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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王妃的秘密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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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他的意思是,我們四個四品聯手,對付這小子沒有勝算?性格魯莽,嗜血好戰的巨人扎爾木哈第一個不服氣,眼睛瞪著滾圓,鎖定許七安。

他,他看到了什么........為什么要讓我們逃.......這小子如果這么可怕,剛才又何必纏斗這么久?湯山君生性多疑,警惕的凝視著許七安。

望氣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天狼收起了輕視,如臨大敵。

這小子有問題........白衣術士的慘狀映入紅菱眼里,電光火石間,她腦海里閃過一則信息,來源于她曾經與術士的一次交流。

那是在前往大奉埋伏王妃的途中,她聽說那位鎮北王妃氣象瑰麗萬千,術士隔著數十里,也能看見。

她一時好奇,便問:“那如果是三品,二品,甚至一品呢?”

術士回答她:“如果是三品,元神會遭遇重創。如果是二品,則當場眼瞎,神智癲狂。若是一品........”

術士沒有繼續說,但紅菱能夠通過對方的表情猜到,結局是死亡。

二品,這小子是二品?不對,是他身上具備與二品相關,甚至等同級別的東西........紅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腎上腺素狂飆。

她肌膚起了一層疙瘩,每一根神經都在輸送危險、逃離的信號。

這時,許七安抬起手,輕輕一壓。

宛如清風般的氣機波動中,婢女們齊齊昏厥。

逃,趕緊逃,不然我會死的.........巨大的恐懼在心里炸開,紅菱強忍著逃離的沖動,強笑道:

“這小子簡直狂妄,扎爾木哈,還不快上,不想要儒家書卷了?”

扎爾木哈嗜血好戰,本身就不服氣,也沒感應到許七安體內有超過四品的磅礴力量,被紅菱一激,頓時獰笑著撲向許七安。

一丈高的巨人狂奔,帶著地面震顫。

天狼、湯山君兩人正要出手,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猛的回頭,發現紅菱竟然獨自逃走,撇下眾人。

這.......兩位四品高手瞳孔微縮,心里涌起不祥預感。

緊接著,他們聽見了慘叫聲,扎爾木哈發出的慘叫聲。

駭然回頭,只見那個一丈高的巨人痛苦的雙膝跪地,他的右手手腕被一只漆黑色的,遍布深青血管的手臂握住。

那只手臂肌肉虬結,與他的主人完全不成比例,略顯畸形。

它透出的氣息邪異可怕,仿佛來自深淵,來自地獄。僅看一眼,天狼和湯山君便覺得頭暈目眩。

他們終于知道紅菱為什么要逃跑,終于知道白衣術士為什么喊著逃跑。

咔擦咔擦.......骨骼折斷的聲音里,“巨人”扎爾木哈身軀迅速干癟,慘叫聲隨之中止。

兩人不再猶豫,一人躍上羽蛛,一人緊隨紅菱,開始了逃亡。

“心有頓悟,無憂無怖。”許七安朗聲道。

佛門戒律!

這一次,他沒有使用魔法書,因為掌控他身體的是神殊。

剎那間,遠處的紅菱,近處的天狼和湯山君,心里的恐懼平息,逃跑的念頭被奪走,他們不受控制的回轉過身,欲與許七安決一死戰。

戒律的影響在兩秒之后消失,恐懼和求生的念頭重新占據他們心靈,但一切都晚上了。

兩秒的時間里,足夠神殊附體的許七安完成Triplekill。

他抽出后腰的黑金長刀,霍然甩出,而后不去看它,鬼魅般閃現到天狼面前,捏著他的脖頸,氣機驟然噴吐。

咔擦一聲,頭顱給摘了下來。

緊接著,許七安縱身躍起,自高處降落,一腳把湯山君踩入地底,手掌往頭頂一拍。

砰!

湯山君雙眼瞬間翻白,豎瞳緩緩黯淡。

而這個時候,遠處傳來“噗”的一聲,黑金長刀貫穿了紅菱的胸口,把她釘入地面。

四品武者的肉身,在神殊和尚奮力投擲的武器中,宛如紙糊。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紅菱哀聲求饒,嘴里吐出血沫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心里涌現出強烈的悔恨,如果沒有參與這次圍殺,如果不來大奉,她根本不會遭遇,遭遇這個怪物。

使團里最可怕的不是楊硯,而是這個銀鑼,這個藏在人群里的惡魔。

她現在知道了,卻已經太晚。

“貧僧沒有殺你,貧僧是送你入輪回。”神殊和尚雙手合十,看向被汲取精血的冒牌王妃,溫和道:

“就如她一般。”

紅菱一臉絕望,她尖叫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大奉銀鑼,許七安。”神殊道。

許七安.......紅菱喃喃道。

這是她最后說的話,下一刻,她的腦袋也被摘了下來。

殺完人之后,神殊和尚逐一攝取三名四品強者的精血,讓他們化作干尸。

“以后再有這種對手,記得喚我.......”說完,神殊和尚把身體的掌控權還給許七安。

神殊大師現在口氣這么大了么........真是無趣的戰斗,我完全沒領會到四品武者的神異,還沒用力,他們就倒下了........許七安心說。

對于這樣的戰果,他并不驚訝,甚至認為就應該如此。

當初神殊的斷臂被封印五百年,彈盡糧絕五百年,甫一出世,就能打退四名金鑼,以及一個楊千幻。

而今在他體內溫養大半年,,又得古墓中氣運滋補,如果對付幾名四品還要大動干戈,打的熱火朝天,那也太侮辱神殊的位格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能力硬抗鎮北王......唔,鎮北王是三品,而三品和四品之間的差距宛如云泥,神殊能殺四品,卻未必能殺三品.......許七安拎著刀,環顧周遭,在場除了女婢,還有兩名幸存者。

褚相龍和白衣術士。

“你就要死了,有什么遺言要交代?”許七安走到褚相龍面前,問道。

“你到底是誰?”褚相龍只剩一口氣,用渾濁的目光看著許七安。

他被箭矢貫穿了心臟,死亡已經不可避免,之所以還活著,是武夫強大的體魄在支撐。

“不是說了嗎,大奉銀鑼許七安。”

“那不是你的聲音。”

許七安不答。

褚相龍盯著他,看了幾秒,聲音嘶啞的問:“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給我的石佛........”

“是假的,東拼西湊,且缺斤少兩。”許七安嗤笑道。

“.........”褚相龍咒罵道:“你不得好死。”

噗!

許七安揮動黑金長刀,斬下他的頭顱。

隨后,他再看向神智癲狂的術士,此人已經無法溝通,雙眼鮮血流淌,嘴里喃喃重復:“快逃,快逃........”

手起刀落,把術士也給斬了。

殺掉所有活口,許七安取出儒家書卷,撕下記錄道門“聚陰陣”的法術,氣機引燃。

密林間,陰風陣陣,太陽仿佛失去了溫度。

七道不夠真實的虛影顯化出來,凝于半空,他們神色呆滯,有些木訥。

北行前,李妙真告訴過許七安,人死之后,天魂和地魂離體,人魂會殘留在軀殼內,七日后才會溢出。三魂沒有齊聚時,魂魄木訥呆滯。

不管問他什么,都會如實回答,不會說謊。

“你們是如何得知王妃北上的消息,并提前設伏的?”許七安掃過四名北方高手的魂魄,平靜的問道。

“徐盛祖告訴我們的。”

“巨人”扎爾木哈表情呆滯的回答。

“徐盛祖是誰。”許七安沉聲道。

“一個術士......”扎爾木哈有問必答,非常誠實。

術士?許七安目光旋即投向白衣術士的魂魄,若有所思,他繼續問道:“為何要埋伏王妃。”

人死后,魂魄呆滯木訥,問題要一個一個來,否則他們會答不上來。

“阻止鎮北王踏入二品。”扎爾木哈回答。

阻止鎮北王踏入二品,所以要截殺王妃?!這,這其中有什么必然聯系嗎,沒有王妃,鎮北王就無法晉升二品?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許七安的預料,以致于他停頓下來,思考了許久。

原本在許七安的推測里,王妃此次北行另有隱秘,或許關乎到元景帝,或鎮北王的某種謀劃。

嗯,事實確實如此,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區區一個女子,竟與鎮北王晉升二品有關聯。

沉吟許久后,許七安問了紅菱、湯山君和天狼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

他們截殺王妃的目的,真的是為了阻止鎮北王晉升二品.........他又問道:“王妃有何特異?”

扎爾木哈喃喃道:“傳說,王妃體內蘊含著世所罕見的靈蘊,汲取她的靈蘊,可以輕易踏入三品。”

這........許七安瞳孔微微收縮,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四品武者如果還稱之為人,那么三品則是超凡脫俗,不能以凡人度之,這是生命層次的不同。

因此,四品到三品的武者數量,幾乎是斷崖式下跌,大奉有多少四品武者,許七安沒有統計過,但絕對不在少數。

可三品卻只有鎮北王一位,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區區一個王妃,竟能讓四品晉升三品?

想到這里,許七安再也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老阿姨。

難怪她得知官船遭遇伏擊后,情緒就有點失控,一路戰戰兢兢,沒有安全感,與前陣子傲嬌表現截然不同.........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特殊,知道落入蠻族手中,會遭遇怎樣的命運。

旋即,他又想到一個不合理之處。

“不對啊,如果王妃真的這么香,她這些年是怎么安然無恙度過的?四晉三的誘惑,別說北方蠻子,就算大奉京城的四品高手,恐怕都無法抵御這種誘惑,比如楊硯。”

楊硯這個武癡,絕對會為之瘋狂.........可我在官船時問過楊硯,他明顯不知道王妃的奇特之處.........嗯,如果我是鎮北王或元景帝,我肯定也不會暴露王妃的秘密,可北方蠻族又是怎么知道的?

許七安問出了這個疑惑。

扎爾木哈如實回答:“徐盛祖說的。”

又是術士.......他又把同樣的問題,問了湯山君和天狼,得出的結果與扎爾木哈一樣。他們篤定王妃體內有所謂的靈蘊,可以助他們突破三品。

不過,到了紅菱這里,許七安的問題有了補充。

妖艷女子目光呆滯,低聲說:“主上對王妃垂涎三尺,命我前來截殺,我心里吃醋,便問他王妃有什么特殊,他說王妃體內有靈蘊,還告訴我一首詩。”

......主上?褚相龍說她是青顏部首領的寵妾,那位主上是青顏部的首領?許七安對此不關心,念頭一閃而過,問道:“哪首詩?”

妖艷女子本能的露出嫉妒神色,道:“出世驚魂壓眾芳,雍容傾盡沐曦陽。萬眾推崇成國色,魂系人間惹帝王。”

這不是浮香告訴過我的詩嗎,據說是王妃還在幼齒階段,被某個寺廟的方丈驚為天人,并作了一首詩給她.........

“這首詩肯定沒有問題,因為傳唱甚廣,又或者,這首詩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等回了京城,我去問問趙守院長。”

現在,大部分謎團解開了。

鎮北王要晉升二品,所以需要王妃靈蘊,為他突破最后一層關隘。元景帝和褚相龍防備的,是大奉朝廷里的“敵人”,有人不希望鎮北王晉升二品。

但因為徐盛祖,以及他背后神秘術士的緣故,蠻族知曉了此事,因此提前設下埋伏,欲奪走王妃。

所以造成了眼下伏擊高手和護送力量差距懸殊的局面。

那也就是說,朝廷那邊的敵人,至今還沒出手?

不,他們已經出手了........許七安眼睛猛的亮起,他又想起了一些細節。

前戶部侍郎周顯平主導了稅銀案,而稅銀案中有神秘術士參與,這個案子告訴許七安,那位神秘術士暗中掌控者朝堂一部分人。

周顯平就是證據。

蠻族怎么知道王妃神異的?就是這個叫徐盛祖的白衣術士告訴他們。

朝廷里面的二五仔,肯定和北方蠻族有勾結,因為他們中有一個紐帶:神秘術士。

“日狗,術士都特么是老銀幣,監正在暗中謀劃,那位神秘術士也在暗中謀劃,一個比一個陰險。等等,監正八成是知道這位術士存在的........”

許七安神色略有呆滯的張開嘴巴,腦海里一個念頭霍然浮現:監正在和這位神秘術士博弈?!

所有人都是他倆的棋子,包括我,也包括神殊........

許七安緩緩吐息,決定先不管監正和神秘術士的事,那是將來要應對的,卻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左右。

棋子有棋子的好處,可以通過棋手的饋贈成長,等將來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就把這盤棋給掀了。

但在此之前,他得韜光養晦,從其他渠道或許養分,必定只吸收棋手的饋贈,肯定無法發展壯大到可以掀棋盤。

他轉而問起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血屠三千里,是不是你們蠻族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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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擼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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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屠三千里.........”

扎爾木哈表情依舊呆滯,沒什么感情的語氣回復:“什么血屠三千里.......”

是我問話的方式不對?許七安皺了皺眉,沉聲道:“屠戮大奉邊境三千里,是不是你們蠻族干的。”

扎爾木哈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喃喃道:“不知道。”

.........許七安呼吸一下粗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又問了天狼同樣的問題,得出答案一致,這位金木部首領不知道此事。

他沒有放棄,接著問了湯山君:“屠戮大奉邊境三千里,是不是你們北方妖族干的。”

湯山君表情茫然,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許七安的呼吸再次變的粗重,他的瞳孔略有渙散,呆坐了幾秒,沉聲道:“褚相龍,你可知道血屠三千里?”

褚相龍神色木訥,聞言,下意識的回答:“魏淵試圖構陷淮王,用一具尸體和魂魄栽贓陷害,而后派遣銀鑼許七安赴邊境,企圖捏造罪名,誣陷淮王。”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許七安在心里做了否認三連。

.......這是褚相龍的想法?他認為所謂的血屠三千里是魏公和朝堂諸公的謀劃,針對的鎮北王。

于是將計就計,利用使團來護送王妃。

這么說來,元景帝打的也是這個主意,順水推舟?如此看來,元景帝和鎮北王是穿同一條褲子的。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北方蠻族和妖族不知道血屠三千里,而鎮北王的副將褚相龍卻認為這是魏公和朝堂諸公的陷害,也就是說,他也不知道血屠三千里這件事。

那,到底誰才是狼人?

嘶.......案件突然撲朔迷離起來。許七安不知為何,竟松了口氣,轉而問道:

“你打算回了北方,怎么對付我。”

對于這個問題,褚相龍直白的回答:“監視,或軟禁,等過段時間,把你們趕回京城。”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方式。許七安又問:“你覺得鎮北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褚相龍沒有猶豫,“霸道、強勢,對弟兄們非常好,是值得效忠的主上。”

想了想,許七安問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問題:“你覺得鎮北王會造反嗎。”

“不會!”褚相龍的回答言簡意賅。

“為什么?”許七安想聽聽這位副將的看法。

“淮王是天生的統帥,他喜歡沙場征戰,不喜歡朝堂。淮王是個武癡,除了沙場,他心里只有修行。”褚相龍說道。

唔,也是,皇位雖然誘人,但未必人人都想坐那個位置。如果淮王真是一個武癡,那么皇位于他而言,就是束縛。

許七安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也沒全信,還得自己接觸了鎮北王再做定論。

他沒有繼續問話,微微垂首,開啟新一輪的頭腦風暴:

“兩件事我還沒想通,第一,王妃這么香的話,元景帝當初為何贈給鎮北王,而不是自己留著?第二,雖然元景帝和淮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以這位老皇帝多疑的性格,不可能毫無保留的信任鎮北王啊。

“事關皇權,別說兄弟,父子都不可信。但老皇帝似乎在鎮北王晉升二品這件事上,鼎力支持?甚至,當初送王妃給鎮北王,就是為了今日。”

對于第一個問題,許七安的猜測是,王妃的靈蘊只對武夫有效,元景帝修的是道門體系。

在這個體系分明的世界,不同體系,天差地別。有些東西,對某個體系來說是大補藥,可對其他體系而言,可能一無是處,甚至是劇毒。

當然,這個猜測還有待確認。

至于第二個問題,許七安就沒有頭緒了。

褚相龍的問題結束,他把目光投向剩余兩道魂魄,一個是橫死的假王妃,一個是白衣術士。

那位白衣術士看起來,比其他人要更呆滯更木訥,嘴里一直碎碎念著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許七安試探道。

“徐盛祖.......”白衣術士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抽空回答了他的問題。

原來你就是徐盛祖,我特么還以為是幕后BOSS的名字.........許七安心里涌起失望。

這家伙用望氣術窺探神殊和尚,神智崩潰,這說明他品級不高,從而能輕易推斷,他背后還有組織或高人。

“你背靠什么組織?”

“.......”

“你在為誰效力?”

“.......”

“你叫什么名字。”

“徐盛祖.....”

這,這完全無法溝通啊,除了會念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問題無法回答,這不就是三歲小娃嗎........許七安嘴角抽搐。

“我記得地書碎片里還有一個香囊,是李妙真的........”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敲了敲鏡子背面,果然跌出一個香囊。

這只香囊里養著那只念叨“血屠三千里”的殘魂。

當初魏淵取走香囊,在朝堂上舉報鎮北王,事后香囊退回給許七安,他就一直留著,忘記還給天宗圣女。

這種香囊是李妙真自己煉制的小法器,有養魂、困魂的效果,除非是那種被人祭煉過的老鬼,否則,像這類剛死亡的新鬼,是無法突破香囊束縛的。

“這個術士以后有大用,雖然他能了智障。嗯,先收著,到時候交給李妙真來養,堂堂天宗圣女,肯定有手段和辦法讓這具鬼魂恢復理智。

“嘛,這就是人脈廣的好處啊,不,這是一個成功的海王才能享受到的福利.........這只香囊能收容鬼魂,嗯,就叫它陰nang吧。”

許七安把術士和其他人的魂魄一起收進香囊,再把他們的尸體收進地書碎片,簡單的處理一下現場。

好在這里沒有發生太過激烈的戰斗,神殊和尚強力碾壓,干脆利索,因此只要處理掉尸體就可以。

最后,許七安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婢女而煩惱。

“還是殺了吧?成大事者不惜小節,她們雖然不知道后續發生什么,但知道是我攔截了北方高手們。

“可她們一沒傷天害理,二沒對我不利,都是無辜的生命........”

許七安權衡許久,最后選擇放過這些婢女,這一方面是他無法略過自己的良心,做殘殺無辜的暴行。

另一方面是,殺人滅口的動機不足。

除非他打算把王妃一直藏著,藏的死死的,永遠不讓她見光。或者他監守自盜,攫取王妃的靈蘊。

那么殺人滅口是必須的,否則就是對自己,對家人的安危不負責。

但在許七安的后續計劃里,王妃還有另外的用途,非常重要的用途。所以不會把她一直藏著。

這樣一來,殺人滅口的動機就不存在。

“雖然我不會殺你們滅口,但你們過早的脫困,會影響我后續計劃,所以.......自生自滅吧。”

..........

夜里的風有些微涼,老阿姨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只覺得渾身舒坦,疲憊盡去。

她好幾天沒睡好,身體積壓了許多疲憊,正需要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睡眠。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里最先出現的是一顆巨大的榕樹,樹葉在夜風里“沙沙”作響。

而她躺在樹底下,躺在草甸上,身上蓋著一件袍子,耳邊是篝火“噼啪”的聲音,火焰帶來適合的溫度。

她目光呆滯片刻,瞳孔倏然恢復焦距,然后,這個養尊處優的女人,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

以她的體質來說,這屬于潛能爆發。

她最先做的是檢查自己的身體,見衣裙穿的整齊,心里頓時松口氣,接著才驚恐的左顧右盼。

然后,看見了坐在篝火邊的少年郎,火光映著他的臉,溫潤如玉。

“醒了?”

手里烤著一只兔兔的許七安,沒有抬頭,淡淡道:“水囊就在你身邊,渴了自己喝,再過一刻鐘,就可以吃兔肉了。”

昏迷前的回憶復蘇,快速閃過,老阿姨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許七安:“是你救了我?”

“是!”

許七安剛想人前顯圣一下,便見老阿姨搖搖頭,警惕的盯著他:

“不可能,許七安沒這份實力,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要偽裝成他,他現在怎么樣了。”

她一手護住沉甸甸的胸,一手在身邊胡亂抓著,試圖找點武器,來獲得安全感。最后抓了個水囊,嚴陣以待。

“許七安”要敢靠近,她就把對方腦袋打開花。

合理的懷疑,腦子不算太笨........許七安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南城擂臺邊的酒樓,我撿了你的銀子,你氣勢洶洶的管我要。后來還被我用錢袋砸了腳丫子。

“第二次見面還是在南城擂臺邊,我不顧危險護你,你還打我。”

一聲悶響,水囊掉在地上,老阿姨怔怔的看著他,半晌,輕聲呢喃:“真的是你呀。”

許七安點點頭。

她癡癡的看著篝火邊的少年,平平無奇的臉龐閃過復雜的神色。

“我拼勁全力才救的你,至于其他人,我無能為力。”許七安隨口解釋。

“是,是哦。”

她露出悲戚神色,低聲道:“王,王妃死掉了.......”

許七安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一聲,說:“這種禍國殃民的女子,死了不是一了百了,死的好,死的拍手稱贊。”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怒視許七安:“你胡說八道什么,王妃哪里禍國殃民,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哪里可憐?”許七安笑了。

“哼!”她昂起雪白下頜,撇開頭,氣呼呼道:“你一個粗鄙的武夫,怎么知道王妃的苦,不跟你說。”

脫離危險后,那股子傲嬌勁又上來了,又慫又膽小又傲嬌........許七安心里吐槽,專心致志烤肉。

老阿姨最開始,安分的坐在榕樹下,與許七安保持距離。

隨著兔子越烤越香,她一邊咽口水,一邊挪啊挪,挪到篝火邊,抱著膝蓋,熱情的盯著烤兔子。

像一只等待投喂的貓兒。

焦黃的兔子烤好,許七安撒上雞精,撕下兩只后腿遞給她。

老阿姨眼睛微亮,迫不及待的接過,啃了一口。

嘶.......她被滾燙的肉燙到,饑腸轆轆不舍得吐掉,小嘴微微張開,不停的“嘶哈嘶哈”。

雞精掩蓋了兔肉的腥味,還提鮮,再加上許七安烤的焦脆可口。平時很厭惡腥膻的她,竟然把兩只兔腿啃的干干凈凈。

然后爬到榕樹下,撿起水囊,噸噸噸的喝了一大口。

感覺人生無比滿足了。

酒足飯飽后,她又挪回篝火邊,分外唏噓的說:“沒想到我已經落魄至此,吃幾口兔肉就覺得人生幸福。”

你這過河拆橋的姿態,像極了進入賢者時間的我.........許七安覺得她渾身都槽點。

有趣的女人。

“咦,你這菩提手串挺有意思。”許七安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不經意的說道。

她花容失色,連忙攏了攏袖子藏好,道:“不值錢的貨物。”

他沒發現吧,他肯定沒發現,誰會記得一串平平無奇的手串,都大半年過去了。

“給我瞅瞅。”許七安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你,你,你放肆........”

老阿姨大驚失色,自己的小手是男人隨便能碰的嗎。

她把雙手藏在身后,然后蹬著雙腿往后挪,不給許七安看手串。

許七安就抓著她的腳腕,把她拖了回來。

老阿姨雙腿胡亂踢蹬,嘴里發出尖叫。

這一幕看起來,就像一個喪心病狂的少年郎,企圖侵犯年上。

“給我看看手串,又不會搶了去。”許七安疑惑道:“你反應這么大干嘛。”

“不給不給不給.......”她大聲說。

“啊!”

尖叫聲里,手串還是被擼了下來。

...........

PS:感謝“紐卡斯爾的H先生”的盟主打賞。先更后改,記得抓蟲。

繼續碼下一章。

第125章 使團抵達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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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串脫離雪白皓腕,許七安眼里,姿色平庸的年長女子,容貌宛如水中倒影,一陣變幻后,現出了原貌,屬于她的容貌。

她的眼圓而媚,映著火光,像淺淺的湖泊浸入璀璨寶石,晶瑩而動人。

她含羞帶怯的抬起頭,睫毛輕輕顫動,帶著一股撲朔迷離的美感。

她的嘴唇飽滿紅潤,嘴角精致如刻,像是最誘人的櫻桃,引誘著男人去一親芳澤。

她美則美矣,氣質風姿卻更勝一籌,如畫卷上的仙家仕女。

“.........”

許七安是見過絕色美人的,也知道鎮北王妃被譽為大奉第一美人,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然而,真正見到了傳說中的大奉第一美人,許七安還是涌起強烈的驚艷感。心里自然而然的浮現一首詩: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還,還給我........”她用一種帶著哭腔和哀求的聲音。

許七安沉默的看著她,沒有繼續戲弄,把手串遞了過去。

王妃劈手奪過,重新戴好,又是一陣水波般的光影晃動,她再次變成了平平無奇的老阿姨。

三十出頭的年紀,五官平庸,氣質普通。

王妃摸了摸臉,如釋重負的松口氣,然后把戴著手串的右手,緊緊藏在身后,一步步后退,警惕的看著許七安。

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對男人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這世上能忍住誘惑,對她不聞不問的男人,她只遇到過兩個,一個是沉迷修道,長生高于一切的元景帝。

一個是癡迷武道,對她另有圖謀的淮王。

至于許七安,在王妃對他的固有印象里,身上的標簽是:少年英雄;好色之徒。

傳聞此人成日流連教坊司,與多位花魁有著很深的糾葛,少年英雄和不羈風流是交相輝映的,常被人津津樂道。

但王妃最怕的就是好色之徒。

這也太漂亮了吧,不對,她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讓我想起初戀的女人........許七安腦海中,浮現前世的這個梗。

他認為非常貼切,王妃美則美矣,但真正讓許七安如遭雷擊的,是她身上那股奇特的魅力,很能觸動男人內心的柔軟之處。

這就是大奉第一美人嗎?呵,有趣的女人。

許七安握著樹枝,撥動篝火,沒再去看充滿警惕和戒備的王妃,目光望著火堆,說道:

“這條手串就是我當初幫你投壺贏來的吧,它有屏蔽氣息和改變容貌的效果。”

王妃略有錯愕,想到自己摘下手串的前后變化,認為他是根據這個推斷出來,便點了點頭。

許七安繼續說道:“早聽說鎮北王妃是大奉第一美人,我原先是不服氣的,現在見了你的真容........也只能感慨一聲:當之無愧。”

王妃柳眉輕蹙,“不服氣?”

如果是其他女人這么說,王妃認為她是嫉妒,可也算合理。但這句話出自男人嘴里,就顯得很奇怪。

許七安點頭:“因為我覺得,我池塘......我認識的那些女子,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美人,妍態各異,猶如百花爭艷。所謂王妃,不過是一朵同樣嬌艷的花。”

但他得承認,剛才曇花一現的傾城容貌中,這位王妃展現出了極強大的女性魅力。

即使是久經炮火的他,雖不至于神魂顛倒,方才卻有一剎那的沖動,雄性本能的沖動。

聞言,王妃冷笑一聲。

這個好色之徒勾搭的女子豈能與她相提并論,那教坊司中的花魁固然美麗,但如果要把那些風塵女子與她相比,未免有些侮辱人。

在京城,王妃覺得元景帝的長女和次女勉強能做她的陪襯,國師洛玉衡最嬌媚時,能與她爭艷,但大多數時候是不如的。

至于其他女子,她要么沒見過,要么容貌艷麗,卻身份低微。

京城是一座山,王妃就是山頂的獨孤求敗,她輕輕一瞥,最多就看見懷慶和臨安的腦瓜。偶爾看一看洛玉衡的半張臉。

當然,還有一個人,如果是風華正茂的年歲,王妃覺得或許能與自己爭鋒。

她就是大奉的皇后。

許七安勾搭的這些女人里,自然不會包括懷慶臨安以及國師。所以,王妃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并傲嬌的抬了抬下巴。

“離京快一旬了,偽裝成婢女很辛苦吧。我忍你也忍的很辛苦。”許七安笑道。

“什么意思?”王妃一愣。

“那天晚上咱們在甲板上,我就想摘你手串了,但又不像節外生枝,畢竟我是主辦官,得為大局考慮。”

王妃表情呆滯,愕然看著他,道:“你,你那時候就猜到我是王妃了?”

騙人的吧,她明明偽裝的那么好,晚上常常為自己的演技喝彩,認為自己把婢女的角色演的如火純情,誰都沒認出來。

“準確的說,你在王府時,用金子砸我,我就開始懷疑。真正確認你身份,是咱們在官船里相遇。那會兒我就明白,你才是王妃。船上那個,只是傀儡。”許七安笑道。

棄船走陸路后,看見假王妃,許七安心里毫無波瀾,甚至更加肯定她是冒牌貨。

理由很簡單,他以前寫過日記,日記里記錄過王妃的一個特征。

我,我暴露的這么早..........王妃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想起自己這幾天的表現,一股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掉的羞恥感涌上心頭。

“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雖然好色.......試問男人誰不好色,但我從來不會強迫女子。咱們北行還有一段路程,需要你好好配合。”許七安寬慰她。

大奉許銀鑼從不強迫女子,除非她們想開了。

還是無法逃脫北上的命運........王妃抿了抿嘴,略有失落,黯然沉默半晌,問道:“我們什么時候與使團會合?”

少年銀鑼抬起頭來,火光映照他的臉,嘴角勾起,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容:“誰說我們要和使團會合?”

............

這一晚,榕樹“沙沙”作響,什么都沒發生。

清晨,第一縷晨曦照在她臉上,耳邊是清脆悅耳的鳥鳴,她于淺睡中醒來,看見篝火已經熄滅,上面架著一個大鐵鍋,粥香撲鼻。

王妃肚子咕咕叫了兩下,她難掩驚喜的來到篝火邊,揭開鐵鍋,里面三五人份量的濃粥。

此外,邊上還有干凈的碗筷。

他哪來的鍋煮粥,不,他哪來的米?哪來的干凈碗筷..........王妃給自己盛了一晚粥,喜滋滋的喝起來。

濃稠香甜,溫度恰好的粥滑入腹中,王妃回味了一下,彎起眉眼。

昨兒啃完兩個兔腿,胃就有點不舒服,半夜爬起來喝水,又發現水被那家伙喝完了。現在是口干舌燥加腹內空空。

這一碗清甜的粥,勝過山珍海味。

這時,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踩著草甸的許七安返回,他換上了一身便衣,戴著貂帽,似乎剛洗完澡。

“那邊有條小河,附近無人,適合洗澡。”許七安在她身邊坐下,丟過來皂角和豬鬃牙刷,道:

“你要不要洗澡?”

王妃兩只小手捧著碗,審視著許七安片刻,微微搖頭。

“不臟嗎?”許七安皺眉,好歹是千金之軀的王妃,居然這么不講衛生。

“你才臟。”王妃不識好人心的反唇相譏。

她才不會洗澡呢,那樣豈不是給這個好色之徒可乘之機?萬一他在旁偷窺,或者趁機要求一起洗........

是啊,女神是不上廁所的,是我覺悟低........許七安就拿回豬鬃牙刷和皂角。

王妃連忙說:“漱口是需要的。”

她胃口小,吃了一碗濃粥,便覺得有些撐,一邊打量豬鬃牙刷,一邊往河邊走。

主要是懷疑這牙刷是許七安用過的,但她沒有證據。

等她刷完牙回來,鍋碗都已經不見,許七安盤坐在灰燼邊,凝神看著地圖。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她問道。

“三黃縣。”

許七安沒有故意賣關子,解釋說:“這是楚州與江州相鄰的一個縣,有打更人培養的暗子,我想先去找他,打探打探情報,而后再逐步深入楚州。”

血屠三千里的案子撲朔迷離,似乎另有隱情,在這樣的背景下,許七安認為暗中查案是正確的選擇。

過于高調的話,會讓自己,讓同伴陷入危局。

楊硯率領的使團,是明面上的幌子。

穩打穩扎的計劃........王妃微微頷首,又問道:“那些東西哪里去了。”

“要你管。”許七安毫不留情的懟她。

兩人繼續上路,避開官道,走山間小道,田埂,或直接翻山越嶺。

整整一天,某個小氣的女人再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走山路也有好處,沿途的風景不差,青山綠水,白云悠悠。

偶爾能見到傲立崖上的青松,亭亭如蓋。也能見到路邊盛放的野花,樸實而堅韌。

許七安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走的不快,偶爾還會停下來,挑一處景色秀麗的地方,悠閑的歇息小半時辰。

與她說一說自己的養魚經驗,往往招來王妃不屑的冷笑。

..........

半旬之后,使團進入了北境,抵達一座叫宛州的城市。

宛州是小州,比縣大比郡小,宛州土地肥沃,適合耕種,是楚州的糧倉之一。

此地建筑風格與中原的京城相差不大,不過規模不可同日而語,又因附近沒有碼頭,所以繁華程度有限。

楊硯出示了朝廷文書后,城門上的最高將領百夫長,親自帶隊領著他們去驛站。

使團剛在驛站休整下來,楊硯洗了個熱水澡,剛要坐下來喝茶,宛州刺史來了。

知州大人姓牛,體格倒是與“牛”字搭不上邊,高瘦,蓄著山羊須,穿著繡鷺鷥的青袍,身后帶著兩名衙官。

“下官不知幾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牛知州態度極為謙卑,與大理寺丞和兩名御史還有楊硯見禮后,問道:“敢問,幾位大人所來何事?”

楊硯不擅長官場交際,沒有作答。

大理寺丞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書,笑容滿面的遞過去,并三言兩語與知州開始稱兄道弟。

牛知州與大理寺丞寒暄完畢,這才展開手中文書,仔細閱讀。

看完文書后,牛知州表情極為古怪,甚至覺得荒謬,目光掃過眾人,試探道:“敢問,哪位是許銀鑼?”

大理寺丞嘆息一聲,悲傷道:“使團在途中遭遇敵人伏擊,許銀鑼為保護大伙,身受重傷。我等已派人送回京城。”

牛知州大驚失色:“竟有此事?何方賊人敢伏擊朝廷使團,簡直無法無天。”

姓劉的御史擺擺手,道:“此事不提也罷,牛大人,我等前來查案,正好有事詢問。”

牛知州連忙作揖:“御史大人請問。”

劉御史沉聲道:“楚州戰況如何?”

聞言,牛知州嘆息一聲,道:“去年北方大雪連天,凍死牲畜無數。今年開春后,便時常入侵邊境,沿途燒殺劫掠。

“好在鎮北王麾下兵多將廣,城池未丟一座。蠻族也不敢深入楚州,只可憐了邊境附近的百姓。”

并不是所有百姓都住在城里,那些遭遇蠻族劫掠的,是村落和鎮子里的百姓。

使團眾人相視一眼,刑部的陳捕頭皺眉道:“血屠三千里,發生在何地?”

牛知州苦笑攤手,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諸位大人應該知道,楚州縱橫加起來,不過八千里。若是有血屠三千里之事,那下官還能站在這里與大人們說話?”

劉御史嗤笑一聲:“大家都是讀書人,牛知州莫要耍這些小聰明。”

“血屠三千里”是一個典故,源于古時戰國時期,有一位嗜殺成性的將軍,破滅敵國時,帶領軍隊屠戮三千里。

后世引為典故,用來形容大型殺戮以及殘暴冷酷。

蠻族雖有騷擾邊境百姓,燒殺劫掠,但鎮北王傳回北方的塘報里,只說蠻族滋擾邊關,但都已被他帶兵打退,捷報不斷。

蠻族如果真的做出“血屠三千里”的暴行,那就是鎮北王謊報軍情,嚴重瀆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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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問詢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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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宛州離北邊尚有數日路程,幾位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再往北走走,眼見為實。”

牛知州連聲辯解,就差指天為誓。

牛知州一個小人物,大概率是不知情的,因此眾人沒有為難他。

劉御史又詢問了幾個關于北境的問題后,大理寺丞笑瞇瞇的起身相送。

目送牛知州坐上馬車,帶著衙官離開,大理寺丞返回驛站,屏退驛卒,環顧眾人:“我們現在是北上,還是在驛站多逗留幾天?”

刑部的陳捕頭低聲道:“繼續留在驛站,淮王的人必然會尋來。屆時,我們便只能與他們一同北上。”

“這不是正好嗎。”另一位姓周的御史,笑道:“我們在明,許銀鑼在暗,吸引淮王的注意,就是我們的任務。”

大理寺丞感慨一聲:“也不知道王妃狀況如何,是生是死。”

聞言,陳捕頭和兩名御史一臉冷笑,王妃和褚相龍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那種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死了才好。

楊硯告訴他們,許七安打退北方高手后,便獨自上路,秘密前往北境查案。

這個計劃贏得眾人一致贊同,并承諾保守秘密。三司官員們如此配合,一來是剛受過許七安的救命之恩,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從敵視轉為親近。

二來,許七安秘密查案,意味著使團可以消極怠工,也就不會因為查到什么證據,引來鎮北王的反噬。

一舉兩得。

楊硯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他們,那就是王妃的下落,據楊硯推測,王妃極有可能被許七安救走。

這是他事后沿著許七安離去的方向摸索,一直摸索到戰斗現場,發現昏迷不醒的婢女,從而得出的結論。

現場除了留下密布樹林的蜘蛛絲和婢女們,沒有其他殘留。

楊硯喚醒婢女詢問情況,從她們口中得知許七安追了過來,而后可能發生大戰,為什么是可能,因為婢女也不清楚。

她們很快就昏厥過去。

楊硯推測出兩種可能:要么許七安半途劫走王妃,與北方高手展開追逃;要么許七安戰勝了北方高手,成功解救王妃。

他更偏向前一種猜測,因為現場沒有打斗痕跡,極有可能是許七安利用儒家書卷里記錄的法術,成功救走王妃。

“北方四名高手深入大奉境地,不敢太明目張膽,這就給了許七安很多機會.........他有儒家書卷護體,自身又有小成的金剛神功,不是毫無自保能力。而且,正好可以借機磨礪他,讓他早些觸摸到化勁的門檻,晉升五品。”

楊硯當時是這么想的。

這會很危險,但武夫體系本就是突破自我,磨礪自我的過程。楊硯自己當年也參加過山海戰役,那會兒他還很稚嫩。

仍然敢拎著刀在戰沙場廝殺,九死一生,磨礪武道。

許七安當然也行,如果他不行,那死了也怨不得誰。

此外,他偷偷安排十名禁軍,護送婢女南下,返回京城。

使團現在只有九十名禁軍,大理寺丞等人對此毫無察覺,并非他們不夠心細,是他們從未關心過底層士卒。

...........

一條行人踩踏出的山間小道,許七安背著用布條包裹的佩刀,大步昂揚的走在前頭。

青絲凌亂的王妃拄著一根樹枝,慢悠悠的吊在身后,幾天下來,她穿著的婢女服變的又皺又臟,身上開始冒酸味。

最開始,她還很注意自己的頭發,早上醒來都要梳理的整整齊齊。到后來就不管了,隨便用木簪束發,發絲略顯凌亂的垂下。

哪里還有王妃的尊貴儀容,分明是個逃荒的落魄婦人。

“不錯嘛,能跟這么久,你這幾天體力大有長進。”

前頭,許七安停下腳步,笑瞇瞇的稱贊道。

“我聽見前面有水聲,加把勁,到那里休息一下。”

聞言,王妃眼睛亮了亮,繼而黯淡。她不敢洗澡,寧愿每天嫌棄的聞自己的汗臭味,寧愿東抓一下西撓一下。

王妃不洗澡是有原因的,第一,防備許七安偷窺,或趁機色性大發,對她做出喪心病狂的事。

第二,只要她一直這么臭下去,這個家伙就不會碰她。

我越來越受不了你身上的酸味了.......這是許七安幾天來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不多時,兩人在左側的崖壁看見一掛纖細的瀑布,有瀑布就一定有水潭。

果然,走近之后,瀑布底下是一個小小的水潭,水潭里的水,往外流淌,形成一條細流。

“我越來越受不了你身上的酸味了,要不要洗個澡?”許七安提議。

“不洗。”她一口拒絕。

“臟女人。”許七安啐了一口。

你才臟,呸.........王妃嘴角翹起,心里老得意了。

“你不洗我洗。”

許七安脫掉外套,展露出強健的上半身,肌肉勻稱,比例極佳,把男性的陽剛之美展現的淋漓盡致。

王妃翻著白眼,別過頭去。

耳邊傳來“噗通”聲,回眸看去,確認許七安跳進水潭,她在溪邊的石頭坐下,慢慢脫去臟兮兮的繡鞋。

一雙玲瓏小巧的腳丫子露出來,她捧著腳丫子看了看,腳底板通紅一片,還有幾顆水泡。

王妃小嘴一憋,差點想哭。

雖然許寧宴那個好色之徒,被她美色誘惑,頗為憐香惜玉,沒有抓緊時間趕路。

可是,跋山涉水,徒步走了五天,對一個養尊處優的王妃來說,是何等艱辛的旅程。

用通俗易懂的話說:我承受著這個美貌和身份不該有的對待。

王妃把小白足泡在溪流,接著把臟兮兮的繡鞋清洗干凈,晾在石頭上,仲春的陽光正好,但未必能曬干她的鞋子。

這里,王妃又有一個小心思,鞋子濕了,她就可以以此為借口,多休息一會兒。

倘若那小子不同意,她正好可以使喚他為自己蒸干鞋子。

兩全其美。

冰涼的溪水浸泡在腳踝,她瞇著眼享受了許久,然后把豐滿滾圓的臀兒,從石頭上挪下來,她站在溪水里,把裙擺撩起,在膝蓋處系緊。

這個時代的女性,裙底肯定不會疏于防御,共三層,分別是褻褲、正常綢褲、裙子。

王妃俯身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蛋。

舒服......她瞇著月牙兒般的眸子,做出享受表情。

這時,她看見前方高處,潭邊,許七安不知何時已經上岸,這家伙背對著她,面朝水潭,一手叉腰,一手停在雙腿之間扶著什么。

一道晶瑩的水線劃過優美的弧度,匯入水潭。

“許寧宴!!”

王妃崩潰的尖叫。

...........

砰!

山道上,走在前頭的許七安,后腦勺被石頭砸了一下。肉身防御無雙的許銀鑼沒搭理,繼續往前走。

砰!又一塊石頭砸在后腦。

“喂,你有完沒完啊。”許七安扭過頭,瞪著孜孜不倦砸了他一個時辰的女人。

她手不酸的嗎?

王妃把手里的石頭藏在身后,負著手,撇過頭,假裝看四處的風景。

許七安瞪了她幾眼,王妃倒也識趣,知道自己在隊伍里處在弱勢階段,從不明面上和他抬杠。可是等許七安一回頭.......

砰!

石頭又來了。

........我是真沒見過這么小氣的女人,我看你能砸到什么時候,反正累的是你!許七安心里吐槽。

她力氣有限,石頭砸不出多大力道,再加上許七安防御驚人,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可以無視,他只是覺得煩。

..........

在宛州待了三天后,驛站迎來了一支軍隊,人數不多,只有兩百。但領隊的將軍身份不低,鎮北王麾下,突擊營參將,正四品。

參將姓李,楚州人,外貌有著北方人特色,孔武有力,五官粗獷,身上穿的甲胄色澤暗淡,遍布刀痕。

這是久經戰場的憑證。

他帶著人馬闖入驛站,目光銳利的掃過聞聲下樓的楊硯和三司官員,沉聲質問道:“王妃呢?褚副將呢?”

身后兩列士卒,臉色嚴肅,目光緊緊盯著使團官員。

大理寺丞頓覺壓力山大,頂著軍中莽夫咄咄逼人的眼神,硬著頭皮上前,道:“你是何人?”

“楚州,突擊營參將,李元化。”李參將審視著大理寺丞:“你又是何人?”

“本官大理寺丞。”

李參將頷首,又問道:“王妃何在?”

今日,他突然收到淮王密探的命令,讓他前往宛州,向使團問詢王妃情況。李元化這才知道王妃離京北上,以為淮王密探是讓他去接王妃。

當即率兩百騎兵,帶著那名淮王密探,從附近的長門郡趕了過來。

大理寺丞臉上笑容緩緩消失,嘆息道:“使團在途中遭遇截殺,我們與王妃失散了。”

截殺?!

李參將悚然一驚,滿臉意外,大奉境內,竟有人敢截殺使團?何方賊人如此大膽,目的是什么?

種種疑惑閃過,他扭頭,看向了身側,裹著黑袍的密探。

這位密探裹著黑袍,戴著擋住上半張臉的面具,只露出白皙的下頜,是個女子。

但李參將不會因此輕視她,因為她是“地”級密探,這個級別的密探,修為要么六品,要么五品。

“我有話要問你們,但必須一個一個來。”女子密探沉聲道,面具下,深邃的目光審視著眾人。

“你是什么人。”刑部陳捕頭眉梢一挑。

女子密探袖中滑出一塊玄鐵令牌,抖手一擲,令牌潛入陳捕頭腳邊的地面。

令牌上,刻著一個“地”字。

“淮王養的探子。”楊硯終于開口說話。

鎮北王的密探.........三司官員心里一凜,收斂了不滿的態度。

大理寺丞臉龐堆起笑容,道:“你想問什么?”

裹著黑袍的女子密探,與眾人擦身而過,自顧自上樓,道:“隨我來。”

大理寺丞和兩名御史沒動,楊硯則面無表情,陳捕頭皺了皺眉,一邊心里暗罵文官人慫膽怯,一邊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黑袍女子隨便挑了一個房間,于袍子里取出一塊三角符印,輕輕扣在桌面。

然后說道:“我們說的話,外面的聽不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陳捕頭頷首。

“你是誰?”女子問道。

“刑部總捕頭,陳亮。”陳捕頭如實回答。

女子藏于面具下的臉龐看不到表情,紅唇輕啟,道:“你知道王妃的真實身份嗎。”

陳捕頭一愣,皺眉反問:“王妃的真實身份?”

女子密探沒有回答,問出下一個問題:“說說你們遇襲的經過。”

陳捕頭便將使團離京后的過程,大致的講了一遍,重點描述遇襲經過。

對面的女子密探聽完,沉吟許久,道:“他預測出使團會在流石灘遭遇伏擊?”

陳捕頭頷首,聽出了女子語氣里的意外,道:“你可能不了解他,此人心思細膩敏銳,對局勢洞若觀火........”

女子密探抬了抬手,打斷他,淡淡道:“我知道他,如果連斷案如神;一人獨擋數萬叛軍的許銀鑼都不知道,那我們顯然是不合格的探子。”

陳捕頭聽的出來,她說到“一人獨擋數萬叛軍”時,語氣里有著不加掩飾的揶揄和嘲諷。

“我要他近期的情況,佛門斗法之后的。”她補充道。

佛門斗法之后........陳捕頭想了想,道:“那當然是科舉舞弊案和天人之爭,這是最令人矚目,影響最大的事跡。至于其他小事,我不會那么關注他。”

女子密探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說。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以儒家法術和不敗金身,壓服天人兩宗杰出弟子........她許久沒有說話。

科舉舞弊案和天人之爭發生在近期,消息還沒來得及傳到北境。

“你可以出去了,把那個大理寺丞叫進來。”她說。

陳捕頭點頭,默不作聲的打開房門離去,幾分鐘后,大理寺丞敲了敲門,而后推了進來。

女子密探把剛才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但在大理寺丞這里,她有了補充,質問道:

“為何事后繼續北上,沒有搜尋褚相龍和王妃的下落?”

對此,大理寺丞冷笑道:“棄我去者,何必留戀?使團的任務是調查“血屠三千里”案子,而不是護送王妃。”

他的意思是,我們已經仁至義盡,褚相龍不仁,就不怪他們不義。

女子密探不做評價,戴著兜帽的頭動了動,示意他可以離開。

大理寺丞起身,走到門邊,正要開門離去,身后突然傳來女子密探的聲音:“你覺得許七安這個人如何?”

面具下,那雙幽深平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大理寺丞的背影。

.......大理寺丞瞇了瞇眼,沒有半分猶豫,冷哼一聲,道:“黃毛小兒罷了。”

女子密探微微頷首,收回了灼灼凝視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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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李妙真的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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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丞離開房間,順著樓梯來到大堂,陳捕頭、兩名御史和楊硯坐在桌邊,默然喝茶。

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四十出頭,在官場還算年富力強的大理寺丞,默不作聲的在桌邊坐下,提筆,于宣紙上寫下:

“不是術士!”

宣紙上還有一行字,是陳捕頭寫的:右手藏著東西。

接著,是兩名御史進房間與女子密探交談,出來后,一人寫“沒問案子的事”,另一人寫“對許銀鑼極為關注”。

楊硯把宣紙揉成團,輕輕一用勁,紙團化作齏粉。

他隨手拋灑,面無表情的登樓,來到房間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了進去。

“王妃失蹤了,你們打更人要負主要責任。”女子密探沉聲道。

楊硯坐在桌邊,五官宛如石雕,缺乏生動的變化,對于女子密探的指控,他語氣冷漠的回答:

“有事說事。”

“好!”女子密探點頭,緩緩道:“我與你開門見山的談,王妃在哪里?”

“右手握著什么?”楊硯不答反問,目光落在女子密探的右肩。

“不愧是金鑼,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把戲。”女子密探抬起藏于桌下的手,攤開掌心,一枚小巧的八角銅盤靜靜躺著。

“司天監的法器,能分辨謊言和真話。”她把八角銅盤推到一邊。淡淡道:“不過,這對四品巔峰的你無效。要想辨認你有沒有說謊,需要六品術士才行。”

楊硯沒去看八角銅盤,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我不知道王妃在哪里。”

女子密探的第二個問題緊隨而至:“許七安在哪里?他真的受傷回了京城?”

楊硯抬了抬手,道:“你問一個問題,我問一個問題。”

.......斗篷里,面具下,那雙幽深的眸子盯著他看了片刻,緩緩道:“你問。”

“為什么蠻族會針對王妃。”楊硯的問題直指核心。

女子密探沒有回答。

楊硯點頭,“我換個問題,褚相龍當日執意要走水路,是因為等待與你們碰頭?”

“嗯。”

女子密探給出肯定答復,問道:“許七安在哪里。”

楊硯搖頭:“不知道。密探為什么不回京城,暗中護送,非要在楚州邊境接應?”

不知道.......也就說,許七安并不是重傷回京。女子密探沉聲道:“我們有我們的敵人。王妃北行這件事,魏公知不知道?”

分不開人手........楊硯目光微閃,道:“知道。”

............

女子密探離開驛站,沒有隨李參將出城,獨自去了碗州所(地方軍營),她在某個帳篷里休息下來,到了夜里,她猛的睜開眼,看見有人掀起帳篷進來。

來人同樣裹著黑袍,帶著只露下巴的面具,嘴周一圈淡青色的胡茬子,聲音嘶啞低沉:

“我剛從江州城趕回來,找到兩處地點,一處曾發生過激烈大戰,另一處沒有明顯的戰斗痕跡,但有金木部羽蛛留下的蛛絲........你這邊呢?”

女子密探以同樣低沉的聲音回應:

“與我從使團里打探到的情報吻合,北方妖族和蠻族派出了四名四品,分別是蛇妖紅菱、蛟部湯山君,以及黑水部扎爾木哈,但沒有金木部首領天狼。

“褚相龍趁著三位四品被許七安和楊硯糾纏,讓侍衛帶著王妃和婢女一起撤離。另外,使團的人不知道王妃的特殊,楊硯不知道王妃的下落。”

男子密探“嗯”了一聲:“這么看來,是被天狼守株待兔了,褚相龍兇多吉少,至于王妃........”

帳篷里,氣氛凝重起來。

“等等,你剛才說,褚相龍讓侍衛帶著婢女和王妃一起逃走?”男子密探忽然問道。

“準確的說,他帶著王妃逃走,侍衛帶著婢女逃走。”女子密探道。

“呵,他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男子密探似譏笑,似嘲諷的說了一句,接著道:

“事情很明顯,他帶的那個王妃是假的,真正的王妃混在婢女里。既聰明又愚蠢的做法,聰明在于他混淆了視線,愚蠢則是他這樣的舉動,怎么可能瞞過天狼幾個。

“危機關頭還帶著婢女逃命,這就是在告訴他們,真正的王妃在婢女里。嗯,他對使團極度不信任,又或者,在褚相龍看來,當時使團必定全軍覆沒。”

女子密探點頭道:“出手阻擊湯山君和扎爾木哈的是許七安,而他真實修為大概是六品........”

她把許七安的最近事跡講了一遍,道:“根據刑部的總捕頭所說,許七安能戰敗天人兩宗的杰出弟子,依賴于儒家的法術書籍。褚相龍大概是沒想到他竟還有存貨。”

聲音嘶啞的男子密探道:“不止如此,外物總有耗盡的時候,而四品的武夫過于難殺,最后的結局依舊是許七安彈盡糧絕,所以褚相龍選擇拋棄他們。”

“合理。”

女子密探嘆息一聲,擔憂道:“現在如何是好,王妃落入北方蠻子手里,恐怕兇多吉少。”

男子密探輕笑一聲:“沒那么糟糕,出動四位首領,并讓他們聯合伏擊王妃,蠻子們必然知曉王妃的特異之處。

“那么,最想得到王妃的是誰?”

女子密探恍然道:“青顏部的那位首領。”

男人藏于兜帽里的腦袋動了動,似在點頭,說道:“所以,他們會先帶王妃回北方,或平分靈蘊,或被許諾了巨大的好處,總之,在那位青顏部首領沒有參與前,王妃是安全的。”

女子密探贊同他的看法,試探道:“那現在,只有通知淮王殿下,封鎖北方邊境,于江州和楚州境內,全力搜捕湯山君四人,奪回王妃?”

男人沒有點頭,也沒反對,說道:“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有!主辦官許七安沒有離京,而是秘密北上,至于去了何處,楊硯聲稱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們必定有特殊的聯絡方式。”

“何以見得?”男子密探反問。

“許七安奉命調查血屠三千里案,他害怕得罪淮王殿下,更害怕被監視,因此,把使團當做幌子,暗中調查是正確選擇。一個斷案如神,心思縝密的天才,有這樣的應對是正常的,否則才不合理。”

女子密探繼續道:“而且,使團內部關系不睦,三司官員和打更人互相看不慣,使團對他來說,其實用處不大,留下來反而可能會受三司官員的鉗制。”

男人摸了摸透著淡青色的下巴,指尖觸及堅硬的短須,沉吟道:“不要小瞧這些文官,也許是在演戲。”

“但如果你知道許七安曾經在午門外攔住文武百官,并作詩嘲諷他們,你就不會這么認為。”女子密探道。

頓了頓,她補充道:“魏淵知道王妃北行,蠻族的事,是否與他有關?”

男人嗤笑一聲:“你別問我,魏青衣的心思,我們猜不透。但不能不防,嗯,把許七安的畫像散布出去,一旦發現,嚴密監視。使團那邊,重點監視楊硯的行動。至于三司文官,看著辦吧。”

...........

第二天清晨,蓋著許七安袍子的王妃從崖洞里醒來,看見許七安蹲在崖洞口,捧著一個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銅盆,整個人浸在盆里。

王妃心里還氣著,抱著膝蓋看他發神經,一看就是一刻鐘。

然后,這個男人背過身去,悄悄在臉上揉捏,許久之后才轉過臉來。

“啊!”

王妃尖叫一聲,受驚的兔子似的往后蜷縮,睜大靈動眸子,指著他,顫聲道:“你你你.......許二郎?”

見鬼了吧?

這個男人她見過,正是許七安的堂弟許二郎,可是許家二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大驚小怪......”許七安得意的哼哼兩聲:“這是我的變臉絕活,就算是修為再高的武夫,也看不出我的易容。”

說話間,他把銅盆里的藥水倒掉。

“你變成你家堂弟作甚?”聽到熟悉的聲音,王妃心里頓時踏實,狐疑的看著他。

這女人真的沒啥腦子啊,可能是一個人在淮王府耀武揚威習慣了,沒人跟她搞宅斗,就像嬸嬸一樣........許七安沒好氣道:

“你是不是傻?我能頂著許七安的臉進城嗎?這是最基本的反偵察意識。”

反什么?王妃也沒聽懂,撇撇嘴:“我餓了。”

“粥煮好了,外頭有一只剛打的山雞,去把修理、清洗一下,然后烤了。”許七安吩咐道。

“噢!”王妃乖乖的出去了。

這段時間里,她學會了修理獵物,并烤熟,一整套流程,這當然是許七安要求的。王妃也習慣被他欺負了,畢竟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當然,王妃也是蔫兒壞的女人,她從不正面頂撞許七安,往往私底下報復。

比如趁他洗澡的時候,把他衣服藏起來,讓他在水里無能狂怒。

又比如把葉片上沾染的鳥糞涂到獵物上,然后烤了給他吃。

最近她尋思著要在烤好的獵物上吐口水。

每次付出的代價就是夜里被迫聽他講鬼故事,晚上不敢睡,嚇的差點哭出來。或者就是一整天沒飯吃,還得長途跋涉。

晚上睡著睡著,口水就從嘴里流下來。

好半天,雞烤好了,吐了好一會兒口水的王妃陰險的笑一下,把烤好的雞擱在一旁,回頭朝著崖洞喊道:

“雞烤好啦,我喝粥。”

許七安吃肉,王妃喝粥,這是兩人最近培養出的默契,準確的說,是互相傷害后的后遺癥。

許七安很生氣,所以不高興讓她吃肉,王妃也不高興他不讓自己吃肉,使勁的報復。

惡性循環。

頂著許二郎臉龐的許大郎從崖洞里走出來,坐在篝火邊,道:“我們今天黃昏前,就能抵達三黃縣。”

王妃面露喜色,這意味著辛苦的跋涉終于結束。

許七安瞅她一眼,淡淡道:“這只雞是給你打的。”

王妃臉色倏然呆滯。

“怎么,你不想吃?還是說你又在雞里涂鳥糞了。”許七安瞇著眼,質問道。

“你,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妃抓起雞,湊到他面前,色厲內荏的說:“你自己看看嘛,哪里有鳥糞。”

“那你吃吧。”許七安點點頭。

“.......”王妃張了張嘴,弱弱道:“我,我沒胃口,不想吃葷腥。”

“那就趕緊吃,不要浪費食物,不然我會生氣的。”許七安笑瞇瞇道。

“.......”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頓時皺成一團。

這時,許七安心里悸動,時隔多日,地書聊天群終于有人傳書了。

他端起粥,起身返回崖洞,邊走邊說:“趕緊吃完,不吃完我就把你丟在這里喂大蟲。”

王妃朝他背影扮鬼臉。

許七安背靠著崖壁坐下,眼睛盯著地書碎片,喝了口粥,玉石小鏡顯露出一行小字:

【二:金蓮道長請為我屏蔽諸位。】

過了幾息,李妙真的傳書再次傳來:【許七安,你到北境了嗎。】

許七安放下碗,以指代筆,輸入信息:【今日就能抵達北境,你有查到什么信息嗎。】

.............

PS:感謝“二手逼王楊千幻”的盟主打賞,好名字!!!

感謝“歲月成碑Aa”的盟主打賞,么么噠。

幫忙糾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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