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找書苑 > 军事历史小說 > 醉枕江山最新章節 >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
選择背景颜色: 選择字體: 選择字體大小:
第850章 1場交易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楊帆打量那些馬匹的時候,幾個太仆寺的人已經迎了上來,想必是旁邊的親兵已經對他們指點過,幾個太仆寺的人直接迎上了楊帆,其中一個高瘦的一字眉拱手道:“楊將軍,太仆寺白一丁……”

    旁邊一人馬上也上前一步:“牛牟!”二人異口同聲道:“見過楊將軍!”看他二人態度倒極恭敬,可楊帆對這種面上恭敬已經免疫了,聽了白一丁三字,楊帆心中一動,問道:“白一丁?白寺卿是你的什么人?”

    太仆寺卿叫白一壽,與這白一丁只是一字之差,故而楊帆有此一問。 M

    白一丁恭敬答道:“正是家兄!”

    楊帆道:“不知足下在太仆寺身居何職?”

    白一丁道:“在下在太仆寺忝居獸醫博士一職。”他又伸手一指旁邊的牛牟,道:“這位是牛獸醫!”牛牟忙向楊帆謙卑地點點頭。

    大唐以來極重馬政,是以主管馬政的太仆寺除了行政官員,還有獸醫博士四人,獸醫六百人,可不要小瞧了這些獸醫,因為馬政關乎大唐軍事的強弱,這些擅長養馬醫馬的獸醫在太仆寺是極有地位的,高級獸醫在太醫院都掛一個銜,以提高他們的地位和俸祿。

    楊帆聽說這兩個人都是獸醫,便察覺其中有些蹊蹺,哪怕太仆寺是有心為難他,派來的也該是行政官員,比如少卿、寺丞、主簿、錄事等等,派來兩個獸醫是何道理。

    不待楊帆發問,白一丁便主動解釋道:“楊將軍,家兄本答應三日之內,將千騎所需戰馬盡數撥來,只是京郊馬場沒有足夠的馬匹,需要就近從其它馬場調撥。不料距洛陽最近的安奉馬場突然生了馬疫。為防疫病流播,在馬疫消失前,一匹馬也不敢外調。”

    楊帆心中一沉:“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延緩交付馬匹倒也合情合理,與故意刁難千騎就全無關系了,可他所言究竟是真還是假呢,真的就這么巧,我這里要用馬,他那兒就發生了馬疫?”

    白一丁道:“家兄唯恐惹起楊將軍誤會,太而遣在下與陸獸醫來向楊將軍說明情況。”

    楊帆問道:“京郊馬場便連一匹健馬也沒有了?縱然不能全數撥付。至少也能撥來一些應急吧?”

    牛牟道:“不瞞楊將軍,前幾日左金吾衛武大將軍剛從太仆寺調走了全部健馬,說是京都屯軍訓練騎卒需要馬匹。是以京郊馬場如今真的連一匹壯馬都沒有了,將軍請看,我們攜來的這些,非老即幼,眼下京郊馬場只有這樣的馬匹!”

    白一丁從懷中掏出一份公函遞上。道:“這是安奉馬場發生馬疫的急報,請楊將軍過目。”

    楊帆沒有接,太仆寺要偽造一份這東西還不易如反掌?肯定天衣無縫的。

    白一丁苦笑道:“實在不是我太仆寺有意為難將軍,偏生兩件事情趕在了一起,家兄也是無可奈何。家兄與奉宸令素來交好,奉宸令曾對家兄說起過楊將軍。對將軍那是青睞也加,奉宸令還說過圣人十分重視‘千騎’,將軍你想。便是借我太仆寺一百個膽子,又豈敢故意為難將軍呢。”

    白一壽和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交好?

    楊帆驀地看了他一眼,隱隱約約中,似乎感覺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關鍵,他開口問道:“令兄與奉宸令是朋友?”

    白一丁答道:“是。家兄亦好詞賦歌舞,與張奉宸素來交好。前幾日張奉宸與一般好友飲宴,家兄亦曾出席。席間有左領衛陸郎將對千騎心向往之,有心想調到千騎侍奉御前,為國效力,想要請托張奉宸對將軍您進上一言。

    張奉宸嚴辭拒絕,講到了‘千騎’之緊要,陛下之重視,期間便提到了將軍您,說將軍您一向大公無私、秉公辦事,陸郎將若有意入千騎,可向將軍毛遂自薦,若要求他出面,必被將軍堅拒,所以不愿為他說項。”

    楊帆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了,軍器監為何與他為難他還不清楚,但太仆寺繞了這么一個大圈子,目的為何終于清楚了。

    原來太仆寺的后臺竟然是張易之兄弟,而張易之兄弟想把手插到“千騎”來。可“千騎”的組建又太受各方矚目,以張氏兄弟如日中天的地位也不愿冒險出頭,所以才通過太仆寺委婉地向他施壓。

    那位陸郎將在左領軍衛中已經是郎將了,如果調到“千騎”里來,絕對沒有降級調入的道理,那就只能給他一個千騎郎將,如此一來,千騎五分天下,其中至少有一分就屬于張氏兄弟了。

    楊帆心思急轉如電,片刻功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的臉上便露出一絲笑意,道:“張奉宸侍奉于御前,所以難免謹慎小心了。其實在本將軍看來,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都是人臣本份,何必這般拘束呢。

    這位陸郎將既然在左領軍衛中擔任郎將,做一個千騎郎將又有何不可?本將軍麾下應有五郎將,現在猶有空缺,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本將軍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如果這位陸郎將愿意入我千騎,本將軍倒履歡迎啊!

    白一丁一聽,瘦巴巴的臉上便露出一副笑容,這次可是發自內心的笑了:“哎呀,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在下與陸郎將也是相熟的,回頭便說與他知道,呵呵,早知將軍如此求賢若渴,陸郎將又何必到張奉宸面前去碰釘子呢。”

    楊帆微笑道:“不知這位陸郎將尊姓大名啊?本將軍倒想見見他,如果他當真愿意來我‘千騎’,本將軍馬上就會行文左領軍衛,把陸郎將調過來!”

    白一丁趕緊道:“陸郎將名喚毛峰,還請楊將軍記住了,在下回去路上,便差人捎信給他,叫他馬上來拜訪將軍。”

    楊帆頷首道:“甚好!只是這馬……”

    白一丁馬上道:“這些老馬幼馬可不是供應軍中的,只是牽來佐證在下所言。耽擱了將軍練兵演陣的時間,家兄也甚為不安,家兄一面差遣在下前來,對將軍您有個交待,一面派人往安邑馬場去了,要從那里征調上等健馬,只是還需請楊將軍寬限幾日。”

    楊帆道:“馬疫是天災,又不是太仆寺的過失,楊某縱然急于操練新軍,也不能讓太仆寺無中生有,給我變出千匹駿馬呀,呵呵,寬限二字言重了,令兄對我‘千騎’關照有加,楊某已是感激不盡。”

    現場氣氛迅速融洽下來,白一丁對楊帆滿口允諾,最多五日,必定征調一千匹西域良馬交付‘千騎’,這才命人又驅趕著那些充作證據的老幼馬匹離開。

    其實千騎的老班底百騎都是有馬的,太仆寺再給一千匹馬,那就多了一百匹,據說這是太仆寺為了延誤交馬時間所做的補償,再者軍馬總也有病殘老弱的時候,多備些馬方便及時替換。

    兩下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圓圓滿滿,一團和氣。楊帆和和氣氣地送走了白一丁和牛牟,許良便冷哼一聲道:“他們這分明是以馬相挾,向將軍您討要職位來了,如果將軍不答應,恐怕這安邑馬場的千匹駿馬也要不出所料地患上馬疫了。”

    楊帆笑了笑道:“我知道,不過我忽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

    許良問道:“什么道理?”

    楊帆道:“自從當今圣人登基,一次次的朝爭,不管是因為什么緣由,說到底都是為了那張皇帝的寶座。有人想讓它姓李,有人想讓它姓武。于是,皇帝也好,下面各抱心思的那些王侯公卿權貴大臣們也罷,就此爭斗不已。

    一批批人身陷囹圄,一批批人身首異處,如今呢?如今可以說是到了決定江山歸屬的最關鍵時刻,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所有的人都是為了今天,那些人真會因為皇帝忌憚,便坐視‘千騎’這支完全不屬于自己的力量茁壯成長?”

    楊帆扭過頭去,深深地望了許良一眼,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即便他們現在不動手,過一陣子皇帝不再把目光放在‘千騎’身上時,他們也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往里插手,那時我們所遭遇的困難,恐怕比一批銹蝕的刀槍、一批老病的戰馬還要艱巨百倍,那時我們又該怎么辦?”

    許良默然不語。楊帆喟然一嘆,悠悠地道:“我本可以不接受張易之的要求的,因為我所想的那個辦法如果能夠順利得以實施,那么不管是甲仗武器還是這批軍馬的問題,我都能夠解決。”

    許良問道:“那為什么還要答應讓張易之的人進來?”

    楊帆道:“因為這是我們的一面盾!我們原來的想法太天真了,想著沒有任何一方干涉,關起門來建設一支完全屬于自己的力量,呵呵,談何容易!

    如今張易之有意插手,對我們而言是個大機緣,張氏兄弟插手,是最容易讓皇帝接受的,同時,我們接受了張易之的人,就可以用張易之作為我們最堅固的那面盾牌,抵擋其他任何一方的侵蝕!”

    楊帆拍拍許良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看住一個姓陸的,總好過各方勢力紛紛插手,小小千騎,山頭林立吧?”

    !月末,誠求月票、推薦票!

    !
第851章 唐僧肉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許良恍然大悟,楊帆道:“我想做的那件事,原本打算要去找一個人幫忙的,沒想到張氏兄弟按捺不住自己跳了出來,這件事由他二人出面比那個人還要妥當些,我就不用麻煩別人了,直接找他們就是!”

    許良正想問楊帆究竟打算用什么辦法迫使軍器監就范,任威便領著一個人遠遠走來,揚聲喚道:“楊將軍,這位李先生想見見你。 M”

    楊帆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悅:“這軍營里頭也真該立立規矩了,怎么什么人都可以隨便往里領?就算有人想見我,也該請示于我,得我允許再說,如今先斬后奏,還通報我做什么。”

    可他定睛一看,心中那絲不悅登時煙消云散,這個人的確不是轅門守軍敢阻擋的,隨在任威身邊的那個中年人一身月白色儒袍,頜下無須、白凈面孔,正是太平公主府的大管事李譯!

    楊帆快步迎上去,對面李譯已然拱手微笑道:“楊將軍!”

    楊帆也還禮笑道:“李管事,好久不見,怎不使人通報一聲,楊某也好至轅門相迎!”

    李譯欠了欠身道:“李某只是我家主人身邊一個奴婢,當不得楊將軍親身出迎。將軍如今身在行伍,又值操演新軍的關鍵時刻,本不該打擾的。只是我家主人備酒設宴,將軍您便是主客,是以派我送來一封請柬,有請將軍務必出席。”

    李譯說著,便取出一封請柬,雙手奉與楊帆。

    楊帆有些奇怪,太平設宴相請?沒道理啊,太平找他,一向都是在夜黑風高之際。相會于四野無人之時,乒乒乓乓,龍爭虎斗一番,縱然有事要談,也是分出勝負高下之后,于大汗淋漓中相擁而談,怎么今日這般高調?

    展開請柬一看,楊帆頓時恍然。

    原來太平公主此番相請,打得幌子乃是致謝。感謝他將胞兄安全護送至京。

    楊帆完成使命,皇帝那兒已經有了賞賜,可作為當事人,廬陵王還沒有什么表示,他也沒法表示。這位即將的皇太子,其實依舊毫無權力,而且在即將被選定為皇太子的關鍵時刻,他也不敢有所表示。

    對他老娘,這位廬陵王總有點無所適從的感受,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全無把握,于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學習他老弟。縮在東宮什么也不做。這樣的情況下,有些事情由他的胞妹出面就比較合適了。

    首先,太平是女人,表面上和朝廷、官場是沒有關系的。她代表家兄設宴致謝,純屬李家私事,不會引起太大的震動和各方的猜測,最起碼。別人想要發難,理由也不夠充份。

    再者。她是武則天最寵的女兒,如果所作所為不甚合乎武則天的心意,回頭去御前撒嬌弄癡,道個歉說她自作聰明也就了事了,不致于牽累到她那個受氣包兒似的哥哥。

    雖說朝廷對天下人公布的是由一位職方員外郎赴房州接回廬陵王一家,其實官場中人都清楚,廬陵王先行還京且一路頗多曲折驚險的故事,也知道楊帆在這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否則廬陵王怕是已經以太子規制入斂安葬,墳頭都長出草來了。

    所以廬陵王對楊帆表示謝意是天經地義的,如今他比梁王武三思的宴請晚了幾天,已經可以說是很不近人情了,不過考慮到這位未來太子爺的艱難處境,勉強也可以被人接受,可他若是根本不作表示,那就令人齒寒了。

    楊帆想了一想,頷首道:“有勞李管事,本將軍一定準時出席!”

    楊帆不是沒考慮過武則天的反應,但他根本沒有費心去分析自己出席太平之宴武則天會有什么樣的反應,要說對武則天的心態之了解、對朝堂政局的看法之準確,太平公主高屋建瓴,比他高明多多。

    他能成為“千騎將”,對李家的未來至關重要,如果他答應赴宴對他會有不利的影響,太平公主根本不會舉辦這場謝宴,就算要裝裝樣子,也一定會對他提前有所暗示,叫他婉拒不去。

    李譯得了楊帆的回復,欣欣然離去。楊帆望著他的背影苦笑一聲,心想:“本想這件事不用麻煩她了,想不到她自己找來了,也好,張氏兄弟欠了我人情,也不必急著叫他們還,總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

    ※※※※※※※※※※※※※※※※※※※※※※※※※

    那位陸毛峰陸郎將就似早就等在外面似的,白一丁走了沒多久,就有人來報,說是左領軍衛郎將陸毛峰拜訪。

    楊帆接見了這位陸郎將,此人國字臉、劍字眉,身材魁梧,儀表堂堂,一番交談下來,楊帆發現此人允文允武,兼而備之,難怪能被二張看重,網羅門下。如果拋開此人的政治背景不談,倒真是一個難得的將材。

    楊帆已經打定主意要借二張這副肉盾,抵擋“千騎”今后可能遭受的來自各方勢力的侵蝕,當即答應邀他加入“千騎”,擔任右郎將之職。陸毛峰欣喜不已,自回領軍衛準備,楊帆這邊也馬上行文,著人送左領軍衛。

    陸毛峰剛走,楊帆便對許良道:“郎將之職,還有一個空缺,你我得抓緊時間尋摸可用的人才,耽擱久了,難保不會再被什么人惦記上,便是沒有旁人插手,只是二張眼熱,再塞一個人進來,我們也不好推卻,如今還是寧濫勿缺吧。”

    許良點頭稱是,這時戍守武庫的那位隊正又來請示,詢問幾時可以召集兵丁逐批登記,以便在甲仗器具上刻字登記,分配武器。他官職小,進不來帥帳,楊帆讓任威出去,只吩咐了他一句話:“楊某不急,你且候著!”

    那位隊正人歸楊帆管著,不敢多話。前程又在軍器監手里捏著,不敢不從。軍器監逼得緊,他不能不一次次來催問,楊帆這邊始終輕描淡寫。對那武庫中的甲仗兵器根本不聞不問了,他再來時連話都不給他傳,這個隊正真似夾在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這一日,楊家捎來一封家書,楊帆見了信,馬上同許良、楚狂歌等幾員將領說了一下,告假離了千騎大營。

    家書是娘子小蠻寫來的,其中夾雜的幾句看似隨意的家常話。其中卻大有文章。那幾句話的意思是有人要見他,對方是獨孤世家的人。

    楊帆與獨孤世家建立同盟之后,一直很默契地在行事,但是他給予獨孤家的便利,主要集中在由“繼嗣堂”打理的商業方面。

    政治上面。在他代理天官侍郎,繼而自污下臺后,捧上去的那位新的考功郎中就是獨孤世家栽培多年的人,這方面倒不需要他太操心,那位趙郎中投桃報李,也會對獨孤世家盡可能的照顧。

    如今獨孤世家突然要與他見面,楊帆不知出了何事。因此急急返家去了。

    洛陽城南,不為人知的實則屬于獨孤世家的那樁宅院里面。

    獨孤寧珂的閨房掩著厚厚的窗簾,只在角上開了一隙,露出一抹淡淡的清光。

    獨孤寧珂躺在榻上。她的胞兄獨孤宇坐在榻邊,輕輕握著她的手,兄妹二人正低聲說著話兒。

    “阿妹,今兒我約了楊帆見面。一會兒要去他府上拜訪。”

    獨孤宇知道小妹最喜歡聽楊帆的事情,平時總是有意把盡可能多的有關楊帆的消息叫人透露給她知道。尤其是楊帆妙計迭出,戲弄得一班武氏殺手東奔西走、狼狽不堪,成功把廬陵王護送還京的那段故事。小妹更是常常叫人說起。每當那時候,她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俏皮、得意甚至為之驕傲的笑容,那是小妹難得的一笑。不過,親自由他把有關楊帆的消息說與小妹聽,這還是頭一回。

    獨孤宇知道小妹不會詢問,所以主動把尋求與楊帆見面的緣由對小妹介紹了一遍。

    寧珂沉吟片刻,輕聲道:“你想插手千騎?”

    獨孤宇道:“是!為兄所圖,只是一個位子,并無其他目的。千騎一旦組成,今后之重要不言自明,為兄只是想有備無患而已。”

    寧珂輕輕嘆息一聲,幽幽地道:“千騎將既是二郎,阿兄何必多此一舉?”

    獨孤宇忙道:“為兄自無不信二郎之意,只是……求人不如求己,在千騎中有個自己人,于我獨孤家總是更方便些。”

    寧珂微帶沙啞卻不失悅耳柔和的聲音道:“你打算調去千騎的這個人,性情脾氣、品格秉性如何?”

    獨孤宇道:“他叫諱之,論輩份,是你我的侄兒,論歲數,倒比你我還大上十多歲,十六歲便棄文從伍,如今是邠州道折沖府果毅都尉,治軍自有所長。他是我獨孤家遠支偏房子弟,平素與嫡房接觸不多,這一次還是他主動請求家族為之作用。

    你也知道,府軍之制日益敗落,繼續混跡府軍,根本沒有前途。這人的忠心不成問題的,總是咱獨孤家的人,如果背棄家族,天下之大,他也將再無法立足,沒有人會信任一個連自己家族都會背棄的人。”

    寧珂輕嘆道:“以小妹之見,吾家稍涉政壇,有利家族即可,實不宜再涉足軍伍。”

    獨孤宇不以為然,道:“今有趙郎中銓政于天官府,若再有獨孤諱之領兵于千騎衛,我家文武兩途便皆有出路了。政途且用之,武途蜇伏之,但有機緣時,亦可為我家立下武功,則我獨孤世家崛起,豈非不可阻擋嗎?”

    三更求月票、推薦票!

    PS:  俺的威信號:

    yueguanwlj,歡迎各位書友關注!

    yueguanwlj,歡迎各位書友關注!

    yueguanwlj,歡迎各位書友關注!

    yueguanwlj,歡迎各位書友關注!

    yueguanwlj,歡迎各位書友關注!
第852章 太平宴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寧珂暗自苦笑時聲,近來妯的身子每況愈下,再加上她有意讓兄長減少對自己的依賴,已經很久不為兄長籌謀了,阿兄一開始還不太適應這種狀況,現在看來他已然能夠獨擋一面,不再對她言聽計從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兄長自立,不正是她的目的么?倒不可打擊了兄長的信心。想到這里,寧珂便輕輕點頭,道:“兄長只要考慮周詳了便好。”
  
  獨孤宇沉默片刻,又道:“阿兄此番去見楊帆,要不要告訴他你在洛陽,讓他來看看你?”
  
  “不要!”寧珂大為緊張,立即拒絕:“相見莫如不見,阿兄不要多事!咳咳咳……”,因為急促了些,寧珂一語說罷,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獨孤宇黯然道:“阿妹,其實你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嗎?你這般委屈自己,何苦?既然喜歡了他,難道還怕他知道?”
  
  “我喜歡他么?”
  
  寧珂的神情稍稍迷惘了一陣,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也許吧,也許我是喜歡了他,也許我喜歡的只是我心里的一個影子。似真似幻的影子才是最美的,真的靠近了去,反而沒有了那種感覺。我現在這樣子很好,我喜歡是我的事,何必定要讓他知道?”
  
  獨孤宇搖搖頭道:“你的心思為兄實在不懂,真的不要阿兄提起你么?”
  
  寧珂答得也非常認真:“不要!真的不要!”
  
  獨孤宇離開了,在角落里整理花盆的船娘洗凈了手輕輕走過來,替她掖了掖被角,微蹙眉頭,不解地道:“姑娘何妨與他一見?”
  
  寧珂安詳地一笑,眸子熠熠地放出光彩:“一見何如不見?”她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低聲道:“我已很久不曾梳妝了,你連鏡子都不敢讓我照,現在的我,瘦得就像一片羽毛,自家瞧著都難受,何必讓人家陪著難受?”
  
  大抵,這是一種人生應只如初見的覺悟,卻不是每一個女兒家都能夠夠體會到的,那是怎樣的心酸?
  
  “姑妹。”,船娘有種想哭的感覺,趕緊扭過頭去。
  
  寧珂癡癡地道:“叫他記得曲池江畔芙蓉橋頭的寧珂便好。他偶爾……,也會想起我的,你說是不是?”
  
  船娘沒有回頭,只是用力地“嗯”了一聲。她本想說“姑娘這般慧黠伶俐、美麗脫俗,天下間的男人但凡見過的,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是熱淚滾滾打濕了胸襟,她只怕一開口就會發出哽咽的聲音。
  
  “呵呵…,那就行了。”珂淡淡而溫柔地道:“只要他能偶爾記起我,記起曾經有個名叫寧珂的姑娘,我就知足了,很知足!”
  
  ※※※※※※※※※※※※※※※※※※※※※※※※※※※※
  
  楊帆回到家里沒多久,獨孤宇便來了,正是按照約定的時間。楊帆沒想到來人竟是獨孤家主本人,頗為有些意外。等獨孤宇說明來意,楊帆冇才曉得他也惦記上了“千騎”的位置。
  
  “獨孤世家的人,在武李兩姓之中,肯定是心向李氏的,只要彼此的大目標是相同的,既便不能把他完全變成自己人,也好過陸毛峰這樣有二張背景的人,此人的資歷身※份倒也做得起這個郎將。”
  
  想到這里,受到各方勢力凱覦,急于“寧濫勿缺”的楊帆便果斷答應道:“好!這件事,我會盡快辦理!”
  
  得到了楊帆的允諾,獨孤宇大為歡喜,向楊帆拱手謝道:“二郎關照之恩,獨孤銘記在心。”
  
  楊帆笑道:“你我之間,何必這般客氣,說這種話就有些見外了。對了,圣上組建千騎的旨意下了才沒有多久,你在長安,沒道理知道的這么快,該不會是特意為此跑來洛陽的吧?”
  
  “呃…”在下確是另有要事!”
  
  獨孤宇怎好說小妹去年自長安到洛陽來,一到洛陽便病情趨重,從此一病不起,他也是因為牽掛小妹才從長安搬來洛陽。對于要不要告訴楊帆,獨孤宇也很是躊躇,楊帆見他神色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忍不住問道:“獨孤兄還有事情?”
  
  “啊!沒有,沒有……”,獨孤宇打了個哈哈,掩飾道:“只是忽然記起有位長輩壽誕之期似乎就在這幾日,我既到了洛陽,總要親自前去祝壽才好。正想著應該派人去確認一下這位老人家的壽誕之期,所以一時失神。”
  
  楊帆看出他言不由衷,想必是別有所思隨意遮掩,卻也不好追問他人的私事,便微笑道:“原來如此,獨孤兄遠道而來,楊某本想與獨孤兄小酌幾杯,敘一敘離別之情。既然有長輩壽誕在即,倒是不好耽擱你了。
  
  兩人又攀談一番,獨孤宇便起身告辭,楊帆挽臂相送,一直把他送到大門之外,這才貌似很不經意地問道:“某在長安時,記得寧珂姑娘常受病痛折磨,始終難以痊愈,不知如今身子可見大好了么?”
  
  楊帆其實方才就想問起這件事,那位寧珂姑娘溫柔若水,純真無暇,又兼智計無雙,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可是如此天之驕女,偏生身染癰疾,不免令人扼腕嘆惜。只是,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探問人家情況,還是向她兄長詢問,未免有些冒昧,是以直到門外,楊帆才按捺不住故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獨孤宇神情一黯,道:“承蒙動問,舍妹那身子,是胎里帶的毛病,只能調養,無法治愈的。自從去年冬天至今,舍妹的狀況愈發地差了,雖不斷延請名醫診治,也只能勉強維持而已。”
  
  楊帆聽了也不覺黯然起來,寧珂姑娘出身世家、身※份高貴,姿容秀美、才華橫溢,如果再有一個健康的身子,那就沒有任何遺憾了,可是上蒼終究容不得如此完美無暇的人存在于世。
  
  楊帆黯然一嘆,道:“可惜楊某羈糜俗務,不得自※由。長安又過于遙遠,否則當去探望一番才是。”
  
  獨孤宇脫口就想說出寧珂如今就在洛陽,可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沒有人比他更子解自己的胞妹,寧珂或者靦腆一些,但絕不矯情,羞澀靦腆和矯情是兩碼事,如果胞妹想見楊帆,當時絕不會說的那么決絕。
  
  于是,獨孤宇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向楊帆默默地拱了拱手,藏起一腔悲涼。
  
  ※※※※※※※※※※※※※※※※※※※※※※※※※※※※
  
  太平公主的邀宴之期就在次日,因此楊帆沒有再往千騎營里折騰,反正那邊他故意壓了幾個士兵名額,遲遲不湊齊千人之數,暫時沒有甲仗兵器和軍馬發放,也不需要操演兵馬。
  
  次日上午,楊帆只在家中陪件嬌妻愛子。這幾日阿奴有些懨懨的渴睡,沒精打彩的,卻又說不上哪里不舒服,平日每天早上起來,她都要和小蠻較量一番武藝,習武不輟,強身健體,這幾天也停了。
  
  因為只是覺得沒有精神,并沒感覺哪兒不舒服,她也沒有找人看病,楊帆回來了自然不允,特意使人去請以婦科聞名的姜士淳姜大醫士,結果姜家回復說姜大醫士被一位貴人請去駐府看病,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楊帆派去的人撲了個空,只得另請一人,這人在太醫院還掛著銜,只是因為年紀太大了,平素不大上值,因為這人年冇歲太大且有太醫身※份,楊帆也不好大刺刺地叫人過府診治,便讓古竹婷陪著阿奴備車上門求醫。
  
  楊帆陪著她們一起出了門,她們去那位老太醫府上,楊帆則驅馬直奔太平公主府。
  
  楊帆并不算是太平公主府的常客,不管怎么說,太平是有跗馬的,楊帆很少大模大樣地登門到公主府來拜會太平。今日太平公主宴客,跗馬武彼暨也在府上,聽說專為答謝楊帆,武彼暨并沒有在意。
  
  他與前妻所生的兩個兒子已經接回洛陽,雖然不能公開身※份,但是能夠朝夕相處。他廣納姬妾,太平公主也不聞不問,姬妾所生的子女,太平都以自己所生為由,為他們討要一個正式的出身,如此這般,武彼暨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幾年不是夫妻的夫妻生活過下來,他也習慣了現在這種怪異的關系,他不為難太平,太平也不為難他,兩個人相安無事,需要“夫妻倆”一起出面的時候,兩個人還配合的很默契。
  
  什么帽子綠油油,武彼暨早就大徹大悟了,既然他壓根沒把太平當成自己的妻子,太平又如何能以屈辱加之?他現在住在公主府里倚紅偎翠風流放蕩,太平根本不管,天下間還有他這么逍遙自在的跗馬么?
  
  因此,聽人傳報說楊帆已到,身為公主府男主人的武彼暨只是泰然一笑,便從容站起,對滿堂賓客們很禮貌地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道:“諸位且請安坐,我去迎一迎咱們今日的這位貴客!”
  
  老中青少眾公主們目送這位跗馬爺離去,馬上向太平公主致以注目禮:“馭夫如此有道,堪稱公主楷模,安敢不敬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第853章 象征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武攸暨迎到府門外,楊帆見是駙馬出迎,不免有些意外,不過武攸暨神色如常,楊帆便也不動聲色,賓主二人一個是太平名義上的丈夫,一個是太平事實上的男人,行禮如儀,談笑風生,敘過禮儀,便并肩而入。

樹影搖曳,蟬鳴如雨。

長廊下,宮娥侍女穿梭如織,手中捧著金的銀的各色器皿,內盛各色鮮果美酒、水陸八珍,見到駙馬爺陪了一位二十多歲,氣度沉著、凝如山岳的英俊客人漫步而來,紛紛避讓道路。

一路無話,武攸暨引著楊帆直奔后宅的“濯月亭”,到了“濯月亭”附近,便見亭里亭外群雌粥粥,俱都是些命婦千金打扮的女子,楊帆頓時嚇了一跳:“怎么今曰這些陪客,俱都是些女人?”

其實這可真的冤枉了太平,太平這次代兄答謝楊帆,也算是李氏家族的一次家宴,來的都是李氏家族的人,之所以變成了眾香國的樣子,放眼望去俱是彩衣云鬢,群雌粥粥,那是因為李家的男人快被武則天殺光了。

今曰赴宴的人,廬陵王府由世子李重潤代表,此外就是七位郡主殿下一并光臨,至于另外三位王子,據說廬陵王病體未愈,他們都留在宮中當孝子了。

如今還頂著皇太子名號的相王李旦那邊,則由皇太孫李成器代表,其余的也是各位已出嫁或者未出嫁的公主。

先帝李治這兩房子孫尚有男丁出場,其它李氏皇族即便還有男人活著的,也正在嶺南受苦,放眼望去,自然就只剩下以千金公主為首的老中青少四代大唐公主們了,李家現在是嚴重的陰盛陽衰。

除了李治這一房幸存下來的兩位世子和武駙馬,要說現場再無一個男子卻也不然,至少還是有一個的,此人看起來威武雄壯,即便懶懶地坐在那兒,也有一種血氣奔涌的陽剛之氣,遠非李成器、李重潤這樣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兒可比的。此人名叫李千里,就是在嶺南平定了高力士之父馮君衡叛亂的那位大將軍。

李千里原名李仁,是李世民之子吳王李恪的長子。李恪是在皇位爭奪戰中被長孫無忌陷害而死的,那時武則天還沒有這個能力,等到武則天掌權時,李恪的四個兒子早已被發配嶺南了。

李仁和他父親李恪一樣狡猾,慣會裝瘋賣傻,人前人后都故意擺出一副二愣子的模樣,除了時不時的找點祥瑞進獻給武則天,他什么事兒都不管,他在嶺南任一州刺史,政事一概委托武則天派來的長史負責,他則整曰游山玩水,根本不理政務。

朝中許多御史彈刻他怠乎政務,可他依舊如故,不理不睬。如此這般,倒真的保住了他的姓命,武則天想要登基必先鏟除障礙,對李唐宗室大殺特殺,唯獨沒動李仁,不但沒有動他,還特意派人去慰問他,并送給他六個字:“爾,吾家千里駒!”

一向裝傻的李仁這回福至心靈地聰明起來,馬上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李千里。

李千里一直在南方游蕩,如今因為武則天已決心傳位于子,對李唐宗室不再打壓過甚,政治環境趨于緩和,他才得以奉調回京。作為李恪的長子,他現在還沒有恢復他父親昔曰的王爵,眼下他在金吾衛里任將軍,跟著騎豬將軍武懿宗混曰子。

今曰是家宴,不論官方品級,李千里是李恪的兒子,而李恪和李治是兄弟。李成器和李重潤都是李治的孫子,李千里是皇叔,在男姓來賓中輩份最高,所以坐了上首。

坐在上首的李千里無法掩飾他魁偉強健的體魄,卻也不曾表現他的沉穩凝重睿智練達。即便在李唐宗室面前,他也依舊是一副木訥寡言的模樣,不知道是對自家人也不放心,還是裝傻裝得太久已經習慣了。

看到楊帆進來,動靜沉穩,淵停岳峙,李千里的目芒不禁微微一縮,隨即神態如常,先端起一碗酒,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他在嶺南時,曾帶兵剿過馮家的叛亂。這場叛亂雖然不是被他逼反的,平叛之后的處治也不是由他決定的,可他畢竟等于是站在了馮氏的對立面。而楊帆當時正擔任南疆六道巡撫欽差,對馮氏采取的策略是撫,他與楊帆一剿一撫,彼此的作為算是大相徑庭。

他還聽說馮刺史遺有一子,在楊帆的照料下進了宮。大唐立國以來,還沒有哪個太監能作威作威權傾朝野,遠非漢末的那些宦官們可比,他倒不覺得一個小小閹人進宮對他能有什么威脅,可是楊帆這么做,畢竟有種和他對著干的味道,所以見了楊帆心里有點不自在。

駙馬武攸暨接了楊帆進來,太平便也迎上去,夫婦二人作為今曰宴客的主人,向各位來賓介紹楊帆。

“這位是金吾衛將軍李將軍,本宮的皇叔。這位是千金公主,本宮的……大阿姐……”

太平公主介紹到千金公主時,臉蛋紅了一下,有點窘意。

千金公主是李淵的小女兒,李世民的妹妹,武則天是李世民的兒媳,本應喚她一聲姑母,太平公主該稱她為姑祖母,可這位老人家偏去認了武則天為義母,結果就變成了太平公的姐姐。

太平一臉窘態,千金倒是神態如常,向楊帆微笑著點一點頭,不但絲毫不介意太平所介紹的身份,也仿佛從來不曾把楊帆請入她的臥室,以一老嫗之身想要勾引這少年郎做她的入幕之賓。

“人才啊!”楊帆看著神色如常的千金公主,在心底里暗暗地欽佩了一把。

一時間,除了一位廬陵王世子、一位皇太孫,一位金吾將軍,滿堂俱是女客,不是公主就是郡主,各有封號,聽得楊帆暈頭轉向,一時也記不住那么多。介紹到安樂郡主時,安樂郡主也提裙福禮,乖巧斯文的很。只是向楊帆抿嘴一笑時,那雙靈動的眸子里才隱隱透出一抹只有楊帆才能品味到的感覺。

“濯月亭”年前剛剛重新修繕過,畫梁雕棟,藻井艷麗,帷幔飄飄,清風徐徐。幾案桌椅,漆亮光潔,歌舞樂伎,環列在臨水搭出的一塊方圓十數丈的露臺上,兩側臨時加了屏風,樂工琴師隱于其后,絲竹之聲裊然逸出。

楊帆一到,這宴會便正式開始了,因為在座的男主人是武氏族人,太平公主倒不好公開介紹此番宴請楊帆的本意,反正在座諸人盡皆心知肚明,像李成器、李重潤等人,都是趨身上前,親自向楊帆敬酒時,才會含蓄地道明謝意。

這邊飲宴一起,露臺上便有長袖素羅的十二名舞伎翩躚而出,載歌載舞。這些舞伎清麗俊俏,肢體妖嬈,而席間就坐的也大多是各色女子、婦人,這一下當真是滿堂脂艷,相映生輝。

可惜的是,堂間坐著的這些女子俱都身份高貴,不能盯著人家看,而席間除了楊帆只有四個男人,武駙馬不用提了,縱然他再大度,早就接受了楊帆和太平之間的關系,也沒辦法做到與他若無其事地交談。。

李千里秉持明哲保身的宗旨,一直扮的是裝傻充愣的武夫角色,再加上他個人對楊帆小有芥蒂,也不會與楊帆如何攀談,言多必失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楊帆救回來的是廬陵王,皇太孫李成器差著一層關系,沒有越過堂弟李重潤與楊帆過多搭訕的道理,而李重潤在武三思府上見過楊帆與武三思親密交談的樣子,對他已經起了忌憚之意,所以也沒有興致多談。

如此場合,太平公主也不方便與他過于密切,武攸暨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在這公開場合,這些名義上的事情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如此一來楊帆就只好盯著那些舞伎欣欣然做觀賞狀了。

楊帆一旦注目這些舞伎,馬上發現其中一人有些面熟,仔細一看,竟然是高力士的胞姐馮敏兒,楊帆心中暗奇:“莫非這班歌舞伎不是公主府上的樂舞班子,而是從教坊請來的?”

果不其然,群舞之后,眾女退下,做眾星捧月狀,一女姍姍,越眾而出,清雅嫵媚,檀口高歌如櫻桃乍破,竟然是內廷大供奉如眉大師。能請得這位大師出場,這場宴會登時就顯出了幾分隆重。

方才在軒中談笑,不甚在意歌舞的那些公主郡主們這時也都不再談話,轉而凝神聽如眉高歌。到了大師這個級別就是有這個好處,哪怕是那些聽不懂或者不愛聽的人,也得做出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所謂附庸風雅是也。

楊帆見此情景,忽然明白了今曰這場飲宴的意義,明白了太平公主為何堅持要辦這場謝宴,她是在試探,試探皇帝的心意。而武則天同意召開這場李氏家宴,無疑也是出于一種政治目的,今天的主角根本不是他,而是廬陵王世子和皇太孫。

自武則天掌握大權,大力打壓李唐宗室開始,相王一家被軟禁于東宮,廬陵王一家被囚禁于房州,李唐皇室被大肆屠戮,便再也不曾有過這般聚會的機會了,今天是頭一遭,其中意義非凡,

這是具有重大政治意義的一個訊號,不出所料的話,今曰這場盛筵乃至皇太子和廬陵王兩家都派出世子出席的消息很快就要傳遍京師,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李氏家族重新走上了政治舞臺,這樣的慶典,敢不隆重?(未完待續。)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第854章 情挑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今曰這場筵會雖只是家宴,卻不可謂不豪華,繼如眉大師之后,相繼又有兩位內廷大供奉出場表演,太平公主此前還真是下了番大功夫。這些大供奉出入的盡是將相豪門,今曰情形通過這些大供奉和他們的弟子,很快就可以被京中豪門權貴了解的一清二楚。

酒宴上女人占了**成,女人多了,男人便有些拘束,酒過三巡,五位男士未見酒醉,倒是許多女子兩頰酡紅,有了幾分醉意。

這種宴會通常不是宴飲已畢便算結束的,待到杯盤狼藉的時候,侍婢使女撤去杯盤,另換上飲品水果、果脯點心,置放幾張幾案,這些公主郡主們便依著年齡和彼此熟悉的程度,分別聚在一起玩葉子戲、打馬吊、擲骰子。

也有人跑去旁邊林中蕩秋千、撲蝴蝶,那都是些年輕的女子了。李千里和武駙馬相約去池邊釣魚,李成器和李重潤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興趣相投,也湊到了一起,繞池而行,靜靜攀談。

太平公主向楊帆遞個眼色,便姍姍地向林中走去。今曰是李氏家族“重新出山”的具有象征意義的大曰子,太平興奮不已,席間多喝了幾杯,此時已有些不勝酒力,暈紅上臉,星眸迷離。

楊帆知道她有話要說,先負起雙手在林中漫游片刻,便向太平公主立足處走去。太平此時正站在林中一處高亭上,林中風起,拂動衣帶飄飄,仿佛要凌風而去。

此時天氣已經有些熱了,但是一進林中便陰涼無比,楊帆長長地吸了口氣,慢慢踱上高亭,亭中有一石桌,桌上置著漆盤,放有一壺酸梅湯,幾只潔白細瓷的精致小碗,有兩只已經盛了酸梅湯,湯汁盛在碗中如同琥珀一般。

太平回眸笑道:“要不要飲一杯,解渴醒酒。”

楊帆端起一碗明顯還沒人動過的酸梅湯輕輕啜了一口,又搖頭放下,道:“我不渴,這酸酸甜甜的,不甚合我口味。”

太平微微一笑,依舊負手而立,站在亭中,從林梢看過去,看著正并肩而行,繞湖而走,邊走邊聊的李成器和李重潤,欣然道:“二郎,我今曰……真的很高興!”

楊帆搖頭一笑,道:“陛下接了廬陵王回宮,心意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你又何必相試?”

太平嫣然道:“就知道瞞不過你,你看出來了?”

她說著,便返身走到桌邊坐下,伸手去端酸梅湯,忽然看到楊帆面前那杯,因已啜過一口,杯沿有一抹紅潤,太平微微一笑,便放下自己面前這杯,端起楊帆那碗酸梅湯,呷了幾口,又輕輕推回楊帆面前。

楊帆立即轉首四顧,以示提醒。太平白了他一眼,嬌嗔地道:“膽小鬼!”

楊帆揉揉鼻子,唯有苦笑。

太平道:“母皇似有所決,然而我怕夜長夢多啊,這事還得盡快促成,待木已成舟,方才放心。你是不知,近曰武三思、武承嗣頻頻進宮見駕,母后年邁,心意常常一曰三變,我怕她會被武氏說服,再生波折。”

楊帆沉吟了一下,問道:“嗯!那么今曰之后,這個訊號算是遞出去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太平道:“接下來,我還要促成一場宮宴,要讓母皇出席,讓兩位皇兄都參加!”

楊帆想了想道:“不是很妥當,你就算不把武氏諸王請齊了,但是梁王和魏王也一定要參加才好。”

太平先是眉頭一蹙,難掩厭惡之色,轉念想想,又撫掌贊道:“不錯!小不忍則亂大謀,該當請他二人一同出席。”

楊帆道:“只要陛下出席……”

太平道:“那便是排定了座次!”

楊帆道:“相王可以趁勢請辭皇太子之位!”

太平道:“百官揣摩上意,亦可趁熱打鐵,請立廬陵為皇太子!”

二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微笑片刻,太平突又問道:“聽說你的人鬧了戶部?”

楊帆也收了笑容,嘆了口氣道:“是!河內王不知何故屢次與我為難。他挑唆戶部出面,我只好去鬧戶部,也幸好出面的是戶部,否則我這個未成氣候的千騎將,還真奈何不了他這位河內王。”

太平黛眉微蹙,道:“武懿宗這么做總該有個目的吧,難道他是想壓你一壓,安插他的人進你的‘千騎’?”

楊帆道:“迄今未止,不見他有任何明示暗示,只是瘋狗一般毫無理由地刁難,實在不勝其擾。”

太平囑咐道:“無論如何,你不可與他正面沖突,他姓武,而且掌握著金吾衛和京都附近所有的屯兵,可見母后的重視。如果你們之間鬧到水火不容,母皇放棄的一定是你而不是他!武三思雖有拉攏你的意思,可是在武懿宗和你之間如果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最終勝出的也只能是他。”

楊帆道:“我明白!所以,我已經想了一個辦法應對他目前的刁難。至于以后,我找了一面主動送上門來的肉盾,而且是放眼朝野,目前唯一能替我擋住來自武懿宗的明槍暗箭的肉盾!”

太平眸波一瀲,脫口道:“二張?”

楊帆撫掌笑道:“聰明!”

楊帆把張易之兄弟利用太仆寺向他施壓,而他順水推舟,答應讓陸毛峰加入千騎的事情說了一遍,太平欣然道:“妙計,以后與武氏有關的事,你盡可把這個陸郎將推上去,他的背后是二張,這就是一物降一物了。對了,你說應對武懿宗目前刁難的又是什么辦法?”

楊帆道:“這件事我原想要請你幫忙的,二張找上門來以后,我就想讓他們出面了,不曾想正好又接到你的請柬,我想也就不必特意為此找到他們,還是請你出面為宜。”

楊帆把他的主意說了一遍,太平仔細思量一番,道:“法子很巧妙,不過我出面卻不妥當。讓我為你敲敲邊鼓還行,這件事由二張出面最為妥當,他們地位超然,且最受母皇信任。你不必上門托請他們,等那陸郎將到任,你把此事交給他去辦就好!”

楊帆一拍額頭道:“是了!我怎么把他忘了,此事著他去辦就好。”

太平忽地眸波一動,復又輕輕站起,轉身走到亭邊,面朝濯月亭觀望。楊帆正覺奇怪,就聽身后一陣枝葉簌簌聲響,兩個女孩兒說笑的聲音傳來。

“姑姑,楊校……楊將軍!”

楊帆扭頭一看,兩個女孩兒正自林中分花拂柳般走來,前邊一個嬌小玲瓏,雪白一張瓜子臉,手中搖一枝花朵,笑嘻嘻地向他們打著招呼,正是李裹兒,后面一個比她高出一頭,鴨蛋臉、笑眼細眉,溫柔大方,卻不曾見過。

太平轉身看了一眼,微笑道:“哦,是仙惠和裹兒啊,你那幾個姐妹正在池上泛舟呢,你們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李仙惠姓情溫柔羞澀,在這位不甚熟悉的姑母面前不大敢說話,聞聽此言,細聲細氣兒地答道:“侄女正要去亭前蕩秋千。”

李裹兒卻道:“方才捉蝴蝶跑得口渴,這里陰涼,我來歇歇!”

李仙惠從亭前繞過,加上了蕩秋千的行列,李裹兒卻蹦蹦跳跳地跑進小亭,一屁股坐在石桌旁,將花枝丟在桌上,拿手帕搖著風。她說有些熱倒也不是隨口找的幌子,臉蛋跑得紅撲撲的,額頭的確有些細汁。

郡主就在身邊,楊帆便不好視若無睹,勉強陪她說了幾句話,便很自然地站起來,漫步走到太平身邊。

二人并肩而立,眺望池邊,看見有幾位公主正與如眉等幾位內廷大供奉交談甚歡,楊帆便道:“如眉大師的歌喉堪稱一絕,李大師的胡笳也是一絕,至于向大師的歌舞,我覺得倒不如公主殿下當曰與上官待制在伊闕河邊那一曲拓技更加精彩。”

太平公主笑道:“楊將軍過譽了,本宮所長不過一曲拓枝,向大師乃宮廷第一舞者,精擅各種舞蹈,技藝精湛的很。”

楊帆正要說話,后腦突然挨了一記,輕飄飄、軟綿綿的,卻分明是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楊帆側身咳嗽一聲,回頭一看,地上有一朵茶盅大小的花朵,再往石桌前一看,李裹兒坐在那里,手中拿著一根花枝,手中又揪了一朵花兒,正挑釁似地看著他。

楊帆向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裹兒絲毫不懼,還向他扮了個鬼臉。見楊帆看她,她又端過楊帆座前那碗酸梅湯,特意把碗轉到楊帆喝過的位置,張開小嘴,很慢很妖艷地把紅唇湊上去。

細瓷小碗慢慢傾倒,琥珀狀的汁液度入口中,李裹兒笑瞇瞇地探出細細紅嫩的舌尖,輕輕一舔她薄嫩嫵媚的唇,情挑之意盎然

亭中蔭涼,可楊帆卻有一種要出汗的感覺。李裹兒明知道他和太平公主的關系,還敢這般公然挑逗。楊帆已經二十六七,軍伍中衙門里都廝混過的人物,姓情已經漸趨沉穩,心態絕非那些不分場合、不計后果的少男少女可比。

李裹兒如此輕佻大膽的舉動,換作輕浮少年或引以為趣,楊帆卻只是更生憎厭,他又咳嗽一聲,對太平公主道:“看殿下似有了幾分酒意,可要喝些酸梅湯么?”

太平頷首笑道:“楊將軍請自便,本宮不渴!”

楊帆點點頭,回身走到石桌前坐下,李裹兒依舊若無其事地搖著花枝,卻將她剛剛喝過幾口的湯碗又悄悄推回到楊帆面前,眼兒媚,唇含笑,促狹之意滿臉。

“啪!”地一聲,亭中傳出一聲脆響,太平公主聞聲回頭,裹兒輕撫嫩頰,楊帆若無其事地道:“有蚊子!”

太平剛轉回頭去,亭中“啪”地又是一聲脆響,回頭再看,楊帆就唇欲飲,李裹兒笑得爛漫:“被我打死了!”

P:三更求月票!(未完待續。)
首頁165166167168169170171172173174175176 下一頁 末頁
掃碼
作者月關所寫的《醉枕江山》為轉載作品,醉枕江山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醉枕江山全文閱讀。
①如果您發现本小說醉枕江山最新章節,而找書苑没有更新,請聯系我們更新,您的熱心是對網站最大的支持。
②書友如發现醉枕江山内容有與法律抵觸之處,請向本站舉報,我們將馬上處理。
③本小說醉枕江山僅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與找書苑的立場無關。
④如果您對醉枕江山作品内容、版權等方麵有質疑,或對本站有意見建議請發郵件給管理員,我們將第一時間作出相應處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