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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盡的1天,寫1寫感言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這一卷,寫完三分之二了,從鄭興懷事件后,這一卷的很多伏筆,會慢慢浮出水面。
  包括這卷以前,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我也會給出解釋,還有填坑。
  接下來的內容,是一個挖坑和填坑的過程,然后用它們來堆砌出一個大高潮,嗯,我是這么想的,但細節還沒想好,能不能寫好,也得看我筆力。
  老鄭這個事吧,是主角心態轉變的一個過程,最開始,許白嫖想要的是成為富翁,過著三妻四妾的枯燥生活。
  后來,他想抱住魏淵的大腿,或許資源,晉升品級。
  再后來,一場頭腦風暴后,他決定要背靠朝廷,對抗幕后黑手。
  而現在,他不想當官了,他要做一個唯心的,無法無天的武夫。
  這是一個循環漸進的心態轉變。
  第二卷我會用心把它寫好,等這段劇情收尾了,我會請一天假,慢慢琢磨大綱、細綱,以及把第二卷和第一卷一些隱晦的伏筆重新挖出來,續上去。
  至于今天,昨兒沒睡,夜幕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腦子一團亂麻,急需休息,補覺,實在寫不出東西。就算強行寫,估計也是一堆垃圾,干脆就不更了。
  順便求個月票,么么噠。
第157章 認錯(九千大章)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錚!”
  許七安手腕一抖,黑金長刀發出輕鳴,在刑臺抖出一道凄艷的血跡。
  他目光徐徐掃過跪于臺下的七名義士,掃過禁軍,掃過黑壓壓的百姓,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今日,許七安斬二賊,不為泄憤,不為私仇,只為胸中一口意氣,只為替鄭大人雪冤,只為告訴朝廷一句話.......”
  一道道目光看著他,場面寂靜無聲,默默聆聽。
  許七安語氣鏗鏘有力,卻又帶著難言的深沉:“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許七安的目光掠過在場的人群,看向遠處蔚藍如洗的天空,白色的云層間,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刻板的身影,朝著他躬身作揖。
  許七安還了一禮,許久沒有抬頭。
  鄭大人,一路走好。
  ..........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遠處屋脊,白衣如雪的懷慶嬌軀一顫,嘴里喃喃念叨,有些癡了。
  人間正道是滄桑,這就是你心里堅守的信念嗎,許七安?人群外,姿色平庸的婦人,捧著心口,聽見它在砰砰狂跳。
  菜市口周遭,群聚而來的百姓,發出一陣陣哭聲,他們或低著頭,或摸著眼淚,哀泣聲不斷。
  “爹,你為什么哭啊,大人們為什么都哭了。”
  一個不太擁擠的位置,稚童抬起臉,眨巴著眼睛。
  男人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肩膀上,低聲說:“看著那個男人,記住這句話,一定要記住這句話,也要記住他。以后,不管別人怎么說,你都不許說他壞話。”
  “他是誰?我為什么要說他壞話。”稚嫩好奇的問。
  “他是大奉的英雄,但是今天之后,他,很可能變成“壞人”。”
  許七安收到回鞘,鏘一聲拔出釘在臺上的刻刀,攥在掌心,刑臺周邊的十幾位高品武夫,驚的連連后退。
  他置之不理,視若無物,跨下刑臺,一步步往外走。
  過程中,輕輕打開李妙真贈的特殊香囊,將兩條亡魂收入袋中。
  堵滿街道的百姓,黑壓壓的人潮,自覺的退開,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許銀鑼,受老夫一拜。”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儒生,拱手作揖。
  “許銀鑼,受老夫一拜。”
  沒有組織,沒有呼吁,在場的百姓拱手作揖,動作不夠整齊,但他們發自肺腑。
  屋脊上,懷慶俯瞰著這一幕,恍惚了一下,她是皇帝的長女,堂堂公主,別說千人俯首,便是萬人她也見過。
  比如那位一國之君的父皇。
  可是,旁人不過是敬畏他的權力,敬畏他身上的龍袍。
  唯有許七安,百姓敬他,愛他,是發自內心,不為其他,只為他這個人。
  堵住道路的禁軍騷動起來,望著迎面而來的年輕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出手,還是避退。
  他們忍不住看向了三名統領,發現統領和其他武夫,竟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律律.......”
  馬匹低鳴著,朝兩側推開,讓出道路。
  走出幾百步,他停了下來,遙望皇宮方向。
  不肯認錯是嗎,那我就逼你認錯........
  ..........
  此時,午門外,群臣并沒有散去,耐心的等待消息傳回。
  而且,如果城中真的爆發大戰,肯定是待在皇宮里最安全。皇宮里有很多高手,雖然他們平日里并不高調。
  皇宮背靠禁軍大營,百戰、神機、騎兵三大營,共十萬禁軍,是直屬于皇帝的軍隊。
  最后,武將和勛貴里面,其實有很多高手,如闕永修這樣的五品并不少。
  文武百官們交頭接耳,討論著此事如何收尾,曹國公和護國公兩位公爵是死是活。
  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頻頻望向宮門方向。
  終于,一位甲士按著刀柄,從宮外飛奔而來。
  王首輔邁步上前,攔住甲士,沉聲問道:“宮外情況如何,禁軍可有制服許七安,曹國公和護國公是否安全?”
  這位禁軍是給皇帝報信去的,并不愿搭理王首輔,閃了個身避開,繼續往前。
  但是,幾位武將橫在身前,呵斥道:“說!”
  “嘩啦啦”的腳步聲,數百名品級不一的文臣武將,齊步上前,涌了過來。
  “.........”甲士一下子受到了職位不該有的壓力,硬著頭皮道:
  “曹國公和護國公被拉到菜市口斬首了。”
  說完,快步離去。
  曹國公和護國公被拖到菜市口殺了.........這個消息,讓在場的文武百官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對許七安的為人,在場的官員心里有數,尤其是與他作對過的孫尚書、大理寺卿等人。
  可當真正確認曹國公和護國公被斬首示眾,他們依舊心生荒唐之感。
  “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匹夫啊.........”有官員喃喃道。
  “他是個可恨之人。”孫尚書看了那人一樣,頓了片刻,補充道:
  “但也是個可敬之人。”
  周圍,幾個和孫尚書交好的文官,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孫尚書淡淡道:“我是恨不得把此子千刀萬剮,但那只是我的私怨,闕永修助紂為虐,屠殺無辜百姓三十八萬,才是天理難容的惡徒,殺的好,殺的妙。”
  殺的好,殺的妙.........很多文官心里默默說了一句。
  他們之中,有人愿意為利益妥協,有人不敢違背皇權,有人事不關己,明哲保身。有人心里義憤填膺,迫于形勢原則沉默。
  但是非對錯,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
  魏淵和王首輔對視一眼,沒有驚訝,似乎早就預見了事情的發展。
  “一天時間夠不夠?”魏淵淡淡道。
  “足矣。”王首輔輕輕頷首。
  ..........
  寢宮里。
  元景帝背對著門口,一發不言的負手而立,身側的老太監微微垂頭,大氣不敢出。
  他伺候元景帝多年,深知這位帝王的性情,他會為了發泄情緒掀桌案,但那只是發泄情緒,發泄完了,便不會真正放在心里。
  可如果他沉默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那便說明這位帝王開始認真的,認真的算計、謀劃一件事,如同對待大敵。
  真奇怪,明明在處理鎮北王案子時,他都沒有這般陰沉可怕,反而是許七安劫走兩位國公后,他竟如此“失態”。
  就算許七安把兩名國公殺了泄憤,對陛下來說也沒損失,畢竟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
  這時,腳步聲快速而來,侍衛停在門口。
  元景帝霍然轉身,沉聲道:“說!”
  侍衛站在門口,抱拳道:“許七安將兩位國公斬殺于菜市口,并,并........”
  聽到曹國公和護國公被斬,元景帝臉龐呈現怒色,喝道:“一口氣說完。”
  侍衛顫聲道:“并當著千余名百姓的面,詆毀陛下,稱........稱陛下縱容鎮北王屠城,護國公闕永修操刀。”
  元景帝瞳孔驟然收縮,幾秒后,他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他的面龐清晰可見的抽搐起來,一字一句道:
  “這狗賊還活著嗎?”
  “他,他進了司天監,統領們未能攔住,因為,因為他手里握著一把刻刀.........”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侍衛說話戰戰兢兢。
  殿內,寂靜的可怕,落針可聞。
  氣氛宛如僵凝,老太監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發福的身體微微發抖。
  許久后,元景帝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即刻派人捉拿許七安家人,押入大佬,聽候發落,若是反抗,就地格殺。
  “派遣五百禁軍,去司天監捉拿許七安;通知內閣,即刻擬出告示:銀鑼許七安,是巫神教細作,借鄭興懷案興風作浪,壞我大奉皇室名聲。”
  待老太監領命離開,元景帝低聲自語:“氣運不能再散了。”
  ...........
  很快,一支禁軍策馬來到許府,大門緊閉。
  禁軍們踹開大門,殺入許府,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家具用品一應齊全,但值錢的物件一個沒有。
  這些禁軍是精銳中的精銳,倒也沒有泄憤般的一通亂砸,仔細搜查后,迅速離去,回宮復命。
  另一邊,老太監親自帶人趕來內閣,于堂內見到頭發花白的王首輔。
  “陛下有旨,速速擬告示:銀鑼許七安,是巫神教細作,借鄭興懷案興風作浪,壞大奉皇室名聲。”
  老太監語速極快,把元景帝的話,原原本本轉達。
  王首輔認真聽完,點了點頭,道:“封還!”
  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不同意!
  內閣有封駁之權,所謂封駁,就是把皇帝不好的,不正確的旨意給打回去。
  “你說什么?”
  老太監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掏了掏耳朵,道:“首輔大人,您在說一遍?”
  王首輔平靜的看著他:“封還。”
  老太監臉色陰沉,隱含威脅的聲音,說道:“首輔大人,現在是非常時期,您何必在這個時候觸陛下霉頭?您這位置,可是無數人眼巴巴看著呢。”
  頓了頓,他語氣轉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啊,是陛下的天下,咱們為人臣子,即使心里有意見,收著便好,為何非要和陛下過不去?”
  王首輔面無表情的起身,朝外走去。
  老太監見他不識抬舉,正要發作,便聽老人平淡的聲音:“本官身體不適,先行回府,陛下若有事傳喚,等明日再說吧。”
  “好膽........”老太監氣的直哆嗦。
  他當即乘坐轎子,回侍衛抬著,返回皇宮,直奔寢宮。
  寢宮內,檀香裊裊,元景帝盤坐在蒲團,臉色平和,像個沒事人似的。
  他耳廓一動,而后冷淡開口:“交代完了?”
  “是.......”老太監囁嚅了一下,小聲說:“王首輔把,把您的口諭給打回來了。”
  元景帝默然幾秒,語氣冷淡:“召他來見朕。”
  老太監咽了咽口水,聲音更小了:“王首輔說身子不適,回府休息去了,還說,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再尋他。”
  元景帝睜開眼睛,怒極反笑:“老東西,真當朕不敢罷了他。既然身子不適,那便不要占著位置了,通知百官,明日上朝。”
  最近期間,朝會一天連一天,比京察時還要頻繁,自皇帝修道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密集的朝會。
  這時,一位禁軍統領來到寢宮外,朗聲道:“陛下。”
  老太監施了一禮,腳步匆匆的出去,與禁軍統領交頭接耳幾句,臉色難看的返回,低聲道:
  “陛下,那許七安的家人,早已提前潛逃,不知去向。司天監那邊,觀星樓方圓百丈被陣法籠罩,禁軍們進不去。”
  元景帝冷笑道:“果然早有預謀。”
  頓了頓,他低聲道:“監正還說什么了?”
  老太監回答道:“并非監正,是楊千幻出手了,還狠狠諷刺了禁軍。”
  元景帝反而松了口氣。
  他不再說話,思考著如何挽回局面。
  許七安終究只是一個銀鑼,代表不了朝廷,此番行為可以定義為武夫犯禁,但這還不夠,想要讓百姓信服,就得給許七安羅織罪名,將他打成巫神教細作。
  而后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與朝廷告示配合,如此,遠比此獠在菜市口的夸夸其談要可信。
  但在那之前,他先要擺平文官集團,而今事情有了反轉,許多敢怒不敢言的文官,極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所以明日朝會,他要殺雞儆猴。
  王首輔就是他要殺的那只雞。
  .............
  司天監,八卦臺。
  監正站在樓頂,負手而立,白衣翻飛,翩翩然宛如謫仙。
  他專注的俯瞰京城,俄頃,會心一笑:“大勢已成!”
  這時,一道白衣身影出現,背對著監正,負手而立,以最孤傲的語氣,說出最恭敬的說:“多謝老師成全,今天我舒服了,嗯,到底發生何事?為何禁軍要緝拿許七安,您又為何讓我去阻攔?”
  監正心情頗為愉悅的說道:“許七安在午門攔截百官,劫走護國公和曹國公,斬兩人于菜市口。贏得百姓愛戴尊敬,不過,這也是自毀前程。”
  說罷,他覺得自己這位弟子不夠沉穩,過于浮躁,正好借機敲打,讓他醒悟學習許七安死路一條。
  “換你,你敢嗎?”
  楊千幻身體一僵,而后恢復,語氣平淡:“原來如此,嗯,老師,我回去修行了。”
  竟如此平淡?看來還是分得清輕重的.........監正欣慰的頷首。
  楊千幻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然后,監正就察覺到楊千幻的氣息,飛快朝皇宮遁去........
  .......監正臉皮似有抽搐,抬腳一跺。
  隱約間,觀星樓地底傳來楊千幻撕心裂肺的咆哮:“監正老.......師,你不能這么對我,不!!!”
  ...........
  今日早晨,發生在菜市口的事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播開,與其他閑時才拿出來說道的談資不同。
  許七安斬首曹國公和護國公的事件,被當時在場的百姓,刻意的奔走相告。
  到午膳時,消息傳遍內城,又從內城擴散出去,最多黃昏,外城百姓也會知道這件事。
  趙二是個混子,整日游手好閑,兜里總留不住銀子,不是去賭場過過手癮,便是花在勾欄的女人肚皮上。
  這幾天他過的特別滋潤,因為接了活兒,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有一錢銀子的回報,天上掉餡餅般的好事。
  這個活兒是從一個叫青手幫的幫派里散出來的,專找趙二這樣的混子來做,要求很簡單,只需要散播云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的流言。
  今天青手幫又發布了新任務,差不多的謠言,只不過主角換成了銀鑼許七安。
  接到任務后,趙二沒有立刻開工,而是去勾欄當了一回時散財童子,等到午膳時,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家大酒樓。
  這家酒樓他來過兩次,兩次都是散布鄭興懷勾結妖蠻的謠言。
  沒有什么地方比酒樓更適合“干活”,勾欄當然要是合適的場所,但趙二是個喜歡享樂的混子,在勾欄只想........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家酒樓里住著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身邊總跟著一位姿色平庸的婦人。
  趙二跨入酒店門檻,堂內人聲嘈雜,坐著許多食客,他環顧一圈,看見熟悉的桌邊只坐著姿色平庸的女人。
  她愣愣的發呆,皺著眉頭,似乎有心事,半天也不見吃一口飯菜。
  那個大美人不在啊........趙二有些失望,挑了一個空桌坐下,點了酒菜,豎起耳朵聽著。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聽到關于銀鑼許七安的談論。
  “你們知道嗎,今早許銀鑼在菜市口斬了兩位國公的腦袋,沒想到,沒想到楚州屠城案的真相,竟是.........”
  說話的那人,似乎不敢說下去,但又不甘,握著拳頭重重捶了一拳桌面。
  話題頓時就打開了,食客們憤慨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沒想到,滿朝諸公,那么多當官的,竟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
  “許銀鑼不但是英雄,還是我們大奉僅存的良心了。”
  “是啊,誰能用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來換一個公道。偏偏就是許銀鑼這樣的人,最容易遭奸賊和昏........陷害。”
  “人家已經不是銀鑼了,唉,我大奉這一次,損失了兩位好官,那楚州布政使鄭大人也是忠良。”
  “許銀鑼會不會........被砍頭?”
  “哼,朝廷要是敢殺許銀鑼,我們就去堵皇城的門。”
  “就是,有本事就殺光我們,我們去堵皇城的門。”
  起先還是一兩桌的食客在談論,漸漸的,其他食客也加入談論,言語之間,義憤填膺。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那是趙二。
  他一拍桌子,高聲道:“你們都被奸賊蒙蔽眼睛了,其實,事實并不是這樣。”
  在氣氛達到頂點的時候突然打斷,能輕易的引起旁人的關注,這是趙二總結出的心得。
  他打算復刻自己之前的操作,像抹黑鄭興懷那樣抹黑許銀鑼。
  果然,堂內所有食客都看了過來。
  趙二取得了關注后,立刻說道:“我有一個親戚在朝當官,從他那里聽來一個大秘密。”
  眾人下意識追問:“什么秘密?”
  趙二像是宣布什么大事似的,說話聲很大:
  “那許銀鑼其實是東北巫神教的細作,一直潛伏在大奉,博取聲望。這次,終于給他抓住機會,利用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誣陷鎮北王之事,利用自身聲望,殺公爵,抹黑朝廷。
  “你們都給他騙了,他的話不能信,試想,鎮北王為什么要屠城?陛下又怎么可能會答應。動動你們的腦子。”
  他的話,引來堂內食客們激烈的反駁:“胡說八道,許銀鑼怎么可能是巫神教細作,你有什么證據,膽敢詆毀許銀鑼,不想活了?”
  趙二絲毫不怵,冷笑一聲,哼道:
  “我大奉人杰輩出,難道真的只有一個許銀鑼?怎么可能嘛。你們再想想,如果真是鎮北王屠城,為何朝堂諸公不再站出來,為鄭興懷說話?
  “是非曲直,其實很簡單,聰明人一眼就能看破。你們啊,只是被許銀鑼以前的光輝給騙了。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細作。
  “我發誓,句句屬實,我有親戚便是朝中當官的。”
  這番話說的很有技巧,有理有據,符合邏輯。
  “砰!”就在這時,一個酒杯砸了過來,砸在趙二頭上。
  他憤怒的看去,竟是那個姿色平庸的婦人。
  “臭娘們,你敢砸我?”趙二大怒,擼起袖子就要去教訓她。
  姿色平庸的婦人絲毫不懼,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趙二,喊道:
  “就是這個人,昨日就在店里散布鄭興懷勾結妖蠻,今日又來散布許銀鑼是細作的謠言。”
  趙二臉色一變,惡狠狠道:“我沒有,臭娘們你再胡說八道,老子今年打死你。”
  話音方落,酒樓的小二盯著他看了半晌,終于認出來了,指著他,大聲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人,昨兒也來這里說過鄭大人的壞話,我看他才是細作。”
  “奶奶的,揍他!”這下子,那些心里憋著火氣的食客不忍了,撩起袖子就圍過來,逮著趙二暴揍。
  堂內一片打亂,十幾個人圍住趙二,拳打腳踢。
  “別,別打了,出人命了,救命,救命........”趙二抱著頭,蜷縮著身子,開口求饒。
  食客們不理,用力猛踹,有人身子拎著板凳狠狠的砸。
  年長的掌柜,在邊上助陣:“狠狠打,打壞桌椅不用賠,打死了就丟到街上去。”
  姿色平庸的婦人雙手掐著小腰,抬著下巴“哼”了一聲,覺得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事,雄赳赳氣昂昂的上樓,返回房間去。
  偌大的京城,類似的事件,在各城區不斷發生。
  ...........
  黃昏時,老太監匆匆進入寢宮,穿過外室,進了寢宮深處,來到盤腿而坐的元景帝身邊。
  “陛下,宮外傳回來消息,謠言散不出去........”
  元景帝睜開眼,目光陰沉的盯著他:“散不出去?”
  老太監小聲道:“但凡是說許七安壞話的,大多都被城中百姓打了,還,還鬧出了幾條人命。”
  ........元景帝聲音徒然拔高:“他何時有此等聲望?”
  老太監答不上來。
  元景帝咬牙切齒道:“一個螻蟻,不知不覺,竟也能咬朕一口了。”
  ............
  次日,卯時。
  八卦臺,許七安抱著酒壇,站在高臺邊緣,迎著風,默默的望著宮墻方向,一言不發。
  午門鼓聲敲響,文武百官們井然有序的穿過午門,過金水橋,大部分官員留在殿外,諸公們則進入金鑾殿。
  等了一刻鐘,身穿道袍的元景帝姍姍來遲,面無表情,威嚴而深沉。
  他端坐在龍椅上,看向王首輔,帶著幾分冷笑:
  “朕聽聞王首輔近日身體抱恙,那便不用上朝了。朕給你三月假期修養,內閣之事,就交給東閣大學士趙庭芳暫代。”
  諸公們臉色微變。
  陛下這是要換首輔了,先架空,再換人。
  一開場便是這般?
  王首輔作揖,道:“多謝陛下。”
  元景帝不再看他,此時服軟,晚了,他轉而環顧眾臣,一字一句道:
  “朕很憤怒!
  “因為朝中出了亂臣賊子,殺國公,污蔑皇室,污蔑朝廷。此等大逆不道之徒,當誅九族!”
  殿內,諸公垂首,不發一言。
  元景帝看向魏淵,沉聲道:“魏淵,許七安是你的人,此事你要負責。朕限你三日之內,將此賊,還有其家人抓拿歸案。”
  魏淵出列,作揖道:“是。”
  你魏青衣也沒民間流傳的那么風骨卓絕........元景帝眼里閃過譏諷,繼續問道:
  “關于逆賊許七安的處置,諸愛卿還有什么要補充?”
  張行英跨步出列,道:“臣有事啟奏。”
  元景帝看向他,頷首道:“說。”
  張行英作揖,沉默了幾秒,似在醞釀,大聲道:“鎮北王勾結巫神教,屠殺楚州城三十八萬百姓,護國公闕永修親自操刀,而后,與曹國公伙同,殺害楚州布政使鄭興懷.........”
  話沒說完,元景帝便大聲喝道:“混賬!張行英,你想翻案?”
  我道那許七安哪來的狗膽,原來是和你勾結串聯,你可知詆毀親王和國公,是什么罪?”
  元景帝怒視著張行英,帝王威嚴如海潮。
  張行英抬起了頭,他半步不讓的與元景帝對視,緩緩搖頭:“臣并不是要翻案。”
  元景帝盯著他:“那你想作甚。”
  面對皇帝的喝問,張行英竟又跨前了一步,似是想以自身氣勢與帝王抗衡,他大聲說道:“陛下有罪,其罪一:縱容鎮北王屠城。其罪二,包庇鎮北王和護國公。
  “臣,請陛下,下罪己詔!”
  余音回蕩。
  此言一出,朝堂內一片寂靜,卻又如同焦雷,石破天驚。
  元景帝腦中轟然一震,他聽到了什么?
  下罪己詔?
  這個小小的御史,竟敢讓他下罪己詔。
  “我看你是瘋魔了。”
  元景帝很生氣,君王的威嚴,遭受了螻蟻的挑釁,區區一個御史,竟敢要求他寫罪己詔。
  “張行英,朕懷疑你勾結許七安,殺害國公,污蔑親王,來人,將他押入天牢。”
  說罷,他看見一襲青衣出列。
  元景帝冷哼道:“朕意已決,誰都不得求饒,否則,同罪論處。”
  這群文官最會蹬鼻子上臉,看來敲打過王首輔還不夠,還得再加上一個張行英。
  那襲青衣說道:“請陛下,下罪己詔。”
  元景帝猛的僵住,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來:“你好大的狗膽啊,怎么?朕把你扶到這個位置,你覺得可以制衡朕了?”
  魏淵不答。
  這時,王首輔出列了,朗聲道:“請陛下,下罪己詔。”
  又一個........皇室宗親和勛貴們悚然一驚,如果這時候,他們還沒嗅到“陰謀”,那未免太遲鈍了。
  元景帝玩弄權術數十年,只會比宗室、勛貴更敏銳,冷笑連連:“朕說你怎么昨日如此硬氣,原來早就串聯了魏淵,今早要犯這大不敬之罪。
  “好,好啊,好一個王首輔,好一個魏青衣。你們倆斗了這么多年,到頭來,竟聯合起來對付朕。”
  他猛的一拍桌子,怒目暴喝:“王貞文,你這把老骨頭,能挨得住幾記庭杖,啊?!”
  他依舊端坐著,因為他是君王。
  魏淵和王貞文聯手又如何,他能壓服兩人一次,就能壓服第二次。
  “還有什么招式?還串聯了什么人?盡管使出來,今日,誰再敢站出來,便是欺君罔上,大不敬。統統拉出去庭杖!”元景帝冷笑道。
  庭杖是皇帝對付官員常用手段,這可不是輕飄飄的威脅,要知道,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官員死于庭杖,被活活打死。
  元景帝相信,值此時刻,諸公們心里必然意識到,一旦庭杖,那邊是往死里打。
  文官群情激昂,統一戰線時,他會忌憚,會忍耐,但若是只有零星四五個,活活打死反而能震懾百官。
  刑部孫尚書出列,“陛下事前縱容鎮北王,事后包庇鎮北王和護國公,請下罪己詔。”
  右都御史袁洪出列:“請陛下下罪己詔。”
  禮部尚書出列:“請陛下,下罪己詔。”
  戶部尚書出列:“請陛下,下罪己詔。”
  吏部尚書出列:“請陛下,下罪己詔。”
  六科給事中們,興奮的面紅耳赤:“請陛下,下罪己詔。”
  “.........”
  轉瞬間,朝堂上,竟有三分之二的文官出列,這些人里,一部分是魏淵的黨羽;一部分是王貞文黨羽,還有一部分是之前敢怒不敢言的人。
  沒有出列的文官和勛貴們,頭皮發麻。
  除了兩百年前爭國本事件,大奉歷史上再沒有此類事發生。文官忠君思想根植內心,豈敢這般與皇帝硬碰硬。
  可今天,偏偏就是發生了。
  金鑾殿靜的可怕。
  “你們,你們.......。”
  坐在龍椅上的元景帝,臉龐血色一點點褪去,這一刻,這位九五之尊感受到了巨大的屈辱。
  他,一國之君,竟被一群臣子逼著下罪己詔。
  堂堂帝王的威嚴,被如此踐踏?
  元景帝青年登基,37年來,將朝堂牢牢掌握在手里,每日大臣們在底下斗的你死我活,他穩坐釣魚臺,就像在看戲。
  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凸顯出臣子的卑微,如同耍猴的人在看猴戲。
  此時此刻,這群猴子竟聯合起來要翻天了?
  他顫抖的指著殿內諸公,嘴皮子顫抖,咆哮道:“爾等,真以為朕不敢處置你們?來人,來人,把這些逆臣拖下去,杖責六十!”
  聲音在殿內滾滾回蕩,在金鑾殿外滾滾回蕩,在群臣耳中滾滾回蕩。
  這是君王的憤怒,天子一怒,是要伏尸百萬的。
  似乎是在跟他作對,在這樣的威壓之下,更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殿外,從丹陛到官場,數百名官員同時下跪,高喊道:
  “請陛下,下罪己詔。”
  “請陛下,下罪己詔。”
  聲浪滾滾,回蕩在皇宮上空。
  元景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某一瞬間,他懷疑自己看見了幻覺。
  他緩緩起身,望向殿外,從丹陛到廣場,數百名官員齊下跪,高呼著:下罪己詔.......
  “你們,你們........”
  他指著殿內殿外,無數大臣,手指顫抖,咆哮道:
  “你們這算什么,一起逼朕嗎?你們眼里還有沒有君父,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最后四個字喊的嘶啞。
  37年來,他從未如此失態。唯一的幾次發生在前幾日,但那是裝的。
  耍猴了37年,今日,竟被猴子耍了。
  一股逆血涌上心頭,元景帝踉蹌了一下。
  “袁雄,你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你來說,你告訴這群亂臣賊子,他們究竟在做什么。”
  左都御史袁雄,僵硬著脖子,一點點扭動,看向了諸公,諸公也在看他,那目光冰冷如鐵。
  咕嚕.......袁雄咽了咽唾沫,艱難的跨步出列,作揖道:“陛下,事已至此,還請陛下不要再執迷不悟,請,請下罪己詔.......”
  噔噔噔........元景帝踉蹌后退,竟一屁股跌坐在龍椅上,喃喃道:“反了,反了........”
  “朕乃一國之君,豈會有錯。爾等休想讓朕下罪己詔........”
  說到這里,他臉色倏然漲紅,聲嘶力竭的咆哮,面皮抖動的咆哮:“休想!!!”
  就在這時,嘆息聲從殿內響起,清光一閃,一個頭發凌亂,穿陳舊長衫的老儒生,出現在殿內。
  云鹿書院,院長趙守!
  趙守平靜的看著元景帝:“元景,下罪己詔吧。”
  元景帝臉色陡然一白。
  ..........
  PS:這章寫了一整天,反復刪改章尾。今天就一章。
第158章 罪己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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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鹿書院,院長趙守,三品大儒。
  儒家當世第一人。
  趙守代表的不僅是他個人,還是整個云鹿書院,是所有走儒家體系的讀書人。
  所以,他拿著刻刀過來的。
  元景帝正是因為看到這把刻刀,臉色才突然蒼白。自登基以來,這位九五之尊,第一次在皇宮內,在金鑾殿內,遭受到死亡的威脅。
  “你怎么進京的,你怎么進皇宮的........”
  元景帝跌坐在龍椅上,指著他,情緒激動:“監正,監正,快來護駕啊!!”
  大批禁軍沖到金鑾殿外,但被一道清光屏障擋住。
  “儒家不會弒君,只殺賊!”
  趙守臉上以身殉道的無畏之情:“趙守代表儒家,向你要兩個承諾,第一個承諾,即刻下罪己詔。第二個承諾,許七安為民請命,為鄭大人伸冤,并無罪過,你得下圣旨褒獎他,承認他無罪,不得禍及他族人。”
  元景帝臉色鐵青,徐徐掃過堂下諸公,這群出身國子監的讀書人,竟無人出面反駁。不知不覺,國子監和云鹿書院也走到一起了?
  “讓朕下罪己詔便罷了,為何你要維護那許七安。”
  趙守微微一笑,坦然宣布:“未曾告之,許寧宴是我入室弟子。”
  什么?!
  滿朝諸公目瞪口呆,打更人許七安,那個匹夫,竟是云鹿書院院長趙守的入室弟子?
  他,他竟是我儒家的讀書人?
  真不愧是詩魁啊......
  果然,能寫出這么多傳世佳作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儒家讀書人.......
  自己人啊........
  種種念頭在諸公腦海里閃過。
  魏淵皺了皺眉,看了眼趙守,目光里帶著質疑。
  “你讓朕寬恕那個斬殺國公的奸賊?你讓朕繼續縱容他在朝堂為官?哈,哈哈,哈哈哈.......”
  趙守的這個要求,似乎徹底激怒了元景帝,讓他陷入半癲狂狀態,笑的瘋魔。
  “趙守,朕乃一國之君,堂堂天子,你真敢殺朕?朕便以命與你賭儒家氣數。”
  發狂的元景帝一腳踹翻大案,在須彌座上疾走幾步,指著趙守怒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朕還有監正,朕不信監正會坐視你動手。”
  他不信,趙守會為這點事,以性命相搏。他知道趙守的畢生心愿是光耀云鹿書院。
  他更不信,監正會坐視皇帝被殺無動于衷,除非司天監想與大奉國運割裂,除非監正不想當這個一品術士。
  經歷了百官威逼,趙守殿前威脅,元景帝陷入了爆發的邊緣。
  這時,一道輝光沖入殿內,在空中幻化成白衣白須的老人形象。
  “元景,下罪己詔!”
  元景帝腦海轟然一震,他搖搖晃晃的后退,頹然跌坐龍椅。
  他目光呆滯,臉色頹敗,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老人,像一個眾叛親離的失敗者。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魏淵和王首輔能串聯百官,逼他下罪己詔,他知道為什么趙守敢入京城,逼他下罪己詔。
  這一切,都是得了監正的授意。
  說完這句話,白衣老者緩緩消散。
  殿內陷入死寂。
  直到趙守開口,打破沉寂:“他已經不屑入朝為官。”
  他是誰?
  自然是指那個高喊著不當官的匹夫。
  元景帝恍然不覺,呆愣的坐著,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
  觀星樓,八卦臺。
  一身布衣的許七安,傲然而立,朝著皇宮方向,抬了抬酒壺,笑道:“古今興亡事,盡付酒一壺。”
  “瞧把你給得意的,這事兒沒老師給你擦屁股,看你討不討的了好。”
  桌案邊,盤坐著黃裙少女,鵝蛋臉,大眼睛,甜美可愛,腮幫被食物撐的鼓鼓,像一只可愛的倉鼠。
  “妙真和楚元縝,還有恒遠大師如何了?”
  許七安笑了笑,不在乎褚采薇的挖苦。
  “再過幾日,傷勢便痊愈了。”褚采薇皺了皺眉,吐槽道:“可把我給累死了,他們不要宋師兄幫忙治傷。”
  他們害怕自己變成試驗品........許七安心說。
  他沒再說話,回味著昨天的點點滴滴。
  當日,他來司天監,托采薇狀告監正一句話:魏淵和王首輔想聯合百官,逼元景帝下罪己詔,希望監正相助。
  如果沒有這位大奉守護神的認可,元景帝制衡朝堂多年,黨派林立,魏淵和王貞文很難在一天之內,達成利益交換,讓超過三分之二的京官同意。
  監正同意了。
  而后,才有了許七安午門擋群臣,劫走曹國公和護國公闕永修的一幕。
  斬殺此二賊,只是開局,魏淵和王首輔要讓元景帝認罪,這才是收尾。
  當然,如果魏公和王首輔選擇袖手旁觀,那許七安就斬二賊,告慰鄭興懷和楚州城三十八萬冤魂的在天之靈。
  然后攜家人離京,遠走江湖。
  昨日,他去了一趟云鹿書院,把計劃告之趙守,趙守不同意遠走江湖的決定,因為許新年是唯一進入翰林院,成為儲相的云鹿書院學子。
  于是才有了趙院長進宮,威逼元景帝的一幕。
  “不當官了........積累的人脈雖然還在,但想動用朝廷的力量就會變的困難,而且斷絕了官途,不可能再往上爬,將來和那位幕后黑手攤牌時,就要靠別的力量了。”
  許七安想了想,制定了新的發展計劃:py大佬+自身實力。
  “天地會的成員是我的依仗之一,李妙真和楚元縝是四品戰力,恒遠大師是八品武僧,但根據楚元縝的說法,大師爆發力和持久力都很出色,即使戰力不如四品,也超過五品武夫。
  “麗娜的戰力無法準確評估,比起恒遠稍有不如,但金蓮道長說她是群里唯一可以和我媲美的天才。
  “一號暫時身份未知,先不管,九號金蓮道長是我能py的大佬之一,他身后還有許多地宗沒有入魔的道士。
  “所以接下來,要幫金蓮道長保住九色蓮花。”
  至于七號和八號,據說前者是天宗圣子,李妙真的師兄。目前不知身在何方,說起此人時,李妙真吞吞吐吐,不想多聊。后來被問的煩了,就說:那家伙跟你一樣是個爛人,只不過他遭了報應,你卻還沒有,但你總有一天會步他后塵。
  八號閉死關,至今生死不知。
  “除了金蓮道長,魏淵是我能信賴的大佬,監正不算,監正太難以揣摩,他現在表現出的所有善意,都未必是真的善意。在沒有暴露真實目的之前,一切都不可信。
  “神殊大師都比監正可信一些,不過他目前陷入沉睡,一時半會醒不來。然后,佛門的度厄大師勉強算半個依仗吧,實在被逼到絕路,我就遁入空門。不對,神殊在我體內,去佛門死路一條。
  “人宗道首洛玉衡,與金蓮有幾分交情,與我交情泛泛,多半是指望不上的。”
  歸納之后,許七安在心里做了一份任務列表:
  可依靠和信任的大佬:金蓮道長(天地會)、魏淵。
  疑似可靠的大佬:神殊、監正。
  可爭取的大佬:洛玉衡、度厄羅漢。
  敵方:神秘術士團伙、元景帝。
  “楚州屠城案結束后,我先低調,盡量晉升五品,這不會太難,我已經觸摸到五品的門檻。但五品還不夠,到了四品我才能真正的有自保之力。
  “順便通過二郎和二叔的處境,揣摩一下元景帝的態度。若是有報復的傾向,就立刻離京。最好的結局,是我晉升四品后離京,現在離京的話,我就只能依靠一個金蓮道長,其他大佬根本指望不上。”
  浮想聯翩之際,坐在案邊不動的監正,緩緩睜眼,道:“陛下答應下罪己詔了。”
  呼.......許七安如釋重負。
  “可惜沒法逼元景帝退位,老皇帝執掌朝堂多年,根基還在,別看諸公們現在逼他下罪己詔,真要逼他退位,絕大部分人是不會支持的。其中涉及的利益、朝局變化等等,牽扯太廣。
  嗯,做人不能貪心,現在已經是我想要的結果了。”他心說。
  監正低頭,看著桌案上,徒弟孝敬的下酒菜又進了徒弟的肚子,就有些惆悵。
  “采薇啊,為師只是去宮里看了會戲.........”監正嘆息道。
  “那誰讓你自己看戲的嘛。”褚采薇嬌聲道,振振有詞:
  “我和鈴音還有麗娜她們吃東西,都是手快有手慢無,六歲稚子都懂的道理呢。”
  監正不想說話了。
  許七安好奇道:“怎么沒見到楊師兄?”
  褚采薇回答:“給老師鎮壓在地底,和鐘璃師姐作伴去了。”
  逼王又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監正?許七安心想。
  采薇接著說道:“老師,宋師兄托我詢問您一件事。”
  聞言,監正沉默了一下,“他又想要死囚做煉金實驗?”
  褚采薇搖搖頭。
  監正剛松口氣,便聽小徒兒脆生生道:“他說要去人宗拜師學藝,但您是他老師,他不敢擅作主張,所以要征求您的同意。”
  .......監正緩緩道:“他的理由是什么。”
  “宋師兄的人體煉成到最后一步啦,元神無法與肉身融合,他很苦惱,寢食難安。道門是元神領域的行家,他想去學道門法術。”
  褚采薇一邊說著,一邊吃著:“不過宋師兄說,他的心還是在老師你這里的,希望您不要吃醋。”
  監正沒有說話,看了眼嘴角油光閃爍的褚采薇,又想到了鎮壓在地底的鐘璃和楊千幻,他沉默的扭頭,望著繁花似錦的京城,落寞的嘆息一聲。
  人間不值得。
  許七安連忙捂住嘴,差點就笑出來了。
  .........
  寢宮里,一片狼藉。
  帷幔被撕扯下來,香爐傾倒,字畫撕成碎片,桌案傾翻,金銀器皿散落一地。
  元景帝站在“廢墟”中,廣袖長袍,發絲凌亂。
  登基三十七年,今日尊嚴被群臣狠狠踩在腳下,對于一個自詡權術巔峰的驕傲君王來說,打擊實在太大。
  普通人被這般削臉面,尚且要發狂,何況是皇帝。
  “陛下.......”
  老太監從門外進來,戰戰兢兢的喊了一句。
  元景帝冷冷的看著他。
  “諸公們沒有走,還聚在金鑾殿里。”老太監小聲道。
  “他們干嘛,他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朕不是答應他們了嗎!!”
  元景帝情緒激動的揮舞雙手,聲嘶力竭的咆哮。
  老太監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哀戚道:“王貞文和魏淵說,看不到罪己詔,便不散朝。”
  元景帝身體一晃,踉蹌退了幾步,忽覺胸口疼痛,喉中腥甜翻滾。
  ..........
  這一天,午膳剛過,朝廷破天荒的張貼了告示。
  皇城門、內城門、外城門,十二座城門,十二個布告欄,貼上了元景帝的罪己詔。
  元景帝在位三十七年,第一次下了罪己詔。
  這一天,京城各階層轟動。
第159章 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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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批看到罪己詔的人,懷揣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我是第一手消息”的激動之情,瘋狂的傳播這個消息。
  而后,無數百姓蜂擁城門。
  “是不是罪己詔?”
  不認識字的百姓,以及沒能擠到前頭的百姓,大聲嚷嚷。
  “是,是罪己詔,陛下真的下罪己詔了。”前頭的人高喊著回應。
  “快,快念......”后方的百姓迫不及待的催促。
  “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楚州城毀........(注1)
  “.........元景三十七年五月十六日。”
  整篇罪己詔,洋洋灑灑近千字,站在告示欄前的一位老儒生,抑揚頓挫的念完。
  尋常百姓中,有的人聽懂了,但更多的人依舊云里霧里,他們只確認一件事:元景帝確實下罪己詔了!
  “是不是因為楚州屠城的案子?”
  “陛下,下了罪己詔,也就是說,昨日許銀鑼說的全是真的,對不對?”
  “那些市井中抹黑許銀鑼的謠言,都是假的,對不對?”
  百姓們最關注的是這件事,雖然心里信任許七安,可昨日同樣有很多抹黑許銀鑼的謠言,說的煞有其事。
  他們急需一個肯定的情報,來粉碎那些謠言。
  而且,在黎民百姓眼中,朝廷的地位是深入人心的,朝廷要是承認這件事,加上許銀鑼的威信,那就再沒什么疑慮,以后無論誰說什么,他們都不信。
  老儒生壓了壓手,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他滿意點頭,又搖頭嘆息,說道:
  “陛下下罪己詔,承認了縱容鎮北王屠城,許銀鑼,他昨日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是許銀鑼一怒拔刀,楚州屠城的冤案就難以昭雪,鄭大人,就,就死不瞑目。”
  歡呼聲和喝罵聲一同爆發,甚囂塵上。
  “大奉能出一位許銀鑼,真是上天垂青啊。”
  “可惜,許銀鑼現在不是官了。”
  “不是官又如何,他依舊是大奉的英雄。”
  至于罵聲.........
  “昏君,這個昏君,難道楚州人就不是我大奉子民?”
  “修道二十年是昏君,縱容鎮北王屠城,這就是暴君。”
  “大奉遲早有一天要亡在他手里........”
  罵聲很快就消停下去,被周圍的官兵給鎮壓下去,但百姓依舊小聲的咒罵,或在心里咒罵。
  而官兵也沒有真的要對這些犯大不敬之罪的百姓怎么樣。
  皇帝下罪己詔,本身就是認錯,就是在給百姓一個發泄、謾罵的渠道。
  ...........
  國子監。
  原本讀書聲郎朗回蕩的,天下學子的圣地之一的國子監,此時到處都是感慨激昂的斥責聲和怒罵聲。
  讀書人罵起人來,可比老百姓要花樣百出的多。
  “鎮北王死不足惜,只是沒想到連陛下也........昏君啊,這是亡國之象,怎能讓他如此胡來,監正,監正難道事先并不知道?”
  “滿朝諸公無一男兒,我等苦讀圣賢書,竟要與這群沒有脊梁的讀書人為伍?”
  “非得許銀鑼刀斬二賊,把此事鬧的天翻地覆,他們才敢與陛下硬抗,呸,換成是我,當場便以頭搶地。”
  “武夫雖以力犯禁,但遇到此等喪盡天良之事,也只有武夫能力挽狂瀾。”
  “唉,將來史書上記這一筆,讀書人顏面盡失啊。可惜許銀鑼非我儒家讀書人。”
  這時,一個年輕學子跑進來,興奮的說:“諸位諸位,我剛才聽到一個好消息。”
  院內眾學子看過來,紛紛皺眉。
  盡管皇帝下罪己詔,承認此事,沒讓忠臣含冤,但這件事本身依舊是黑色的悲劇,并不值得興奮。
  那位年輕學子迎著眾人,激動道:“我聽說,今日云鹿書院的院長趙守,出現在朝堂,當著諸公和陛下的面,說,說許銀鑼是他入室弟子。”
  什么?!
  一下子,院內氣氛轟的炸開,學子們露出興奮且激動的表情,大步迎了上來。
  “許銀鑼是云鹿書院的學子?”
  “趙院長的入室弟子,此,此言屬實?”
  幾個學子臉色漲的通紅,拽緊那人的袖子,大聲追問。
  這時候,我如果說是玩笑話,會被揍的吧.........那人心里嘀咕一聲,點頭道:“此事官場有在傳,非我空穴來風之詞。”
  “哈哈哈,今日接連喜事,當浮一大白,走,喝酒去。”
  “今日不讀書人了,放縱一回。”
  一直以來,大奉詩魁是武夫出身,這是所有讀書人心里的刺兒,每次提及,既感慨欽佩,又扼腕嘆息。
  認為后人再看這段歷史時,必然對這一代的讀書人發出嘲笑。讀書人不就在乎這點身后名嘛。
  現在,知道許七安是云鹿書院的學子,別提多高興了,盡管云鹿書院和國子監有道統之爭,但史書里可不會管這個。
  一樣都是儒家的讀書人。
  國子監的學子,呼朋喚友的出去喝酒。
  監丞把這件事稟報給祭酒,怒斥道:“國子監里有近一半的學子出去鬼混了,今天可不是休沐日。”
  白發蒼蒼的老祭酒,依在軟塌,沒什么表情的說道:
  “今日朝堂之事告訴我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圣人不欺我。”
  祭酒的意思是,不要與群眾為敵,面對大勢時,要適當的放棄規矩,做出忍讓...........監丞碰了個軟釘子,皺眉思考。
  .........
  懷慶府。
  素白宮裝,青絲如瀑的懷慶,坐在案邊,目光望向紅裙子的臨安,笑容淡淡:“他從未讓人失望過,不是嗎。”
  復而嘆息:“此事之后,陛下的名聲、皇室的聲望,會降至低谷。”
  鵝蛋臉桃花眸的裱裱,帶著甜甜的笑,義正言辭的說:“做錯事就要讓呀,我雖不愛讀書,可太傅教導我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做個頭疼簡單的人也不失為一件幸福之事..........懷慶在心里鄙視了一下妹妹,表面上是不會說的。
  并非給臨安面子,而是她必定炸毛,然后飛撲過來啄她臉。
  懷慶嫌煩。
  聰明的人,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見懷慶不說話,臨安抬了抬雪白下巴,頭頂繁復首飾搖晃,嬌聲道:
  “某些認嘴里喊著大義,說著父皇做錯了,結果等需要你出力的時候,立刻就不說話啦。”
  說著,她以驕傲的眼神睥睨懷慶,表示這一局是我贏了,我終于壓了懷慶一次。
  裱裱指的是帶李妙真和恒遠進皇城,并收留他們這件事。
  懷慶笑了笑。
  許七安斬殺二賊后,臨安便一掃胸中郁壘,整個人又恢復了活潑,更因為她前日包藏“逆賊”,有這份參與,她念頭便通達了。
  否則,心里肯定要憋著,憋很久,不至于成心結,但這可單純簡單的心,多少會蒙上陰霾。
  懷慶刻意把這份功勞“讓給”臨安,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懷慶可不是寬容大量到任由臨安挑釁無動于衷的姐姐,一臉贊許的笑道:“是啊,比你那太子哥哥要有擔當多了。”
  臨安頓時小臉一垮。
  “我回府了。”她氣呼呼的起身。
  環佩叮當,一抹淡黃色映入懷慶眼中,那是一塊質地水潤的玉佩。
  清冷的長公主眼神稍稍一頓,皺了皺眉:“你腰上這塊是什么?”
  臨安伸出小白手,掌心拖著玉佩,哦一聲,解釋道:
  “這是狗奴才送我的玉佩,質地和做工都差強人意,但這是他親手刻的,你看,瑕疵這么多,要是買的,絕對不是這樣。”
  說罷,她炫耀式的抬起臉蛋,露出弧線優美的下巴。
  或許自己都沒注意到,言語中有著小小的甜蜜。
  懷慶素白的俏臉,瞬間,仿佛有風暴閃過,但旋即恢復原樣,淡淡道:“滾吧,不要在這里礙我眼。”
  “我本來就要走的,哼!”
  裱裱大氣,覺得懷慶叫住她,就是為了說最后這一句,來挽回面子,打壓她。
  她不開心的轉身,扭著水蛇腰,裙擺翻飛中,走了內廳。
  紅裙走后,懷慶惱怒的從懷里摸出一枚小巧印章,泄憤似的摔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起身,提著裙擺去撿回來,仔細檢查,發現印章一角缺了個小口。
  兩條好看的眉毛立刻皺起來,有些心疼。
  ...........
  觀星樓,某個隱秘房間里。
  許七安摘下陰nang,打開紅繩結,兩道青煙冒出,于半空化作闕永修和曹國公的樣子。
  隨著兩道魂魄出現,室內溫度降低了幾分。
  這只陰nang是李妙真特制的,不需要刻畫陣法就能召喚新亡的鬼魂,因為陰nang里自帶了陣法。
  道門也是擅長制作法器的,雖然和術士相比,一個是副業,一個是專業。
  曹國公和闕永修新死不久,還處在呆愣狀態,有問必答,沒有思想。
  許七安先看向曹國公:“你是怎么知道屠城案的。”
  曹國公木然道:“闕永修回京后,秘密見了陛下,事后不久,我便被陛下傳召,告之此事。”
  “他讓你做什么?”
  “全力配合他.......”這里面包括在朝堂上當“捧哏”,幫他散播謠言等等。
  曹國公是事后才知道屠城案,嗯,這條鬼的價值直線下滑。
  許七安轉而看向闕永修,道:“你知不知道屠城案的始末。”
  闕永修表情呆呆的回答:“知道。”
  “把案件始末告訴我。”
  “........”
  啊,智商過低,果然不能鉆這樣的漏洞,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許七安心里鄙視著,沉穩問道:
  “你知不知道鎮北王和地宗道首、巫神教高品巫師合作?”
  “知道。”
  “元景帝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屠城的事,本就是陛下和淮王謀劃的.........”
  這個回答,許七安并不意外,因為他已經從魏公的暗示里,明白元景帝極有可能是策劃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一。
  “為什么要屠城,而不是開啟戰爭?”許七安問道。
  “需要的精血過于龐大,耗費時間,且戰事開啟,會讓計劃出現很多不可控因素,這并不穩妥。”闕永修如此回答。
  “元景帝謀劃此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許七安再問。
  他一直覺得,元景帝過于縱容鎮北王,甚至迫不及待鎮北王晉升,這不符合一個帝王的心態,而且還是多疑的帝王。
  “武癡”兩個字,真能抹除一位城府深厚的帝王的疑心和忌憚?
  “淮王說,他晉升二品,便能制衡監正,讓皇室有一位真正的鎮國之柱。不用過于忌憚監正和云鹿書院。這也是陛下的心愿。”
  這個理由并不夠啊,你信了?
  闕永修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許七安臉色微變。
  “陛下,想煉制魂丹。”
  魂,魂丹是元景帝要煉?這不對啊,金蓮道長不是很篤定的說,地宗道首需要魂丹嗎?
  所以,兄弟倆一個要血丹,一個要魂丹,于是就從老百姓身上薅羊毛.........
  金蓮道長說過,魂丹的作用是增強元神、充當煉丹材料、煉制法寶、修補不健全的魂魄、培育器靈.........僅僅是這些的話,似乎不足以讓元景帝冒天下之大不韙,獻祭一座城池的百姓。
  當然,魂丹只是收獲之一,血丹能助鎮北王沖擊大圓滿。
  可是,得益者是鎮北王,相較起來,元景帝的收獲并不足以讓他冒這個險,下這個決定。
  當一個人的收獲和他冒的風險不成正比時,事情就絕對不會是表面那么簡單了...........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他沒有思考太久,繼續問道:“魂丹在哪里?”
  ............
  注1:開頭第一句是漢武帝罪己詔,后續是崇禎罪己詔的開頭。
  PS:明天收集一下這幾天的盟主打賞。感謝一下,今天來不及了,卡點更新。
第160章 《9州異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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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王死后,我趁亂取走了魂丹,帶回京城,給了陛下.......”闕永修的魂魄,老實回答。
  難怪楊硯說,血祭百姓時,精血上浮化作血丹,魂魄入地底,事后卻毫無痕跡,原來是被闕永修趁亂盜走..........
  許七安恍然大悟,他還以為魂丹被地宗道首取走,沒想到進了元景帝的腰包。
  “這么說,地宗道首是為了所謂的“惡”才參與了這件事,嗯,鎮北王和地宗道首有一定的合作,不知道元景帝會不會也和地宗道首眉來眼去?
  “這可不妙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要注意一下身份了。當日1v5的時候,地宗道首可是察覺出我有地書碎片氣息的。
  “他知道楚州的那位神秘高手是地書碎片持有者,那么守護九色金蓮時,我就要抹去“許七安”的所有痕跡。
  “許七安在楚州,楚州出現一位神秘高手,且有地書碎片氣息。這說明不了什么。可是,如果許七安也是地書碎片持有者呢?這貓膩就太大了。”
  想到這里,許七安又問道:“元景帝與地宗道首,是否有暗中勾結?”
  闕永修木然回答:“不知道......”
  “元景帝煉制魂丹做什么?”
  “不知道........”
  這不知道,那不知道,要你們何用?許七安有些生氣,沉吟許久,無比嚴肅的問道:
  “你有沒有不為人知的產業,或者銀子?”
  闕永修老實交代:“沒有。”
  護國公府雖在京城,但闕永修在楚州經營多年,私房錢什么的,就算有,也是在楚州。
  唔,護國公府肯定要被抄家的,不然無法給諸公一個交代,可惜我現在不是打更人了啊,無法參與抄家活動,否則就發財了..........許七安心口一痛。
  “曹國公,你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產業?”許七安再看向曹國公。
  “我在京城有十三處私宅,養著外事和luan童,其中三處閑置,閑置三處中,有一處被我用來存放一些珍品古玩、字畫以及銀兩。”
  珍品古玩不存放家里,而是存在外頭,這些東西都是見不得光的吧.........真是個可恨的貪官啊..........許七安一邊驚喜,一邊批判。
  “那些私宅的地契、房契在哪里?”許七安又問。
  “我用來存放古玩珍品的那座宅子,地契和房契都在宅子里,其余的則在國公府。”曹國公回答。
  可惡,十二座私宅離我而去.........許七安心里一沉,涌起難以言喻的悲傷感。
  同時,他對那座用來收藏珍品古玩的私宅,愈發的好奇了。房契和地契留在私宅里,而不是放在國公府,這意味著曹國公把那座私宅和自己,和國公府做了徹底的割裂。
  不管哪一邊出問題,都不會讓雙方產生聯系。
  問話完畢,為了保留幾分期待,他沒有問曹國公私宅里有哪些珍品。
  把兩道魂魄收回香囊,許七安走出密室,去探望天地會的三位同伴,他們分屬不同的房間。
  許七安率先來到李妙真房間,敲了敲門。
  吱........門打開,探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那是許七安的紙片人老婆。
  “啪!”
  她旋即又把門關上。
  又過了幾分鐘,房門重新打開,李妙真穿戴整齊的坐在桌邊,褚采薇正在收拾藥膏、紗布、藥壺等物件。
  剛才是在換藥么........許七安不動聲色的在李妙真身上瞄了一下,關切的問道:“沒什么大礙吧。”
  等李妙真點頭,他說道:“元景帝下了罪己詔,并承諾不會為難你,因此你不必過早的離京了。”
  其實就算他不原諒你,你也不怵。天宗的道首可是和監正同級別的存在。
  給元景帝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的殺你。
  有“爸爸”撐腰就是好啊.........許七安內心感慨。
  難怪他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那些有靠山的反派總喜歡上躥下跳,囂張豪橫,要不是倒霉碰到了主角,一般人對他們還真無可奈何。
  “還有什么事嗎?”李妙真皺眉問道。
  你怎么一副要趕我走的樣子,我影響你們三方橘勢大好了嗎?許七安心里吐槽,笑道:
  “魂丹,我想知道魂丹有什么用。”
  李妙真聞言,用疑惑的表情看他,仿佛在說:金蓮道長不是告訴你了嗎。
  許七安壓低聲音,“我剛才通靈了闕永修的魂魄,從他口中得知,需要魂丹的不是地宗道首,而是元景帝。”
  李妙真瞳孔似有收縮。
  許七安繼續道:“就根據金蓮道長所說,魂丹似乎不足以讓他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但事實確實如此,所以,我猜測魂丹可能還有別的,不為人知的用途。”
  李妙真沉吟許久,緩緩搖頭。
  這時,褚采薇好奇道:“是用魂魄煉制的那種魂丹嗎?”
  許七安轉而看她,用質疑的目光和語氣,問道:“你知道?”
  這可不像褚采薇,大眼萌妹不像是除了醫術外,還會去看其他領域書籍的好學之人。
  褚采薇就說:“宋師兄前幾天做研究時,說過魂丹也許能讓他煉制的肉身和魂魄融合,但也只是猜測,畢竟魂丹過于珍惜,煉制條件苛刻。
  “他不可能殺人煉丹,監正老師會第一個干掉他。嗯,我聽宋師兄說,觀星樓八樓的藏書閣里有關于魂丹的記載。”
  許七安和李妙真立刻說:“帶我們去。”
  “這........”
  褚采薇露出為難之色:“藏書閣是司天監的禁地,只有門內弟子能進,而且還要先取得監正老師,或楊師兄同意。我不能帶你們進去,不然會受懲罰的。”
  李妙真頓時有些泄氣。
  許七安上前,拍了拍采薇的香肩:“這幾天想吃什么,盡管跟哥哥說,滿足你。”
  褚采薇眉開眼笑:“我這就帶你們去。”
  李妙真愕然:“你不怕被懲罰了?”
  “哎呀,都是小事兒。”
  “........”
  三人一鬼進了藏書閣,褚采薇卻想不起來那本記載魂丹的書籍叫什么,放在何處。
  一排排的書架擺滿偌大的空間,想從里面找到相關記載,無異于大海撈針。
  “我,我去問問宋師兄.......”褚采薇吐了吐舌尖,蹦跳著走人。
  李妙真和許七安黑著臉,漫無目的的搜索。
  突然,許七安被一本古籍吸引了注意:《九州異獸篇·上卷》。
  書中記載,異獸是遠古神魔后裔,古代魔神有多少種類,根據后世的異獸,便能窺探一二。
  數量最多,繁衍最廣的是“蛟”,書中提到,蛟的遠祖,是一種叫做“龍”的神魔。
  又比如云州傳說中出現過的那頭異獸,自海外而來,呼吸間風雷大作,暴雨肆虐,遠祖可能是叫做“麒麟”的神魔。
  許七安一篇篇的翻著,愕然的發現了一位“老朋友”,靈龍。
  靈龍的遠祖是什么,無據可考,它最開始被載入歷史中,是在上古人皇時期,是人皇征戰五湖四海的坐騎。
  乘風破浪,乃水中霸王之一。
  “這不對啊,就那頭舔狗龍表現出的姿態,根本不像是水中霸王........”許七安心里吐槽。
  懷著疑惑,繼續往下看,他看見了一些不同的信息。
  懷慶與他說過,靈龍喜食紫氣,因此追逐皇室,成為皇室的伴身靈獸。對皇室來說,也是人間正統的象征。
  但書上說,靈龍還有一個能力,就是吞吐王朝氣數,讓王朝的國祚更加綿長。
  萬物盛極必衰,是冥冥中的天意,當一個王朝的氣數如烈火烹油時,它必將迎來衰弱,而靈龍能吞吐氣運,氣運過盛則吞噬,氣運衰弱,則吐出。
  讓王朝的氣數始終存在一個平緩的程度。
  氣運平衡器?!
  許七安腦海里閃過這個詞兒。
  這,我剛穿越過來時,就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王朝氣數,和我地攤文學里研究出的“三百年定律”不相符。
  我當時認為是超凡力量存在的因素,但現在看來,莫非是靈龍的存在?
  正思考著,褚采薇蹦蹦跳跳的返回,脆聲道:“那本書叫《奇丹錄》,在乙位,第三個書架,第二格,我幫你們取。”
  許七安收斂思緒,跟在褚采薇身后,看著她從乙位第三個書架,第二格抽出一本書籍:《奇丹錄》。
  結果讓人失望,魂丹的作用,金蓮道長基本已經概括完畢,并沒有遺漏。
  金蓮道長身為道門老前輩,確實不可能遺漏魂丹作用,那就是說,要么魂丹只是幌子,要么魂丹具備的這些作用里,某一條至關重要,但我們沒有發覺...........許七安暗自思忖。
  他決定,有機會找洛玉衡討教討教,至少要把這件事告訴洛玉衡,讓她盯著元景帝。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詢問金蓮道長。
  “善良的小姨跟我不熟,她能不能信,得由金蓮道長來把關........”許七安心說。
  嗯,明天先去一趟曹國公的私宅,后天去云鹿書院接二叔和嬸嬸,接著再聯絡金蓮道長,問問小姨能不能信。
  還有,人妻王妃得接回來了,不能一直把她留在外面,嘖,破事真多.........
  ............
  夜。
  月華如霜,在湖面鍍上一層淺淺的,柔和光輝。
  靈龍趴在岸邊,無精打采的模樣,時而打個響鼻,時而拍打尾巴,攪起水波,攪動嶙峋波光。
  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走來,在靈龍面前停下來。
  他俯身,摸了摸靈龍的粗硬的鬃毛,嘆息道:“淮王屠城案,終究是公之于眾了,我沒能改變結局,沒能挽回皇室的顏面。”
  靈龍慵懶的打一個響鼻,算是回應了那人。
  他繼續說道:“皇室顏面無存,意味著失了人心,而失了人心,則代表氣運又散了一部分。我確實是想散氣運,但這超出我能承受的極限。
  “朕和你一樣,在努力的維系平衡,一點都不能多,一點也不能少。但外面那些人太不懂事了,魏淵更不懂事,屢屢忤逆朕。”
  他停止撫摸,把手掌按在靈龍眉心,聲音溫和又冷漠:“把朕存在你這里的氣運,還回來一部分吧。”
  靈龍黑紐扣般可愛的大眼睛里,閃過憎惡和抗拒,但終究什么都沒做,任由他攫取氣運。
  .............
  次日,清晨。
  扎扎........
  石門緩緩打開的聲音里,許七安朝著黑黝黝的地底,喊道:“鐘師姐,我來接你啦。”
  不久后,裹著布衣長袍,披頭散發的鐘璃,緩步登上石階。
  她昂了昂頭,凌亂的發絲間,那雙水靈靈的眸子,跳動著喜悅的情緒。
  自許七安北上,已經一個半月時間。
  “你修為又有精進了。”鐘璃小聲說道。
  “你卻還是老樣子。”許七安把手掌按在她腦袋上。
  鐘璃拍開。
  他又按上去。
  鐘璃又拍開。
  “那你回去吧。”許七安生氣的說。
  鐘璃就服軟了,任由這個喊他師姐的男人摸她腦袋。
  他帶上鐘璃和李妙真,紙片人老婆,還有楚元縝,兩批人踩著飛劍,咻的一聲,從八卦臺沖起,朝云鹿書院飛去。
  “你為什么也要摻和?”許七安憤憤不平的傳音楚元縝。
  “四個人一把劍,多擠啊,我帶你一程不好?”
  楚元縝無辜的解釋,這人是沒有良心的嗎,他傷勢還未痊愈,就充當“車夫”,帶他去云鹿書院。
  他不思感謝,反而指責自己。
  察覺到楚元縝的不悅,許七安嘆息一聲,也不好把自己猥瑣的心思表現的太赤裸裸,無奈道:
  “我就是想回味一下擠地鐵的感覺,挺懷念的。”
  “何為弟鐵?”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
  云鹿書院的先生們,這兩天過的很不開心,甚至心性浮躁。
  因為總有一對不識抬舉的夫婦,逮著他們就說:教教孩子吧。
  教你老母!!!
  先生們心里如出一轍的咆哮。
  那孩子他們知道,許家的小姑娘,許寧宴和許辭舊的幺妹,氣人很有一套。
  沒想到她又來書院求學了。
  書院有十幾位學富五車的先生,教兵法、經義等等,按理說,教導一個稚童啟蒙,豈不是信手拈來?
  但有些人總是天賦異稟,他們和常人的思維不同。適用于普通人的那一套,用在他們身上并不適合。
  許鈴音就是那種天賦異稟的孩子。
  乘虛御風,腳下青山如黛,官道迢迢,僅用了兩刻鐘,許七安便來到清云山。
  他往下看了一眼,看見臨近書院的涼亭邊,枯草里,躺著一個孩子,扎著肉包子似的發髻。
  “我看到許鈴音了,下去下去。”
  楚元縝依言,降下飛劍,落在涼亭邊。
  許鈴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渾身沾滿碎葉和草屑。
  許七安上去搖醒她,怒道:“你再躺這里睡覺,我就喊你娘來打你。”
  “是大鍋呀......”
  許鈴音勇敢的保持著四仰八叉的姿勢,不理會大哥的威脅。
  “我和師父出來打野味,師父打著打著就不見了,我累了,就睡一會兒。”許鈴音條理清晰的解釋。
  然后,豎著小眉頭,補充道:“我才不怕娘打我。”
  許七安冷笑道:“你不怕娘打,難道也不怕你爹用竹條抽你?”
  許鈴音瞪大眼睛,雙手護住小屁股,大驚失色道:“大鍋,我的圖兒好像開始痛了。”
  “圖兒是什么東西?”許七安像拎小雞似的拎起她,往山頂走。
  “圖兒就是屁股啊,我新學的字。”小豆丁終于找到機會教育大哥,“你知道了嗎。”
  “那是臀兒。”
  “圖兒。”
  “臀!!”
  “圖。”小豆丁跟讀了一遍,有沒什么問題嗎?
  .........
  PS:今天狀態很糟糕,枯坐著寫不出東西,不是沒東西寫,劇情還是很多的。而是我自身腦子混亂,寫不快。抱歉。
  下一章過12點如果還沒更新,那就留到明天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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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賣報小郎君所寫的《大奉打更人》為轉載作品,大奉打更人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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