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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真兇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對方強有力的手腕,讓黑袍探子意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他是資深的情報人員,并不會因為危機而方寸大亂,喪失理智。

    相反,多年來的訓練,使他在危機關頭,反而愈發的頭腦冷靜。

    “許大人,您沒必要這樣,你要查血屠三千里的案子,又害怕得罪淮王殿下,這些卑職是理解的。但我勸你不要沖動,有幾件事你要想明白。

    “第一,王妃沒有被蠻族劫走,這件事瞞不住,呵呵,其中緣由我不能告訴你。但你相信我,王妃落入蠻族手中的話,淮王殿下最后總歸會知道。

    “可結果是王妃被您救走了,只要事后調查,您在脫離使團的節點與王妃被劫時間點一致,這就夠了。淮王殿下想對付誰,不需要證據,只要他覺得你是敵人。”

    鎮北王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霸道啊.........許七安面無表情,繼續聽著。

    “第二,您救了王妃,是大功一件,淮王殿下掌兵多年,最看重“賞罰分明”四個字。若是能搭上淮王這條線,許銀鑼,你必將前途無量。魏淵只能提拔你的官位,但淮王是親王,他能提拔你的爵位啊。”

    “第三,案子只是案子,辦差了一件,不影響您屢破奇案的威名。前途才是最緊要的,不是么。何必為了一個與己無關的破案子,影響自身呢。”

    王妃又默默的退了一步,她沒去看黑袍探子,注意力全在許七安身上。

    他雖然是個好色之徒,可行事風格還算正派,絕對不是那種為了前途出賣別人的敗類.........王妃對此有一定的信心,但仍然有些忐忑和緊張。

    畢竟許七安現在面臨的是得罪親王的壓力,以及加官進爵的前程。

    官僚主義無論哪個世界都有啊..........許七安緩緩點頭:

    “說的有道理,我都快信服了。你說的對,王妃本就是鎮北王的正妻,我沒必要因此得罪一位親王。”

    黑袍探子罩著面具的臉龐露出了笑容,他在賭,賭許七安不敢得罪淮王;賭許七安更在意前程。

    一邊是煉獄,一邊是仙境,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當然,這番話是否能兌現,淮王是否愿意給姓許的一個錦繡前程,誰在乎呢。

    只要度過這一劫難,返回軍營,許七安就是砧板魚肉。至于望氣術,黑袍探子不擔心,他方才說的全是真心話。

    淮王確實賞罰分明。

    看著明顯松了口氣的黑袍探子,許七安語氣沉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你走。血屠三千里,到底怎么回事?”

    黑袍探子心里一沉,厲聲道:“許七安,如果你非要查下去,那等待你的只有毀滅。淮王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你的親友,統統都要連坐。如果不想讓他們給你陪葬,你最好乖乖把我放了。”

    見許七安沉默不語,黑袍探子冷笑一聲:“你殺了我,最多就是殺人滅口,還有什么意義呢?難道你能召我魂魄么。

    “識趣點吧,好好想一想,我剛才的話依舊有效。”

    身為情報人員,他很懂人心,也懂話術。威逼和利誘結合,以前程作誘餌,以親友做要挾。

    “你說對了。”許七安咧嘴一笑。

    黑袍探子一凜,涌起不祥預感,試探道:“什,什么?”

    許七安盯著他的眼睛,重復道:“你說對了,我還真會招魂。”

    說完,他看見黑袍探子的瞳孔猛的一縮,繼而奮力掙扎,色厲內荏的威脅:“許七安,我是淮王殿下的密探,你敢殺我,就是與淮王為敵,你不會有好下場。

    “你是傻子嗎,不,傻子都比你聰明,陽光大道你不走,偏要.......”

    咔擦一聲,怒喝聲夏然而止。

    “吵死了。”

    許七安隨手把尸體丟在地上,這位密探睜大眼球,死寂的望著天空,似乎死不瞑目。

    殺的好!王妃在心里暗暗喝彩。

    她一顆心慢慢放穩,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再看向許七安時,眼里的欣賞不加掩飾。

    不知不覺間,許七安在她這里的形象愈發的鮮明立體,她對許七安的信任也在增長,這些轉變悄然發生,是本人難以立刻察覺的。

    王妃剛想開口說:我們快溜吧!

    就看見許七安取出一本書籍,撕下一頁紙張,以氣機引燃,剎那間,憑空刮起陰風,耳邊似有凄厲哭聲,天空的暖陽失去了溫度。

    然后,王妃看見一道道不夠真實的身影,化作青煙而來,于許七安身前一丈外的半空懸浮。

    鬼鬼鬼........王妃眼睛一點點睜大,小嘴一點點張開,嚇傻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鬼,平時都是自己腦補,自己嚇自己,現在見到真的鬼魂,腦子有點懵,什么念頭都沒了,甚至忘記逃跑。

    許七安沒注意到王妃陷入恐懼的情緒里,即使注意到了,現在也沒時間安慰這位大奉第一美人。

    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除了死在許七安手里的三名蠻子,以及黑袍密探,他還召來了橫死士卒的亡魂。

    新魂們傻頭傻鬧,目光呆滯。

    許七安望向黑袍男子,有沉默幾秒,緩緩道:“血屠三千里是怎么回事。”

    密探表情僵硬,聲音空洞的回復:“淮王殿下沖擊二品大圓滿,需要大量的生命精元增長武者氣血。”

    這句話,宛如焦雷炸在許七安和王妃耳邊。

    血屠三千里,是鎮北王干的........這一刻,許七安腦子嗡嗡作響,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我其實已經有所預料,血屠三千里若是蠻族所為,身為部落首領的湯山君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參與?

    只是褚相龍的不知情,讓我忽略了這個細節,認為此案仍有內幕........不,真正原因是我不愿意去相信。

    不愿意相信一個鎮守邊關十幾年的親王,大奉的皇族,會為了一己私欲,屠戮敬仰他,愛戴他的百姓。

    許七安嘴皮子顫抖,喃喃道:“不可原諒........”

    他寧愿這一切是蠻族干的,大家陣營不同,見面就是生死相向,今日你屠戮大奉子民,來日我便率軍踏平蠻族部落。

    既然是死敵,沒什么好說的。

    但他無法接受釀成這樁慘案的是鎮北王,是大奉的親王。他對自己的子民揮動了屠刀,理由只是為了晉升二品。

    畜生!

    是,是淮王做的........王妃捂住嘴唇,淚水奪眶而出。

    過了很久,許七安聽見自己嘶啞的嗓音問道:“屠殺地點在哪里?”

    黑袍男子表情愣愣的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個回答出乎許七安的預料,不應該是西口郡嗎?那邊不是都封鎖了么。

    另外,竟然連身為鎮北王心腹密探都不知道此事,這點很不科學。

    “誰知道?”許七安問出心里的疑惑。

    “楚州都指揮使闕永修和“天”字密探知道。”黑袍男子的魂魄說道。

    都指揮室闕永修?

    許七安沉吟片刻,回憶起了此人的資料:闕永修,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

    世襲罔替的爵位。

    第一代護國公是當年的平海王,也就是后來的武宗皇帝的結拜兄弟。

    武宗皇帝是五百年前,與佛門聯手干掉第一代監正,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謀朝篡位的親王。

    護國公這一脈,是舊勛貴中罕見的常青樹,與皇室宗親多有聯姻,家族歷史中娶過二位公主,四位郡主。

    闕永修有大奉皇室的血脈。

    “闕永修和鎮北王沆瀣一氣,制造了血屠三千里的慘案.......收集證據舉報他們,我不信元景帝還能包庇兩人,就算他想包庇,魏公也不同意,朝堂諸公也不同意........”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京城的文武百官,好的壞的,昏聵的精明的,是一股連皇帝都無法抗衡的力量。

    如此觸目驚心的慘案,只要掀出去,京城百官就無法坐視不理。

    許七安忍住了帶著魂魄返回京城的沖動,因為這還不夠,僅憑一個密探的魂魄,不足以扳倒鎮北王和護國公。

    他轉而看向三名蠻子,問道:“你們截殺鎮北王密探的原因是什么?”

    左邊的青顏部蠻子回答:“尋找鎮北王屠戮生靈的地方,匯報給首領。”

    中間的青顏部蠻子接著回答:“首領也想晉升二品。”

    右邊的青顏部蠻子最后回答:“這段時間以來,我們與鎮北王的密探互相狩獵,折損了許多族人。”

    “為什么要尋找鎮北王屠戮生靈的地方。”許七安看了眼木然而立的黑袍男子殘魂。

    他立刻抓住重點,認為這里有大問題。

    按照邏輯,尋找案發地點是他這個主辦官要做的事,也是他必須要找到的罪證之一。如果連被害人都找不到,案子是沒法查下去的。

    可是,鎮北王的密探不知道案發地點,而蠻族卻在尋找案發地點,這說明血屠三千里還沒真正結束。

    “奪精血。”左邊的蠻子回答。

    許七安又問了中間和右邊的蠻子,得到統一的答案。

    根據伏擊案的事情分析,蠻族要奪鎮北王的造化,兩方面下手:第一,奪王妃;第二,奪精血。

    根據第二點反饋的信息可以得知,血屠三千里案并沒有結束,或者說,鎮北王還沒有大功告成。不然青顏部的探子應該早就撤兵了。

    難怪圍殺王妃時,沒有青顏部的高手,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都潛入楚州,尋找血屠三千里的地點。而鎮北王的密探在暗中與蠻子斗智斗勇,相互狩獵。

    難怪接王妃時,沒有密探護送和接應,他們肯定自顧不暇,一邊要隱藏血屠三千里,一邊要狩獵潛入楚州的蠻子。

    “只有你們青顏部落知道此事?”許七安再次提問。

    “是的。”蠻子回答。

    這不對莖.........青顏部的首領又是怎么知道此事?許七安沉吟片刻,道:

    “你們在部落里有沒有見過術士。”

    “見過。”蠻子愣愣道。

    嗯,這樣的話,青顏部知道血屠三千里的一切內幕,而這些都是神秘術士團伙告訴他們的。

    由此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神秘術士團伙在扶持青顏部的首領,支持他奪鎮北王造化,晉升二品。

    二,神秘術士團伙,奪大奉氣運,扶持蠻族首領,滲透朝堂,蠶食大奉國力,立場一目了然。

    許七安沒有繼續問話,沉聲道:“蹲下,捂住眼睛。”

    王妃熟練的配合,立刻蹲下捂眼睛。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把黑袍探子和三名蠻子的尸體收入玉石小鏡,然后打開**,收了他們的魂魄。

    “走吧!”

    他來到王妃面前蹲下,背對著她,道:“上來。”

    這一次,王妃沒有猶豫,張開雙手,摟住了許七安的脖頸。她發現自己此刻竟不再抗拒和這個男人有些許的肢體接觸。

    真是奇怪。

    王妃扭過頭,看向身后,一陣狂風吹來,那些不夠真實的魂體如同夢幻泡影,在風中扯碎,消散。

    她突然涌起刺痛心窩的悲傷,低聲說:“他不配鎮北王這個稱號。”

    “閉嘴,抱緊我。”

    “嗯。”她手臂緊了緊,老實趴在許七安。

    砰!地面顫抖的悶響中,許七安利箭般的竄了出去,消失在荒野之中。

    ...........

    正午,距離三黃縣百里之外,方向是西。

    王妃坐在小溪邊,不怎么淑女的啃著一只雞腿,邊吃,邊看一眼愣愣發呆的許七安,向來傲嬌的她,難得的語氣溫柔: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許七安看著她,笑了笑,撥弄著篝火,“其實我之所以帶你北上,是想用你來要挾鎮北王,令她投鼠忌器,初衷就是壞的。”

    她抿了抿嘴,黯然道:“我知道。”

    她也不是傻子,這個男人北上查案,又將自己帶在身邊,所圖是什么,動動腦筋就能猜到。

    許七安詫異道:“咦,你不生氣?這不符合你平時的性格。”

    王妃搖搖頭,輕聲道:“我從小就生的好看,九歲那年,隨父母去玉佛寺燒香,寺里主持見到我,寫了詩,嗯,你應該知道那首詩。

    “從此我名聲大噪,父母愈發努力的培養我,希望我成為一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

    “十三歲時,因為過于美貌,家族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不但要應對上門求親的達官顯貴,就連一些沒什么血緣關系的族人,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父母和長輩們把我保護的很好,這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疼愛我,而是不愿意珍貴的貨物有任何瑕疵。終于在那一年,皇帝派人尋上門來,要我進宮。

    “父母和長輩們高興壞了,熱淚盈眶,是啊,他們辛辛苦苦栽培的貨物,終于賣出了最高昂的價格。

    “我進宮之后,只見過皇帝一次,而后就被冷落著。后來我知道,皇帝那時候已經開始修道,不近女色。對我來說這是好事,皇宮里好吃好住,錦衣玉食,還不用委屈自己迎合臭男人。

    “山海關戰役后,我又被轉贈給了淮王,成為他的正妃,在淮王府一住就是二十年。他們兄弟倆打什么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

    “可我有什么辦法呢,我只是個弱女子,別說有侍衛守著、有婢女監視,就算什么束縛都沒有,任由我跑,我從淮王府跑到外城門,命就跑沒了一半。

    “我從小就是貨物,不停的被人轉贈。等到哪一天沒有了價值,就會被棄如敝履。”

    篝火邊,她抱著膝蓋,聲音輕柔,臉上沒有悲喜。

    “所以你把我當籌碼,當貨物,我都不會怪你,相比起那兄弟倆,我覺得你是好人。”

    這,這也太慘了吧........許七安心里涌起憐惜之情,這無關美貌,這份憐惜之情和對鐘璃是一樣的。

    完全出于同情。

    他看著王妃,質疑道:“真的不怪?”

    王妃這次很誠實,點了點腦袋:“怪的,我剛才以為你要出賣我,氣的要死。”

    許七安笑了,“女人就這樣,口不對心。”

    她自己也笑了,繼而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鎮北王的事,此事既是他做的,那么性質比謊報軍情要嚴重很多很多。

    “你執意與他作對,恐怕結局不會很好。”

    山風吹拂,篝火搖晃,安靜的氣氛里,過了很多,許七安緩緩道:“找到血屠三千里的地點,阻止他,懲罰他,如果有可能,我會殺了他。”

    王妃癡癡的看著他。

    ...........

    三黃縣,雅音樓。

    “咚咚.......”

    倚在軟塌上看閑書的采兒,聽見敲門聲,繼而是老鴇的笑聲:“采兒,趙老爺來了,好好招待。”

    采兒把書收到,嬌聲應道:“好的,媽媽。”

    房間的門推開,進來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臉上掛著淫蕩的笑容。

    他跨入門檻,反身關門,轉回身時,臉上笑容不見,正經且嚴肅。

    中年男人看著采兒,頷首道:“把西口郡的消息告訴他了?”

    采兒施禮,恭敬道:“是的,他沒有懷疑。”

    中年男人松口氣,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悠悠道:“不過以他的機敏,事后肯定能意識到不對,不過那時候,事情也就結束了。”

    采兒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接著說道:“這幾天我就要北上,你近期先離開三黃縣,如果我死在途中,你就再也不要回來。”

    頓了頓,他語氣嚴肅的說:“青衣侍從。”

    采兒低下頭:“百死無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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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我很中意他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吃完午膳,王妃跪坐在溪邊,歪著螓首,仔細的梳頭。

    她的身姿在水中模糊,可正因為模糊,反而有了幾分朦朧的美感,獨屬于王妃的美感。

    盈盈眼波流轉,瞥了眼溪對面,樹蔭下盤膝打坐的許七安,她心里涌起怪異的感覺,仿佛和他是相識多年的故人。

    可分明自己一開始是討厭他的,撿了香囊不還,撿了錢包不還,還砸她腳丫子.........

    經過方才的吐露心事,王妃心里輕松了許多,至于自己將來會怎么樣,她沒想過,畢竟很多年前她就認命了。

    不認命還能怎樣,她一個看到蟲子都會尖叫,看見床幔搖晃就會縮到被子里的膽小女子,還真能和一國之君,以及親王斗智斗勇?

    現在,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往后會迎來怎樣命運,但不知道為什么,卻比待在淮王府更有安全感。

    “唉,我真是個紅顏禍水。”王妃感慨一聲。

    漂亮女人都是驕傲的,何況是大奉第一美人。

    樹蔭下,許七安借著打坐觀想,于心底溝通神殊和尚,攫取了四名四品高手的精血,神殊和尚的wifi穩定多了,喊幾聲就能連線。

    “大師,鎮北王的圖謀你已經知道了吧。”許七安開門見山,不多廢話。

    “.......我不會一直關注外界的事,事實上,我從不主動關注外界的事。”沉默了幾秒,神殊和尚說道。

    啊?你這回答一點高手風范都沒有.........許七安把血屠三千里的情報告訴神殊,試探道:

    “大師,鎮北王沖擊三品大圓滿的精血,你可有興趣?另外,我有個疑問,鎮北王需要王妃的靈魂,卻又血屠三千里,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需要精血和王妃的靈蘊,兩者合一,方能晉升?”

    許七安敢打賭,神殊和尚絕對感興趣,不會放任精血大補藥擦肩而過。這是他敢揚言懲罰,甚至殺死鎮北王的底氣。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大師,大師?”

    許七安在心里連喊數遍,才得到神殊和尚的回應:“方才在想一些事情。”

    我還以為你又沒信號了呢........許七安順勢問道:“什么事?”

    神殊沒有回答,侃侃而談:“知道為什么武夫體系難走么,和各大體系不同,武夫是自私的體系。

    “攫取一切可以壯大自身的力量化為己用,專注于打造體魄、元神。大奉的這位鎮北王屠殺生靈,攫取生命精華,倒也不奇怪。只是......”

    這和神殊和尚吞噬精血補充自身的行為吻合.........許七安追問:“只是什么?”

    神殊沉默幾秒,緩緩道:“少說也數十萬生靈。”

    許七安雕塑般一動不動,而后呼吸粗重,臉頰肌肉輕微抽動,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

    呼......他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情緒,低聲問:“為何不直接發動戰爭,而是要屠戮百姓。”

    神殊和尚溫和道:“沒那么簡單的,三品已非凡人,那么想要通過攫取凡人生命精華完善自身,必須要讓凡人的精血蛻變。

    “因此,他需要時間來煉化、提純精血,達到預期才能攫取。”

    說白了就是量變引起質變,所以需要數十萬生靈的精血.........許七安皺眉沉吟道:

    “所以,戰爭是無法滿足條件的。因為敵人不會給他煉化精血的時間,而且這種事,當然要隱秘進行。”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鎮北王不通過戰爭來煉化精血,戰爭期間,雙方諜子活躍,大規模的搬運尸體煉化精血,很難瞞過敵人。

    所以鎮北王暗中殺戮百姓,煉化精血,但不知道為什么,被神秘術士團伙洞察,出賣給了蠻族,因此才有如今諜戰頻繁的現象?

    神殊和尚繼續道:“我可以嘗試參與,但恐怕無法斬殺鎮北王。”

    許七安皺眉:“連您都沒有勝算么。”

    神殊“呵”了一聲,“他既然有把握晉升二品,那說明本身不是尋常三品,距離大圓滿只差一線。現在的狀態,最多也就爭一爭,打贏他都難,何況是斬殺?三品武者很難殺死的。”

    “可您在古墓里還打敗過二品巔峰的古尸呢。”

    “那只是一具遺蛻,況且,道門最強的是法術,它一概不會。”

    所以您和古尸都是虎落平陽,一只沒有眼睛一只沒有尾巴,就看誰殘的更厲害........許七安險些捂住臉。

    結束談話,許七安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得知神殊大師如此不濟,他只能改變一下策略,把目標從“斬殺鎮北王”改成“破壞鎮北王晉升”。

    一:找到案發地點,那里極有可能是鎮北王煉化精血的場所,找到那里,阻止他,破壞他的好事。

    二:他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能被鎮北王發現昨晚那個烎菿奣的男人就是大奉許銀鑼。

    三:該怎么安置王妃?

    第一點的線索是西口郡,先去那邊看看是怎么回事,但要快,因為不知道鎮北王何時大功告成,不能耽誤時間。

    所以路上還得繼續背著王妃,王妃她.......沒想到如此有容,二叔誠不欺我。

    第二點,如何隱藏身份?肯定不能現出金身,雖然這是佛門絕學,擁有這套絕學的武僧數量恐怕不少,但依舊不夠保險。

    許銀鑼也會金剛不敗,許銀鑼恰好潛入北境,不再監控范圍。

    只要沾上一點點的懷疑,鎮北王就會查,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智商,更不要心存僥幸。

    “好在神殊和尚還有一套皮膚:不滅之軀。這是我從未在旁人面前展現過的,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嗯,監正知道;把神殊寄存在我這里的妖族知道;神秘術士團伙知道。

    “但他們都對我有所圖謀,在我還沒有瓜熟蒂落之前,不會急惶惶的開我苞。也不對,神秘術士團伙大概率是想開我苞的,但在此之前,他們得先想辦法清理掉神殊和尚,嗯,我依然是安全的。

    “反倒是我這張臉不能用了,這個鍋不是二郎這個年紀能承受的。但人皮面具肯定不行,一打就掉,我的“瞞天過海”易容術還未大成,只能模仿最熟悉的人,比如二郎、二叔、嬸嬸、玲月、魏淵,還有許鈴音。

    “不如易容成小豆丁吧,讓鎮北王見識一下金剛芭比的厲害,哈哈哈........”

    許七安苦中作樂的想著,緩解一下心里的郁火。

    他笑完,臉色慢慢平靜,輕聲自語:“其實有一個人,是我最熟悉的。”

    第三點,如何王妃?

    肯定不能還給鎮北王了,只能帶回京城偷偷養起來,不能養在家里,得給她另外買一棟小院。

    原本在許七安的計劃里,北行結束,王妃肯定要交出去。現在知道了鎮北王的暴行,以及王妃的過去。

    許七安打算把王妃偷偷藏起來。

    “但這樣一來,那些婢女就麻煩了........唉,先不想這些,到時候問問李妙真,有沒有消除記憶的辦法,道門在這方面是專家。”

    ...........

    楚州城。

    大理寺丞乘坐馬車,從布政使司衙門返回驛站。

    三人穿過大堂,進入內院,徑直來到楊硯的房門口,不等敲門,里面便傳來楊硯的聲音:

    “進來。”

    推門而入,看見楊硯和陳捕頭坐在桌邊,盯著楚州八千里版圖,沉吟不語。

    大理寺丞給自己倒了杯涼茶,猛灌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氣,抱怨道:

    “這天可真夠熱的,出行一天,口干舌燥。駕車的車夫,盯著烈陽曬了一路,一點汗水都沒出,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劉御史調侃道:“是寺丞大人自己太虛了吧。”

    喜好女色的大理寺丞老臉一紅,反唇相譏:“風流才顯本性,不像劉御史,高風亮節。”

    他在暗諷御史之類的清流,一邊好色,一邊裝正人君子。

    楊硯靜靜的等兩位文官吵完,問道:“楚州各地的公文往來如何?”

    大理寺丞臉色轉為嚴肅,搖了搖頭,語氣凝重:

    “沒有問題,從定期的公文往來情況看,除了受蠻族侵擾的抵御外,各地都看不出端倪。如果想要進一步確認,只有實地視察,但我覺得沒有必要。”

    楚州縱橫八千里,何時走完。而且,身為經驗豐富的官場老油條,大理寺丞只要看一眼,就能對公文的真假做到心里有數。

    陳捕頭頷首:“而且,驛站附近全是眼線,我們出行就會被跟蹤。”

    楊硯重新看向地圖,用手指在楚州以北畫了個圈,道:“以蠻族侵擾邊關的規模來看,血屠三千里不會在這片區域。”

    只要城池沒破,村鎮的百姓遭遇殺戮,朝廷是不會太重視的。

    而僅僅劫掠村鎮百姓,根本夠不上“血屠三千里”這個典故。

    楊硯想了想,又在西口郡和云勝州畫了圈,這兩個地方,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

    “這兩個地方的公文往來正常?”

    大理寺丞點頭,道:“沒有問題。”

    楊硯沉默片刻,道:“陳捕頭,你這幾天帶來在楚州城四處逛一逛,從市井中打探消息。劉御史,你與我去一趟都指揮使司,我要見護國公闕永修。”

    劉御史緩緩點頭。

    ...........

    楚州某處山脈。

    刀削斧劈的陡峭崖壁之上,一株虬結的百年老松,斜斜的向外長出,探著層疊如蓋的枝丫。

    老松下的巖石上,盤坐著一位穿白裙的女子,她的秀發和裙擺在風中舞動,勾勒出不可描述的身姿曲線。

    她的氣質多變,時而清純唯美,宛如山中精靈;時而慵懶嫵媚,顛倒眾生的絕代尤物。

    白裙女子懷里抱著一只六尾白狐,尖細的低鳴一聲,乖巧溫順。

    這時,一道輕笑聲傳來:“公主殿下,山海關一別,已經二十一個年歲,您依舊風華絕代,不輸國主。”

    白裙女子咯咯嬌笑:“你又沒見過我娘,怎知我不輸她?”

    身后,突兀出現一位白衣身影,他的臉籠罩在層層迷霧之中,叫人無法窺視真容。

    “九尾天狐一脈,凝天地之菁華,集世間之靈慧,每一位天狐都是世間獨一的皮相。”白衣男子頓了頓,補充道:

    “論及容貌與靈蘊,當世除了那位王妃,再無能人比。可惜公主的靈蘊獨屬于你自身,她的靈蘊卻可以任人采摘。”

    白裙女子笑了笑,聲音柔媚:“她才是世間獨一無二。”

    她微微低頭,撫摸著六尾白狐的腦袋,淡淡道:“找我何事?”

    白衣男子感慨道:“桑泊案時,公主截胡了我的果實,讓我二十年的辛苦謀劃,險些一朝散盡。希望這次能高抬貴手。”

    白裙女子嫣然道:“棋手落子,各憑本事。想讓我高抬貴手可以,那小子有句名言我很喜歡:等價交換。

    “你與我說說監正在謀劃什么?”

    五官模糊的白衣男人搖頭:“我只要透露半個字,監正就會出現在楚州,大奉境內,無人是他敵手。”

    “大奉國運被你拿走一半,監正早不是當初的監正,不怕。”白裙女子笑道,她側了側頭,望著白衣男子:

    “那小子于你而言,不過是個容器,若是以前,我不會管他生死。但現在嘛,我很中意他。”

    “中意?”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似乎很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裙女子沒有回答,望著遠處大好河山,悠悠道:“反正于你而言,只要鎮北王阻止鎮北王晉升二品,無論誰得了精血,都無所謂。”

    “不!”

    穿著白衣的男人沉聲道:“我要讓蠻族出一位二品。”

    ..........

    PS:感謝“小埋的哥哥”盟主打賞。掐著時間點更新,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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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妖軍過境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姿容傾城的白裙女子微微一笑,“你不妨先試著找找,鎮北王血屠三千里的地方在何處。”

    面容模糊的男子搖頭,無奈道:“這幾日來,我走遍楚州每一處,觀看氣數,始終沒有找到鎮北王屠殺生靈的地點。但天機告訴我,它就在楚州。”

    白裙女子收斂顛倒眾生的媚態,又長又直的眉毛微皺,沉吟道:

    “他在和我們爭時間,一旦精血煉化完畢,我們再想阻止,就不可能了。到時候,只有殺了慕南梔,才能阻止鎮北王晉升二品。

    “不過慕南梔和那小子在一起,要殺的話,你們術士自己動手。呵,被一個身懷大氣運的人記恨,是非常傷氣數的。

    “對了,你說監正知道鎮北王的謀劃嗎?如果知道,他為何漠不關心?我突然懷疑慕南梔和許七安走在一起,是監正在暗中推波助瀾。”

    白衣男子冷笑道:“你可以繼續猜,等你猜到他的謀劃,天機有感,監正就會過來。我肯定是有辦法走掉,至于你嘛,這條狐貍尾巴別想要了。”

    白裙女子果然有所忌憚,沒再多說監正相關的事情。

    “三天,三天之內必須找到鎮北王屠戮生靈的地點,否則一切將成定局。”白裙女子沉吟道:

    “我有一個想法。”

    不露真容的術士眺望遠處山河,接茬道:“許七安?”

    “是,也不是。”她嘴角淺笑,撫摸著六尾白狐柔順的長毛,道:

    “你認為許七安的大氣運,能為我們指路,這確實是個思路。但我的想法是,好像大家都忽略了魏淵這個人。他是唯一能與監正在棋盤上打成平手的謀士,我們為什么不去盯著使團呢。”

    白衣男子呵一聲:“你既知道他能和監正打成平手,就該知道使團只是幌子。我從來沒有輕視過魏淵,我只是估摸不準他在這件事上的態度。

    “魏淵是國士,同時也是罕見的帥才,他看待問題不會從簡單的善惡出發,鎮北王若是晉升二品,大奉北方將高枕無憂,甚至能壓的蠻族喘不過氣。

    “魏淵這些年一邊在朝堂斗爭,一邊縫補日漸衰弱的帝國,他應該是希望看到鎮北王晉升的。

    “但鎮北王的所作所為,觸及到了底線,魏青衣是默許,還是暗中捅鎮北王一刀,呵,恐怕連鎮北王自己都心里沒底。”

    說到這里,白衣術士冷哼一聲:“那蠢貨,現在還在西行。”

    白裙女子輕輕拋出懷里的六尾白狐,輕聲道:“去通知群妖,速入楚州,嘯聚山林,等待命令。”

    嬌小可愛的白狐墜下懸崖,過程中,體態膨脹,圓滾毛絨的身軀拉長,頃刻間化成一只一丈長的巨狐,身軀線條流暢,四肢強而有力,身后狐尾宛如孔雀開屏。

    它四足狂奔,于虛空中如履平地,迅速遠處。

    ...........

    西行路上的許七安在陰涼的樹蔭下打了個瞌睡,夢里他和一個傾城傾國的絕色美人滾床單,白袍小將率千軍萬馬七進七出。

    “呼........”

    許七安睜開眼,樹影搖曳,光斑細碎,夢中的美人與那晚曇花一現的王妃漸漸重合。

    這讓他分不清是自己太久沒去教坊司,還是王妃的魅力太強。

    這女人就像毒藥,看一眼,腦子里就一直記著,忘都忘不掉。

    想到這里,他側頭,看向依靠樹干,歪著頭打瞌睡的王妃,以及她那張姿色平庸的臉,許七安頓時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心底涌起一種另類的賢者時間。

    “喂喂,起來了。”

    許七安推醒王妃,看著她睜開迷糊的眸子,催促道:

    “午膳前能抵達下一座城市,我們去改善一下伙食,順便看看能不能再殺幾個蠻族或你丈夫的密探。”

    王妃皺了皺眉,聽到“你丈夫”三個字不是很開心,她翻著白眼哼了一聲。

    許七安蹲下的時候,她還是乖乖的趴了上去。

    王妃傲嬌了一陣子,環著他的脖子,不去看快速倒退的風景,縮著腦袋,低聲道:

    “喂,你打的過淮王嗎,你準備怎么對付他。”

    盡管當時被他一瞬間展露出的氣質所吸引,但王妃還是能認清現實的,很好奇許七安會怎么對付鎮北王。

    如果許七安說:我打算一刀砍死鎮北王。

    那她就決定勸勸他別做送死這樣的傻事。

    許七安沒好氣道:“我準備捅他媳婦,白刀子進,綠刀子出。”

    “?”

    王妃茫然片刻,猛的反應過來,柳眉倒豎,握著拳頭用力敲他腦瓜。

    duang、duang、duang!

    打了一路。

    ............

    楚州衛。

    楊硯帶著劉御史,停在軍營外,所謂軍營,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帳篷。

    除了行軍時住帳篷,各地駐扎的軍隊都有專屬的營房,與普通的民居房沒有區別。

    正常而言,州城的衛兵,人數是五千到六千人。邊境州城的衛兵人數一萬到兩萬之間。

    而像楚州這樣臨近邊關的州城,加上鎮北王增幅,衛兵人數達三萬六千人。

    這三萬六千人是鎮北王可以在短時間內直接支配的兵馬,至于楚州各地的衛所,身為楚州總兵的鎮北王同樣可以支配,但需要經過一道手續。

    楚州都指揮使的印章!

    楊硯和劉御史坐在馬背上,曬了一個時辰的烈陽,胯下馬匹都熱的直打響鼻了。

    劉御史無精打采,嘴唇干裂的趴在馬背上,有氣無力道:“楊金鑼,我,我們先回去吧。本官快曬成人干了。”

    就在這時,一名衛兵按著刀柄出來,朗聲道:“都指揮使大人請兩位進去。”

    劉御史如釋重負,虛脫般的吐出一口濁氣,連滾帶爬的翻下馬背。

    兩人隨著衛兵進入軍營,穿過一棟棟營房,他們來到一處兩進的大院。

    進入大院,于會客廳見到了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闕永修。

    闕永修有著極為不錯的皮囊,五官俊朗,留著短須,只不過瞎了一只眼睛,未存的獨眼眸光銳利,且桀驁。

    他端坐在大椅上,手里端著茶盞,獨目冷冷的凝視著楊硯:“這不是魏淵的螟蛉之子嗎,到我軍營作甚?”

    螟蛉之子就是義子,只不過前者帶了點嘲諷意味。

    楊硯這樣的面癱,自然不會因此動怒,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道:“查案。”

    闕永修明知故問:“查什么案?”

    楊硯語氣冷漠:“血屠三千里,我要看楚州衛兵出營記錄。”

    之所以從楚州衛兵這里開始查,是因為使團抵達北境,自然得先來楚州城,就近原則。再就是楚衛三萬六千兵馬,全是鎮北王的心腹。

    也是楚州的主力軍隊。

    蠻族血屠三千里,鎮北王肯定要出兵交戰,那么出營記錄就是證據。軍隊的調動是一個繁瑣的工作。

    并不是說出營就出營,相應的輜重、器械等等,都是有跡可循的。

    礙于鎮北王對楚州城的掌控,未必會留下蛛絲馬跡,但該查還是要查,不然使團就只能待在驛站里喝茶睡覺。

    “什么血屠三千里!”

    闕永修拍桌而起,嚇了劉御史一跳。

    這位護國公大步走到楊硯面前,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本公追隨鎮北王,鎮守楚州十幾年,是你這個魏閹狗的螟蛉之子,說查就查的?”

    楊硯沒回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本公在前陣殺敵,戍守邊關的時候,你們在京城躺在美嬌娘的床上。如今跑來跟我說什么血屠三千里,呸,滾回去告訴魏淵,告訴那群只會提筆桿子的酸儒,想構陷本公,構陷淮王,做夢。”

    護國公闕永修冷笑道:“現在,給我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

    劉御史勃然大怒,指著闕永修怒斥:“護國公,我等奉旨查案,你敢違命?”

    闕永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御史回京后大可以彈劾本公。”

    就是這么狂。

    劉御史臉頰肌肉抽動,怒不可遏,偏偏拿他沒有辦法。他非主辦官,更非巡撫,無權處置護國公。

    更不可能在楚州與對方硬碰硬,沒那個資本,能做的只有回京后,狠狠彈劾護國公。

    “走吧!”

    楊硯轉身,打算離開。

    “.......”

    劉御史怒火幾乎到達頂點,在外面曬了一個時辰的烈陽,痛苦不堪,好不容易進了軍營,結果對方是故意讓他們進來,借機狠狠羞辱一番。

    想查案,門兒都沒有。

    “等等!”

    闕永修突然喊住兩人,待楊硯回頭后,他嘴角一挑,“楊硯,你護衛王妃不利,害被蠻族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淮王很憤怒,不追責,是看在魏淵的面子上。但你若是認錯,到軍營外頭跪兩個時辰,本公就破例,讓你們查一查衛兵出營記錄。”

    說這些話的時候,闕永修嘴角冷笑,帶著不加掩飾的挑釁。

    “欺人太甚。”劉御史怒發沖冠,剛想展現文官的唇槍舌劍,讓這個粗鄙武夫領教一下,他全家女性是如何在不知不覺間貞操盡失。

    但被楊硯用目光制止。

    兩人轉身離開,身后傳來闕永修猖狂的嘲笑聲。

    “簡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劉御史氣的心臟病快發作了,嘴皮子哆嗦:

    “回京之后,本官要讓這個匹夫知道讀書人筆桿子的厲害。”

    楊硯淡淡道:“他在故意激怒我,他想殺我們。”

    劉御史大吃一驚:“何以見得?”

    楊硯沒有回答,一邊跨上馬背,一邊壓低聲音:

    “血屠三千里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棘手,許七安的決定是對的。暗中北上,脫離使團。他如果還在使團中,那就什么都干不了。

    “而以他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氣,很容易中闕永修的圈套。在這里,他斗不過護國公和鎮北王,下場只有死。”

    劉御史臉色陡然一白,繼而收斂了所有情緒,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以許銀鑼的聰慧,不至于吧。”

    楊硯搖了搖頭,“單純的激將法自然沒用.......”

    可如果是當初那姓朱的銀鑼那樣,許七安還能忍嗎?

    劉御史沒追問,倒不是明白了楊硯的意思,而是出于官場敏銳的直覺,他意識到血屠三千里比使團預料的還要麻煩。

    否則,護國公如何會起殺機?

    ...........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背著有容王妃,跋涉在山野間的許七安,開口服軟。

    倒不是因為被敲腦殼,許七安總結了一下王妃,小氣、膽小、傲嬌........后兩者無所謂,就是這么小氣,嗯,她賭氣,好久沒開口說話了。

    許七安覺得悶,想找到聊聊天。

    王妃見他服軟,便“嗯”一聲,揚了揚下巴,道:“姑且聽聽。”

    “從前有一只螞蟻,它很喜歡玩自己的腿,有一天它看見一條千足蟲,小螞蟻大喜,說:哎呦我槽,這腿我可以玩一年。”

    王妃愣了幾秒,想通了其中奧妙,“咯咯咯”的笑起來:“千足蟲我沒見過,但肯定是很多條腿的蟲子對不對,所以小螞蟻震驚了。”

    “是啊是啊。”

    “臥槽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達震驚情緒時的用詞。”

    王妃恍然大悟,點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心里就原諒了許七安。

    許七安背著她跑了一陣,突然在一個山谷里停下來。

    “怎么了?”王妃問道。

    “尿尿。”許七安坦然回答。

    王妃啐了一口,從他背上下來,別過身子。

    許七安奇怪的看她一眼,這女人以為自己要在她面前尿尿?想什么呢,臭流氓。

    他鉆進了山谷邊的密林里,剛準備解開褲腰帶,宣泄膨脹的膀胱,王妃的尖叫聲突然傳來。

    與此同時,許七安捕捉到了遠處傳來的動靜,聲音嘈亂,密密麻麻。

    急匆匆的把8∞D收好,沖出密林,迎面碰見臉色驚恐,帶著要哭的表情追進密林的王妃。

    “許七安,臥槽.......”王妃大喊。

    寧可真是個好學的王妃........許七安嘴角輕輕抽搐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遠處,他頓時知道王妃為何如此驚恐。

    前方有一條三丈粗,十幾丈長的巨蟒,游動著身軀進入山谷,沿途灌木折斷,留下清晰的“足跡”。

    巨蟒身后,有兩米多高的黑馬,額頭長著獨角,雙眼猩紅,四蹄繚繞火焰;有一人高的大老鼠,肌肉虬結,領著密密麻麻的鼠群;有四尾白狐,體型堪比普通馬匹,領著密密麻麻的狐群。

    這還不止,山谷兩側的林子里,潛藏著無數種類各異的動物,有猿猴,有山魅,有巖羊,有猛虎,有山貓.........還有更多許七安不認識的兇獸。

    大軍過境!

    “是妖族........”

    許七安立刻把王妃拉到身后,如臨大敵的直面妖族大軍。

    眼前的情況讓人猝不及防,許七安沒料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一支妖族大軍,他懷疑妖族是沖他來的,可自己行蹤無定,低調行事,不可能被這樣一支大軍追擊。

    不管如何,遭遇了就是遭遇了。

    這時,前頭帶路的蟒蛇長嘶一聲,停下來,高高昂起頭顱,冰冷的豎瞳凝視著許七安。

    四尾狐貍、黑馬、鼠怪等頭領紛紛發出尖嘯或嘶鳴,傳遞信號,山林里各種各樣的吼聲此起彼伏,遙遙呼應。

    然后,這支妖族大軍停了下來。

    一道道視線從對面,從密林間透出,落在許七安身上,無數惡意如海潮般洶涌而來,全部被武者的危機直覺捕捉。

    王妃嚇的面無血色,雙腿打顫,死死抱住許七安的胳膊,仿佛這個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許七安大腦高速運轉,思考著如何應對糟糕的處境:

    “密密麻麻的氣息,這些妖族每一尊都不是弱手,我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出去都夠嗆,更何況還要保護王妃........不管它們是不是沖著我來,以妖族的行事風格,能順手獵食肯定不會放過。

    “這些是北方妖族?妖族大軍群聚楚州,這,楚州要發生大動亂了?”

    呼......許七安胸腔起伏,輕扣玉石小鏡表面,傾倒出黑金長刀和儒家法術書籍。

    他一手牽住王妃,一手持著筆直的長刀,慢慢把書籍咬在嘴里,環顧周遭的妖族大軍,略顯含糊的聲音傳遍全場:

    “爾等之中,誰是領頭妖物?”

    巨蟒口吐人言,冰冷的瞳孔盯著許七安:“你是何人?”

    不知道我.......不是沖我來的.......許七安松了口氣,道:“我只是一個江湖武夫,無意與你們為敵。”

    他先擺明自己的態度。

    這年頭,講究和氣生財,打打殺殺的不好。

    但他顯然錯估了妖族的習性,一道道聲音從山林間傳來:

    “吃了他,吃了他。”

    “好強大的氣血之力,血肉大補。”

    “邊上那個女人看起來也很鮮嫩可口,可以當個零嘴。”

    “吃了他,吃了他,敲骨吸髓。”

    海潮般的惡意,排山倒海而來。

    王妃臉蛋血色盡褪,宛如寒風中的小花,可憐無助。

    巨蟒吐了吐信,冰冷的瞳孔漸漸被進食的欲望代替,它們奉公主命令,潛入楚州,理當低調為好。

    但這個男人的氣血實在太誘人。

    看來是無法息事寧人........正好,神殊和尚的大補藥來了........許七安嘆息一聲,劍指點在眉心,嘴角一點點裂開,獰笑道:

    “你們確定要吃我嗎!”

    眉心處,一點金漆亮起,迅速擴散全身,燦燦金光散發巍然之意,映入眾妖眼里。

    “金剛神功?!”

    驚恐的尖叫聲從密林間響起,妖族瞬間一片大亂。

    幾位領頭的妖族首領,下意識的后退。

    .........

    PS:感謝“二手逼王”楊千幻的600+打賞。半小時后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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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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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事,快十點了才回來,一看碼的字數和時間,發現十二點前如果更新的話,字數只有兩千。

這顯然不符合我8∞D的風格,所以晚點更新,讓字數在四千字以上。

最近開學了,大家千萬別熬夜等,我會過意不去的。明天起來看也行。

鋪墊快結束了,馬上進入楚州案的第一波高潮。我不想因為趕稿,影響了質量。

《大奉打更人》晚點更新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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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白馬銀槍李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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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啦.......”

    前方妖族大軍齊刷刷的后退,仿佛出于本能。山林間的妖族,同樣做出了本能的舉動,有的后撤、后跳,也有的下意識爬上樹。

    一具金身嚇到一大片。

    王妃愕然四顧,她看見前一刻還蠢蠢欲動,流露出貪婪的妖獸,此刻竟如同喪家之犬,似乎害怕極了。

    見到這一幕,王妃芳心緩緩落定,慘白的臉蛋恢復血色,只覺得在許七安身邊,她就能收獲無窮的安全感。

    這不是她的幻覺,事實上,自北行以來,這個男人始終給予她安全感,讓她恐懼的心慢慢沉淀。

    只是他同樣很可恨,喜歡戲弄她,針對她,無形中沖淡了那種心安的感覺。

    另外,王妃現在的內心里,還不忘閃過兩個字:臥槽!

    眾所周知,這是表達震驚情緒的語氣詞。

    “金剛神功,你是佛門而那個派系,師尊是誰?”

    巨蟒昂著頭顱,嘴角筋膜拉開,血盆大口裂開一百八十度。

    它表現的很兇狂,實則色厲內荏,因為眼里進食的欲望,轉變成了忌憚和仇恨。

    群妖們的表現與它相同,恐懼帶來的應激反應后,它們突然暴怒了,齊刷刷的前沖一段距離,齜牙咧嘴的瞪著許七安。

    兇睛閃爍著暴戾和仇恨,似乎許七安殺害它們的族人,搶走它們的配偶。

    咦,北方妖族這么害怕佛門?許七安有些意外,他目光銳利的掃過周遭群妖,宛如一尊怒目金剛,心里則在狂呼:

    “神殊大師,快,快出來吃飯了。”

    “神,神殊大師?”

    .......臥槽,神殊又斷網了?不應該啊,剛給他充了四張vip年卡。許七安滿腦子的槽找不到對象吐。

    他一下有些急了,身懷小成的金剛不敗,他并不怕這些妖族圍攻,打肯定是打不過,但闖出去沒問題。

    可王妃怎么辦?

    在萬軍之中護一個身體脆弱的女子,不受波及不受傷害.......只會搞破壞的粗鄙武夫沒有這份能力。

    想要擺脫這群妖族,使用儒家書卷或許能做到,可許七安想要的不是離開,而是逮住妖兵們的首領,拷問情報。

    神殊大師偏偏在這個時候斷網。

    “嘶.......”

    這時,巨蟒嘶吼一聲,口吐人言:“吃了他!”

    霎時間,白獸咆哮,鼠群發出“吱吱”的尖細叫聲,亮出強有力的嚙齒。狐群齜牙咧嘴,獠牙尖銳。

    黑馬低著頭,打著響鼻,原地撅蹄子。

    山間間,群妖齊動,猿猴群在樹梢間騰躍,巖羊低著頭發起沖鋒,大蟲、獵豹、山貓等中大型妖獸速度更快,腰部一伸一縮之間,便已沖出林子。

    王妃害怕的閉上眼睛,緊緊握住許七安牽著自己的手。

    與此同時,許七安腦海里回蕩起神殊和尚的聲音:“剛才在想一些事。”

    這腦袋那么空,這回憶那么兇?許七安邊吐槽,邊松口氣,放開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心里說道:

    “先別殺它們,我要拷問情報,這群妖族極可能是北方妖族,我想知道它們的目標。”

    下一刻,他失去對四肢的主導權。

    “不得殺生狩獵。”

    幽幽的嘆息聲回蕩在山谷,兇猛撲擊的群妖耳邊如春雷炸響,它們同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紛紛撲倒。

    由于奔跑的慣性,讓他們翻滾著前沖,滾下山坡,掉下樹梢,場面瞬間大亂。

    “一群烏合之眾。”許七安開口道。

    “........”神殊。

    “嘶嘶.......”

    游動的巨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的貼在地面,無法動彈,直到它恐懼占據了心靈,殺戮的念頭消散,這才找回對身體的掌控權。

    比它更快的是那些弱小的妖獸,它們更慫,更早打消殺戮念頭,因此更早奪回身體的主導權。

    奪回身體掌控權的巨蟒正要發出逃亡信號,豎瞳倒映出的金身詭異消失,再捕捉到時,那位強大可能的佛門高手已經來到近前。

    巨大的恐懼在蟒蛇心里炸開,甚至升不起玉石俱焚的念頭,當對方擁有如神似魔的力量,而你只是一只螻蟻的時候,連拼命都成為奢望。

    這位佛門高手既是武僧,同時兼修禪法,佛門兩條路子他都修行........

    許七安緩緩開口:“本座有話問你,如實回答。”

    在可怕的壓迫下,巨蟒底下透露,戰戰兢兢的口吐人言:“大師請問。”

    許七安這時候已經接替了神殊,重新找回身軀掌控權,問道:“你們北方妖族大規模入侵大奉領地,要去做什么?”

    他其實已經猜到答案。

    “我,我們不是北方妖族。”巨蟒低聲回答。

    一個問號從許七安腦海里閃過,接著就聽巨蟒解釋道:“我們是萬妖國的國民。”

    萬妖國余孽,國主是九尾天狐的萬妖國?許七安險些脫口而出。

    關于萬妖國的資料,在腦海里瞬間浮現。

    萬妖國曾是主宰南疆十萬大山的妖國,也是九州大陸上,南北妖族中的南妖一脈。

    國主是九尾天狐。

    疑似半步武神,這條信息來自天地會五號成員麗娜,她曾經說過,當初甲子蕩妖中,萬妖國的半步武神讓佛陀親自出手,這才殺死。

    而后萬妖國崩解,九尾天狐的遺孤,九尾公主,帶著殘部逃亡,展開了長達五百年的抗爭。

    萬妖國余孽怎么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偶然,這是不是意味著那位妖族公主也打算摻和到楚州這個泥潭里..........三品武夫晉升二品,竟然牽扯出那么多大人物,額,似乎又合情合理........許七安目光冷厲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秘密潛入楚州,等公主找到鎮北王血屠三千里的地點,便群起而攻之。”巨蟒連忙回答,戰戰兢兢的低下頭顱。

    她也要奪精血?如果再加上蠻族那位青顏部的首領,楚州這趟水就渾了啊。

    好處時,我可以渾水摸魚,我不再是孤軍作戰。

    弊端也很明顯,這些人都不是好鳥,他們無論誰得了精血,都不是好事。

    唔,好想得到那位妖國公主的聯系方式,問問她有沒有線索.......許七安啊許七安,你這是與虎謀皮,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念頭閃爍,許七安皺眉道:“你們也沒有找到鎮北王血屠三千里的地點?”

    巨蟒搖頭。

    許七安于心底溝通神殊大師,把主動權交給他,神殊淡淡道:“蛇妖不打誑語。”

    許七安重新問話,得到與剛才一樣的答案。

    這,萬妖國在找血屠三千里的地點,北方蠻族也在找血屠三千里的地點.........許七安錯愕不已,鎮北王到底殺了哪里的百姓。

    楚州縱橫八千里,自然是地域廣闊,但不可能隱蔽到這種程度。

    “大師,我要問的都問完了,你動手吧。”許七安心里溝通神殊和尚。

    “讓它們走吧!”

    出乎意料,神殊和尚并沒有殺戮妖族,攫取精血。

    “為什么?大戰在即,您不多補補手臂?”許七安愕然。

    神殊和尚“呵呵”笑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在我修為還沒大成的時候,萬妖國雄踞南疆,強大無比。

    “那位妖國公主,可能認識我,或者聽說過我。”

    對啊,正是萬妖國余孽炸毀了桑泊,并將神殊的斷臂寄存在我體內........妖國公主絕對認識神殊,而神殊大師記憶殘缺,想尋回過去,見一見當年的故人或同時代的人,是最好的辦法........許七安恍然大悟。

    “大師,你不愿得罪妖國公主的想法我理解,但是,放任這些妖獸不管,它們會獵食百姓的。”他仍舊不想放過這些妖獸。

    “百姓是生命,妖族同樣是生命,有何區別?”神殊淡淡反問。

    這......您是要和我討論哲學嗎?許七安啞然,回答不上來。

    從哲學角度出發,神殊的話很對,眾生平等,生命自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都是一條命。

    從個人角度來講,許七安是人,所以立場毫無保留的站在人類一方,他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對于其他生命,他心懷尊重,不濫殺不虐殺,但必要的情況下,也覺不心慈手軟。比如妖族殘殺人類。

    可神殊是佛門中人,他的思想與常人不太一樣。許七安不認為自己的理念能影響到一位修為通天徹地的大佬。

    他重新取回身體的掌控權,沉吟道:“我需要你們公主的聯絡方式。”

    “這........”

    巨蟒露出為難之色。

    “不可以?”

    許七安眸光如刀。

    “公主神出鬼沒,只有她主動聯絡我們,不然,我們是無法找到公主的。”

    這時,那只四尾白狐主動開口,解釋緣由。

    聽起來就像是九州版的特務頭子........許七安見神殊和尚沒有開口的意思,于是冷眼環顧眾妖,臉色嚴肅,聲音威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會殺你們。但爾等需謹記,潛伏楚州期間,不得蠶食人族生靈,否則,定叫爾等煙消云散。”

    也不知道這樣的威脅有沒有用,真是的........

    巨蟒冰冷的豎瞳迸發出喜悅的光,卑躬屈膝,連連點頭:“大師放心,我等不會在楚州逗留太久,期間只狩獵野獸,絕不殘殺人族。”

    眾妖一副低眉順眼的臣服姿態。

    身邊的王妃,眼波流轉,凝視許七安的側臉,有些崇拜。

    得到神秘大法師首肯后,妖族大軍重新上路,繞開了許七安和王妃,于沉默中快速行軍,宛如剛吃了敗仗的烏合之眾。

    ............

    大奉百姓喜歡用北蠻子來稱呼北方蠻族,南蠻子形容南疆蠻族。反倒是北方妖族,出現在大奉百姓口中的頻率,遠不及北蠻子。

    這是因為與楚州邊境接壤的土地,大部分屬于北方蠻族。北方妖族的領域與東北巫神教大面積接壤。

    正因如此,東北巫神教和北方妖族是死敵,隔三差五就會打一場。

    這樣的歷史背景、地域環境下,北方妖族和北蠻子成為了最親密的盟友,雙方時有聯姻。

    北方蠻族有九個部落,每一個部落都有至少三名四品高手。相比起大奉數以億計的人口,北蠻子的人口稀少的可憐。

    不過,身為魔神血裔的他們,在個人戰力上,擁有壓到普通人族的絕對優勢。

    一支百人規模的蠻族游騎,和一支千人規模的大奉游騎如果在野外遭遇,那么全軍覆沒的必然是沒有火炮和床弩的游騎。

    過了楚州邊境,北方的景色一下子粗獷起來,灰白色或深黑色的連綿山脈,缺乏綠色植被的貧瘠土地。

    荒涼是北方唯一的主基調。

    當然,這里也有湖泊和草原,有欣欣向榮的綠洲和青山。這些地方,大部分都被蠻族部落、分支占據,繁衍生息。

    青顏部位于西北位置,一座名叫馱天的山脈腳下,傳說馱天山是青顏部先祖隕落后所化。

    山中物產豐富,瓜果草藥,飛禽走獸,數不勝數,是青顏部的圣山。

    青顏部的建筑風格,糅合了北方與大奉的特色,連綿成片的帳篷里,混雜著同樣連綿成片的黃土屋、木屋、甚至殿宇。

    后者是青顏部從大奉劫掠來的奴隸們建造。

    黃昏。

    “呼,呼........”

    悶雷般的呼嚕聲傳遍整個青顏部,渾身青色的族人們習以為常,或驅趕牛羊,或進山狩獵,或飲酒作樂,各自忙碌。

    僅是呼嚕聲,便能傳出數十里,這是什么樣的怪物?

    呼嚕聲來自青顏部落的首領——吉利知古。

    三品巔峰的高手,北方蠻族第一強者,此人曾與鎮北王有過一場戮戰,結局不為人知,但事后雙方斥候尋找戰斗地點,發現戰場連綿數百里,數百里內,一片狼藉,生靈絕跡。

    一位背著雙刀的青顏部蠻子,騎乘馬匹,快速掠過帳篷和房舍,沿著那條直達山腳的大路行去。

    路的盡頭,是具備濃濃大奉風格的宮殿。

    背著雙刀的蠻子取出令牌,通過關卡,進入建筑群,直奔那座最高聳華麗的宮殿。

    “首領,首領.......”

    蠻子沒有進入宮殿,站在外邊的院子里,用蠻語大聲呼喊。

    “呼嚕,呼.......”

    呼嚕聲夏然而止,兩丈高的宮殿大門自動敞開。

    背雙刀的蠻子抬腳進入,殿內的裝飾風格堪稱粗獷,十六根粗壯的石柱撐起十丈高的巨大穹頂。

    一條猩紅的地毯從大殿深處延伸到殿門口,地毯兩邊立著等人高的火把,熊熊燃燒。

    大殿的盡頭,佇立著一張巨大的石椅,石椅上端坐著一位兩丈高的青色巨人。

    他龐大的身軀沒有任何毛發,體表覆蓋著一層層厚重的青色角質甲胄,額頭生出一只彎曲朝天的尖角。

    他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也沒有可以外放,但即便如此,背雙刀的蠻子已是戰戰兢兢,雙腿不停顫抖。

    蠻族高手從來不會刻意的收斂氣息,他們不會掩飾自己的強大,因此殿內只有吉利知古一人,不存在侍衛和侍女。

    石椅邊靠著一柄比門板還寬的巨劍,巨劍色澤黯淡,呈斑駁的深紅色,那是吉利知古斬殺的強者留在上面的鮮血。

    石椅上的巨人眸子半闔,聲音如同雷鳴,回蕩在殿內:“為何打擾我沉睡。”

    背雙刀的蠻子趴伏在低,額頭抵住地面,用蠻語恭聲道:“首領,我們抓住一個俘虜,他說知道鎮北王屠戮生靈,煉化精血的地點。”

    青色巨人半闔的雙眼,驟然睜開,威嚴可怕的氣息擴散,籠罩殿內每一個角落。

    ............

    距離邊關不遠的北山郡,城外的官道上,一列車隊緩緩而來。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輕甲,扎著高馬尾,提著一桿銀槍的女子。

    她眉目如畫,卻沒有普通女子的溫婉,雙眼清亮,五官俊美,與其用漂亮來形容她,不如說是帥氣。

    這個時代,極少有這么帥氣的女子,英姿勃勃。

    白馬銀槍李妙真重操舊業,飛燕女俠再現江湖。

    ............

    PS:感謝“夜隱重霾”的盟主。

    哈哈哈,碼著碼著,往床上一趟,睡著了。好了,更新完上班。我可以借機在路上再睡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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