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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人不能賤到這個地步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王司更呆住了。

    倒不是因為柳乘風的言辭,只是這時候他也在權衡,去還是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哆嗦著嘴皮子顫抖地道:“大人,學生一輩子碌碌無為,連鉆營取巧都只是半桶水,現在想來,這輩子活著真是不值當。難得大人如此瞧得起學生,以學生為腹心,委托重任,學生只有一句話要說:士為知己者死。”

    “所以”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王司吏咬牙道:“所以便是刀山火海,學生也要隨大人走一走。書生雖無用,卻都未必是鼠輩,仗義死節的也有讀書人。”

    “嗯”柳乘風并沒有太多的感慨,他這時候卻是埋首在案牘上書寫著什么。

    王司吏抬眼看過去,只看到那案牘上陳著一方信箋,信箋上隱約地寫著“報溫氏書,四字。

    “遺書”王司吏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不由奇怪地看了柳乘風一眼。

    為了一個死了的商賈,為了一些潑皮,這百戶大人竟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這樣的人真不知是愚蠢還是無畏。

    王司吏心里不由地嘆了口氣,這把老骨頭只怕要交待在這小子手里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心里未嘗沒有趨利避害的心思,可是總覺得柳乘風這個人待自己不錯,若是這時候袖手旁觀,只怕要抱憾終身。

    人的勇氣其實是會傳染的,柳乘風那一副無畏的樣子卻也讓王司吏有了幾分勇氣。

    柳乘風擱筆,隨即站起來,用一只手撐著案牘,道:“人都到齊了吧。出發!”

    四十匹馬上坐著四十個幫閑,柳乘風打馬在隊前,周遭的騎士紛紛朝他齊刷刷看來。后隊一些,就是百來人擁簇在馬后,柳乘風只是掃視他們一眼,隨即正sè道:“迎春坊出了民變,一群賊寇居然敢堵截官軍,陳總旗已經身陷囫圇,諸位,可敢與本官去平定叛亂嗎?”

    “有何不敢!”

    眾人大呼一聲,氣勢如虹。

    柳乘風勒著馬,抬頭,只見艷陽高照,帶著絲絲的燥熱,道旁的樹木落著葉子,飄飄灑灑。

    “或許,就是這些秋葉來為我送葬了!”柳乘風心里涌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明明知道,只要下了馬,他仍有富貴,可以讓自己的妻子不必擔心。只要向雷彪低頭,就可以諸事不管,可以安生的。

    可是他的雙tuǐ,緊緊地夾在馬肚子上,深吸一口氣,按住了腰間的劍柄,目光落在了長街的盡頭。

    “明年的今日,會不會有人說有一個呆子在這里愚蠢地選擇了死亡。或許不會,我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名不會見經傳,在這時光之輪中,不過是滄海一粟。不過,就算是死,那么也要人來陪葬。”

    他大手一揮,道:“走!”從這里到迎春坊,不過是幾個街角的距離,甚至到了煙huā胡同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烏壓壓的人群。

    人頭在攢動,看不到盡頭,柳乘風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劍,身后的校尉、幫閑稍作猶豫,也紛紛拔出了武器。

    騎馬尾隨在后隊的王司吏臉上已閃lù出了一絲恐懼。他抓著馬鬃,感覺身體已不是自己的了。

    老霍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今日沒有騎驢子,用的是步行,身子在情不自禁之下縮了縮。

    大隊的錦衣衛出現,讓那黑壓壓看熱鬧的人群都呆住了,錦衣衛們緊張,他們又何嘗不害怕?那此起彼伏的聲浪,還有竊竊sī語的聲音戛然而止。

    柳乘風放開喉嚨,大吼一聲:“反賊作亂,若是良民,速速退去,再在這里停留,皆由反賊論處,殺無赦!”

    校尉、幫閑們也都一起大吼:“不是反賊的速速退散,耽擱于此的,皆以反賊論處。”所有人呆住了,反賊……叛亂……

    而且,對面的錦衣衛已經拔出了一支支錦春刀,艷陽之下,刀鋒散發著攝人的寒芒,這明晃晃的刀身,立即將看客們嚇得不禁打起了哆嗦。

    隨即,有人反應過來,開始退散,退散的人越來越多,宛若退潮一樣,那人海呼啦啦地越退越遠。

    后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是耳朵卻不聾,聽到有人大喊:“官軍來了,官軍來了……、,迎春坊已是變得混亂不堪,那原本烏壓壓的人一下子走了個干凈,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市井潑皮們卻沒有走,仍然是堵住了巷口,倒不是他們勇氣更大,而是那頭目朱海鼓舞住了士氣。

    “弟兄們怕個什么!這些錦衣衛不過是嚇唬我等而已,雷大哥已經吩咐過,柳乘風就是膽子再大也絕不敢在天子腳下動刀兵。這狗娘養的自從將迎春坊劃撥到了自家名下,叫了狗tuǐ子堵在河堤,弟兄們自己捫心問問,從前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現在又是什么光景?沒有了河堤這邊的油水,咱們就沒有銀子huā,難道讓咱們喝西北風?”頓了一下,朱海繼續道:“事情到這個地步,已經無路可走,索xìng大家看看,柳乘風敢不敢動手,咱們這么多人,他們敢殺嗎?”

    朱海確實有幾分膽魄,對雷彪也是忠心耿耿,幾番巧語之下,立即讓潑皮們安穩下來,這些潑皮平素游手好閑,欺行霸市,多少也有幾分膽sè,而且這么多人聚在一起,若是lù出畏sè,反而會被同伴們看輕。他們都沒什么生業,就是靠著碼頭那邊的平安錢混日子過,手底下哪個沒有幾樁命案?都是好勇斗狠之徒!

    “對,錦衣衛又如何!咱們不怕,我倒要看看,柳乘風的刀敢不敢砍爺爺的脖子。”有人在人群中大呼一聲,立即引發了一陣哄笑。

    他們這些人多少也懂些人情世故,柳乘風若是當真敢在這兒殺人,他們xìng命沒了,朝廷也非治他的罪不可,彈壓民變是一回事,可是這種事沒有皇帝的首肯,誰敢輕易動手?到時候惹起了眾怒,皇帝定要借他柳乘風的腦袋來平息非議的。

    他們料定了柳乘風只是虛張聲勢,不敢殺人。

    柳乘風打馬向前,在距離潑皮們的二十丈外停下,一雙眼睛淡漠地看著他們。在他的身后,四十個騎士一字排開,用手安撫著坐下暴躁的座馬,一聲不吭。

    后隊步行的校尉、幫閑涌上來,也是默不作聲。

    柳乘風看著他們,心中生出一種無比的厭惡,這樣的人不事生產,整日在街上閑逛,勒索別人的財物,逼良為娼,為非作歹,偏偏他們還自稱是義氣,其實,不過是一群吸血鬼,蠢蟲!

    在前世,柳乘風遇到這樣的人,往往會捏著鼻子繞著路走,可是今天,他卻淡淡地看著他們,覺得他們的舉止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可笑。

    潑皮之中,有一個人叉著手跨前一步,不屑地看著柳乘風,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嬉皮笑臉地朝柳乘風大叫道:“爺爺混世人龍張鐵牛,什么都怕,就是不畏死,柳乘風,爺爺在這里等著你,這脖子近來癢癢得很,你若是有種,就來砍一砍爺爺的腦袋,爺爺若是退了一步,便是婊子養的,你若是不敢來,便是張爺爺的孫子!”他這一番豪氣干云的話,立即引來同伴的叫好,紛紛大呼道:“張大哥好氣魄!”

    張鐵牛臉上放光,聲音加大了幾分,繼續道:“怎么?不敢來?

    你這孫兒既然來了這里,為什么不敢動手?嘿嘿……”張鐵牛放聲冷笑道:“若是不敢,便喚我一聲爺

    ……”柳乘風木然地看著他,只是覺得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神經病,也不知是哪家沒公德心的人生出來的東西。

    張鐵牛繼續大叫:“是不是不

    ……”這時候,柳乘風拍了馬,吃痛的座馬發出一聲悲鳴,隨即如脫弓之箭一般飛快疾馳。

    三十步、二十步……五步……兩步……

    張鐵牛的瞳孔散發出一陣愕然,想來他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家伙居然敢放馬來撞自己。

    不過很快,張鐵牛就意識到了自己判斷似乎有了些錯誤,對方不是放馬來撞自己的,因為張鐵牛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劍,那劍鋒在半空劃過了半弧,發出哧哧的破空聲,夾雜著浩然的殺氣,狠狠地斬在了張鐵牛的脖子上。

    血,從長劍的血槽中流淌出來,張鐵牛瞪大著眼睛,瞳孔在收縮,lù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時候,他心里只是在想:“狗娘養的,朱海,你不是說他們不敢殺人嗎?”他的眼簾模糊了,在他的瞳孔之中,倒影著一張俊秀又漠然的臉,這張臉帶著徹骨的漠然,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他。

    咚,………,張鐵牛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柳乘風已經抽回了自己的長劍,淡淡地道:“逼著本官殺你,人怎們能賤到這個地步?”!。
第122章: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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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海為首的一干地痞呆住了,看到身首異處的張鐵牛,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忘了呼吸。

    柳乘風勒著馬,居高臨下的距離不過兩丈的距離,半丈長的錦春劍下斜握著,指向地面的劍尖,尚還滴答、滴答的流淌著淋漓鮮血。

    如此近距離的殺人,是柳乘風的第一次,沒有那種所謂的頭暈目眩,更不會覺得惡心。只是覺得,那鮮血濺出來的一剎那,柳乘風體內的鮮血也隨之沸騰了。

    他的眼睛,落在了朱海身上。

    那目光未必凜然,可是足以將這些好勇斗狠之徒嚇得連連后退。

    數百個地痞,這時已是紛紛后退了。

    更有幾個,嚇得kù襠濕了一片,有人跪倒,大聲呼喊:“饒命,饒命……”

    “饒命嗎?這些話,也曾有人對你們說過,那些客死異鄉的商人,無辜的良人百姓,豈不是也是對你們苦苦哀求,結果如何?”若是這個時候,殺死一個地痞,而震懾住這些人,或許是一個圓滿的結果。可是柳乘風此時已經怒了。

    “今日你們卻是向本官求饒,試問,本官豈肯饒你們,校尉聽令。”

    后頭的校尉、幫閑發出排山倒海的聲音:“謹遵上命!”

    柳乘風長劍前指,艷陽下,劍尖發出炫目的光芒。

    “這些都是反賊,竟敢誣賴親軍,伺機謀反,傳我的命令,沖垮他們,殺無赦!”

    四十匹健馬奔騰起來,越來越快,從柳乘風的兩側飛快劃過去。隨即毫不猶豫撞入人群之中,隨即,提刀的錦衣衛步卒掩殺而至,慘呼聲傳出,那如斷線風箏一般被戰馬撞飛的人,四濺開的血花。隨著腥臭的血腥氣,漸漸彌漫開去。

    地痞開始四散奔逃,幸運的,奔入了街巷,也無人敢去追趕。其余的人則是被騎士如驅羊一般的驅趕到一處墻角,目光中,lù出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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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閣直房。

    幾個小太監躡手躡腳的給這直房里上了冰盆,幾乎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個太監跪在這直房的中央。頭都不敢抬起來。

    左手位置上。分別是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而右手邊,一個老太監將手握著拳頭,低聲在咳嗽。老太監的下頭,坐著錦衣衛指揮使牟斌。

    朱佑樘沒有說話,只是不動聲sè的喝著茶,剛剛紅潤了一些的臉。此刻顯得有些蒼白。

    世人都說,自當今皇上即位。勵精圖治,可謂中興。中興二字,朱佑樘自認自己當得起,他即位七年,幾乎是除了就寢用膳,大多數時間,都用在署理政務上,他未必完美,卻自知自己已經費勁了心機,對得起列祖列宗,也安的了黎民百姓。

    只是……

    朱佑樘淡淡的道:“事情既已發生,是幾個錦衣衛調戲了良家fù女是嗎?諸卿怎么看?”

    所有人都沒有做聲,就算是耿直如謝遷,這時候也表現出了出奇的沉默,這件事太大,任何一個意見,都有可能引來極大的麻煩,是招撫還是彈壓,必須皇上親自拍板。

    朱佑樘不由自嘲的笑笑,撫著案牘,慢吞吞的道:“朕自以為不能比得上列祖列宗,卻還算勤政,天下也還算太平,誰知道這一松懈,天子腳下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既然你們不肯說,那么朕就先說說吧。”

    朱佑樘的灰心冷意,也是理所當然,他原本對自己的天下頗有信心,甚至還以為,自己這一番大治,已經讓這大明的天下重新進入了安定祥和,刀兵入庫、政令通達,誰知道這一次的事,卻是十足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彈壓下去過于有傷天和,朕相信,這些鬧事的百姓,大多數也都是良人,不過也是jī于一時義憤而已。那么,就以招撫為主吧。只是該如何招撫,卻還要諸卿拿個主意。”

    劉健終于開口說話了,道:“陛下,要安撫,就要先查辦犯事的親軍,其次,是欽命官員,前去勸慰。”

    朱佑樘點頭,道:“你說的對,只是派何人去好?”

    謝遷tǐng身而出,道:“臣可以試試。”

    牟斌道:“謝大人乃是內閣學士,不能輕易犯險,微臣死罪,治下不嚴才釀成此禍,請陛下給微臣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微臣愿去試一試。”

    牟斌這般誠懇的態度,倒是得到了朱佑樘和內閣的認可,不過謝遷卻道:“安撫之事,牟指揮未必比謝某在行,這件事還是我來吧。”

    二人爭著要去,才讓朱佑樘的臉sè緩和了一些,他沉吟片刻,目光卻落在那老太監身上。

    老太監的身體顯然不好,病怏怏的躺在椅上,發出一陣陣低咳,雙鬢上的鬢發,已是花白了,褶皺的臉上滿是老人斑,這老態龍鐘之態,散發出一種安靜祥和的氣勢。

    “蕭愛卿,你怎么看?”

    朱佑樘對這老太監,居然帶著幾分敬意,甚至以愛卿稱呼,須知這宮里的太監,都是皇帝的sī奴,再加上朱佑樘素來不喜太監干預政事,這宮里許多太監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偏偏對這個老太監,朱佑樘沒有絲毫的輕視。

    老太監微微一笑,咳嗽了一下,慢慢的道:“陛下若是安撫,可用內閣,若要彈壓,就可以用東廠和親軍,既然陛下已經有了主意,奴婢豈敢多言。”

    朱佑樘咀嚼著老太監的話,似有所悟,隨即道:“蕭愛卿說的沒有錯,安撫,還是讓大臣去的好,謝愛卿……”

    謝遷道:“臣在。”

    朱佑樘道:“辛苦你去迎春坊走一趟,捉拿不法的親軍,安撫百姓,切不可意氣用事,傷了人的xìng命。”

    謝遷正要領命。

    外頭卻是傳出匆匆的腳步聲,又是一個太監進來,到了殿中行了大禮,隨即躬身碎步到了朱佑樘的御案前,將一張字條奉上。

    朱佑樘看了看條子,臉sè驟變,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謝遷道:“陛下,這是為何,臣這就去了。”

    朱佑樘朝他搖搖頭,隨即將字條還給那小太監,小太監領會了朱佑樘的意思,將這字條先傳給謝遷看。

    謝遷看了,臉sè大變,不由道:“豎子竟敢殺人!”

    說罷將字條又傳給劉健,劉健目光之中,lù出一絲疑huò,眼角的余光,看到李東陽看著自己,隨即將字條傳給他。

    這一圈看過來,最后傳到的是牟斌手上。

    牟斌打開字條,上書:煙花胡同百戶所百戶柳乘風,率親軍馬步兵兩百余彈壓民變……

    牟斌的臉sè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這皇上剛才還在和人商討怎么招撫,你就敢帶人彈壓民變,這么大的事,居然連一個商量都沒有就敢去殺人,這個柳乘風,真真要害死我也。

    牟斌被嚇也是理所當然,本來這件事,就和錦衣衛脫不開干系,事情的導火線,本就是因為錦衣衛有人調戲良家fù女而起,牟斌這個指揮使,御下不嚴的罪名也算是有的。所以牟斌態度誠懇,既不推卸責任,也沒有表現出了惶恐不安,好不容易,皇上沒有問罪的意思。

    原以為這件事,也就這么抹平了,誰調戲良家fù女,就拿誰做替罪羊。可是誰曾想到,柳乘風那呆子,居然帶著人愣頭愣腦的去彈壓。

    彈壓就要死人,死人就要流血,天子腳下,血流成河,皇上的中興之治,豈不成了笑話。

    “這個柳乘風,瘋了嗎?”牟斌心里大罵了柳乘風幾句,偷偷看了這臉sè鐵青的座中人,這時候不但是朱佑樘,連劉健等人也怒了。

    唯一祥和的,仍是那老太監,這老太監,牟斌一直看不透,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一次要想渡過難關,只怕不容易。

    牟斌二話不說,將字條小心翼翼的放在邊上的桌幾上,隨即站出來,朝著朱佑樘的方向跪倒,雙手撐地,頭狠狠磕下:“臣萬死,請陛下明正典刑以謝天下。”

    “萬死?”朱佑樘看著他,冷笑。

    這個皇帝,溫和起來有一種讓人親近的魅力,可是勃然大怒起來,卻也足以讓所有人為之敬畏。

    他慢吞吞的道:“彈壓的命令,是誰傳出的,一個小小的百戶所,居然敢擅自彈壓,他以為他是誰,這個百戶所的百戶是誰,竟有這樣的膽子,他……他萬死難辭。”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彈壓上頭,卻忘了看是哪個百戶,倒是李東陽記xìng好,提醒了一句:“是柳乘風。”

    “柳乘風……”朱佑樘呆了一下,這個人實在太熟悉了,幾乎每隔些日子,朱佑樘都能聽到別人說起此人,對他的印象,朱佑樘也一向覺得不錯。甚至,朱佑樘還記得曾經許諾過要教他寫字,說起來他還算朱佑樘的門生。

    “是他?”

    朱佑樘沉默起來。!。
第123章:1個丑女引發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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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風在內閣直房里的所有人看來,絕對是一個爭議的人物。這個人談不上完美,卻也有自己的特點,不能說不能干,問題是他太能干了。

    比如上一次壓制國子監,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換做是其他人甚至是自己,未必能完美地將事情解決。可是偏偏,這柳呆子處置得很干脆,不拖泥帶水。

    朱佑樘顯然沒有想到,柳乘風居然敢做出這等事來。

    事情的脈絡大致已經清楚了,煙花胡同百戶所有親軍調戲良家fù女jī發民亂,柳乘風為了救人,包庇下屬,是以帶人彈壓,這……

    “荒唐!”朱佑樘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地道:“天子腳下尚敢如此……真是,真是荒唐。”

    劉健沉默了一下,道:“事已至此,請陛下息怒,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平息此事。”

    朱佑樘看著劉健,慢吞吞地道:“劉先生怎么看?”

    劉健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已經彈壓,若是朝廷再行招撫,卻也未必能起什么效果。不過事情到這地步,微臣以為,應當立即命京衛指揮使司調動軍馬封鎖迎春坊,將犯官柳乘風拿下,再行處置。”

    謝遷道:“陛下當以雷霆手段立即處置柳乘風,對傷亡的百姓進行安撫,善后事宜,這些都需盡快拿出個章程來。”

    朱佑樘聽了點頭,看了一眼牟斌道:“牟愛卿,此事與你無關,你起來說話。”

    斌站起來。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繼續道:“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件事,你怎么看?”

    牟斌總算松了口氣。這時候朱佑樘問起自己,牟斌心里打了個突突,柳乘風和他雖然談不上很深的交情,可若是柳乘風徹底被辦了,只怕到時候有人會趁機將自己拉下水。他不由看了那老太監一眼,慢吞吞地道:“陛下,是非曲直還不明朗,朝廷要想服眾。微臣以為當務之急不是淡化此事,而是查明事情的原委,再酌情處置為好,若是錦衣衛有錯,則處置錦衣衛,若是當真有亂民借機滋事,朝廷卻是不問原由息事寧人,反倒助長了亂民的氣焰。微臣懇求陛下,立即將柳乘風以及煽動此事之人收押,交由有司辦理此案。”

    牟斌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方才朱佑樘怒氣沖沖,現在火氣也消了一些,倒是覺得牟斌的主意不錯,他頜首點頭。沉默了片刻,道:“你說得對,蕭愛卿,你們東廠那邊去把人拿了,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小視。”

    那老太監風淡云清,不喜不怒,正要答應,一直沉默的李東陽突然道:“陛下。柳乘風雖是犯官,可是讓東廠拿人,于理不合,還是讓大理寺收押更為妥當一些。”

    姓蕭的愛卿咳嗽了一下。用白手巾捂著自己的嘴,渾濁的眼眸朝李東陽看了一眼,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李東陽卻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會他,繼續道:“不過要明斷是非,審辦此案的人非要耿直公允不可,否則難以服眾。只是不知陛下以為哪個更妥當一些?”

    朱佑樘一時踟躇,耿直公允,還要精通刑律,要找出這么一個人來。卻也是不容易。良久之后,朱佑樘道:“吏部尚書王恕。為人耿直,朕還聽說。他曾在刑部做過刑官,想必律法還是精通的,就讓他來主審,只是副審的人選,卻也要推敲一下,錦衣衛和東廠,各選一人吧,除此之外,大理寺少卿、刑部shì郎也要各選調一個。”

    吏部尚書王鰲是出了名的耿直,這點倒是沒錯,這個人做主審倒是讓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來。至于刑部、大理寺、錦衣衛、東廠,也都派出人來,如此大的規模,足見朝廷對此事的關注。

    朱佑樘抬起眸來,慢吞吞地道:“來人,擬旨意……”

    ………………………………………………………………………………………………

    天空下起了yīn霾小雨。

    yín雨霏霏,雨水如斷線珠子一般滴落在河里,泛出一道道水紋。

    河水泛著些許殷紅傾泄而下。偶爾會有浮尸被卷出河面,接著又重重地沉下。

    柳乘風的頭發、衣衫已被打濕,空氣中帶著些許的寒冷,手中的長劍上,雨水與血水混雜在了一起,滴淌到泥濘的地面。

    頃刻之間,已是上百人被斬殺,剩余的潑皮被圍在了墻角跪在泥濘里,發出嘶聲的求饒。

    曾幾何時,他們何等的光鮮?浪dàng在這街市里,人見人畏,而現如今,遇到了比他們更兇的兇神,早已嚇得濕了kù襠,淚涕直流了。

    錦衣衛將他們圍定,柳乘風打馬上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冷酷地看著他們。

    陳泓宇等人已被救了出來,除此之外,還抓了一個fù人,這fù人粉黛白面被雨水沖刷,一下子將那姣好的面容變成了一個丑態百出的fù人。

    柳乘風看了這女子一眼,不由朝陳泓宇怒罵:“陳泓宇,你這混賬東西,這樣的女人,你居然也有興致!”

    陳泓宇見柳乘風將他救出來,心里滿是感jī,他當然清楚,柳乘風這么做是要擔待多大的風險,原以為自己已經歷練了二十年的世故,早已能做到圓滑無情,這時候,陳泓宇卻是滿肚子的感動,從來只聽說過上官讓下屬背黑鍋的,卻從來沒聽說過上官為下屬擔干系。

    可是聽到柳乘風這句話,陳泓宇再看了看那fù人的臉,不禁打了個哆嗦,什么感jī和感動都煙消云散了,苦著臉跪在泥濘里,大聲辯護道:“大人,小人若是調戲了她,,請大人明辨。”

    說罷絮絮叨叨地繼續道:“卑下帶著人原本在樹下等著老霍來輪值,誰知道,這巷子里傳出呼救,卑下便帶著弟兄趕來看看,誰知道……誰知道……”

    一個校尉已是扯住了那fù人的頭發,提著染血的繡春刀,厲聲道:“賊婆娘,竟敢冤枉我家總旗,還不快交代?否則結果了你的xìng命。”

    那fù人見了一地的尸體,早已嚇得三hún失了七魄,期期艾艾地道:“奴說,奴說。”

    柳乘風看了看天sè,深吸一口氣,將老霍叫到身邊,道:“來不及了,老霍,我交代你一件事,這個fù人,你立即帶走,先安頓起來。”

    老霍道:“大人放心。”說罷,便拉扯著那fù人一深一淺地先行離開了。

    “大人,這些人該怎么辦?”若說王司吏在之前還有幾分害怕,可是現在卻也膽大起來,看著那些被圍住的潑皮,向柳乘風問道。

    柳乘風橫劍駐馬,慢吞吞地朝這些跪成一片的潑皮中間看過去。

    潑皮們求饒的聲音更高,一個個嘶聲裂肺,卯足了氣力。

    柳乘風撇撇嘴,道:“原以為是好漢,原來是一群鼠輩……”

    而正是這個時候,無數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靴子踩踏在泥濘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錦衣衛中發出了一陣sāo動,隨即,從四面八方街頭巷尾處冒出無數個人影來,都是全身披甲,手持刀槍,人數何止上萬。

    一匹健馬,馱載著一個魚鱗甲的將軍快馬出來,朗聲道:“圣旨,奉天承運皇帝,敕曰:煙花胡同百戶所百戶柳乘風擅自調動軍馬,殺戮百姓,立即下馬就縛,交有司審理,不得有誤,若敢抗命,殺無赦!”

    這句話極有威懾力。那將軍又是大喊:“哪個是煙花胡同百戶所百戶柳乘風?”

    “我是……”雨線之中,柳乘風橫著染血的長劍,慢吞吞地朝這將軍一步步過去。

    那將軍不由愣了一下,身后的軍馬也不由躁動起來,眼前這個秀氣的少年,身上帶著濃重的殺氣,每打馬上前一步,都讓將軍心里生出一些畏意。

    只有殺過人的人才有這樣的氣質,面對這樣的人,這將軍頓感壓力不小。

    “柳乘風,速速下馬!”

    柳乘風駐住了馬,什么話也沒有說,距離這將軍只有三四丈之遙,他的目光,似乎在這將軍的身上打量,良久之后,他微微笑了笑,隨即從馬上翻身下來。

    直tǐngtǐng地跪在泥濘中,正sè道:“雷霆雨lù,俱是君恩,微臣死罪,甘愿受縛。”

    “只是,這些衛所的弟兄,都是被微臣méng騙來的,還請陛下明察。”

    那將軍在柳乘風跪倒的一刻,故意打馬側了側身,意思是不敢承受這大禮,不過畢竟是武官,對柳乘風這種愣頭愣腦的家伙還是有點兒敬佩,敢殺人的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這將軍道:“圣命只說緝拿柳乘風以及調戲良家女的諸人,其余不論,所有人全部退散,來人,將肇事者全部拿下!”

    “遵命!”將軍的身后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呼聲。

    隨即,無數的軍將如流水一般從將軍的身后奔出來,將柳乘風、陳泓宇等人盡皆綁縛。

    “其余人等,速速退散,欽犯人等隨本將押往大理寺暫行關押,來人,調一營軍馬,接手這里的防務,任何人,不得隨意上街,違者以圖謀不軌論處!”

    …………………………………………………………!。
第124章:大丈夫敢想就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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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這邊已是做好了準備,上到寺卿,下到寺正、堂官人等,俱都做好了準備。

    內閣那邊的意思雖然說得很清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可是畢竟大理寺這邊已經有些年頭沒有欽犯了。大家精神一振,都打起了精神。

    大理寺在有明一朝,地位已經變得越來越尷尬,尋常的重案,大多都有刑部處置,而一旦官員犯事,原本按著朝廷的規矩是該大理寺管的,可是規矩是規矩,現實是現實,大理寺想管也管不著,北鎮府司和東緝事廠已經把他們原本的差事代勞了。

    結果,大理寺悲劇了,秦漢之時,大理寺還叫廷尉的時候,何等的風光?便是與吏部并駕齊驅,也無人敢質疑。到了唐宋時期,地位也是顯著,令人聞之喪膽。而現在,卻成了刑部的審核機構。

    說穿了,就是官員的案沒有他們插手的份兒,自有東廠和錦衣衛代勞,而重案、要案,則是由刑部審判,而后再把卷宗送到大理寺來,讓大理寺復核。

    突然來了這么一個欽犯,也難怪大理寺上下亂了方寸,畢竟從前沒有這個經驗,得翻翻大理寺的律典再說。

    首先是要安置欽犯,現在的大理寺,牢房倒是有,不過空置了多年,牢頭之類更是缺乏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大理寺沒有,刑部和詔獄有,鎮府司的獄卒是請不來的,可是刑部卻是兄弟部門,可以下個條請幾個來。

    還有就是欽犯的待遇,到底他是屬于犯官呢,還是尋常的重犯呢?犯官好說,待遇可以好一些,就算犯官吧。

    這一通忙活下來。總算是勉強布置下來。

    而另一邊,柳乘風已經到了,京衛指揮使司的官軍倒是沒有難為他,語氣很是客氣,交割時,那將軍還朝柳乘風拱拱手,道了一聲得罪,便大剌剌地出去。

    柳乘風被押到大理寺后院的一處荒涼牢房。或許是因為剛剛緊急修葺過的緣故,這牢房倒還算干凈,屋里只有一桌一椅,一方小榻而已,或許是照顧他犯官的原因,那墻角的尿桶前還放置了個屏風。

    不過這里的光線有些暗,只有個小天窗,柳乘風坐在黑暗中,雙手搭在雙膝上,看著天花的蛛網發呆。

    捫心自問一下。若是讓他再做一次決定,他未必會做出現在這個選擇,不過既然有了選擇,柳乘風不覺得后悔。

    “牢頭。有燈嗎?”柳乘風在短暫的失落之后,又打起了精神,不管在哪里,日總要過,沒有燈,柳乘風覺得很不適應。

    這牢頭是刑部那邊過來的,聽到柳乘風的話,便走到門外頭來,門上有個拳頭大的孔。那牢頭一副懶洋洋的樣貓著眼朝里頭瞧瞧,隨即冷笑:“燈?你當你還是從前的老爺?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這是刑部……不,大理寺的牢房,還想要燈?真是笑話!老實一些。再敢胡鬧,仔細你的皮兒。”

    這老頭姓鄧,叫鄧龍,被調遣到這大理寺來,畢竟是別處借調來的,所以大理寺待他還算客氣。又聽說柳乘風是欽犯,據說殺了不少人,頭頂著好幾樣大罪,所以對柳乘風一點兒也不客氣。

    柳乘風不由為之氣結,卻也無可奈何。

    到了夜里的時候。這里蚊蟲多,柳乘風輾轉難眠。想到家中的妻,對著那個小天窗。看著外頭的月光出神。

    而且,肚里也餓得難受,晚上那牢頭倒是送了幾個炊餅來,不過明顯是餿的,被柳乘風丟了,又被那牢頭好一陣嘲諷。

    這一夜,柳乘風不知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醒來時,卻聽到外頭那牢頭在罵罵咧咧:“狗娘養的,老好心送你炊餅,你竟是丟了出來,不知死嗎?”

    柳乘風聽到牢頭在罵,便大叫一聲:“孫罵誰?”

    “罵的就是你這賊骨頭!”牢頭鄧龍大罵。可是隨意一琢磨,中招了,自己不是成了他的孫?

    鄧龍不禁大怒,惡聲惡氣地道:“賊竟敢罵爺爺,若是有本事便出來,看爺爺不打死你。”

    柳乘風不禁好笑,便道:“好,那你放我出去。”

    這鄧龍在外頭便無詞了,便覺得和一個賊囚徒沒什么好氣的,方之所以失了方寸,是因為在刑部大獄的時候,哪個囚徒見了自己敢如此頂撞?這個人是欽犯,否則鄧龍早就拉了兩個差役進去打一頓了。

    他便在這外頭的長廊下拉來兩個當差的,點了些酒菜來吃,柳乘風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用過飯,那酒菜的香味鉆進來,勾得自己的饞蟲都要鉆出來,索性便躺回榻上假寐。

    那鄧龍酒足飯飽,便樂呵呵地一邊剔著牙,一邊在外頭叫罵:“狗東西,竟敢和大爺頂撞,餓死你。”

    鄧龍見柳乘風沒有回嘴,便叫人搬來個椅,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兒養神,這兒可比刑部大獄舒服,這欽犯只怕還要過十天半個月能過審,趁著這個時間,正好讓他好好養神。畢竟從前是一人帶著幾個人管著數百號的賊囚,現在卻只需看著一個,清閑自在。

    舒服地躺在這屋檐下曬了一會兒太陽,鄧龍發現這囚房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心里在嘀咕,這小莫不是餓死了?

    餓死了拉倒,鄧龍冷笑,舒舒服服地躺在椅上,一個賊囚徒而已,還是欽犯,犯了這么大的案,聽說連宮中也震怒了,砍頭都是輕的,說不準還要滿門抄斬,不必理會他。

    正打著盹,便聽到匆匆的腳步聲,鄧龍睜開眼看,眼縫里,出現一個穿戴著淡黃飛魚服的中年,這中年穿著官靴,頭戴著梁冠,板著個臉,自有一番氣度。后頭則是跟著一個大理寺的堂官,那堂官朝鄧龍呼喝一聲:“牢頭,開門,這位是欽犯的丈人,南鎮府司錦衣衛指揮使僉事,是來探監的。”

    鄧龍聽了,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了這大人物一眼,指揮使僉事是什么官?那可是堂堂的正三品武官!再加上還是錦衣衛所的武官,這就了不得了!說得難聽一些,莫說是一個僉事,就是個錦衣衛千戶,鄧龍也從來不曾見過。

    這樣的人,居然去見那賊囚徒?

    鄧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兩條腿兒不禁打起了哆嗦,連忙擠出點兒笑,道:“大……大人隨我來。”

    他二話不敢說,解下了腰中的鑰匙,顫抖著手去開門,將門推開,正看到柳乘風在里頭睡覺,不過鄧龍這時候在想,這賊……不,這欽犯是不是餓暈了?若是如此……

    好在這大官兒進去,什么都沒有說,瞥了鄧龍一眼,道:“你在外頭候著。”等鄧龍走出去,大官就關上了門。

    柳乘風聽到了動靜,一看是溫正,立即從榻上坐起來。

    溫正打量著他,見他氣色不好,剛剛擺出來的怒容不禁松弛下來,嘆了口氣,道:“晨曦和晨若也在外頭,不過我沒有叫她們進來,免得讓人傷心。”

    他一邊說,一邊坐下,深望了柳乘風一眼,正色道:“這件事鬧得實在太大了,陛下勤勤懇懇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維持了一個中興的局面,可是天腳下,有人作亂,有人彈壓,這兩件事,都和你脫不了干系,你想想看,龍顏大怒,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嗎?”

    不等柳乘風說話,溫正繼續道:“好在牟指揮使從宮里回來就已經召集了大家商討,指揮使說了,這件事是非還沒有定論,現在已經知會各千戶、百戶所細查此事,若是當真有賊人趁機煽動,你彈壓,那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你也不必灰心冷意。”

    柳乘風道:“泰山大人,小婿其實在這里久候多時。”

    溫正眼中遲疑了一下,道:“哦?你說。”

    柳乘風先苦笑道:“這一次是我行事太孟浪了,可是事后回想,雖然身陷牢獄,小婿卻無怨無悔。不過既然指揮使大人和泰山大人肯為小婿奔走,小婿倒是有一件事要交代,泰山大人出去之后,立即去尋一個叫老霍的總旗,他會給泰山大人一個人證。”

    溫正頜首點頭,道:“老夫記住了,看來你并沒有完全喪氣,現在還能謀劃這個,很好。”

    溫正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我這個岳父,從前瞧不起你,總是覺得你是個無用的書生,對你百般刁難,你不要放在心上,這一次你雖然太沖動,卻也算是大丈夫的行徑,你可知道老夫當年發放到遼東去做百戶?那個時候就已經明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道理,有些事縱是有千般的阻擾,也非做不可。”

    “不過……”溫正朝柳乘風莞爾一笑道:“你比起老夫來,卻是放肆得多了,天腳下,說去平叛就平叛,說殺人就殺人,哎……剛直有余,而心機不足,這樣也不好。”

    “你是欽犯,老夫進來還是托了關系,只怕不能說太多的話,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可以和老夫說。”

    柳乘風想了想,隨即道:“泰山大人,我餓了,有沒有飯吃?”

    “……”

    溫正呆了一下。(未完待續。)..閣
第125章:東坡肘子,我喜歡吃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溫正從牢房甲出來的時候,狠狠地瞪了牢頭鄧龍一眼,鄧龍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乖乖地躲到屋檐柱子下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不過溫正似乎并沒有興致和他為難,快步走了。

    鄧龍這才發現,牢房里的囚徒不太簡單,難怪連大爺都敢罵,原來是有個僉事做靠山。

    鄧龍心里罵罵咧咧了兩句,這時候對柳乘風卻是不敢放聲喝尊了,中午的時候去叫人買了個新鮮的炊餅,從洞里要給柳乘風塞進去。

    誰知柳乘風不太識相,在里頭道:“柳某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知道有些人的東西不能吃,拿回去。”

    鄧龍想罵,最終還是忍住,偷偷地在門外頭吐了。吐沫,便帶著炊餅揚長而去了。

    鄧龍這時候才發現,看著這欽犯也不算什么好差事,心里頭總覺得有點提心吊膽的,餓著這小子又怕到時候出了事有人找自己算賬,可是不餓著他,面子又抹不開。好歹自己的是官差,他是賊囚,怎么能對他低聲下氣?

    鄧龍正琢磨著該怎么辦,又見一個堂官來了,這一次堂官帶來的是個穿著欽賜飛魚服的中年,那堂官介紹一句:“這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是來看欽犯的,還不快開門?”

    我的

    ……,

    今日出邪了,一個賊囚,居然令這些個大官兒走馬燈似地來看他?

    這……………,這……

    鄧龍理解不能,想到對方是指揮使,那可是大明天下里有數的幾個大人物之一,兩條tuǐ兒就更加不聽使喚了,心里想,那賊囚只要說了我一句壞話,只怕我這xìng命就要交代于此了,早知如何,何必得罪他?

    鄧龍忙不迭去開了門,指揮使牟斌進去,同樣是使了眼sè叫他出去,隨即大刺刺地坐在凳子上,手撫著屋子里的桌子,看了一會兒柳乘風,隨即呵斥道:“你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道這一次捅了多大的簍子?一個不好,整個衛所都要受你牽連。幸虧陛下垂愛,老夫才沒有隨你一道兒問罪。”

    柳乘風餓得頭暈眼huā,溫正很明顯并沒有帶食盒來,不過柳乘風問他要吃的,溫正看來多半只是個笑話,這世上餓死的流民多的是,還沒聽說過囚犯會餓死的,所以溫正并沒有理會,大刺刺地走了。

    現在這牟斌又是跑來興師問罪,柳乘風感覺,自己這囚室1怎么好像成了酒肆青樓?什么人都能進來坐一下?

    “大人,卑下死奚。”面對牟斌的責難,柳乘風實在沒有氣力去爭辯,不過牽連到牟斌,也讓他心中懷有幾分愧疚,畢竟牟斌平時待他還算不錯,談不上有什么sī交,至少在公事上還是給了他不少方便。牟斌嘆了口氣,他特意來這一趟,自然不是專程來興師問罪的,壓壓手道:“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讓錦衣衛撇清這件事,我問你,那些人的底細,你曾打探過嗎?”

    牟斌這時候對柳乘風實在不報什么希望,正常人都會mō一mō對方底細,可是柳乘風做事也只有天知道。

    柳乘風一攤手道:“卑下確實探聽過,不過只是些只言片語,只怕……………”牟斌的心沉到了谷底,不由地又嘆了口氣,道:“事情現在很棘手,其他的老夫倒是不擔心,最擔心的,是東廠的簫公公。”說到蕭公公的時候,牟斌的臉上閃lù出忌憚之sè,他微微將手搭在膝上,慢悠悠地道:“若是他來插手,事情只怕沒這么簡單。”柳乘風哪里知道什么蕭公公是誰,不過看牟斌的臉sè,卻也知道這個人只怕不簡單,他不由想到劉成所提到那個廠公,難道這個蕭公公,就是劉成背后之人?

    牟斌繼續道:“可是不管如何,也得試一試,老夫這么做”

    牟斌盯著柳乘風,坦白地道:“并不是為了保你,而是為了衛所,你好好歇息吧,外頭的事,自然有人來做。”

    他吩咐了幾句,便直起身來,匆匆去了,鄧龍在外頭看到這指揮使大人行sè匆匆,不由瞄了柳乘風的囚室一眼,走過去將囚室鎖了,不過這時候,他對這囚室里的囚徒,再不敢有絲毫怠慢了。

    鎖門的時候,鄧龍把頭探進去,勉強擠出笑,對里頭的柳乘風道:“……,柳爺,要不要弄點酒菜……”“滾!”

    柳乘風干脆利落,打斷了他的話。

    鄧龍脖子一縮,連忙把門鎖了,可是心里頭卻有點兒放不下了。

    瞧這欽犯的樣子,這后臺倒是雄厚,說不準兒還真能洗脫了罪名,到時候若是和自己計較起來,憑自己這幾斤幾兩,還不是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他在這檐下出著神,幾個差役喚他吃再,鄧龍也沒了興致,朝他們罵罵咧咧了幾句,正說著,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小跑過來,大嚷一聲:“太子殿下到,統統跪下拜見太子。”

    這太監正是馬永,馬永的后頭是一隊禁衛,嘩啦啦地出現,嚇得鄧龍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太子……

    這一下,鄧龍呆住了。

    只見一個穿著華服的少年快步過來,后頭還跟著幾個小太監,要小

    跑著才能將他追上。

    這少年道:“我師父在哪里?這些狗才都不會做事,怎么能把我師父關在這烏七八糟的地方。”

    “喂,喂,那個誰,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所指的方向正是鄧龍,鄧龍已是嚇得冷汗直流了,先是個指揮使僉事,后來是個指揮使,現在倒好,連太子殿下都來了。

    鄧龍連忙道:“小……小人叫鄧龍……”“哦,鄧龍,這名字不好,倒不如叫鄧虎,你去拿鑰匙,開門。

    鄧龍哪里敢說什么,二話不說,立即去開了牢門,朱厚照大刺刺地走進去,咋咋呼呼地道:“師父,你竟是胖了”

    柳乘風的臉sè已是難看得嚇人,道:“你骨頭癢癢了是不是?連師父都敢調戲?”

    “是又如何?本宮堂堂太子,難道還怕了你?”

    “既然如此,為師只好不客氣了。,…

    “好,你不必客氣,本宮定要你好看。”

    鄧龍在外頭聽了,心里舒了一口氣,看來這太子和這賊囚關系并不好,瞧這樣子,太子是來尋仇的。

    他瞇著眼睛往里頭看。

    只見一個太監背著一個包袱進去,然后又有幾個太監,去搬了凳子,大家各坐一角,包袱解開、一抖,隨即一個個方格子嘩啦啦地落在桌上。

    “十兩銀子一局,不打三圈,誰也別想毒!”

    “師父,這一次父皇當真生氣了。喂喂劉伴伴,你放三條做什么………”

    “八索……宮里頭有什么動靜?”

    “我哪里知道?”幾圈麻將打下來,天sè已經暗淡,大理寺幾個堂官一直沒有走,就等著太子爺什么時候移駕回東宮,已經來催促了幾次,朱厚照才懶洋洋地站起來,對柳乘風道:“師父,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朱厚照什么都沒說,笑呵呵地去了。

    那馬永悄悄走到柳乘風身邊,給柳乘風塞了一張字條,給他使了個眼sè,正sè道:“這是太子殿下讓奴婢給你的,柳師傅,再見。”把人送走了,柳乘風才將字條打開,字條上寫著:十月十四,母后誕辰,若有大禮獻上,可保師父無憂。

    字是朱厚照的筆跡,帶著幾許稚nèn,可是里頭的意思,柳乘風卻了然了。

    皇后張氏雖然平時并不干預政事,可她若是站出來說句話,這影響絕對不小。就算是要受到處罰,至少xìng命卻是能夠保住。

    看來這徒兒,卻也有幾分心機。

    柳乘風拿著字條,在囚房里想了想,一個想法漸漸地浮出了他的腦海。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沖進來,卻是那牢頭鄧龍,鄧龍二話不說,雙膝跪倒,狠狠地朝柳乘風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柳大爺,柳公子,小人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竟是沖撞了您老人家,我……………,我……”

    柳乘風看了他一眼,道:“老兄,你這是什么話?你看看你這樣子,你是官差,我是賊囚,你向我跪著做什么?若是被別人瞧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柳某人欺負了你。”

    鄧龍惶恐不安地站起來,期期艾艾地道:“柳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噢…對了,柳公子許久沒有用過飯,想必肚中已是空了,我這便叫人去訂一桌酒菜,請柳公子用餐。”

    柳乘風一副難為情地樣子,道:“這樣不是很好吧,豈不是讓你破費了?”鄧龍小心翼翼地看著柳乘風,見柳乘風沒有報仇的樣子,立即嘻嘻笑起來,道:“這怎么說來著?能伺候公子,是小人的福分,哪里談得上什么破費?”柳乘風想了想,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卻之不恭了,一直聽說聚香樓的酒菜不錯,尤其是那東坡肘子堪稱絕品,只是可惜,一直不曾有機會品嘗……哈哈,我說笑的……”“好,就聚香樓!”那聚香樓是什么地方,京師的人只怕都知道,據說不是家財萬貫之人都不敢到里頭打個轉轉,隨便一頓酒菜,都要數兩銀子,大多數人數月的開銷,可見它的昂貴,可是鄧龍看到了那太子與柳乘風說笑,哪里還有什么興致計較什么錢財?錢財再多,也買不來xì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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