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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惡人自有惡人磨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被錦衣衛拉扯住,這些打手倒也一點不害怕,陳泓宇扯住衣襟的人笑嘻嘻的道:“大人,這狗賊偷了道爺的銀子,小人看不過去,是以教訓教訓他,大人若是不信,問問就是。”

    其他幾個打手紛紛道:“一點兒也沒有錯,這賊骨頭連道爺的銀子也敢拿,當真是不知死了。”

    陳泓宇是老吏,什么樣的彎彎道道沒有見過,冷笑一聲,對身后的校尉吩咐道:“截住他們,我先去看看。”便往棧橋那邊過去,幾個商人帶來的伙計已是不知所措的搓著手了,那商人的兒子伏在商人身上大哭,陳泓宇半跪在商人身邊,探了探鼻息,人已是沒了氣,再看看他胸口傷口,不由勃然大怒。

    雖是錦衣衛,卻也不敢在這天子腳下當眾殺人,這些人未免也太囂張了一些。

    幾個伙計見了陳泓宇又敬又畏,用帶著蘇州口音的官話紛紛道:“大人,咱們老爺是蘇州人,聽說京城這邊絲綢賣得好,便帶著咱們和少爺運了一船來,先來看看是什么光景,若是這生意做的來,往后自家剿出來的絲都可以拿來這京城販運,誰知道……誰知道,開始來了幾個潑皮,說是要平安錢,把老爺的錢袋子都搶走了,后來又來了個道爺,卻是要咱們老爺給他繳一些香火錢,還說是什么天一道,咱們老爺不肯,也不知是不是他他爭吵了幾句,那道爺就走了……”

    陳泓宇認真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迎春坊剛剛劃歸煙花胡同轄下,就出了死人的事,死的雖是外地的客商,卻也不是小事。不過這種事,本該順天府來管,現在順天府的差役卻是一個蹤影都沒有,卻不知都死哪里去了。

    陳泓宇也開始猶豫起來,看那些差役的樣子,明顯這些人不能輕易招惹,可是若是就這樣撒手不管,以他陳泓宇當差這么多年的歷練倒是不會覺得有什么心理上的負擔,錦衣衛本來就和這些地皮潑皮沒什么兩樣,甚至更加兇惡,欺負良民算什么?陳泓宇考慮的是百戶大人的意思,畢竟百戶已經有了明令不得疏忽大意,若有不法之徒,該拿的就拿,本文字僅由貼吧友情提供。

    “這件事,自然會給你們一個公道。”陳泓宇猶豫之后,握著繡春刀,二話不說,又回到河堤上,那些打手被校尉們圍攏在中央,還在嘻嘻哈哈,仿佛無事一般,見了陳泓宇陰沉著臉過來,其中一個搭訕道:“大人可是新來的陳總旗?久聞大名,卻一直沒有……”

    “一直個屁!”陳泓宇想到自己身后是柳乘風,倒也一點也不客氣,厲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傷人性命,居然還敢和本官說笑,來人……把人全部帶回去!”

    “遵命!”校尉們一齊低喝一聲,毫不客氣的抽出刀來,一齊大喝:“隨咱們走一趟,否則辦你一個謀反。”

    打手們這時倒是一頭霧水了,錦衣衛居然動真格的,難道他們真不知道天一道的厲害?

    可是人家抽出了刀,那打頭的人冷冷一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既然要抓大爺去百戶所,有本事,就別把我放出來。”

    陳泓宇冷聲道:“帶走!”

    人群中,一個穿著道袍的人見到這場景,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退出人群,悄悄的走了。

    ………………………………………………………………………………………………

    柳乘風今日的興致,原本還不錯,剛剛從王鰲那邊過來,給王鰲從新開了藥方,直到正午的時候,才到百戶所來,練了一下書法,自覺的自己有了幾分進步,心里頗有些成就感,高高興興的坐在百戶所的直房里喝茶。

    剛剛歇下不久,王司吏便從邊上的簽押房過來,投遞來一封書信,對柳乘風道:“大人,外頭一個人,說是刑部的什么主事,要咱們交人。”

    “交人?”柳乘風遲疑了一下,心里說,交什么人,好像這百戶所一向只督察不法事,就算交人,那也應該去順天府才是。他拿起了書信,這書信里頭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說是據悉迎春坊拿了幾個當街殺人的匪徒,這事兒本不該錦衣衛來管,天子腳下出了命案,人犯應該移交到順天府,若是順天府自覺的嚴重,再上報刑部。

    這張條子,下的稀奇古怪,柳乘風對王司吏道:“咱們百戶所是不是拿了什么人?既然如此,就把他們移交去就是了,又不是謀逆誹上,和咱們錦衣衛沒有干系。”

    王司吏也是一頭霧水的道:“大人,學生并沒有聽說過近來拿了什么人,咱們這兒又不是詔獄,拿人做什么?”

    柳乘風更覺得奇怪了,將書信重新看了一遍,覺得這信里的意思一點兒也沒有錯,確實是要交人,而且把案發的時間、地點、人物都說的清清楚楚,若說是空穴來風,未免也太詳細了一些。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冷聲道:“是不是下頭的人背著衛所拘拿了什么人,下去查一查,自己做好自己的本份,你看看人家刑部,做事做認真負責,該管的非管不可,不該管的人家也不管,這就叫恪盡職守。”

    王司吏不禁苦笑,道:“好,學生這就去查一查。”

    他剛要走,外頭便傳出嘈雜的呵罵聲,柳乘風心情已經有些不悅了,背著手走出去看,只看到陳泓宇帶著一隊人押著一干人來,身后還尾隨著不少人來,更有人滔滔大哭。

    陳泓宇一看到柳乘風,小跑過去,對柳乘風耳語幾句,柳乘風的臉色,已是越來越難看。

    隨即,柳乘風又叫王司吏將那信拿來,翻看了一會兒,打量了那些打手一眼,淡淡道:“刑部要的人,想必就是他們吧。這倒是奇了,咱們錦衣衛還沒把人帶到,刑部就收到了風聲,這么快就把信送來,這里頭,想必有什么貓膩。”

    王司吏也覺得有些嚴重了,按照各衙門往常的作風,人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有可能,就算覺得錦衣衛多管閑事,那也要幾天才能做出反應。可是今日,陳泓宇還在押解的半途上,人家已經收到了消息,而且馬不停蹄的下了一張條子來。

    “這件事,順天府為什么不管?”柳乘風問陳泓宇。

    陳泓宇道:“大人,順天府是去了人,可是又走了,卑下看不過,便把人拿了回來。”

    柳乘風嗯了一聲,一邊的王司吏道:“不對勁哪,這些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這就是不懼王法,背后必然有什么依仗,現在刑部那邊的反應又這么多,多半咱們把這干人犯移交出去,刑部或是順天府那邊一轉手,就把人放了。”

    柳乘風冷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事我是最討厭的,不過今日我便做一回狗,看看刑部和他們到底玩什么花樣,把人犯、苦主都帶上來,我要問一問。”

    陳泓宇沒說什么,下去提人了。

    百戶所直房不是衙門,所以地方并不算寬闊,幾個打手和四五個苦主一并涌進來,又有不少校尉在后押著,這直房已是人滿為患了。

    柳乘風坐在上首,慢吞吞的喝了茶,也不去問是不是打死了人,只是道:“方才是不是有人提及天一道?天一道是什么?”

    那幾個打手并不害怕,聽到柳乘風突然問起天一道,那為首的那個,不由的心里竊喜了,看來這錦衣衛百戶連自家的道口都沒有分清,就貿然來拿人,做事之前也不先打聽打聽。既然他要知道,自己當然要給柳乘風說一說,他抬起頭,道:“大人……”

    柳乘風眉毛一皺,冷笑道:“本官問了你嗎?你是什么東西,本官在這兒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不懂規矩,來人,掌嘴!”

    這打手呆了一下,陳泓宇已經毫不客氣的抓住他的下頜,另一只手左右開弓,狠狠的在他臉上來回扇了幾巴掌。

    這人打的哇哇亂叫,疼得眼淚都出來。

    柳乘風嘆了口氣,看著這個人,道:“你叫什么名字,疼嗎?”

    被打的打手顯然是被打怕了,對柳乘風多了幾絲憤恨和敬畏,捂著腮幫模糊不清的道:“回大人的話,小人交吳二……”

    柳乘風臉色一變,拍案而起,怒道:“混賬,本官是和你說話嗎?你交吳二是不是,你耳朵聾了,方才本官怎么說的,本官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你這刁民,也不睜眼看看進的是哪個地方,在錦衣衛所里,也敢插嘴,來人,再打!”

    陳泓宇看柳乘風這么個判案法子,倒是覺得新鮮,不過他不敢笑,又是過去,卯足了氣力,狠狠用巴掌煽在吳二的臉上,本文字僅由貼吧友情提供。

    吳二的兩個腮幫子已是腫的極高,這時候他學聰明了,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牙血滴淌下來,淋了一地。

    柳乘風開口問:“本官問你,你為何要殺人!”

    吳二只當自己的聾子,低著頭,不說話。

    柳乘風又怒了:“吳二,本官在問你的話,你竟敢不答,莫非是藐視本官?你這賊骨頭,看來是不將本官放在眼里了,陳總旗,這一次給我狠狠的打!”

第117章:就是不給你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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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二被拉下去重重地打了一頓,才半死不活如死狗一樣被重新拖上直房。

    柳乘風喝了口茶,打量了他一眼,笑呵呵地道:“現在本官問,堂下何人?”

    吳二這一下老實了,又回答了一遍:“小人吳二。”

    “吳二,你為何打死蘇州來的商賈。”

    “他……他偷道爺的銀子。”

    “道爺是誰?”

    “是天一道的道長。”

    “天一道又是什么?”

    “天一道……”吳二總算恢復了幾分生氣,道:“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天一道徒子徒孫遍布京城,有數千之多,京城里不少公侯都是小人的師叔。”

    “這么說……”柳乘風明白了,淡淡道:“你也是天一道的?”

    “是。”

    “你既是天一道的,天一道是什么,你不清楚?”

    吳二被問住了,他這種小蝦米一樣的角sè,怎么可能知道道中的詳情?猶豫道:“小……小人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打死了人,已是犯了殺人罪,按律該殺的。”

    吳二心里虛了,道:“是,是……”

    柳乘風道:“既然如此,那就拉下去,砍了他的狗頭。”

    吳二幾個道眾都呆住了,原以為柳乘風聽到自家是天一道的,多少會給點面子,誰知……誰知……

    他們還未開始喊冤,邊上的王司吏已是朝柳乘風使了個眼sè,低聲對柳乘風道:“大人,衛所雖然兼管刑獄、偵察、緝捕盜賊ān黨、監視文武百官的職權,可是這種殺人案并不是衛所管的,還是把他們移交去順天府。也省得刑部那邊有人說閑話。”

    柳乘風沉吟了一下,看那刑部的意思,擺明著是要包庇這些道眾了,這么急著下條子,要移交人犯,多半把人送去,人家后腳就禮送出去。

    這天一道倒是很有能耐,人家敢當街殺人。肯定也有依仗。只是這人該不該移交?

    柳乘風隨即笑了笑,道:“說的也是,規矩是規矩,規矩是不能壞的,就把他們移送過去吧。不過在此之前,這些人居然敢頂撞本官,來人,先打他們半個時辰,狠狠地打,留下一口氣就好。”

    陳泓宇聽命。帶著人押著吳二等人下去,吳二等人大叫喊冤,柳乘風連理都懶得搭理他們。

    打發走了苦主,柳乘風的臉sè變得yīn沉起來。

    “天一道嗎?為什么此前沒有送什么消息來?徒眾數千。難道咱們錦衣衛是聾子瞎子,連這個都沒有探查清楚?立即派人把這些人的底細全部mō清楚。”

    “他們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想必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王司吏,派幾個人去暗訪,看看還有多少苦主。除此之外,草擬一份通告出去,就說各處碼頭,從此之后不許任何潑皮、道眾去。發現一個就拿一個,順天府不管的事,錦衣衛來管,仍是按著現在的規矩。把人拿來,先打個半死再移交出去,務求做到移交到順天府時,這人得斷氣。”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天一道囂張到什么地步。”

    柳乘風把事情交代了清楚,王司吏一一記住,便下去做事了。

    柳乘風搖搖頭,這時候才發現王司吏所說的三患確實不太簡單,他拿了刑部的書信,左右端詳一下。隨即收入袖子里,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隊隊錦衣校尉開始出動了,先是數十人出現在碼頭、棧橋上。按著刀沿著河堤巡視,但凡看到可疑的都上去盤問一番。

    于是一時之間,碼頭處的治安居然好了不少,尋常出沒的潑皮、道眾,竟是一下子沒了蹤影。

    此時,在迎春坊一處宅子里,一個穿著寬大道袍的老者微微闔著眼坐在蒲團上,下頭幾個道人低聲對他說著什么,老道慢悠悠地張眸道:“吳二他們都死了?”

    “死了,都死了,咱們通過刑部的人讓他交出人來,人是交出來了,可是一到順天府就斷了氣。”

    老道手中盤著一塊璞玉,整個人顯然淡漠慵懶,倒是并沒有生氣,只是道:“老道聽說將迎春坊劃歸到煙花胡同百戶所轄下是內閣的主意。這個叫柳乘風的,近來的風頭確實是盛了一些,只是想不到才接手就如此雷厲風行,碼頭那邊怎么樣了?”

    “道尊,現在錦衣衛都明火執仗地出現在河堤上,道眾不能靠近,沒有香火錢,咱們往后的日子只怕要難過了。”

    老道冷冷一笑道:“這是不給人飯吃了!”

    “要不要請侯爺出個面,柳乘風就是再膽大,總不可能連侯爺的面子都駁了?”

    老道似乎在猶豫,又似乎是在闔目養神,良久之后,才慢悠悠地道:“不必,出面就是講和,可是貧道不想和他講和,他既然對咱們動手,貧道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的能耐。”

    “道尊的意思是召集信眾鬧一鬧?”

    老道lù出笑容,道:“鬧什么?我們是良民,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大家雖是置身化外,卻還要守著朝廷的規矩。這種事自然會有人出頭,天一道不好過,那些市井潑皮們會好過嗎?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之徒,惹得急了,自然會去拼命。”

    下頭幾個坐在蒲團上的道人lù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明悟了什么,錦衣衛不給天一道飯吃,可是也沒給那些市井潑皮飯吃,天一道現在并不需要去招惹是非,這種事當然是潑皮們代勞。

    這時,外頭傳來聲音:“道尊,大刀雷彪到訪。”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老道莞爾一笑,lù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對幾個道人道:“你們說,老道要不要見他?”

    這大刀雷彪在迎春坊里很有名望,街面上行走的潑皮見了他都得乖乖叫他雷爺,現在他突然到訪,明顯著是有點沉不住氣了。

    不過話說回來,道門內部之間,道門和這些市井無賴之間,關系其實并不好,這原因不必說,大家都把主意打在過往的客商身上,客商只有這么點油水,卻要這么多人來分搶,所以一些道門的打手和潑皮相互毆斗也是常有的事。

    一個道人聽到雷彪二字,冷笑道:“道尊何必見他?上一次他指使人打死了咱們一個道徒,這筆帳還沒有和他算呢。”

    老道道:“此一時彼一時,還是見一見吧。”

    雷彪四旬上下,身材魁梧,尤其是眼角上一道猩紅的傷疤一直劃拉到嘴邊,顯得很是恐怖,他大步流星進來,幾個道人紛紛退避到一旁,雷彪二話不說,直接跪坐在老道對面的蒲團上,上下打量老道一眼,道:“道尊,別來無恙?”

    老道微微一笑道:“尚可,雷道友要喝茶嗎?”

    雷彪銅鈴般的眼睛瞪視著老道,道:“不必,我的來意,道尊想必清楚了吧,大家都在迎春坊討飯吃,現在有人要砸我們的飯碗,我這一次來,就是要聽聽道尊有什么高見。”

    老道淡淡地道:“高見談不上,不過要對付一個百戶倒也容易,做官的,最怕的就是麻煩,什么是麻煩?就是鬧出動靜,出了亂子,他們就束手無策了。”

    雷彪冷笑道:“道尊還是明言吧。”

    老道道:“糾集人,鬧!”

    “怎么個鬧法?”

    “隨意找個借口,就說錦衣衛打死了人,再糾集人上街,人越多越好,數百、上千,眾口鑠金,他敢彈壓嗎?”

    雷彪陷入深思,法不責眾,尤其是在這天子腳下,在這姓柳的轄區里,他柳乘風有天大的膽,難道敢動手?既然不敢,又害怕事情捅到天上去,就只能要求息事寧人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老道繼續道:“鬧得越大,就算姓柳的不肯示弱,可是朝廷為了安撫,就一定會示弱,他柳乘風不是朝廷,這事兒不是他說的算。”

    雷彪冷笑道:“這卻未必。”

    老道深望了雷彪一眼,慢悠悠地道:“官是什么?老道比你清楚,不管道友聽不聽,老道也只能言盡于此了。”

    雷彪雙眉一挑,瞪視著老道,道:“既然要鬧,天一道這邊難道不要……”

    老道風淡云清地笑了笑,打斷他道:“天一道是正經道門,朝廷有冊封的,你們是靠著河上客商吃飯,可是天一道的香火錢卻不只是這條河,天一道不會趟這趟渾水,道友去不去,和老道也沒有什么關系。”

    老道的話已是說得很直白了,錦衣衛封了河,市井潑皮們活不下去,可是天一道卻還能生存,香火錢哪里都有,只是多少的問題。

    雷彪狠狠地瞪了老道一眼,起身便走。

    說起來,雷彪比天一道確實更著急了一些,下頭這么多人沒有了飯吃,若是再這般下去,這日子就越發難過了。

    “當真要鬧?”雷彪沉默了一下,他當然清楚,事情沒有天一道的老道說得這么簡單,也不會這么輕易解決,可是若是束手不管,左右也是沒有了活路。他咬了咬牙,喃喃自語道:“那就鬧一鬧!”

    踏著黃昏的余暉,雷彪從這別院中出來,那猩紅的傷疤因為嘴角的牽扯,變得更加森然。!。
第118章:看你玩什么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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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七。,

    秋高氣爽,天氣已是漸漸轉涼了,不過京師的熱潮卻還沒有過去,連續兩天,學而報仍是發了豆腐塊大小的太文章。

    京師之中,輿論已是轉了向,這時候更多的,卻是爭吵上高王與太的文章誰更加高明,這個爭吵,倒是一時之間讓內閣松了口氣,那如雪片一樣的彈劾奏書似乎一下銷聲匿跡。

    煙花胡同如往常一樣熱鬧非凡,云霄閣里,幾個伶人正低聲唱著新近從江南傳來的艷詞兒,幾個酒客則是低聲商議著什么,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個拜謁天一道的雷彪。

    對面也是幾個彪形大漢時不時與雷彪密語著什么,雷彪不斷點頭,隨即道:“就這么辦。”他的臉色脹紅,冷冷一笑,道:“這里的東家當真靠得住?”

    “靠得住,沒咱們兄弟給他看家護院,他這生意也做不起來,雷大哥只要一聲令下,人選方面由兄弟來挑,保準一切妥當。”說話的是個鷹鉤鼻的漢,一雙狹長的眼眸宛若毒蛇一般閃爍著惡毒。

    雷彪冷笑道:“好,就這么辦,咱們先動手,天一道那邊就不必管了,他們想隔岸觀火也不可能,到時候真到緊急的時候,還得乖乖來助我們一臂之力。他們結交的王公貴族不少,可以為咱們在官府里說點話。”

    雷彪長身而起,哈哈大笑,繼續道:“事情就說到這里,這兒有什么好姑娘,給雷某人叫來,兄弟我已是許久沒有開過葷了。”

    同坐的幾個人都是露出會心的大笑,倒是那鷹鉤鼻的人道:“雷大哥,這是清館。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雷彪冷笑道:“都是伺候男人的,又有什么不一樣?”他拍著桌案繼續道:“把最好的姑娘給大爺叫來……”

    ………………

    潞河的河水翻滾而下,混入護城河中,那卷起的落葉、雜草在水中翻滾,與銀色的波紋一起發出水流的喘息。

    百戶所已經加緊了戒備,尤其是靠近貨棧、碼頭的地方,陳泓宇帶著人幾乎是日夜巡守,但凡有可疑的人等便上前盤查。這碼頭上的治安一下轉好起來。

    真正得到實惠的是外來的客商,他們離鄉背井,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盤剝,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但凡是懂規矩都已經準備好了應付潑皮和道門的平安香火錢,可是這幾日氣象卻是一新,那些地痞和道門銷聲匿跡了。倒是那些出現在河堤上穿著飛魚服的校尉讓他們嚇了一跳,可是當他們登上了岸,卻發現這些兇神們連搭理他們的興致都沒有。

    時值正午,靠著河堤的楊柳樹下。七八個校尉聚在一團,有人去附近的酒肆里帶來了幾包牛肉和幾壺酒,一干人盤腿坐在樹蔭下頭,將就著用午飯。本來老霍那邊應該有人來輪值的,不過時候似乎還早了些,在這兒盤查了半上午大家也都餓了,索性讓人叫了些酒菜來吃,填飽肚等輪值的人來。

    酒足飯飽,陳泓宇打了個酒嗝倚靠在樹根下,正要拍屁股叫大家圍著這河堤走一圈,卻聽到一處巷里發出女的驚叫聲。

    “出事了!”陳泓宇心里打了個突突,帶了繡春刀。呼喝了同伴,飛快地朝那聲源處奔過去。

    這是一處死巷,兩邊都是貨棧,幾十個彪形大漢截住了一個女的去路。放聲調笑,女面色姣好,身上的衣衫已是撕去了一半,雪白的**若隱若現,一副驚慌失措的樣。

    陳泓宇趕到時,這些壯漢都是露出會心的笑容。

    “什么人?這么大膽,竟敢在這兒滋事?來人,拿下!”

    陳泓宇大呼一聲,身后的校尉正要動手,而這時候卻發現身后突然涌出無數人來。這些人穿著各色的衣衫,人手提著棍棒。人影重重,顯然是不懷好意。

    “總旗。不對勁……”身后的校尉也是嚇了一跳,被人堵在這烏黑的小巷里,顯然是中了埋伏,只是這些人當真大膽,居然敢對錦衣衛動手。

    這個時候,那被非禮的女已是發出了尖叫:“非禮!”

    “錦衣衛的公人要作踐奴……”

    陳泓宇的臉色已是全然黑了下來。

    在他的前后,許多人一步步過來,一張張冷冽又嘲諷的臉發出一聲聲怒吼:“錦衣衛光天化日之下凌辱婦人了……”

    河堤上下,立即無數人涌過去,成千上萬,人山人海,不少人在人群中大叫:“錦衣衛是天親軍,咱們不能惹啊……”

    但凡有人這樣叫的,之后立即有人憤怒大叫:“今日凌辱的是他人妻女,可是他日凌辱的是你的妻女又當如何?早就聽說錦衣衛橫行霸道,打著天的名號四處招惹是非,今日莫放走了他們,非要討一個公道不可。”

    老霍正拐過一個街角,原本帶著人來輪值,一看這架勢,立即嚇得面如土色,許多人看到了他們,有人大叫:“這里也有校尉。”

    “撤,回去稟告百戶大人。”老霍帶著人,飛快地撤走。

    跌跌撞撞地到了百戶所,老霍來不及通報,快步進了直房,柳乘風正與王司吏對弈,老霍大叫道:“大人,出事了。”

    柳乘風手里捏著黑,尚在踟躇,被老霍這么一喊,立即回過神來,看了老霍一眼,淡淡道:“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

    老霍道:“陳總旗和十幾個兄弟被人圍了,好駭人的聲勢,有人在說陳總旗非禮了良家婦女,要討什么公道。迎春坊那邊已經完全亂了套,人山人海。”

    柳乘風的臉色霎時拉了下來,將手中的黑一拋,對面的王司吏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沉默了良久道:“大人,不對勁哪,陳總旗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可是大晌午的非禮婦人未免有些說不通。而且就算是非禮了,也不可能這么快聚集這么多人,會不會……”

    柳乘風想了想,道:“我說咱們擋了人家的財路,那些牛鬼蛇神為何一直沒有冒頭?原以為他們是縮頭烏龜,現在看來,這些人的膽未免太大了。”

    “大人,現在該怎么辦?是不是請指揮使大人或者是千戶大人出一下面?”

    柳乘風在沉吟,隨即慢吞吞地道:“調戲良家婦女?老霍,那良家女你曾見過嗎?”

    老霍道:“不曾見過,當時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卑下不敢過去,直接回來給大人報信了。”

    柳乘風不由苦笑,老霍什么都好,就是怕事,不過這件事他處置得還算妥當,與其帶著人愣頭愣腦地搭進去,倒還不如跑回來傳個信。他慢悠悠地道:“若是圈套,這個女肯定不是正經人,那些道門、潑皮,也尋不到什么良人家的女來,老霍,你現在就帶人把這京城上下的妓院青樓都好好地盤查一下,叫兄弟們打起精神,都仔細一些。”

    老霍明白了,眼下最棘手的不是那些無賴,反而先證明陳泓宇的清白,他點點頭道:“我這便去,不過咱們人手不夠,是不是請千戶所里的兄弟一起幫忙?”

    柳乘風道:“衛所里的兄弟都可以請來,銀咱們百戶所有的是,告訴他們,誰打聽出了什么消息,贈銀五百兩!”柳乘風毫不猶豫地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兩絕對是一個大數目,足夠一個人一輩衣食無憂了。柳乘風這么做,也是因為事情過于緊急,畢竟陳泓宇那邊被人圍了,隨時可能有閃失。

    王司吏道:“只是不知陳總旗如何了。”

    柳乘風心不在焉地道:“想必不會有事,那些人不過是想逼本官就范,讓本官不要擋他們的財路,真要敢傷了咱們衛所的兄弟,對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好處,不過這件事要善罷甘休也沒有這么容易。那些人要逼本官就范是嗎?那好,前幾日本官不是叫你打聽這些道門、潑皮的底細嗎?查出了什么?”

    王司吏二話不說,立即回簽押房去尋了一沓呈報來的卷宗來,柳乘風一目十行飛快地看過去,隨即抬眸,良久道:“這么說,這個叫天玄的老道就是天一道的師祖,此人來京城不過七年,七年時間竟和不少達官貴人打上了交道,又聚徒徒孫數千,京城上下居然都有他的信眾,這個人不簡單。”

    柳乘風想了想道:“這種出頭鳥的事應當不是天玄做的,這天玄不是沒有這手段,只是這種人不到萬不得已時是絕不可能鬧個魚死網破。看來能做這事的只有那個叫雷彪的人了。”

    柳乘風分析之后,又補充一句:“不過這雷彪未必沒有受天玄的指使,不管怎么說,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把那雷彪叫來,看看他怎么樣肯罷手。”

    柳乘風的眼眸閃掠過一絲冷意,繼續道:“王司吏,拿著本官的名帖,去把雷彪‘請’來,要客氣一些,且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樣。還有,把眾兄弟全部召集回來,就在這百戶所的院里候著,不要再出去,以免再有人出事。”(未完待續。)..閣
第119章:好兄弟,沒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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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好兄弟,沒義氣雷彪所住的宅院與河堤相鄰,占據繁華,與隔街的道觀遙遙相對。這宅子,據說幾年前還是一家商賈的產業,只是后來這商賈不知得罪了誰,被人滅了門,一家數十口盡皆血染階下。順天府奉命來查也找不到什么頭緒,不過這宅子卻是無人敢買了,畢竟死了這么多人,尋常人誰敢觸碰?

    雷彪只花了兩百兩銀子就把宅子盤下來,這宅子占地不小,又請的是南京匠人造的園林,頗費匠心,所以雷彪入住之后,對這宅子的格局并沒有改動。

    在庭院前的梧桐樹下,雷彪悠哉悠哉地躺在搖椅上,站在他身邊的是個管事,這管事四旬上下,chún上缺了個口子,說的卻是南京的官話,一面朝雷彪笑,一面道:“老爺,剛才叫人問過了,碼頭、貨棧那邊已經鬧了起來,老爺您神機妙算,總共圍住了一個總旗和十幾個校尉,不但有我們自家的兄弟,還有不少是來圍看的,聲勢很大,足有上萬人之多。百戶所那邊倒是沒什么動靜,就怕京衛指揮使司那邊有動作。”

    “不會……”雷彪淡淡地道:“京衛不敢擔這干系的,一定會把這事踢到順天府那邊去,順天府雷爺不怕,再者說,順天府也不敢貿然彈壓,說穿了,要彈壓,就得殺人,在這京城里頭,哪個衙門敢這樣自污?不會有人敢下這種命令,他們的對策唯有安撫。而且這一次咱們是針對錦衣衛所,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兒等著瞧錦衣衛的笑話呢。我聽說這個姓柳的近來鋒芒很盛,得罪了很多人,咱們不必怕。”

    “可是……”這管事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道:“這件事就算安撫了下來,按著規矩,朝廷那邊肯定會秋后算賬,拿了煽動慫恿的人來問斬的,畢竟聚眾鬧事,尤其是這天子腳下,老爺……老爺就不怕……”

    朝廷不怕大盜,怕就怕有人串聯鬧事,畢竟這種煽動者可不是好玩的,所以歷來有人聚眾生事、造反,雖然起先時是全力招撫,可是一旦招撫過后,往往就是尋出肇事者抄家問斬了。

    這種事,根本就不管理由,就算當真有錦衣衛企圖糟蹋良家fù女,朝廷也絕不會手軟的。

    這管事倒是頗有幾分見識,居然連這個都想好了。

    雷彪微微一笑,道:“聚眾生事的人不是我,是朱海,人是他聯絡的是不是?連那fù人也是他找來的是不是?和雷爺我有個屁的關系。”雷彪臉上的猩紅傷口牽扯起來,lù出冷笑,那一雙眸子宛若野狼一般瞪視著管事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這管事呆了一下,那朱海,是雷彪的拜把兄弟,據說早年的時候,朱海還曾為雷彪擋過刀子,若不是他,雷彪早就橫尸街頭了。此后二人以兄弟相稱,如漆似膠。只是想不到……

    雷彪不屑地笑了笑,道:“怎么?想不到?嘿……雷爺在京城浪dàng二十年,能活到今天,還能掙下這偌大的家業,你真以為靠的是好勇斗狠?”他愜意地將搖椅邊桌幾上的一顆棗子含入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好勇斗狠的是匹夫,做大喵事要用腦子。就比如天一道的那個天玄子,這老狐貍多精明,就等著讓我雷爺來做馬前卒,呸……”雷彪吐出棗核,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一副唾棄的樣子,道:“他會尋替死鬼,難道我就不會?只是這一次要苦了朱兄弟啦,嘿嘿……不過他也總是說要為雷某兩肋插刀,說不得,這一次只能請他出場了。”

    這管事諂笑道:“雷爺高明。”

    正說著,外頭有個門房拿著一張名帖來,躬身道:“雷爺,外頭有個人自稱是煙花胡同百戶所的司吏,說是請老爺去百戶所一趟,他家百戶有事要和老爺商量。”

    雷彪的雙tuǐ從搖椅上放下來,停止了搖椅的擺動,臉sèyīn沉地道:“把名帖拿來。”

    門房躬身過來,雷彪接了名帖,略略看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道:“這個柳乘風,別人說他是愣子是呆子,什么事都敢做,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這才一下子,就來給雷爺低聲下氣了。”

    雷彪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將名帖丟到一邊,繼續躺回搖椅上,對門房道:“去告訴那個什么什么司吏,就說老爺我要沐浴更衣,這晌午的飯也沒有吃,讓他候著,至多一兩個時辰就隨他去見百戶大人。”

    他揮揮手,讓門房出去。隨即頭倚在搖椅的靠墊上,對身邊的管事道:“我先睡一個時辰,待會兒再來叫我,我雷彪不是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一會兒功夫,雷彪便打起了鼾聲。

    等他醒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后,去換了一身衣衫,才慢吞吞地到了中門這邊,果然看到一個書吏模樣的人站在府邸的臺階下,雷彪的臉上不自覺地lù出一絲冷笑,干咳了一聲。

    王司吏已是一肚子火氣,在這兒足足曬了一個太陽,若不是想著陳泓宇落在這些人手里,百戶大人表現得也謹慎,才壓住火氣,只怕早已甩袖而去了。

    “可是雷老爺?學生久聞大名,今日我家百戶有請,請雷老爺隨學生去一趟。”

    “好說,好說。”雷彪爽朗一笑,打量了王司吏一眼,道:“百戶大人相召,雷某人怎么敢不去?便是刀山火海,雷某人也要去一趟,勞煩先生在前領路。”

    所謂的領路,其實是忽悠,因為這時候,一輛馬車已經穩穩地停在雷彪跟前了,雷彪上車,一點動靜都沒有,馬車夫就已經像早已被打了招呼似的,理都不理王司吏,駕的一聲,揚鞭先行。

    王司吏看著這車馬疾奔如飛,越行越遠,不禁搖搖頭道:“此人膽子真大。”說罷去馬樁那邊解了自己的老馬,慢吞吞地尾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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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風看著雷彪,雷彪也看著柳乘風。

    兩對眼睛交錯之后旋即又分開。

    柳乘風慢慢地闔下了眼睛,坐下,淡淡地道:“斟茶。”

    雷彪臉上lù出一絲不可捉mō的笑容,將手掌伸出來,道:“不必。”

    柳乘風坐定,淡淡道:“主隨客便,不必上茶了。”

    這直房里顯得很是安靜,除了王司吏站在柳乘風一側,所有的人都已經退了出去。雷彪旁若無人,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客氣,架起了腳,慢悠悠地道:“大人召小人來,不知所為何事?”

    柳乘風看著這彪形大漢拙劣的演技,心里冷笑,可是想到自己十幾個兄弟落在他手里,語氣總還算是客氣,微微一笑,道:“怎么?雷爺不知道?咱們有些弟兄在河堤那里被人圍了,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欺凌到錦衣衛頭上?難道不怕王法嗎?”

    雷彪皺緊了眉,驚訝地道:“啊?還有這樣的事?只是……”他淡淡地道:“只是這種事和雷某人又有什么關系?莫非是百戶大人懷疑到了雷某的身上?”

    柳乘風懶得和他啰嗦,直截了當地道:“聽說雷爺在那迎春坊頗有幾分薄面,本官的意思也簡單,不管這些堵截錦衣衛的人是誰,本官也不想管,只想雷爺出個面把事情擺平了,把我那些兄弟索要回來,這件事本官也就不追究了,如何?”

    雷彪笑了,想不到柳乘風居然這般輕易地服了軟,他踟躇了一下,慢吞吞地道:“雷某人能有什么薄面?承méng大人看得起,不過說起來,這事兒要辦起來,難!”

    柳乘風示弱,倒并不是怕了雷彪,只是陳泓宇等人畢竟是自家兄弟,若是自己置他們于不顧,良心上也過不去。這時見雷彪踟躇,便道:“雷爺若是缺什么,但說無妨,若是本官能做到,自然好說。”

    雷彪看著柳乘風,對柳乘風滿心的輕視,心里得意地想:“你這小子,還說什么在東廠破門而入的人,落到雷爺的手里,還不是乖乖就范?”他微微一笑,道:“大人一定要雷某人說,雷某人就直說了,迎春坊和別處不一樣,這兒有這兒的規矩,原本呢,這坊子里大家各自相安無事,可是自從大人來了,也不知是聽了哪些人的挑撥,居然處處對雷某的一些兄弟爭鋒相對,大人若是肯發出一張公告,告訴大家,從此之后再不與雷某人的兄弟為難,將那些巡視河堤的校尉也撤走,這件事嘛……”雷彪笑了笑,繼續道:“便是刀山火海,雷某也愿為百戶大人效勞。”

    這時,柳乘風的眼睛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他站了起來,道:“來人,將東西取來。”

    王司吏飛快地出了直房,隨后,便領著四五個校尉搬來了兩口箱子。

    柳乘風走過去,將箱蓋撥起來,箱子大開,一錠錠整齊排列的銀元寶霎時讓這直房生出光輝來。!。
第120章:勇者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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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是五千兩銀……”柳乘風語氣平淡,看著雷彪,慢吞吞地繼續道:“只要雷爺肯出面,把柳某人的兄弟救出來,五千兩銀,柳某人一分不少地奉上。, ”

    “至于讓柳某人對迎春坊置之不顧,柳乘風職責所在,只怕不能答應。雷爺,大家出來無非是求財而已,迎春坊碼頭的油水就算再豐厚,也不是雷爺一人獨吃,倒不如拿了這五千兩銀好生生地過日,一輩衣食無憂,豈不是更好?”

    雷彪看著那兩只銀燦燦的箱,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屑之色,凜然站起來,一副要走的樣,怒喝道:“大人忒小視雷某人了,雷某人豈是視財如命之人?既然大人說到這份上,雷某告辭。”

    “站住!”柳乘風叫住他,道:“有什么話不可以商量?若是嫌五千兩少……”

    “不是錢的事。”雷彪咄咄逼人地道:“大人只要下令撤出迎春坊,不再為難雷某人的兄弟,一切都好說。否則恕雷某不能從命。”他威脅道:“大人這是何苦?迎春坊自有自己的規矩,可是大人一來,卻要壞了這規矩,這河堤上下這么多人混飯吃,大人這么做,要砸掉多少人的飯碗?且不說我雷彪,就說京師里的各大道門,還有行走于天津、通州的大商賈,哪個不對大人深為不滿,雷某只是個粗人,大人得罪也就得罪了,可是道門和大商賈,大人卻未必得罪得起。”

    柳乘風坐下,淡淡地道:“雷爺難道就真的不考慮一下?”

    雷彪心里冷笑,到了這個時候,這家伙居然還敢死鴨嘴硬?現在自己的人這么一鬧,錦衣衛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整個京師都已經知道,他煙花胡同百戶所的錦衣衛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已被人圍了,他還有什么本錢和自己談?

    事情真要鬧大,雷彪大不了拿出一個替罪羊來,而柳乘風這百戶放縱部屬激起民變也是大罪,就算朝廷不追究,他的前程也完了。

    所以雷彪不怕。拿捏了這百戶的前程,他又有什么可以畏懼的?

    雷彪呵呵一笑,臉上的刀疤變得更加猩紅,一對眸直視著柳乘風,道:“柳百戶不下令撤出迎春坊,再多管閑事,雷某人就沒什么可考慮的。”

    柳乘風沉默了。他站起來,背著手,在這直房里來回踱步。雷彪所做的雖然大膽,可是這種亡命徒之所以能在迎春坊生存下去。自有他們的道理。他們敢拼命,有魚死網破的勇氣,就比如這一次,只怕就是東廠遇到他們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只是現在叫柳乘風退縮嗎?若是退縮。百戶所的威信便蕩然無存,柳乘風在衛所里所建立起來的聲望也將化為烏有。更重要的是……

    他們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將客商打死,可見他們的囂張,自己若是撒手不管,那和順天府的那些人有什么區別?

    柳乘風自認自己不是好人,可是他會有喜怒,會有哀樂,有悲的人,會嘗試著去做一些事。一些讓人不再痛苦和悲痛的事。

    柳乘風按住了腰間的劍柄,這柄欽賜繡春劍的劍柄散發出絲絲的冰涼,可是柳乘風的手是熱的,宛若一團火。溫度在急劇地增高。

    茍且偷生嗎?

    我只是一個書呆,前世也不過是個醫生,默默無名,無關緊要,遇事……只懂得回避,見到了丑惡,雖有憤怒,卻只能畏縮。

    而現在,若是我決心鏟除這些丑惡,會如何?

    柳乘風清楚莽撞的后果。他更加沉默了。

    整個人變得更加焦躁不安,那牛皮靴踩在直房的地磚上。發出粗重的咯吱聲,他的雙眉擰成了川字。那張秀氣的臉微微地在抽搐。

    雷彪又坐了回去,翹著腳,一副志在必得的樣,看著這權衡中的百戶,冷笑連連,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這個人,一定會退讓。

    這時候,一個校尉走進來,低聲道:“大人……”

    柳乘風抬眸,焦躁地道:“什么事?”

    校尉道:“前幾日被打死的那個客商,他的兒來求見,說是已經收斂了亡父的尸首,大仇也已經得報,明日就要啟程扶棺回鄉,好讓亡父入土為安,臨行之前,想和大人見一見,若不是大人,他的父親,只怕要死得不明不白……”

    柳乘風的眼眸亮了起來,他的手更加滾燙,似乎連劍柄都感受到了這體溫,變得火燙起來。

    他語氣溫和地道:“請他進來。”

    “是。”

    一個身體孱弱的少年披著孝衣進來,見了柳乘風納頭便拜,雙目含著星點淚光,道:“大人……”后頭的話哽咽得說不出話,嬌弱的身軀在微微地顫抖。

    柳乘風將他扶起,溫和地安慰幾句,然后道:“下次再來京師,若還是做生意,柳某人向你保證,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說著一直將這少年送出去,回到直房時,眼睛落在雷彪的身上。

    “雷爺,柳某人再問一遍,這銀你要不要?”

    雷彪看出了柳乘風悄然的變化,他冷冷一笑道:“雷某人還是那句話。”

    “好!”柳乘風的身體不由筆直了一些,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殺氣,一雙眼睛已是變得微微赤紅,那挺直的胸膛微微起伏,慢吞吞地道:“雷彪,你莫要后悔。你以為讓人聚眾鬧事就可以拿捏著我嗎?你以為柳某人會為了前程向你妥協?你錯了,大錯特錯。”

    “柳乘風不是什么好人,一樣趨利避害,一樣有七情六欲,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可是,今日我要告訴你,你惹到我了……”柳乘風憤怒了,他的聲音高昂,連雙手都不禁顫抖起來,眼睛里露出一種從骨里的驕傲,蔑視地看著雷彪道:“你惹到了我,就要付出代價。這朗朗乾坤,雖有烏云遮蔽,卻還有萬里無云,這就是天道,你們盤踞在迎春坊數十年,有多少人被你們盤剝,更有多少失去了父親的兒,失去了丈夫的妻,而今天,我柳乘風索性替天行道,將你們這些蠢蟲掃個干凈。”

    “我已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給臉不要臉是嗎?來人,將這狗賊拿下,綁起來,先押到后堂。”柳乘風大喝一聲:“今日,就讓你看看本官的手段如何!”

    外頭探頭探腦的校尉已是如狼似虎地沖進來將雷彪制住,花不了多大功夫就將雷彪綁成了粽。

    雷彪大叫:“柳乘風,你好大的膽,你可知道,拿了我,你這狗官的烏紗也別想保了。”

    柳乘風笑了,笑得很坦然,很無懼,慢吞吞地道:“既然綁了你,柳某人就不在乎這前程,這性命,勇者無畏,你又何必拿這個來嚇唬我?老霍……”

    老霍畏畏縮縮地站了出來。

    柳乘風凜然地按著劍,道:“召集所有兄弟,把所有的馬匹全部牽出來,讓所有的兄弟檢視好刀劍,告訴他們,即刻出發,彈壓叛亂。”

    “叛亂……”老霍不禁打了個哆嗦。

    柳乘風壓著眉,肅然道:“對,就是叛亂,這群蠢蟲,本就不該活在世上,他們吸別人的血,本官就取他們的腦袋!”

    老霍膽戰心驚地去了。

    而這時候,王司吏也已經趕了回來,看到聚在百戶所的校尉、幫閑聚集在一起由小旗官點著卯,紛紛檢視著繡春刀,殺氣騰騰,心里不由打了個哆嗦,進了直房時,恰好那雷彪罵罵咧咧地被人押出去,而百戶大人這時卻是坐在椅上,小心翼翼地抽出御賜繡春劍,用一方白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劍身。

    此時,柳乘風的目光清澈而明亮,整個人,帶著幾分稚嫩之氣,這種稚氣讓人很難琢磨,似乎在他的體內有一種讓人難以理喻的堅持。

    “大人……怎么了?”

    王司吏頓感不妙。

    柳乘風抬眸,語氣平淡地看著王司吏,道:“王司吏是個老吏,雖說沒做過官,卻是看慣了宦海沉浮,做官和做人不一樣,有些事該做,有些人不該做,對不對?可是,這一次柳某人要做一次人,一次堂堂正正的人,這么做,或許有違官場的規矩,可是柳乘風非做不可。”

    “我這么做,可能會牽累到你,王司吏,你若是不愿意去,就留守在這百戶所里吧,你我在這百戶所里也算是共事過不少時候了,你有妻,還有兩個孩,上有父母在堂,我不想讓你涉險。”

    王司吏驚愕地抬眸,結結巴巴地道:“大人難道是要去……”

    柳乘風重重地點頭,不待王司吏繼續說下去,便打斷他道:“沒有錯。”柳乘風的臉上露出莞爾的笑容:“半年之前,我還是個擺字攤的臭書生,那時候,雖然生活困頓,卻是無憂無慮,你知道為什么嗎?”

    王司吏不解。

    柳乘風道:“因為那時候,柳某人無欲無求,只按著自己本心去做事。而這一次,我也要按著自己的本心去做這件事,什么丟官問罪,什么濫殺無辜,讓他們見鬼去吧!”(未完待續。)..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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