦燦金丹。

道門金丹,號稱萬法不侵,不畏世間渾濁。

“啪!”

許七安打了一個響指,金丹炸開,驟然爆發的力量消融了剩余的黑煙,八桿令旗或拔起,或折斷。

陣法告破。

就在這時,楚元縝鬼魅般的出現在許七安面前,手里握著一柄由細碎石子凝聚而成的劍,悍然斬中許七安的額頭。

砰.......石劍崩碎,楚元縝卻露出了笑容。

這一劍,他用的是心劍,刀斬肉身,心斬靈魂。

可是,楚元縝聽見了紙張燃燒的聲音,愕然低頭,發現許七安手里捏著一張即將燃盡的紙張。

這張紙里記錄了什么........念頭剛起,楚元縝就知道答案了,因為他的元神遭遇撕裂般的劇痛。

反彈!?

不,不止是反彈,許七安嘴里默念的是:我能反彈攻擊,我的元神強大了十倍。

遭遇元神撕裂的只有楚元縝而已,許七安的元神強大了十倍,一點問題都沒有。

抓住這個機會,許七安一個頭錘撞在楚元縝額頭,撞的他鮮血長流,撞的他元神險些飄出體外。

靠著,最后的清醒,楚元縝探出手,終于,握住了背后的長劍。

不好,四號打架打上頭了.........許七安臉色一變,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楚元縝身軀驟然僵硬,而后緩緩松開握劍的手。

“你輸了。”

許七安丟下一句話,振動隱形的翅膀,殺向李妙真。

他沒時間了,儒家的言出法隨有多強大,規則恢復后的反噬就有多可怕。他的元神強大了十倍,事后的反噬會讓他痛不欲生。

言出法隨的反噬,視效果而論,比如許七安只要了一對隱形的翅膀,法術結束后的反噬,頂多就是肩膀疼痛幾天。

但他如果說我的實力強大十倍,那么很可能事后變成一個廢人,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許七安得趕在反噬出現前,制服李妙真,否則一切辛苦都將白費。

言出法隨的效果強勁,反噬也可怕,利弊都很明顯。

李妙真二話不說,御劍而去,身為天宗圣女,她對儒家的法術不說了如指掌,這些常識還是知道的。

她故意貼著河面飛行,瞳孔琉璃化,整條河都受到驅使,聽她支配。

一道道水柱炸起,阻擾許七安,攻擊許七安,盡管無法對金身護體的他造成傷害,但達到了拖延時間的目的。

刺啦.......

又一張紙撕了下來,許七安正打算燃燒紙張,它突然叛變,把自己分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紙片,隨風飄落河水。

“嗤........”

火焰從他掌心升起,他緊攥的手心里還藏著一張紙頁,先前那張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早防備李妙真這一招。

紙張燃盡,許七安沉聲道:“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飛行中的李妙真不受控制的折轉,竟朝許七安飛來,主動撞入他懷里。

砰!

兩人撞在一起,翻滾著跌入河中。

整條渭水沸騰了,巨浪掀起數十丈高,一層層的沖刷兩岸。沒人能看見河底發生的戰斗,但明白它足夠激烈。

整個過程維持了一刻鐘,原本清澈的渭水,變成了一條渾濁的“黃河”。

河面緩緩恢復平靜,圍觀的眾人心情瞬間繃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河面。

是許銀鑼贏了吧,肯定是他贏了,他是那么的強大........平民百姓屏住呼吸,沿著河面搜索人影。

打更人的金鑼們目光死死的盯著河面。

雙刀門門主、廬崖劍閣閣主,萬花樓美婦人等諸多江湖高手,無聲的,鄭重的盯著河面。

他們知道,自己很可能將見證一段傳奇的誕生。

以低品武者,戰勝高品道門的傳奇。

在場圍觀者,從平民百姓到江湖人士,再到達官顯貴,以及他們的侍衛,密密麻麻近千人。

卻在此時,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安靜的能聽到呼吸聲。

這是一場精彩至極的戰斗,跌宕起伏卻又酣暢淋漓。

裱裱捂住胸口,聽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聲又一聲。

懷慶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王妃腳尖踮呀踮,帷帽下,靈秀的眸子轉動,在河面不停的搜索,不停的搜索。

這一戰如果勝出,大哥斗法結束后,漸漸冷卻的聲勢,將再一次點燃,他將重返巔峰,成為京城各階層的焦點.........許新年深吸一口氣,平復著激動的情緒。

萬眾矚目里,趨于平靜的河面,先探出一只手背,然后才是腦袋,一只戴著貂帽的腦袋。

似乎是怕貂帽掉下來,不得不用手按住。

人影漸漸上岸,懷里摟著穿道袍的妙齡女子,昏迷不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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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本來早就寫好了,后來重新審稿,發現一些細節上還處理的不到位,所以修改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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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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