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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竟然真的贏了........南宮倩柔神色復雜,忽然覺得臉龐火辣辣的,被人打臉了一般。
雖然依仗了儒家法術才取得勝利,但他能打敗兩名四品高手,也意味著他能打敗我們........眾金鑼心情復雜。只覺得自己辛苦修行半輩子,可能還打不過一個半年前還是煉精境的小子。
打擊過于沉重,讓金鑼們一時間不想說話。
“贏啦贏啦.......”
裱裱小小的歡呼起來,如果不是考慮到公主的形象和威儀,她肯定一蹦三尺高,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
內媚的小御姐開心壞了。
與佛門斗法時,有賴監正撐腰,他贏下佛門不奇怪...........可這一次,他是以純粹的六品武者修為,打敗兩名四品..........懷慶不會像臨安這樣不顧形象的歡呼,但她的震撼卻一點都不少。
“不是說,差距很大嗎?這小子為什么贏了。”王妃藏在帷帽里的眼睛,興師問罪般盯著褚相龍。
褚相龍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本想解釋幾句,可回憶起剛才戰斗場景,覺得自己的任何反駁都慘白無力。
王妃精致如刻的嘴角微挑,在心里哼了一聲。
喝彩聲此起彼伏,平民百姓們毫不吝嗇自己的歡呼和贊賞,給那個緩步登岸的年輕男人。
一位勛貴神色復雜,感慨道:“京城有多少年,沒出現這樣一位深受百姓愛戴的年輕人了。”
百姓歡呼鼓舞,熱情四溢的樣子,讓他們想起了當年山海關戰役,大軍凱旋,京城百姓夾道歡迎。
當年聲威正隆時的魏淵,才能做到這一步。
另一位勛貴沉聲道:“有沒有發現,自打斗法之后,他的聲望越來越高了。”
“畢竟佛門斗法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任何人在斗法中勝出,都會聲望大漲。”
“嗯,只能說運氣太好。”
大哥居然贏了,他用的是我儒家的法術........許新年收獲了雙份的驕傲,側頭看一眼震驚之色殘留臉龐的王家嫡女,帶著炫耀且夸贊的語氣,道:
“我大哥總能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壯舉。”
而我,也會奮勇直追的........許二郎心里補充。
王思慕笑著點頭,她喜歡許二郎身上這股傲氣,正是因為這股傲氣,他才沒有在堂兄的光輝之下黯然失色,自怨自艾。
河畔,許七安摟著李妙真,緩緩掃過群情激昂的民眾,掃過瞠目結舌的江湖人士,掃過一張張表情各不相同的臉。
他輕輕頷首,而后振動隱形的翅膀,抱著李妙真飛天而去。
楚元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腦海里兀自回蕩著一句詩: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這是許七安在他耳邊說的后半闕詩。
有那么一剎那,楚元縝如遭雷擊,渾身莫名的戰栗,于是松開了握劍的手,不再糾結天人之爭的勝負。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他喃喃自語。
我養劍數年,劍出之日,必定鋒芒畢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原想在天人之爭里出鞘,擊敗李妙真,還人宗授劍之恩.........但我錯了,錯的離譜,李妙真行俠仗義,品性端正,不該死在我的劍下,我為一己之私,殺一位良善之人,將來必成心魔,耿耿于懷一生........許寧宴是在救我啊。
他當日刻意不說下半闕,便是料定會有今日.........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才是我養劍意的初衷啊.......楚元縝深吸一口氣,內心感慨萬千。
他朝著許七安遠去的背影,深深作揖。
“你們看,楚元縝輸的心服口服,都對許銀鑼行大禮了。”
“許銀鑼真是天縱奇才啊。”
民眾們很開心看見許銀鑼折服對手。
............
趕緊溜,不溜的話大家就會看見我被儒家法術反噬的模樣,形象蕩然無存........許七安拼命振動隱形的翅膀,朝京城返回。
他在心里回顧這次參與天人之爭的利弊:
“金剛神功如愿以償的達到小成境,四品之前,不會再有精進........好處是,我的防御堪比四品武夫,甚至更強,當然真實戰力差的太遠。
“大儒們送我的“魔法書”用了五頁,其中記錄道門金丹一頁;記錄佛門戒律一頁;記錄儒家言出法隨兩頁,嗯,還有一頁被李妙真毀了........損失有點慘重啊,我得想辦法去一趟云鹿書院,再白嫖一些,就是不知道這樣的道具,大儒們存貨有多少.......
“金蓮道長還欠我一件寶貝,等以后問他要。
“這次強行干預天人之爭,人宗那邊倒還好,畢竟洛玉衡是既得利者。天宗的話........”
想到這里,許七安看向李妙真,拍了拍她臉蛋,低聲笑道:“真漂亮,給我當小妾吧,哈哈......”
話音方落,他肩膀抖啊抖,發現抖不出氣流來了,隱形的翅膀消失了。緊接著,大腦撕裂般的疼涌來,眼前一黑,直墜而下。
意識的最后,他抱緊李妙真,摟在懷里,確保這位天宗圣女不被摔死。
............
靈寶觀。
洛玉衡今日無心修道,時而擺弄茶具,時而翻看道經,時而站在庭院里,望著墻外的蔚藍天空發愣。
元景帝識趣的沒來尋她修道吐納。
觀內的弟子噤若寒蟬,小聲走路,小聲說話,靈寶觀籠罩在一種壓抑且緊張的氣氛里。
直到一位背劍的青衫男子,默然的踏入靈寶觀,穿過一座座大殿、花園,走向道觀深處。
“楚元縝回來了?”
“天人之爭結束了......楚兄,輸還是贏?”
“楚兄,你有打敗李妙真嗎。”
壓抑的氣氛被打破,人宗道士聞訊而來,圍著楚元縝問話。
楚元縝搖搖頭,沉聲道:“我輸了。”
七嘴八舌的聲音戛然而止,人宗的道士們面面相覷,如喪考妣。
楚元縝不理會悲觀的道士們,徑直朝洛玉衡小院行去,方甫進入院子,便看見一道清麗如仙子的身影,站在池邊。
“國師。”楚元縝作揖行禮。
洛玉衡輕輕頷首:“我已知曉結局,你不出劍,自有你的理由。我不會怪你。人宗借王朝氣運修行,卻不想氣數如此短暫。
“此乃天定,誰都不能更改.......”
我只說輸了,但沒說李妙真贏了啊........我現在還要不要把事情說清楚,告訴她,贏的人是許七安........似乎會被國師一巴掌拍死........楚元縝心里躊躇。
洛玉衡看了過來,見他神色古怪,安慰道:“無需自責,我說過,此事不怪你。”
......楚元縝清了清嗓子,道:“國師,我是沒贏,但,李妙真也沒贏。不知為何,許七安半途殺出,強行干預了天人之爭,并打敗了我與李妙真。
“天人之爭,其實........還沒開始。”
..........
ps:這章短的我自己都慚愧,以后會定時更新的,大家放心。就算短一點,我也會更新,我想過了,寧愿短,也要按時更新。晚上十二點前還有一章,不出意外是個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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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衡一愣,美眸里迸射出亮光,她望著楚元縝,抿了抿唇瓣,道:“許七安干預天人之爭,贏了你和李妙真?”
楚元縝點頭,苦笑一聲:“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出手。”
其實他心里有些許猜測,是金蓮道長暗中慫恿,理由是避免天地會成員生死相向,但這個猜測他不能告訴洛玉衡。
“仔細說說,他是怎么打敗你的。”洛玉衡看了他一眼,隨后將目光投向姹紫嫣紅的花圃。
楚元縝感覺國師一下子明媚起來,就像院子里爭奇斗艷的花,不復方才的沉重。
“其實他打敗我和李妙真,借助了外力,他身上有一本儒家的冊子,記錄著許多法術。不過刀劍和法器也是外物,輸了便是輸了。”楚元縝豁達道。
洛玉衡沉吟道:“單憑儒家法術,不足以勝過你和李妙真。”
她語氣很篤定。
聽到這個問題,楚元縝臉色忽然古怪,看著洛玉衡傾國傾城的容顏,低聲道:“此事,我正要請教國師........”
停頓一下,他用一種無法理解,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許七安把金剛神功推到小成境界,我不拔劍,根本破不開他的防御。
“但是國師,他修行金剛神功月余,如何能做到這般程度?”
這種情況,絕不是一句“天縱之才”能形容的,楚元縝左思右想,認為度厄羅漢聲稱許七安是佛子,或許還有另一層意義。
比如佛門高僧的轉世之身。
洛玉衡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有一只貓來本座,求一枚青丹,說可以幫我拖延天人之爭。”
有一只貓.......貓妖?不對,妖族進不了皇城,更進不了靈寶觀........能以貓的身軀進靈寶觀,并與國師聊及天人之爭,對方要么是國師故友,要么是道門中人........
楚元縝很聰明,擅長分析,立刻鎖定了一個可疑人物:金蓮道長。
再以此展開聯想,許七安強行干預天人之爭的原因很好解釋,是受了金蓮道長的慫恿。
青丹的藥效,楚元縝是知道的,不禁想起戰斗時,許七安得意洋洋的說,正是自己和李妙真替他錘煉了身軀.......
一切豁然開朗,金蓮道長與國師達成某種交易,前者幫忙拖延天人之爭,后者支付相應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肯定不只是青丹,青丹給了許七安,金蓮道長另有所圖。
所以,許七安金身突飛猛進的原因是服用的青丹。
聽說許七安贏了我和李妙真,國師的驚訝不是裝的.........嗯,說明她對這樁交易信心不足.........楚元縝作揖,道:
“李妙真打破金身之前,不會再挑起天人之爭,國師可以放心了。”
洛玉衡頷首。
楚元縝不再久留,告辭離開。
他走后不久,一只橘貓躍上墻頭,琥珀色的瞳孔幽幽的望著洛玉衡。
“我沒想到他真能做到這一步。”洛玉衡輕嘆道。
“這說明我的猜測是真的,他身體里藏著秘密。”橘貓沉聲道:
“當日從大墓里逃出來,他與我說,能戰勝古尸是監正在他體內留了后手。呵呵,他以為我是普通的地宗道士,我便假裝信了他的鬼話。
“那天偶然間見他金身精進神速,愈發加深了我的懷疑,于是順水推舟的慫恿他出手,想看看他肉身到底強到什么程度。
“沒想到他主動索取青丹,并毫無障礙的吸收藥力,把金剛神功推到小成。”
洛玉衡眼波流轉,表情認真的凝視橘貓,“你有什么猜測?”
橘貓沉吟著說道:“經過我對他的觀察,以及監正的布局,我懷疑他體內的秘密與佛門有關。你不覺得監正點名讓他參與斗法,是很奇怪的事嗎,好像是刻意讓他進佛境,修行金剛神功。”
“不算奇怪,但結合你說的這些,林林總總的匯聚,那就很奇怪,也很不簡單。”洛玉衡望著平靜的池面,瞳孔擴大,目光渙散,邊沉浸在思考中,邊說道:
“佛門也來插一手?”
橘貓笑呵呵道:“監正的棋子,佛門的佛子,以及那古怪氣運伴身,師妹啊,你現在不做決定,將來人家未必肯跟你雙修呢。”
洛玉衡抬頭,瞪了橘貓一樣,姿態嫵媚。
“你似乎很開心。”她說。
“當然,許七安身上秘密越多,意味著他越不是常人,將來助我屠魔的勝算越大。”橘貓悠然道。
洛玉衡嘴角一挑,“呵”一聲:“他身上那些饋贈,都是要支付代價的。師兄你樂觀的太早了。”
聞言,橘貓臉色僵硬,繼而感慨道:“他身上全是糊涂賬,將來清算的時候,希望能安然度過吧。到時候,身為道侶的師妹,你要相助他。”
“我自然........”洛玉衡下意識的說道,然后醒悟過來,怒道:“滾出去。”
............
皇宮。
老太監小跑著沖進皇帝的寢宮,興奮的嚷嚷道:“陛下,陛下,大喜事.........”
盤膝打坐的元景帝立刻睜眼,沒有怪罪老太監的失禮,但也沒流露喜色,反而嘆息道:“是楚元縝贏了吧,呵......”
贏了又如何,不過是替國師贏來三招先機,二品和一品的差距,不是三招能彌補的。
“不是不是,”老太監興奮道:“陛下,天人之爭沒有打起來,被許銀鑼阻止了。”
元景帝瞳孔略有收縮,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所震驚,他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怎么回事,如實說來。”
老太監當即把侍衛傳來的消息,如實匯報。
其中,包括許七安的出場,許七安的尬詩,許七安當著群眾的面,與李妙真和楚元縝立約,以及戰斗過程等等。
老太監諂媚的笑著:“如此一來,陛下就不用擔心國師的事。哎呦,許銀鑼真是太厲害了,莫名的讓人心安吶。”
就像之前的斗法,就像京察之年中出現的樁樁大案,只要許銀鑼在,總能完美解決。
說完,老太監發現元景帝愣愣發呆,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
元景帝瞳孔微動,恢復靈光,從沉思中擺脫,他似與老太監說話,似喃喃自語:“朕記得,鎮北王當年,都不如他........”
老太監立刻低頭,不敢發表意見。
..........
另一邊,心情復雜的金鑼們返回打更人衙門,姜律中想了想,道:“不如我們一起去見魏公,將此事告知他?”
南宮倩柔冷笑道:“去替許七安邀寵么。”
表情如雕刻般終年不變的楊硯淡淡道:“聊一聊無妨。”
只有武道相關的事,才能讓這個面癱男人提起興趣來,對于楊硯來說,如果冰冷的世界里有一個溫暖的港灣,絕對不會是令男人向往的深淵,而是“武道”二字。
八位金鑼進了浩氣樓。
茶室里,魏淵握著一卷書,手邊擺著茶和糕點,于早晨燦爛的陽光里悠閑看書。
“你們回來了。”
魏淵頭不抬,接著說道:“讓我猜猜誰贏了,嗯,李妙真新晉四品,根基未穩。楚元縝的修行之道是劍走偏鋒,兩人本該半斤八兩,但我聽許七安說,楚元縝自創養劍意竅門,三尺青峰藏于鞘中數年不出,如果他出劍.........”
聽著魏淵自顧自的說著,好似運籌帷幄的智者,分析天人之爭的結果,楊硯幾次三番想開口喊停,告訴義父:
您別瞎猜了,事情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樣。
但被姜律中等一干金鑼用眼神,或手腳制止。
“所以我覺得........”魏淵察覺到下屬們的小動作,見楊硯一臉難受,他皺眉問道:
“有事?”
楊硯立刻點頭,沉聲道:“義父,許七安贏了天人之爭。”
說出這句話,楊硯如釋重負,不用尷尬的看著義父表演。
“???”
魏淵少見的愣住,沒有表情的愣住,繼而愕然道:“你說什么。”
“今晨卯時,許七安強行干預天人之爭,一人約戰兩位道門杰出弟子,與他們約定,欲天人之爭,先打敗他金身.........”南宮倩柔知道楊硯不喜歡長篇大論說話,接替他把戰斗過程告訴魏淵。
“雖然是用了儒家的法術才贏下楚元縝和李妙真,但不可否認,許寧宴的金身已經強大到不輸四品武者的肉身。”姜律中感慨道。
其他幾名金鑼同步感慨,今日之前,他們議論許七安,還帶著俯視的心理。但今日之后,許七安在他們心里,地位從有潛力的晚輩,晉升為比他們稍差,但遲早會追平的人物。
魏淵久久無法平靜,而后想起自己剛才的一通分析,解釋道:“哦,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幾位金鑼心里暗笑,但他們受過專業訓練,輕易不會笑。
魏淵掃過眾人,道:“你們先退下吧,本座看書,需靜。”
眾金鑼轉身的同時,魏淵提筆,刷刷刷寫了好幾張條子,然后召來吏員,道:“給幾位金鑼送去。”
..............
“嘿嘿,難得看到魏公出糗,心里莫名的覺得舒坦。”踩著樓梯,姜律中笑哈哈的說。
“都怪楊硯,屁事都憋不住,被魏公察覺了。”張開泰指責楊硯。
南宮倩柔也露出了些許笑容。
他也覺得偶爾讓義父出糗,是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
“哈哈哈。”眾金鑼同時笑出了聲。
“無聊。”楊硯淡淡評價。
姜律中楊硯等金鑼剛下樓,身后傳來吏員的呼喊:“幾位金鑼稍等,魏公有條子給你們。”
金鑼們茫然接過,展開條子一看,個個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我,我守夜增加一個月,理由是半夜時常擅自離開衙門........哪里有時常,我就偷溜去教坊司而已,只有一次。”姜律中目瞪口呆。
“我罰俸三月,因為折騰死了一個死刑犯。”南宮倩柔嘴角抽搐。
“我罰俸兩月,理由是,楚元縝當年敗給了我,現在擁有不輸我的戰力。魏公認為我修行懈怠........可我已是四品巔峰,沒有機緣,不可能晉升三品。”
“我罰俸一月,你這算什么,我的理由是出門是先邁左腳,魏公覺得我對他不尊敬.......”
然后,金鑼們同時看向楊硯,他手頭空空如也,沒有紙條。
“有趣!”楊硯淡淡評價。
“.......”眾金鑼。
茶室。
“堪比四品肉身的金剛神功,堪比四品肉身的金剛神功.......”魏淵指頭敲擊桌面,喃喃自語。
許七安啊許七安。
魏淵輕嘆一聲,起身,負手走出茶室,道:“備車,本座要去一趟司天監。”
............
許府。
許七安醒來時,已經過了午膳,他睜開眼,而后被洶涌而來的疼痛填滿大腦,忍不住發出呻吟。
“你醒了哦。”
蘇蘇坐在床邊,笑吟吟的看著他。
許七安點點頭,捂著額頭坐起身,呻吟道:“我沒睡多久吧.......嘶,頭疼的要裂開了,不過,儒家法術的后遺癥也還好嘛。”
聞言,蘇蘇嗤笑一聲:“你知不知道自己又死過一次了?”
我死過一次了么,為什么我又死過一次這件事,我自己卻不知道........許七安朝女鬼投去茫然的眼神。
“準確的說,是魂魄離體了。七日內如果不能歸身,你就真的死了。”蘇蘇皺了皺鼻子,道:
“是我家主人尋回了你的魂魄,以德報怨,多偉大呀,你再看看你,她把你當朋友,你卻背后捅她刀子,呸,下賤。”
許七安指頭用力往蘇蘇身上一戳,只聽“噗”的一聲,這層紙就給捅穿了。
蘇蘇大驚失色,捂著胸,嚶嚶嚶的跑出門,叫道:“主人,許寧宴把我的胸捅破啦,快幫我補補。”
幾分鐘后,許鈴音跑進來,到床邊,手里拿著啃過一口的雞腿,遞給許七安,說:“大鍋,吃雞腿。”
“你拿來的雞腿?”許七安有些嫌棄,“上面都沾了你的口水。”
“我中午留的。”
小豆丁蹦了蹦,大聲說:“吃過雞腿你就會好起來,師父告訴我的。”
說著,她豎起小眉頭,解釋說:“但是我太想吃了,就悄悄啃了一口,你就當不知道,好不好。”
見許七安不說話,她又大聲說:“好不好。”
許七安這才接過,大口啃起來。小豆丁站在床邊,眼巴巴的看著,咽著口水。
李妙真帶著女仆鬼進來時,看見兄妹倆坐在床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啃雞腿,她愣了愣,冷漠的表情略有好轉。
她終于換下了道袍,穿著一件淺粉色的對襟長裙,同色的緞帶勒住小腰,袖口的云紋繁復華***挺腰細,本該是極美的良家少女打扮。
但過于凌厲的氣質破壞了她的形象。
許七安認為,她適合穿輕甲,或者是迷彩服,警服之類的制服。如此,才能凸顯出她的凌厲干練的氣質。
天宗圣女坐在圓桌邊,沉著臉,冷冰冰的說:“我需要理由。”
需要理由嗎,需要嗎需要嗎........許七安腦海里閃過星仔的臺詞,但不敢說出來,怕皮過頭被李妙真打死。
“金蓮道長求我幫忙,支付的報酬是青丹。我沒理由拒絕。”許七安道。
“你知道天人之爭無法阻止,為什么還要蹚渾水?青丹比命還重要?”李妙真怒道。
你不懂,我身上有太多秘密,實力是我的底氣........許七安笑道:“天宗如果讓你殺我,你會殺嗎?”
“我不會。”
李妙真沒有矯情的扯什么師命難違,但很嚴肅的告訴許七安:“如果我始終贏不了你,宗門的長輩會出手的。相信我,他們不會主動殺人,但殺起人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別說是殺你,如果有必要的話,屠城他們也不會皺眉頭。當然,他們不屑做這種事。”
媽誒,感覺天宗比邪教還可怕,邪教至少知道自己在做壞事,或者有做壞事的理由。天宗是真的莫得感情啊........許七安沉吟道:
“你將來,也會變成這樣嗎?”
李妙真一愣,她從那雙疲憊的眼睛里,看到了關切,不帶其他成分的關切。
沉默的對視了幾秒,她頷首:“會的。”
許七安苦笑道:“那真是個讓人悲傷的事。”
之后是長達一刻鐘的沉默,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許鈴音躺在大鍋懷里,專心致志的吮吸雞腿骨。
“宗門那邊,我會幫你把控的。真到了逼不得已,你及時認輸便是。我們天宗的人從不記仇。”
是因為不值得記嗎.......許七安點頭:“好。”
待李妙真走后,許七安摸了摸許鈴音的腦瓜,柔聲道:“幫大哥把麗娜叫過來,我有話問她。”
“噢。”
許鈴音小屁股一挺,從床邊蹦下來,握著雞骨頭,扭著小胖身子跑出去。
不多時,南疆小黑皮腳步輕快的進來,活潑明媚,眼兒總是彎彎的,未語先笑。
“找我什么事。”操著一口地道的南疆口音。
“麗娜,你在我家里住了好些天,有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許七安笑容和藹的問。
麗娜歪著頭,想了想,道:“沒有。”
這里的飯菜比南疆好吃多了,素菜也能煮的那么鮮美,街道那么寬,房子那么大,床也很舒服.......說實話,麗娜都不想回南疆了。
只要這家人不趕她走,她可以住到天荒地老。
“你滿意就好,我們大奉人很好客的。”許七安說道,停頓了幾秒,他看著麗娜的臉,說:
“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怎么知道撿銀子的是我?你還知道些什么?誰告訴你的?”
.........
PS:記得糾錯,謝謝大佬們。
感謝“左手呆”打賞的盟主。感謝“你隔壁王哥”的盟主打賞——好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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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困擾依舊的疑惑問出口,下一秒許七安就后悔了。
不是因為問題本身有什么不妥,而是他問話的方式不妥........他自曝了。
五號麗娜不知道他是三號,許七安告訴她的是,自己是天地會的外圍成員。但剛才的問題,毫無疑問,曝光了他的身份。
唔,都怪李妙真,讓我產生一種三號的身份已經曝光的錯覺..........也和我現在頭腦混亂、疼痛的狀態有關,不夠清醒理智.........許七安表情略有僵硬的,小心翼翼的看向麗娜。
“不行!”
麗娜大叫一聲,激動的揮舞雙臂:“我答應過天蠱婆婆的,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不能告訴別人消息是從她這里聽來的。”
哦,消息是從天蠱婆婆那里得來的........等等,她,還沒反應過來我的狼人悍跳?!
人才啊........許七安看著麗娜,眼神里充滿了敬佩。
“這是你的自由,君子從不強人所難。”
許七安頷首,一副不打算強迫的姿態,但在麗娜松了口氣之后,他淡淡道:“咱們合計一下你在許府住的這段時間的開銷。”
他先看了眼麗娜身上漂亮的小裙子,道:“我妹妹給你做了兩件衣衫,用的是上好綢緞,御賜的,算十兩銀子一匹,再加上人工費,兩件衣衫合計三十兩銀子。
“住宿費三錢銀子一晚,你在家里住了好些天,算三兩吧。然后是吃,麗娜姑娘,你自己的飯量不需要我贅述吧,這么多天,你總共吃了我四十兩銀子。
“現在,請你支付開銷,總共是一百二十兩。”
麗娜呆若木雞,愣愣的看著他,道:“你真厲害,這么快就能算出銀子總數。”
嘿嘿,以上都是我瞎幾把扯淡.........忽悠你這種蠢貨,難道還要精打細算?反正你也算不出來.......不對,我也被她帶歪了。
許七安拍了拍床沿,大聲道:“領會我的重點。”
南疆小黑皮委屈的說:“可我不能失信于人,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要遵守的。”
“很好,那請你支付銀子,或者從我家滾出去。”許七安兇巴巴道。
“我.......”麗娜眼圈一紅,感覺自己這個外鄉人被欺負了,孤苦無依,跺腳道:
“我走就是了,我去找金蓮道長,我就算餓死,死外面,流落街頭,我也不會出賣天蠱婆婆的。”
“等等。”
許七安喊住她,做最后的努力:“天蠱婆婆在南疆對吧,我在京城,兩地相隔數萬里,你不說我不說,怎么能算失信于人呢。”
“是這樣嗎?”麗娜質疑道。
“當然,”許七安一本正經的點頭:“就像去教坊司睡女人,是嫖。但不給銀子,就不是嫖。對否?”
麗娜一愣,想了想,覺得許寧宴說的有理。
許七安循循善誘:“再說,你身在異鄉,孤苦無依,為了生存犧牲一點信譽算什么呢,沒人會怪你的。”
麗娜露出了猶豫之色,有所松動。
許七安給出最后一擊:“桂月樓三天伙食,管你吃個夠。”
咕嚕......麗娜偷偷咽口水,脆聲道:“成交,但你發誓,不能告訴別人。”
許七安頷首。
麗娜轉身小跑到房門口,打開門,探出腦袋張望片刻,確定沒人偷聽,這才放心的回到桌邊,說道:
“就是上次咯,三號通過地書碎片問他有個朋友經常撿錢是怎么回事,我們蠱族的天蠱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觀星辰,下視山河,無所不知。
“我便去問了天蠱部的領袖天蠱婆婆,她說,那個撿銀子的家伙肯定是他本人,而不是朋友.......”
突然,麗娜話音頓住,她愣愣的看著許七安,一點點睜大眼睛,流露出極度震撼的表情,指著許七安,尖叫道:
“你你你.......是三號?!”
你才反應過來?許七安在心里拱了拱手,面無表情的說:“是的,我就是三號,但我答應過金蓮道長,不能暴露身份。現在好了,咱們失信于人,所以沒什么大不了。”
麗娜呆呆的看他半晌,終于接受許七安是三號的事實,并覺得大家都失信于人,心里的負罪感頓時減輕許多。
“天蠱婆婆說,二十年前,有兩個小偷從一個大戶人家里偷走了很寶貴的東西,那個大戶人家,有的已經反應過來,有的至今還無所察覺。
“天蠱婆婆還問我,你在哪里。我說你在京城,聽到這個回答,天蠱婆婆難以置信,似乎認為你絕對不應該在京城。”
“你先等等。”
許七安打斷麗娜,靠著高枕,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緩緩道:“你繼續。”
“后來,我離開南疆前,天蠱婆婆對我說,那兩個小偷的其中一位,是她的丈夫。在我們南疆有一個傳說,終有一天蠱神會從極淵里蘇醒,毀滅世界,讓九州天下變成只有蠱的世界。
“這則傳說是天蠱部的先知們,一代又一代推演出來的,是絕對會發生的未來。為了改變未來,阿公想出了一個辦法,于是離開南疆。然后他再也沒有回來。
“他留在蠱族的本命蠱枯竭,這預示著他的死亡。
“天蠱婆婆還告訴我,那東西即將出世,她預見我也會卷入其中,因此讓我來京城尋求機緣。”
麗娜說完了,除了七絕蠱的存在沒有透露,其他的全部說了出來。
七絕蠱是天蠱婆婆托她贈予有緣人,麗娜認為,這和許七安無關,所以沒必要透露給他。
“我知道了.......麗娜,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許七安囑咐道:“今天這場談話,不能泄露給任何人。”
“嗯!”
麗娜用力點頭,腳步輕快的走到房門口,打開門的同時,回身道:“我先帶鈴音去桂月樓,晚些時候你記得來結賬哦。”
“?”
就算是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刻,許七安腦海里依舊浮現了問號。
他愕然的看著麗娜:“不是,午膳剛過不久吧?”
“待會兒我帶鈴音扎馬步,肚子不就餓了么。”麗娜揮揮手,離開房間。
求豆麻袋,你們倆想一口氣吃窮我嗎?我能把剛才的承諾撤回嗎.........許七安張了張嘴,心疼的難以呼吸。
麗娜歡快的跑出房間,心里惦記著桂月樓的菜肴,很快就把失信于人的事拋之腦后。
至于許七安是三號這個真相,她的想法是,三號是誰都無所謂,和她又沒關系,做人開心就好,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換成四號楚元縝,現在肯定處在頭腦風暴之中。
路過東廂房,聽見許家主母在和大女兒小聲私語:“玲月啊,你最近晚上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
“沒有啊。”
“可是娘總覺得到了夜里,窗外就有人在竊竊私語,有時候屋頂還傳來瓦片翻動的聲音。你說家里是不是又鬧鬼了。”
“娘你又胡說,人家晚上會嚇的睡不著的。那我今晚去找大哥,讓他在房門口陪我。”
“娘不是胡說,你不知道,鈴音每天吃完晚膳,就會一個人到院子里待一會兒,問她在干嘛,她說看到好多鬼,想油炸來吃,但是抓不住他們。聽說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不干凈的東西。”
“娘,你是不是來月事了,疑神疑鬼的。家里有爹,有大哥和二哥,什么鬼敢來我們家作祟。再說,天宗圣女在家里,您怕什么。”
“有道理。”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嬸嬸信服,隨后道:“鈴音還跟我說,那個蘇蘇姑娘是鬼。”
“鈴音真不禮貌,會冒犯客人的。”
“對,所以我揍了她一頓。”
麗娜想了想,決定不告訴母女倆真相,省的她們害怕,她在府上轉了一圈,找到了藏在花圃里吮吸雞腿骨的徒兒。
“你躲在這里干什么。”麗娜掐著腰,生氣的說:“又想偷懶?”
許鈴音看了她一眼,默默把雞腿骨丟掉,然后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你干嘛?”麗娜炸了眨眼。
“我吃了一根來路不明的雞腿,我現在中毒了,不能扎馬步。”許鈴音大聲宣布。
“胡說,這根雞腿骨是你午膳時藏起來的。”麗娜機智的拆穿她。
許鈴音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的謀劃被師父看的明明白白,不愧是師父,確實比她聰明。于是靈機一動,恍然大悟的說:
“是大哥吃剩的雞腿,上面有他的口水,大哥的口水有毒,所以我不能扎馬步了。”
“你大哥的口水沒有毒。”麗娜又拆穿她。
“你又沒吃過大哥的口水,你怎么知道他口水沒有毒。”許鈴音不服氣。
麗娜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于是把許鈴音揍了一頓。
師父打徒弟,天經地義。
這個徒弟有點聰明,現在不打,再過幾年自己就駕馭不住了!
..........
房間里,許七安強忍著頭疼,坐在書桌邊,在宣紙上寫了四個字:二十年前。
他本來不想在狀態極差的情況下做分析、推理,因為這會造成太多錯漏,可事關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許七安一刻都不想等。
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寫下第二句話:兩個小偷。
又沉吟數秒,寫下第三句話:只剩一個。
這一點應該不需要懷疑,天蠱婆婆不可能判斷錯誤,身為天蠱部的現任首領,這位婆婆不會在這種事上出紕漏。
當年的那兩位小偷,已經有一位殞落。
最后,他在宣紙上寫下:蠱神,世界末日!
起身走到圓桌邊,倒了杯涼水,慢慢喝著,喝完后,他返回書桌,在“二十年前”后面,寫了五個字:
山海關戰役。
“從云州返回京城的官船上,我蘇醒時,夢到過山海關戰役的景象,見到過年輕時的魏淵........這點很不科學,因為二十年前我剛出生,不可能經歷山海關戰役,也就不可能有相關的記憶片段。”
許七安目光微閃,在“兩個小偷”后面,寫下“氣運”二字。
“天蠱婆婆一口咬定我就是撿銀子的人,并認為我和當年兩個小偷有關,而我身上最大的秘密是什么?是氣運!
“所以,當年兩個小偷,偷走的是大奉的氣運?古墓里,神殊和尚說過,我身上的氣運是被煉化過的.........”
許七安沾了沾墨,在“只剩一個”后面,寫下:“云州術士?”
之所以帶問號,是因為不確定。
“院長趙守說過,與氣運相關的三方勢力,分別是儒家、術士、王朝。首先排除王朝,我大概率不是皇室中人。其次排除儒家,儒家體系最強的地方是言出法隨,而不是使用氣運。
“唯獨術士,是玩弄氣運的專家。我懷疑術士一品和二品就是氣運相關的職業。”
那么是誰竊走了大奉的氣運,并將之煉化,藏于自己體內?
許七安以前覺得是監正,因為自己被監正安排的明明白白,但現在他產生了懷疑。
監正會是小偷么?堂堂大奉監正,整個王朝沒有人比他更會玩氣運,他真想要竊取大奉氣運,需要和南疆天蠱部的人合謀?
那也太看不起這位一品術士了。
“相比起監正,我更懷疑是云州出現過的術士,那位至少是三品的神秘術士。他和天蠱部的前任領袖合謀,竊取了大奉的氣運。
“正因為兩人合謀,所以短暫的瞞過了監正?二十年前竊走的氣運,而二十年前發生的大事,只有山海關戰役這一場牽動九州各方勢力,投入兵力多達百萬的大型戰役。
“我在夢中見到山海關戰役也能做出佐證,我雖然沒有參與此戰,但很可能這不是我的記憶,而是氣運復蘇帶來的畫面?這么說來,當年山海關戰役不簡單啊,查一查導火索是什么,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線索。
“為什么氣運會放在我身上呢,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許家大郎。沒道理把氣運饋贈于我啊.......
“這么重要的東西送給了我,卻二十年來不聲不響,真就白白送給我了?”
突然,許七安身軀一顫,瞳孔劇烈收縮,他雕塑般的呆立許久,手臂微微發抖的在宣紙上又寫下三個字:
“稅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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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七安臉色僵住,內心仿佛掀起海嘯,帶來巨大沖擊。
這一刻,他的大腦仿佛通電了,無數信息素沸騰,各種各樣的閃過,許多以前沒有在意的細節,在此時翻滾不息,浮出水面。
“以前我并不覺得稅銀案背后有術士參與,是值得懷疑的疑點.......原來,原來稅銀案是沖我來的?”
許七安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回顧一下稅銀案中,許家的處境。
許平志護銀不利,丟失整整十五萬兩白銀,元景帝的旨意是:許平志斬首示眾,其三族男丁流放邊陲,女眷充入教坊司。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穿越,沒有他力挽狂瀾破解稅銀案,許七安的結局是流放。
流放邊陲,然后取回我體內的氣運?
“以前我一直以為氣運隨著我的品級提升而復蘇,九品撿一錢,八品撿三錢,七品撿五錢.......
“現在想想,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我出獄之后就開始撿銀子,而那時我依舊是煉精境。可為什么原主許七安沒有撿銀子?
“事實是,藏在我體內的氣運,在那段時間開始復蘇,所以幕后黑手制造了稅銀案,要將我“弄”出京城。
“這里有一個邏輯bug,想要將我弄出京城,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直接擄走我不就成了。監正坐鎮京城,幕后黑手不敢入京,因為任何屏蔽氣息的法術,對一品術士來說都是無效的。
“但擄走一個長樂縣快手,根本不需要幕后BOSS親自出手,派幾個殺馬特黃毛就能把我帶走。
“除非......我的無故失蹤,會帶來某些不可控的結局。所以,不得不通過稅銀案,合理的讓我離京?
“但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快手,失蹤了便失蹤了,誰會在意?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氣運會在我身上........”
許七安靈光一閃,想到了麗娜的話,“天蠱婆婆得知我在京城,表現出極大的震驚和不理解,我知道氣運為什么在我身上的原因了。
“兩個小偷竊走的氣運,又把他偷偷藏在了京城一名剛出生的嬰兒身上,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東西失竊,肯定是被帶走了。怎么可能還留在家里?這就造成了燈下黑。
“兩個小偷是靠這招,瞞過了一品術士的監正?”
許七安捏了捏眉心,在宣紙上做總結:“氣運為何藏在我身上,可能是巧合,可能另有目的,存疑。”
“我氣運復蘇后,監正注意到了我,于是開始布局,將我視為重要棋子。”
“云州案出現的術士,十有八九與幕后黑手有關.........”
寫到這里,許七安突然愣住,腦海里閃過一個疑惑:云州案里,我已經離開京城,脫離了監正的視線范圍,為何神秘術士沒有擄走我?
這又是一個邏輯漏洞。
他按了按發疼的腦袋,打算不繼續思考,等元神完全恢復,在仔細斟酌,重新復盤。
許七安把注意力轉移到“蠱神復蘇,世界末日”這幾個字。
“天蠱部的先知推演出蠱神終將復蘇,把世界變成只有蠱的世界........沒道理啊,蠱神雖然是超越品級的存在,但它又不是無敵的。”
西方有佛陀,東北有巫神,以及一個下落不明的道尊,和一個自稱已經逝去的儒圣。
后兩者不提,單憑佛陀和巫神,打一個蠱神不在話下吧。
“但天蠱部的預言不會是假的,這說明其中還有我不知道的隱秘,蠱神是遠古時代唯一幸存下來的神魔,我突然發現一個華點,遠古時代,超越品級的神魔肯定不止蠱神一尊。
“可為什么最后幸存下來的只有蠱神?這可能就是蠱神會帶來世界末日的原因?所以,那位天蠱部的前任首領,為了讓蠱神繼續沉睡,選擇了竊取氣運,鎮壓蠱神.........”
許七安眼睛倏然睜大,耳邊仿佛有霹靂炸開,一個已經被遺忘的細節,在腦海里豁然閃現。
五號麗娜曾在地書碎片里說過,蠱族在探索極淵的行動中,發現了儒家圣人的雕塑。
“儒圣雕塑疑似鎮壓蠱神.........儒家體系與氣運相關........天蠱族的那位首領,正是從極淵里的那座雕塑中汲取靈感,因此圖謀大奉氣運?”
這........原來是這么回事。許七安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覺得自己推理出了當年的部分真相。
“天蠱部落的前任首領是為了鎮壓蠱神,神秘術士團伙又是為了什么?不想了,腦殼疼,果然做個智障才是最快樂的.......”許七安自嘲道。
元神疼痛的狀態下,反而睡不著覺,許七安打算去一趟打更人衙門,查一查山海關戰役的導火索,以及前戶部侍郎周顯平的卷宗。
周顯平一手主導了稅銀案,他和來歷不明的術士,肯定有關聯。
出了房間,他看見李妙真手里捧著一個瓷碗,另一只手拿著宣紙,天宗圣女冷哼道:
“你戳蘇蘇的胸作甚,幸好她只是個紙人,她要是個正經的良家.......”
“那我就得對她負責?”
“不,我會把你爪子給剁了。”
“.......”
剁我爪子?我爪子可沒神殊和尚那么強,斷了就接不上了.........許七安心里吐槽,突然,他整個人石化了。
神,神殊和尚?我能在云州安全返回,是因為我體內有神殊和尚?這讓幕后黑手產生忌憚,不敢直接動手,怕招來神殊和尚的反噬........對,那幕后黑手在云州時,肯定近距離觀察過我,發現了我體內神殊和尚的存在。
監正,他早就安排好了?在看穿我身懷氣運之后,他就開始謀劃布局,所以他對萬妖國余孽的圖謀視為不見,因為知道神殊和尚必將寄生在我體內........這也是他為我選的“保鏢”?
通過神殊和尚,牢牢把氣運穩固在我體內,不讓幕后黑手取回去.......
“監正太可怕了........”許七安打了個寒顫。
他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智者布局,草蛇灰線。
來到前廳,看見廳里坐著一襲黃裙,是鵝蛋臉大眼睛的小美人褚采薇。
圓桌上擺著各有各樣的糕點、甜點,以及肉食。大概夠五六個壯漢飽餐一頓的量,此時坐在桌邊對付它們的,是外表看似柔軟,實則飯量異于常人的三只雌性。
褚采薇、麗娜、許鈴音。
“采薇姑娘,許久不見啊。”許七安打招呼,這姑娘都多少章沒出現了,自從有了你五師姐,我都想和你分手了。
三只雌性同時看過來,眼里藏著動物烙印在基因里的護食本能。
“我常來許府啊,只是你白日在衙門坐堂,見不到我。”褚采薇鼓著腮幫,嚼著食物,含糊不清的回應。
至于黃昏后,她一個未嫁人的姑娘,肯定不能在別人府里待著。
麗娜接著說:“我和采薇姑娘挺投緣的。”
許鈴音大聲說:“我也是我也是。”
投緣?是智商在同一水平線的投緣,還是吃貨屬性方面的投緣?許七安心里腹誹,見三只雌性對自己如此警戒,失去的沒有進廳里要吃的。
真是的,我午膳只吃了一根雞腿,還分了許鈴音一半.........他離開許府,騎上心愛的小母馬,噠噠噠的趕往衙門。
小母馬愈發的神駿了,天天吃著戰馬級的精飼料,養精蓄銳,發色亮麗,曲線優秀。
抵達打更人衙門,許七安先回一趟“一刀堂”,吩咐手底下的銅鑼們去巡街,不要偷懶。
下屬銅鑼們感慨道:“頭兒,你坐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沒見楊金鑼怪罪。換成我們這樣,早就被革職了。”
許七安板著臉說:“廢話少說,做事去。”
銅鑼們一點都不怕他,插科打諢。
一個十七歲左右的銅鑼,畏畏縮縮道:“頭兒,聽,聽說你是教坊司的常客........我,我想今晚請您去教坊司。”
其他銅鑼笑道:“頭兒,這小子是想請您帶路呢。他還是童子雞,去年底剛突破練氣境,入職衙門的。”
聽到這里,許七安有些慚愧,他都沒怎么關注自己下屬的銅鑼們。
“行吧,散值后帶你們去,本官請客。你那點俸祿,哪有資格去教坊司消費。跟著頭兒我,白嫖一輩子。”
許七安拍拍他肩膀。
銅鑼們歡呼起來,感覺跟對了人,衙門里沒有一位金鑼銀鑼,有他們頭兒這排面。
許七安則有些感慨,在這個不崇尚自由戀愛的時代,要么家里早早的定下婚約,要么只能去教坊司或青樓消費。
不由想起了上輩子讀警校時,認識的一位兄弟。他的一血也給了類似的女人。據那位兄弟說,當年他還是個熱血少年,拎著行李箱去學校報到。
那時候正好是中午,餓的饑腸轆轆,出了火車站,迎面過來一位婦女,說:吃快餐嗎?
那一天,他的人生邁入了全新的階段。
他,長大了。
...........
丁級檔案庫沒有前戶部侍郎周顯平的卷宗,許七安在乙級檔案庫里找到了相關卷宗。
“按理說一個貪污倒臺的戶部侍郎,卷宗級別不應該這么高........”
乙級檔案是只有金鑼才有權限查閱,只是許七安的地位實在太特殊,除了甲級檔案庫需要魏淵手書,乙級檔案庫的資料對他完全開放。
看完周顯平的卷宗,許七安終于明白,為什么是乙級檔案。
“根據衙門調查,前戶部侍郎周顯平二十年來,貪污白銀數額達兩百萬之多,可抄家時,搜刮出的銀子只有數千兩,這么多銀子,哪里去了?
“縱使二十年里縱情聲色,在這個物價低廉的時代,特么也花不掉兩百萬兩啊。
“戶部侍郎周顯平死于流放途中,八成是被滅口了。”
許七安看著卷宗,久久說不出話。
“幕后黑手對朝堂有一定的侵蝕,周侍郎是他的人,這點不用懷疑。除了周侍郎,還有沒有別的二五仔?如果有,會是誰?”
合上卷宗,精神再一次被壓榨的他,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不能再得過且過下去,勾欄聽曲把我給聽廢了。原來一直是監正幫我抵擋了洶涌的暗流,我的真實處境很糟糕。
“不管對方是誰,他肯定會取回我體內的氣運,我不能坐以待斃。嗯,我體內的還有一股玉璽里的氣運,這是古墓里那個人宗道人的。
“他會坐視神秘術士奪走自己的氣運么?不過,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生死不知的遠古人類身上。
“先定一個小目標吧,兩年之內,把爵位提升至少一個檔次,并掌握更大的權力。大奉雖然國力衰弱,但依舊人才濟濟,有監正,有魏淵,有老銀幣的文臣,還有數百萬的軍隊,這是我能依仗的東西。
“第二個目標,年底前,必須晉升四品。實力才是我最大的依仗,有了實力,我才能從棋子,變成棋手。”
呼.......許七安吐出一口氣,喚來吏員,道:“把山海關戰役的所有卷宗都給我取來。”
吏員取來厚厚的一疊資料。
許七安一目十行,用了半個時辰才看完,卷宗里記載山海關戰役的導火索是南方蠻族與北方蠻族密謀,試圖侵蝕大奉的版圖。
大奉見形勢不妙,連忙call了西方的老大哥,一起聯手干翻了南北蠻族。
但許七安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因為在山海關戰役里,有妖族和巫神教的身影,這是一場席卷九州大陸所有勢力的混戰。
對手分別是:南北蠻族、北方妖族、萬妖國余孽、巫神教。
大奉和西佛2v5,取得勝利。
這相當于九州版的一戰啊,如此龐大規模的戰爭,絕對不是毫無理由的。額......好像我上輩子的一戰,是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來了?
這不是重點.........許七安自我吐槽。
“我降智了,這種事,我直接找爸爸就好啦,為什么非要一個人在這里鉆牛角尖?”
苦思許久的許七安,一拍腦袋,放棄了思考,離開檔案庫,前往浩氣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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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氣樓底,許七安仰頭看著這座高樓,檐角飛翹,層層疊疊,宛如寶塔。
至二樓起,每一層都有可供瞭望的回廊,此時春光正好,在七樓眺望,景色如畫。
他沒有即刻上樓,愣愣出神許久,壓了壓貂帽,沒什么表情的看向守衛,沉聲道:“通傳去。”
待守衛下樓回復后,許七安腳步極快的登樓,沿途偶遇的吏員紛紛躬身行禮,他僅是頷首,嗯一聲。
進入茶室,踏著蘆葦桿織成的軟席,許七安來到茶幾邊盤坐,面前早有了一杯熱茶,以及臉色平靜看書的魏淵。
“魏公,卑職有事稟報。”
“說。”
“卑職插手天人之爭是有原因的.........”
當即,把金蓮道長的囑托,以及青丹的報酬告訴魏淵。
魏淵緩緩點頭,面色稍轉柔和,道:“猜到了。”
許七安立刻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卑職如此魯莽,必定會讓朝中忠義之士記恨吧。”
他是來找魏淵詢問山海關戰役這樁歷史,但那樣就顯得把上級當做工具人了,不是一個聰明下屬該干的事。
換一個順序,這次來浩氣樓,許七安是稟報事情來的,詢問只是順帶。
“不至于。”
魏淵搖頭:“你雖然拖延了天人之爭,但并沒有阻止它,那些想看洛玉衡死的人,頂多是對你感到惱怒。”
那魏公你會惱怒我嗎.........許七安松了口氣的樣子,接著說道:“得益于青丹的藥力,卑職金剛神功已是小成。”
魏淵對此并不意外,簡單的“嗯”一聲。
許七安等了一下,見他沒有開口,當即道:“卑職想知道五品化勁,如何修行?”
魏淵放下書卷,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端正坐姿,望著許七安:“首先你要明白,什么是化勁。嗯,往左打一拳。”
許七安不明白他的意圖,遵照吩咐,握拳朝左側擊出。
魏淵抓起書卷,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大臂處,笑著說:“這里有明顯的顫抖。”
“這.......這是必不可少的啊。”許七安回答。
你一個古代人,我就不跟你說什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些高端知識了。
出拳的時候,不管有沒有擊中目標,手臂都有力量走過,這會自然而然的帶來肩膀和皮肉的顫抖。
如果有擊中物體,手臂還會承受反作用力。
“化勁不會有顫動,這個境界的武者,可以完美掌握自身的力量,不浪費一絲一毫。”
魏淵重新拿起書卷,平靜說道:“各大體系為何對恐懼武夫近身?他們怕的是五品以上的武夫。怕的是化勁的武夫,明白了嗎。”
化勁的武夫可以把任何體系一波帶走?可,可這不符合力學定理啊.........等等,我想起來了,當初楊硯和姜律中為了爭奪我這個藍顏禍水,曾經在衙門的格斗場打過一架。
許七安想起了那場戰斗,兩位金鑼的戰斗完全沒有后搖,沒有反作用力,嚴重違反了力學定理。他當時還嘖嘖稱奇,暗自猜測是那個武夫體系第幾品帶來的神異。
現在明白了,是五品化勁。
“你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便再與你說說武夫體系的一些知識。”魏淵邊看書,邊說道:
“五品之前,天賦的作用只占三成,努力占三成,資源占四成。五品之后,天賦占六成,努力占二成,資源占二成。”
“為何?”許七安疑惑。
“想掌握自身每一分力量,這得靠武者的悟性,外物無法起到作用。在打更人衙門,只有一篇《行脈論》能對你起到觸類旁通的作用,但能不能修成化勁,還是得看個人。
“五品之前,只要有功法,有資源,天賦只要不是太差,都可以達到。六品多如牛毛,到五品,數量就開始減少。到了三品........大奉朝廷,只有一位鎮北王。”魏淵道。
大奉朝廷只有一位鎮北王........許七安敏銳的捕捉到魏淵話中的意思,問道:“江湖上,還有三品?”
“水深王八多,不要小覷了草莽英雄。”魏淵笑道,“不過數量也是鳳毛麟角,都比較守規矩,朝廷也他們的態度是安撫,允許他們成為一方豪雄。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劍州走一趟,大奉武道最昌盛的地方。”
難怪魏淵一直想讓我去江湖,江湖似乎挺有意思啊..........許七安收束念頭,隨口問道:
“魏公,卑職近來讀史.......”
話音方落,便被魏淵似笑非笑的嘲諷語氣打斷:“你還會讀史書?”
我感覺到了來自學霸的鄙視.......許七安強行扯起笑容:“卑職偶爾還是會讀書的,畢竟也算半個讀書人。”
想當年他也是九年義務教育殺出來的好漢,只是年紀越大,越對書本不感興趣。
見魏淵沒有反駁,許七安直入正題,好奇道:“卑職發現,除了佛門與萬妖國的“甲子蕩妖”,山海關戰役是九州有史以來,罕見的大型戰爭。
“這場戰爭因何而起?史書上語焉不詳,卑職想著,魏公您是當初的五軍統率,對比想必一清二楚。”
魏淵沉吟許久,似在回憶,目光透著滄桑,徐徐道:
“元景13年,南方蠻族在蠱族的率領下,忽然進攻大奉南方邊關,攻城略地,涂毒數百里。朝廷收到塘報后,立刻組織軍隊南下驅逐蠻族。
“結果就在同年八月,北方蠻族與妖族聯手,組織二十萬騎兵、妖兵,以獅子搏兔之姿,南下進攻大奉。
“大奉腹背受敵,經過一年的戰爭,于元景14年,放棄了西北方兩州萬里疆土,專心對抗南方蠻族。
“同年秋,萬妖國占了那兩州之地,宣布復國。”
魏淵起身,走到立式疆域圖邊,指頭在大奉西北方畫了一個大圈,道:
“楚州和荊州一旦分裂出去,北方蠻族、妖族、萬妖國將成三角之勢,不管是南下打大奉,還是西進打佛國,三方都能達成最緊密的陣勢,互相馳援。
“所以,到了元景15年,西域佛國下場了。戰局頓時逆轉,佛國和大奉聯手,三月之內奪回了楚州和荊州。大奉得以喘息,分出更多兵力南下,痛擊蠱族為首的南方蠻族。”
果然,當年的山海關戰役里,確實有萬妖國余孽參與,九尾天狐的遺孤,那位妖族公主,她的終極目標是復國.........山海關戰役的失敗,讓她意識到佛門過于強大,想要復國必須削弱佛門........所以,她開始圖謀桑泊底下的神殊?
許七安緩緩點頭,只要弄清楚對方的目標,很多事情就變的有跡可循,也能從容做出應對。
隨后,他又想到一個問題,大成佛法的出現,肯定會在西方掀起軒然大波,理念之爭不可避免,佛門到時候出現分裂的話。
那位九尾天狐會作何感想?
她辛辛苦苦數百年,沒能做成的事,大奉的一個小銀鑼,隨便嘴炮幾句,就讓佛門分裂..........
魏淵道:“元景16年時,南北蠻族、北方妖族、萬妖國余孽,以及東北巫神教,在山海關處會師,孤注一擲,欲與西域佛門、大奉決一死戰。各方投入兵力超過百萬,戰爭不眠不休維持半年,最后以大奉和佛國慘勝收場。史稱:山海戰役。”
“魏公,巫神教,怎么突然下場?”許七安問道。
“自然是有利可圖,巫神教.......一直仇視大奉,這關乎到大奉開國時的一樁舊事。”魏淵回答。
這個我知道,大奉的開國皇帝鴿了巫神教,需要人家時,一口一個小甜甜,等立了國,扭頭就喊人家牛夫人........許七安心里吐槽。
“巫神教直接在東北方騷擾大奉不是更好?”許七安疑惑道。
“哪怕是朝廷最艱難的時候,寧愿放棄北方兩州,也沒放松過對東北方的部署。巫神教若是攻打東北方,一旦久攻不下,山海關戰事平息,大奉就有充足的時間和兵力支援東北邊境。
“與其如此,不是從北方蠻族和妖族領域借道,前往山海關,一戰定輸贏。”
許七安握著茶杯,陷入沉思。
山海關戰役的開端是南北蠻族聯軍,但最開始是蠱族率領南方蠻族進攻大奉邊境,隨后北方蠻族也南下攻擊大奉。
這里可以看出,是那位天蠱部的前任首領從中斡旋,鼓動蠱族挑起戰爭。
這符合兩個小偷的謀劃。
另一個小偷是術士,而術士體系脫胎于巫師體系,當年巫神教插手山海關戰役,這位神秘術士肯定有煽風點火,產生催化作用。
許七安能想象,當年兩個小偷是如何游說各方,達成結盟,挑起了這場史上罕見的大型戰役。
“所以萬妖國余孽知道我身懷氣運,是通過當年的事?不,不對,偷氣運是兩個小偷私底下的謀劃,我氣運沒覺醒之前,連監正都沒發現.........那,妖族的公主是通過什么渠道發現我體內的氣運?
“她必然是知道的,否則不會讓神殊和尚寄生在我體內。
“呼.......先不管這個,再定一個長期目標,查明神秘術士竊取氣運的原因。天蠱部的首領是為了竊取氣運鎮壓蠱神,神秘術士可能另有目的。”
浮想聯翩之際,魏淵問道:“還有什么事?”
許七安搖頭:“沒有了。”
他沒有下決定告訴魏淵自己身懷氣運的事,雖然監正和金蓮道長知曉此事,但這是兩位老銀幣自己發現的。
許七安從未主動告訴別人。
不告訴魏淵,是因為許七安心里有一層顧慮,魏淵是國士,在他心里,大奉王朝擺在第一位,或第二位。
許七安不認為自己在魏淵心里的分量高于大奉,若是被魏淵知道,大奉國力衰退的原因是氣運被竊取,轉嫁到自己身上。
魏淵會怎么選擇?
“他依舊是我最大的靠山,但我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許七安心想。
“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事?”魏淵凝視著他。
“沒有了。”許七安與他對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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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里,一只白皙的手,握著毛筆,書寫密信:
“尊敬主人:
“近來大奉發生了很多事,隨著京察的結束,黨爭漸漸平息,魏淵和王首輔開始聯手整治胥吏弊病。
“我從小道消息得知,他們下一步的目標是徹查軍田侵吞和減免賦稅。呵,兩人聯手確實可以橫掃朝堂。
“但只要元景帝一日不放棄修道,他就像一只不見底的饕餮,蠶食著大奉國力。減免賦稅的政策必將受到阻礙。
“您放心,未來十年,大奉國力將衰落到谷底,佛國失去這位強有力的盟友,即使再強大,也是孤掌難鳴。若再掀起一次山海戰役,戰勝的必將是我們。
“對了,與您說一件好消息,司天監與佛門斗法過程中,銀鑼許七安提出了大乘佛法理念,令度厄羅漢醍醐灌頂。奴婢預計,西方今年或有大動亂,這是我們的可乘之機。
“真是一個驚才絕艷的男子,他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奴婢斗膽問一句,您對他的安排是什么?”
白皙的手放下筆,望著密信,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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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監。
通往地底的石門,扎扎聲里打開,一位九品白衣朝著幽深的地底高喊:“楊師兄,半旬已過,您可以出來了。”
幾秒后,一道白衣身影,倒退著走上來,固執的用后腦勺對著世人。
“我楊千幻,終將重臨世間,誰都不可能鎮壓我。”白衣身影緩緩道。
“是是是.......”九品術士隨口應著,提醒道:
“您下次可別再做蠢事了,監正老師說了,您要是在學許七安,就把你鎮在地底,一輩子別想出來。”
楊千幻呵了一聲:“楊某需要學他?只不過是他做了我想做的事。”
神經病.......九品術士心里腹誹。
“嗯,我在地底閉關的這段時間,外界有什么事發生?”楊千幻負手而立,語氣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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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人間快樂事”的兩個白銀盟,大佬,腿上還要掛件嗎?掛一個海鮮商人怎么樣。感謝“肖映雪兒”的盟主,這名字我喜歡。感謝“”大黃先生”的盟主,有空一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