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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錦衣衛辦事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柳乘風穿著一身御賜的飛魚服,挎著錦春刀,英姿颯爽地從百戶所出來,外頭六十余名校尉已經集結,他旁若無人地翻身上馬,振臂一呼:“走!”

  大隊人馬隨著柳乘風身后,稀里嘩啦地蜂擁前進。

  這些人的隊形雖然散漫,不過重在人多,黑壓壓的一團人擠在一起,氣勢十足。立即引來沿街不少人的圍看,也有幾個巡街的番子和順天府的差役見了,默不作聲地退出人群,飛快地向各自的衙門稟告去了。

  其實百戶所距離煙花胡同不過幾步之遙,轉個街角能就到,只是與那煙花胡同比起來,只轉了一個街角便恍如隔世一樣,這時正是晌午,初夏時分的正午天氣還不算炎熱,因此在煙花胡同閑逛的公子哥已是越來越多了,柳乘風等人蜂擁到的時候,更有不少人呼啦啦地追過來,一副瞧熱鬧的樣子。

  “就是這里。”陳泓宇到了蒔花館外頭,手指著那燙金的蒔花館招牌扭頭對柳乘風大呼一聲。

  所有的校尉都將目光落在了柳乘風的身上。

  若是別的百戶,他們未必敢跟來在煙花胡同里滋事,可是這位新任百戶有南鎮府司、吏部侍郎的背景,有他做主,也未必不能替他們出氣。

  柳乘風翻身下馬,當先按著錦春刀朝蒔花館走過去,老霍、陳泓宇、王司吏以及眾校尉呼啦啦地跟上。

  這蒔花館門口的護衛見了,早有人進去通知東家,柳乘風還沒有進去蒔花館,一個護衛便橫手將柳乘風擋住,道:“且慢,我家東家……”

  柳乘風唰地一聲拔出錦春刀,一刀劈過去,長刀在半空劃過半弧,連皮帶肉地斬在護衛的手上,這護衛話說到一半,痛得發出一聲低吼,隨即癱倒在地,痛得暈死過去。

  其余的幾個護衛一下子手足無措了,一個個臉色蒼白,看到這少年百戶,一時間不知該將人攔住,還是放人進去。

  柳乘風將染血的錦春刀收回鞘中,看著那幾個護衛,冷笑一聲道:“錦衣衛辦差,閑雜人等全部退散,誰敢阻撓,以謀反論處。來人,將這幾個人全部拿下,待會兒帶回百戶所去。”

  有了柳乘風先動手,校尉們士氣如虹,如潮水一般從柳乘風身后涌出來,一個個拔出長刀,大叫:“錦衣衛辦差,將這些人拿下。”

  幾個護衛連反抗的膽子都沒了,被校尉們反剪住雙手,用繩索綁成了粽子。

  其余的校尉已經提刀沖了進去,那蒔花館里立即傳出一聲聲女人的驚呼和男人的怒喝。

  柳乘風踏著官靴進去,進了蒔花館的一樓客廳,這兒的地下都鋪了羊絨做的波斯地毯,雖是正午,可是四壁的紗燈卻仍是冉冉搖曳,帶著粉色光暈,將大廳照得通亮。

  上好的紅楠木桌上已是一片狼藉,酒水、瓜果撒了一地,清倌人們發出尖銳的驚叫,公子哥們一個個怒斥:“什么人,好大的膽子……”

  一群校尉也沒什么顧忌,呼喝一聲,把他們全部逼到墻角。

  周泰已是帶著十幾個護衛從二樓慢吞吞地走下來,他嘴角揚著一絲冷笑,今日打了個錦衣衛總旗,想不到還真有人給那總旗出頭,這姓柳的百戶真是瘋了,也不打聽打聽蒔花館的背后都是誰,就敢像沒頭蒼蠅般的沖進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過柳乘風的背景,周泰不是沒有打聽過,這人雖然棘手,倒也不必怕他,周泰大剌剌地下了樓,笑吟吟地走到柳乘風的跟前,先打量了柳乘風一眼,心里想:“果然沒有猜錯,這人是個沒頭蒼蠅,年紀這么輕,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以為憑著有人撐腰,就敢在這煙花胡同里胡鬧?”

  “原來是柳百戶,鄙人久仰百戶大人……”

  砰……周泰話還沒說完,臉上還堆著笑,柳乘風已是一拳直接朝他的面門砸過來。

  這一下下手重到了極點,正中周泰的鼻梁,只聽到骨肉拍擊的脆響,等柳乘風將拳頭收回的時候,周泰的整張臉已是被鼻血染紅了。

  周泰一輩子養尊處優,哪里受得住痛,立即捂著鼻子嘶嚎起來。

  “姓柳的,你不得好死,你敢打我……”

  “好……好……這筆帳…”

  柳乘風冷笑,道:“打的就是你。”說罷抓住他的衣襟,左右開弓,十幾個耳刮子煽下去,周泰痛得哀嚎幾聲,便暈死了過去。

  柳乘風大叫一聲:“校尉何在?”

  有了柳乘風先動手,校尉們已是氣勢如虹,一齊大喝道:“在。”

  柳乘風道:“把這蒔花館砸了!將蒔花館里的東家、掌柜、伙計、護衛全部帶回去細細拷問,本百戶懷疑他們與亂黨勾結,欲圖不軌,喪心病狂到竟敢襲擊天子親軍!”

  “遵命!”

  一聲令下,整個蒔花館霎時雞飛狗跳起來,校尉們踢爛屏風,捉拿這店中人等,砸掉那上好的燈架、瓷瓶兒,將桌椅掀翻,數十個人一起動手,頃刻之間,一樓已是一片狼藉,隨后,陳泓宇便帶著一隊人沖上二樓,上頭又傳出一陣女子的驚呼,接著是稀里嘩啦的聲音。

  柳乘風搬來一個完好的椅子,大剌剌地坐在這一片狼藉的廳中,雙目射出寒光,今日砸這蒔花館,就是要給煙花胡同里的各大妓館們看看,敲山震虎、打草驚蛇,要玩,他柳乘風奉陪到底。

  這蒔花館外頭,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少妓館的東家紛紛趕過來,聽到里頭的動靜,都是露出駭然之色,不過也有人不以為意的,低聲與人議論道:“他們敢砸蒔花館,到時候人家給他們算起賬來,莫說是一個小小百戶,就是千戶也吃不消。早聽說新任的百戶是個呆子,從前在街角擺字攤過活的,這樣的人真是不知死活,今日讓他痛快這么一回,待會兒就有樂子可瞧了。”

  正說著,幾個褐衫的漢子排眾而出,為首的一個面色冷峻,大喝一聲:“都讓開,讓開。”

  眾人不禁看過去,已是不少人向那戴著管事戴圓帽的漢子拱手行禮了:“鄧檔頭好……”也有人不明就里,悄悄問:“鄧檔頭是誰?”

  “你連這都不知道,這是東廠的人來了。”

  正是議論紛紛的時候,鄧檔頭已帶著十幾個褐衫番子跨刀進去。這里一向是東廠的地盤,現在錦衣衛突然殺出來鬧事,早已引起了東廠的注意,只是誰都不曾想到,這姓柳的居然敢把事情鬧得這么大,這鄧檔頭便是東廠派駐這里的地頭蛇,一收到消息便感覺到事態嚴重,慌忙之下召集了十幾個番子趕過來。

  “是誰敢砸蒔花館?”東廠辦事,一向是蠻橫無理,自有一番威勢。鄧檔頭進來時雖然看到了身穿欽賜飛魚服的柳乘風,卻還是大喝一聲,將這樓中的校尉嚇了一跳。

  柳乘風笑吟吟地坐在椅上,好像是專侯鄧檔頭來一樣,冷笑一聲道:“是誰敢在本官面前喧嘩!”

  鄧檔頭看到一片狼藉的蒔花館,臉上的橫肉一陣抽搐,心中已是勃然大怒,錦衣衛砸蒔花館,不啻是當著眾人的面打東廠的臉,動搖東廠的權威。

  鄧檔頭踏著大步過去,冷冷地看著柳乘風,怒道:“原來是新上來的柳百戶,咱們東廠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帶著人到蒔花館來鬧事,卻是為了什么?”

  柳乘風依然冷笑道:“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我問你,你是誰?”

  鄧檔頭傲然道:“鄙人東廠檔頭鄧通。”

  柳乘風笑得更冷:“一個檔頭是幾品官?”

  鄧檔頭呆了一下,檔頭在東廠無品無級,沒有官職卻有實權,相當于隊長的級別,與錦衣衛的總旗也差不了太多了。更何況東廠大多數時候都凌駕于錦衣衛之上,所以一個檔頭,比之錦衣衛里的百戶更有權勢一些。

  柳乘風豁然而起,他這一站起來,邊上已有二十多個校尉聚集起來,站在了他的身后,柳乘風一步步地走向鄧檔口,冷笑道:“本官是世襲百戶,朝廷欽賜的正六品武官,你是什么東西,不入流的貨色,也敢當著本官的面咆哮?還不跪下給本官磕頭行禮?怎么?難道你要以下犯上嗎?”

  

第43章:跪下再和我說話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柳乘風一聲怒喝,身后的校尉的膽氣壯了起來,東廠的編制與錦衣衛不同,柳乘風這百戶雖然權利上與檔頭差不多,可是好歹是朝廷認可的武官,而鄧通雖然在東廠地位也是不小,手握實權,可是偏偏只能算是個小吏,與縣衙門里的都頭沒有多少區別。

  依大明的禮制,武官之間的等級尤其鮮明,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柳乘風這正六品武官與鄧通之間地位懸殊,相差何止是一級?

  鏘鏘……眾校尉紛紛將錦春刀抽出一半,大喝一聲:“跪下!”

  鄧通這一下傻眼了,跪又不是,不跪又不是,他哪里有柳乘風那樣的口舌,能引經據典把周禮、禮記都搬出來?若是在平常,他見了錦衣衛千戶都不必行跪禮,可是現在柳乘風這小小百戶把國家的法度和規矩搬出來,一副你若是敢不跪下,老子就憑著這一條當場格殺你的架勢。

  “瘋了,瘋了……都瘋了……”鄧通在心里咆哮,這個姓柳的,簡直是個瘋子。

  柳乘風朝他微微一笑,按著腰間長刀的手開始動作起來,慢悠悠地道:“王司吏在不在?我來問你,若是有人以下犯上,一個無品無級的小吏竟敢對六品武官咆哮,該當何罪?”

  王司吏對柳乘風已有了幾分敬畏之心,他和校尉們不同,畢竟是讀書人,知道東廠的厲害,可是這時候只能苦笑以對,道:“回大人,殺無赦!”

  柳乘風的目光落在鄧通身上,笑吟吟地道:“鄧檔頭,他的話,你清楚了嗎?”隨即臉色板起來,道:“來人!”

  鄧通真的被嚇唬住了,碰到這么個呆子,也算他倒霉,人家既然敢來砸蒔花館,本就只能用不可理喻來形容,誰能保證這家伙不對自己下毒手?他雙膝一軟,萬般不情愿地在柳乘風動作之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小人東廠檔頭鄧通見過百戶大人。”

  柳乘風哂然一笑,得意洋洋地坐回椅子上,卻不讓鄧通起來說話,瞪了身邊擁簇過來的校尉們一眼,道:“都愣著做什么?繼續砸,不把這亂黨的屋子砸了,如何向朝廷交代?王司吏,你去給我斟杯茶來。”

  校尉們咂舌,心里對柳乘風已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于是一哄而散,各自散開打砸去了。

  柳乘風則是悠悠然地坐著,等到王司吏送來了茶,才好整以暇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鄧通,道:“鄧檔頭方才和本大人說什么來著?哦,是了,是本大人不該砸這蒔花館是嗎?”

  人一跪下,所有的氣勢都化為了灰燼,人家居高臨下地和你說話,你便是再有威勢、再有靠山也自覺地比別人矮了一截,鄧通雖然心里憤恨,可是又怕這呆子發瘋而不敢站起來,嘴唇都咬出血來,道:“這蒔花館乃是……”

  柳乘風冷冷地打斷他道:“乃是什么?本大人管不了。本大人只知道這里有人竟敢襲擊錦衣衛親軍,還敢不把錦衣衛放在眼里,這些人已是亂黨無疑了。怎么?你們東廠,你這小小一個檔頭,居然和這些亂黨有關系?”

  柳乘風的話里頭,擺明了是挖了個坑請鄧通跳下去,若說是,那么結交亂黨四個字可不是好玩的。可要是搖頭,人家要砸蒔花館,東廠又有什么借口干涉?鄧通已被柳乘風整得七葷八素,縱是他鐵口銅牙,這時候也有一種使不上勁的感覺。

  只聽柳乘風繼續道:“東廠的公公們都是天子的私奴,斷子絕孫了的閹人,想必也不會和亂黨有瓜葛。這么說來,是你們這些下頭的人私自結交亂黨,圖謀不軌是嗎?哼,待會兒本大人將這些亂黨全部拿去百戶所拷問,若是確有其事,莫說是東廠,便是牽涉到了內閣,本大人身為御下爪牙,也敢進去拿人,你還跪在這兒做什么?唱戲是嗎?帶著你的人給本大人滾出去!”

  鄧通聽了柳乘風的話,差點兒沒有一口氣提上來吐血而亡,先是罵自家的主子斷子絕孫,之后又是攀咬東廠通賊,最后一句話更離譜,跪是他逼著跪,滾又是讓揮手要滾,一個錦衣衛百戶,這口氣、這架子,當真比指揮使還要大幾分,偏偏人家說的話無懈可擊,若內閣真有亂黨,他當然可以去拿人,可是內閣又有誰是亂黨?這不是廢話嗎?

  鄧通最大的悲劇是,事情發生得太倉促,沒有糾集到足夠多的人手,若是帶了三十、四十個人來,也不必怕這姓柳的,現在人都已經跪下了,想要翻盤已經不可能了。

  “哼,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今日鄧某算是認栽了,還是走得干凈,這蒔花館背后的人自然會出面收拾他。”鄧通心里這般一想,便帶著十幾個番子灰溜溜地出去。

  整個蒔花館,已是被砸了個稀巴爛,除此之外,老霍等人還在一處庫房里抄沒了一萬四千兩紋銀的贓款,各種金銀首飾、字畫美玉若干,柳乘風一聲令下,命人壓著二十多個亂黨,才打道回府。

  這一趟打砸,百戶所的校尉可算是揚眉吐氣,錦衣衛至今,幾個油水多的地方一直被東廠把持,東廠那邊,更是將錦衣衛壓得死死的,而現如今柳乘風一出手,那平素威風八面的檔頭便乖乖給百戶大人磕頭,這是何等威風?眾人押著人犯走在大街上,都覺得滿面紅光,很是得意。

  唯一暗暗顯露出擔心的,卻是那王司吏,王司吏偷偷追上在前頭騎馬的柳乘風,牽住柳乘風的馬,一面走一面道:“大人……這一趟固然痛快,可是這一下不但得罪了東廠,連帶著還得罪了戶部錢糧主事,大人,這蒔花館的背后,就有那錢糧主事的身影,只怕……”

  六部最緊要的部門之中,除了吏部之外,還有一個戶部。戶部手掌天下錢糧,乃是朝廷的錢袋子,而戶部錢糧主事,更是肥得流油的位置,能做戶部錢糧主事的人,一定非同小可。別看這主事品級不高,可是影響力卻是巨大,否則早被環伺在四周垂涎已久的同僚們擠下去了。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柳乘風一個百戶能惹得起的,若是人家情急之下要和你拼命,便是柳乘風的恩師王鰲也未必能將柳乘風保住。

  天子腳下的人,誰不知道這官兒雖然有三六九等,可是這差事也是分了子丑寅卯的?有的官兒看上去顯赫清高,卻也未必比得上一個低品的人更有手腕。那錢糧主事就是后者,絕不是個輕易能招惹的人物。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東廠那邊,我已經有了辦法。至于這個錢糧主事……”柳乘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繼續道:“今日就一并連他一起收拾了,斬草除根!”

  柳乘風的身上居然透露著一股強烈的自信心,事實上像他這種讀書人本就是個謹慎到無比的人,可謂是心如發絲,細得不能再細,若不是沒有把握,怎么可能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王司吏聽了,不由搖頭,柳呆子果然是柳呆子,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就這么一個毛頭小子,居然敢奢談收拾戶部錢糧主事,簡直是瘋了。王司吏現在是一肚子的苦水沒地方倒去,原以為這柳呆子有個好岳父,又有個好恩師,后來又把千戶大人整倒了,是個很有前途的家伙。誰知道現在看來,人家叫他呆子是果然沒有錯的。連千戶大人都不敢去砸的地方,他敢去砸;便是連指揮使僉事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卻敢去得罪。現在百戶大人是突然發難,把人家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是往后等到人家反擊了,還有命在嗎?說不準自己也會被牽連上去,這一輩子的前程算是搭在了一個呆子的身上了。

  “冤孽啊……”王司吏很想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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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一下朋友的《超強醫生》,怎么書評區這么冷清,好吧,為了活躍一下大家,老虎讓大家來猜一下,柳呆子是怎么整錢糧主事的。

  

第44章:讓你吃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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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陽高高懸掛在正空,熱氣彌漫中,柳乘風一身淋漓大汗地回到百戶所,一面命人拿了錢去就近的客棧定幾桌菜來,一面開始著手審問‘亂黨’。

  砸蒔花館,只是柳乘風計劃中的第一步,事情要結束還早得很,現在最緊要的,是讓蒔花館東家周泰鉆進自己的圈套里,把他背后的人一起牽扯進來。

  要嘛不做,要做就要趕盡殺絕,既然人已經得罪,那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一網打盡。

  砸蒔花館,只是向煙花胡同的商戶立威。而收拾了蒔花館背后的幕后人物,才會讓那些商家們徹底地害怕,人有了畏懼之心,才會乖乖地按月送上份子錢來。有了錢,柳乘風才能建立威信,才能做出許多事,才能成為錦衣衛所中的黑馬,朝著自己的既定目標,一步步攀爬。

  “我要讓那些瞧不起我、對我不屑于顧的人知道,柳乘風不是呆子。”

  王司吏已經安排好了,錦衣衛拷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辦法,一般是抓了人尋個偏僻的城隍廟痛打一頓,再帶回衛所里發落。不過現在卻是大大不同,既然到了衛所,便先拉去偏房里折磨上半個時辰,那周泰才半死不活地被幾個校尉提到廳堂來,總旗陳泓宇對著柳乘風拱手行禮,道:“大人,周泰招供了。”

  柳乘風坐在案后,嗯了一聲,目光才落在周泰身上,慢吞吞地問道:“周泰,你要招供什么?”

  校尉打人經驗豐富,雖是將周泰打得死去活來,偏偏沒有傷到筋骨,這時候的周泰和一條死狗已經沒有了多少區別,一跪倒在地便拼命磕頭,嗚咽道:“小人襲擊錦衣衛實在該死……”

  柳乘風顯然對這供詞很不滿意,冷冷一笑,道:“這就是你的供詞?快說,你是不是亂黨?”

  亂黨兩個字可不是輕易敢認的,周泰是何其八面玲瓏的人?否則也不會打理蒔花館,這種事當然不敢承認,連忙磕頭道:“小人不是亂黨……絕不是亂黨……”

  柳乘風呵呵一笑,淡然道:“放心,今日你是也是,不是也是,你進了這百戶所,本大人有的是辦法讓你招認,你自己想清楚,不要誤了自己。”

  周泰的眼珠子已經開始亂轉了,良久之后,終于咬咬牙道:“小人倒是有人證明絕不是亂黨。”

  柳乘風露出莞爾的笑容,道:“哦?誰能證明?”

  周泰道:“回大人,蒔花館真正的東家并不是小人,而是我家老爺陳默陳大人,我家老爺乃是朝廷命官,我是他的家奴,又豈肯去做亂黨?”

  柳乘風森然一笑道:“你家老爺任何職?”

  “戶部錢糧主事。”

  “就是他了。”柳乘風心里已經明白,周泰最后一定會將這幕后之人牽扯出來的,周泰現在多半是希望拿自家的老爺來壓一壓自己,另一方面也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他千算萬算都算不到,柳乘風在砸蒔花館之前就已經把算盤打到了他家老爺的頭上。

  只聽柳乘風道:“王司吏,既然事情涉及到了朝廷命官,又關系到了亂黨的大案,無論如何,也要將陳大人請來做個證明了,你立即拿了本官的名刺去請陳大人來,告訴陳大人,這件事干系重大,早晚要上達天聽,請他來認認人便是。”

  王司吏聽了,飛快地去了。

  柳乘風叫人斟了茶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這時候肚子其實已經餓了,外頭采買酒菜的校尉想必已經回來,這堂外飄出一股濃烈的菜香,柳乘風心里不禁牢騷:“大明朝像我這樣廢寢忘食,寧可餓著肚子也要栽贓陷害、嚴刑逼供的錦衣衛到了弘治朝只怕沒有幾個了,真是珍稀保護動物啊。”

  可是現在不解決掉那戶部主事的事,柳乘風這頓飯就吃不下,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拖延時日,現在對方的陣腳已經亂了,時間拖得越久,等他們站穩了腳跟再進行反擊,便是他有十個錦衣衛百戶也不夠人家捏死的。

  柳乘風這般一想,立即打起了精神,撫著案牘正襟危坐。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戶部錢糧主事陳默才施施然地進來,周泰費勁地轉過頭去,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大東家——戶部錢糧主事陳默穿著一身便服緩緩步入大堂,不由低喚了一聲老爺。

  陳默的眼睛卻沒有在周泰身上停留,他年紀不小,或許是常年埋首案牘的緣故,臉上蒼白得有些嚇人,不過雖是穿著一身便服,卻有幾分從容的氣勢,唯獨那一雙眼睛與他風吹即倒的身形不同,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銳利狠狠地盯著柳乘風。

  陳默這錢糧主事雖然掌管天下錢糧,可是這些錢,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要想貪墨可不容易,可是像他占據的這肥差要想安穩就需要上下打點,打點的錢一部分從錢糧里拿,另外一部分就是蒔花館這些放在外頭的生意。現在一個錦衣衛百戶居然帶人把自己下金蛋的母雞砸了,陳默聽到這消息時,開始還不信,親自打發人去查看之后,才知道真有其事,因此急忙從戶部告假出來,正準備尋人商量對策。而恰在這時候,柳乘風卻下了名刺來請,陳默畢竟是個老官油子,很快他就意識到問題已經不簡單了。

  對陳默,柳乘風要客氣得多,先起身施禮,然后請這位主事就坐。

  陳默也不客氣,板著臉坐在一旁的椅上,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柳乘風,才道:“不知柳百戶請本官過來所為何事?”

  柳乘風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道:“不過是想請大人來做個人證而已。”柳乘風指了指周泰,道:“大人請仔細看看,此人可是大人府上的家奴嗎?他自己招認,說是蒔花館乃是大人的生意,大人才是蒔花館里真正的東家。除此之外,此人襲擊了咱們衛所的總旗,更是口出狂言,說什么錦衣衛又如何之類的話。大人應當知道,錦衣衛是天子親軍,這么大的事,已經可以視同有人圖謀造反了。不過要是這人當真是大人的家奴,造反二字就無從談起,現在就請大人辨認吧。”

  陳默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只是在周泰的身上掃視了一眼。周泰連忙叫了一句:“老爺……”

  陳默卻不理會周泰,毫不猶豫地對柳乘風道:“柳百戶,這個人,本官并不認識。”

  “啊……”周泰一臉驚愕,隨即叫道:“老爺,你不能見死不救哪……老爺……”

  陳默已經站了起來,微微含笑道:“這人突然說是本官的家奴,想必是有什么誤會,柳百戶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本官就告辭了。”

  柳乘風很客氣地站起來,相送道:“陳大人請。”

  陳默也是和顏悅色地道:“不必相送,柳百戶繼續忙公務吧。”說罷,不理會周泰的嘶吼,施施然地從這堂中出去。

  出了廳堂,陳默的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森然地冷哼了一聲,喃喃細語道:“咱們走著瞧吧。”

  陳默之所以搖頭否認自己與周泰的關系,一方面是周泰涉及到了毆打錦衣衛,這已經可以被人誣賴為謀反了,牽扯自己進去,實在不值當。更重要的是,這幾日國子監和清議議論紛紛,都說煙花胡同里的許多生意都有朝廷官員參與,現在正鬧得不可開交,要聯名上書,彈劾那些幕后操縱妓館的官員。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若是陳默當眾承認蒔花館與他這戶部主事有關,陳默幾乎可以預見,整個國子監、清議甚至是御使的抨擊都將集中在他身上,一旦抨擊的聲音太大,內閣為了息事寧人,極有可能將他當作棄子一樣拋棄掉,到了那個時候,不但前程無望,連聲名也要變得一片狼藉,陳默在這個時候,只能選擇丟車保帥,將周泰如死狗一樣拋棄掉。

  不過拋棄歸拋棄,自己既然吃了這一次啞巴虧,被柳乘風狠狠當眾扇了一個耳光,卻不代表他不懷恨在心,這筆帳,他早晚要和柳乘風算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已。

  陳默坐上了停在百戶所外頭的小轎,半躺在轎中的軟椅上,淡淡道:“起轎回府。還有……待會兒叫個人,去把東廠的王千戶請來。”

  

第45章: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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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戶所大堂里。

  等戶部主事陳默出去后,柳乘風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陳默矢口否認自己與蒔花館有關是意料之中的事,畢竟是戶部錢糧主事,牽涉到了生意,尤其是妓館這種生意,在眼下這風口浪尖的時候,怎么敢輕易示人?

  柳乘風怕的就是陳默承認,只要他一口咬定了與蒔花館沒有干系,柳乘風就有整治他的手段。

  “周泰……抬起臉來!”柳乘風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周泰的身上。

  “大……大人……”周泰抬起又青又腫的臉,又是畏縮又是絕望的樣子。

  柳乘風拍案道:“你方才說蒔花館的東家另有其人,陳默陳大人可以為你作保,我將陳大人請了來,他卻說并不認識你。到了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周泰打了個冷戰,忙道:“小人并無虛言。”

  “沒有嗎?”柳乘風值得玩味地看著他,慢悠悠地道:“實話和你說,你先是襲擊錦衣衛,此后又攀咬朝廷大臣,現在已經原形畢露,證據確鑿,就是不取你的口供,照樣可以向指揮使大人呈報你的反狀,你可知道,圖謀不軌是什么罪名?”

  周泰的牙關磕磕作響,謀反是什么罪名,他哪里不知道?更何況還是送進了錦衣衛所?一旦柳乘風呈報上去,北鎮撫司便立即拿人,之后投入詔獄,不說性命難保,便是一家老小也保全不住了。

  周泰道:“大……大人,那陳默在胡說,他就是我的主子,小人自幼就是在陳府里做事的,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陳默怎么會不認得小人?除此之外,陳默在外頭不只參與了蒔花館的生意,還派了不少家奴在外頭開賭坊、借著戶部的漕船販運江南的絲綢,這些事,小人一清二楚,陳默不認得我,我卻是化作了鬼也認得他。”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最大的癥結就在于周泰是否與陳默有特殊關系,只要有這層關系,謀反這條罪狀就難以成立,畢竟涉及到了高官,就算要栽贓誣陷也得掂量掂量。

  “大膽。”柳乘風臉色不變,道:“你胡說什么!到了現在還敢攀咬陳大人?陳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是我大明的棟梁……”

  “小人有證據……小人藏著賬簿,可以證明陳府與蒔花館之間的錢財出入……”

  柳乘風聽到周泰這番話,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隨即朝案牘邊佇立的王司吏笑了起來,道:“命人押著他去取賬簿,簽字畫押之后,這賬簿和口供送去指揮使大人那里。此外……”柳乘風淡淡道:“此外,國子監那邊也抄錄一份,交給秦博士就成了。”

  王司吏畢竟是老油條,這時候開始琢磨起來,隨即,他悟了,腦中豁然開朗,不由道:“卑下明白。”

  柳乘風一拍桌子,長身而起,大聲嚷嚷道:“審了這么久,大家肚子都餓了,弟兄們抄家伙,吃飯!”

  兩邊的校尉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聽柳乘風這么一喊,立即如蒙大赦地歡呼起來。

  ……………………………………

  國子監這邊,已經亂作了一團,這幾日抨擊的聲音本來就厲害,等到秦博士拿出一份口供來,整個國子監一下子嘩然了。

  堂堂戶部錢糧主事,不但有妓館的生意,還牽涉到了賭坊,再加上以權謀私,用漕船去運送自己的貨物,只這些,就足夠清議鬧一陣子了。

  其實在這大明,官員退居幕后做生意的也不是沒有,圣人說的話再好,可是大家畢竟要養活老婆孩子,就如貪瀆一樣,朝廷上下人人都貪墨,也沒見幾個清廉的,可是這種事一旦被人揭發出來,就成了大事。

  更何況這位錢糧主事還有更令人發指的事,錦衣衛請他去,他矢口否認自己與蒔花館有關系,現在錦衣衛拿出了鐵證,他便是想逃也逃不脫了。

  清議已經開始議論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現在陳默以權謀私,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謀利不說,還謊話連篇,這樣的德行也能做官?

  于是乎,無數篇奏書如雪片一般飛入內閣,嚴懲陳默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這些人中,有的是全憑著一腔義憤,還有的是巴不得戶部立即空出個缺來。除此之外,嫉恨者也是不少,尤其是那些御使,御使清苦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大家領著這么點兒死工資,平時也沒有孝敬、沒有油水,大家都是讀書人出身,憑什么你吃香喝辣,一面蹲在戶部一面出去賺來金山銀山,而自己連雇個轎夫都要摳著手指頭計算?

  內閣這邊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得這么大,這一向燈火通明的外朝偏殿里,內閣大學士劉健端著茶盞坐在一旁供學士小憩的榻上慢悠悠地喝著茶,李東陽則坐在另一邊的案牘,心不在焉地翻閱著新進來的奏書,至于內閣學士謝遷,這時候已是臉色鐵青地抱著手冷笑。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種事,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清議抨擊得厲害;現在是抨擊陳默,可是終究還是要抨擊到內閣來的,畢竟陳默是錢糧主事,占著六部的中樞位置,這個人品行不端,那么就會有人要問,朝廷選賢用能,是誰把這人提拔上去的?

  清議這東西,一向難以掌握,若是有人借著陳默的事抨擊內閣,事情只怕就麻煩了。

  劉健慢吞吞地喝著茶,一雙老眼顯得鎮定自若,只是這時候他的心里頭也未必痛快,他當然記得就在三年之前,有個叫江瑢的國子監監生彈劾他身為大學士獨斷專權,雖然皇上信賴自己,將這事兒壓了下去,可是對謝遷來說,仍是一件心有余悸的事。

  現在外頭的大火已經燒起來了,若是再不處置,極有可能會引火燒身,上次只是一個監生江瑢,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會是整個國子監?甚至那些不甘寂寞的御使,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賓之、于喬,你們怎么看?”

  劉健笑了笑,向李東陽和謝遷和顏悅色地問道。

  謝遷是個急性子,拍案而起,怒喝道:“這是錦衣衛在搗鬼,是那姓柳的刻意要鬧大事態,劉公難道還看不出來?一個小小的百戶,居然敢挑撥是非,內閣不能讓步,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李東陽抬了抬眼皮,道:“可是不管怎么說,陳默也太大膽了,內閣若是庇護,天下人會怎么看?”李東陽微微笑了笑,繼續道:“再者說,柳乘風的借口也是無懈可擊,砸蒔花館是緝拿襲擊錦衣校尉的亂匪,拷問之后也是那些‘亂匪’自己攀咬到陳默頭上去的,鐵證如山,已經是回天乏術了。柳乘風的一舉一動都穩穩站住了一個理字,又怎么教訓他?今日你教訓了他,明日就有人要沖入內閣來和你我拼命,現在京城已是滿城風雨,再和一個百戶計較,只會引火燒身。”

  劉健喝了口茶,從容道:“賓之說的有道理,不能鬧,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謝遷嘆了口氣,他性子急躁,其實也早看穿了是那姓柳的玩陰謀,偏偏還要被他牽著鼻子走,心里很是不痛快,不禁道:“此子可恨!”

  李東陽向劉健問道:“劉公,陳默該如何處置?”

  謝遷道:“方才于喬說的也有道理,堂堂內閣不能讓一個錦衣衛百戶牽著鼻子走,陳默要處置,可也不能太過了。叫個人給他遞個條子讓他主動請辭吧。至于那個柳乘風……”謝遷微微一笑,繼續道:“煙花胡同的事,老夫也聽說過一些,有了那個柳乘風,錦衣衛和東廠之間只怕要斗個頭破血流了,隨他們鬧去吧,不過明日發出去的邸報要寫出一篇文章來,告誡一下各部的官員,讓他們三省吾身,不能再重蹈陳默的覆轍,要引以為戒。”

  

第46章:發財了
明朝好丈夫全文閱讀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加入書架
戶部錢糧司里,陳默已是坐立不安,事發突然,他原本以為撇清關系事情也就結束,至于那個錦衣衛百戶的帳可以慢慢地算,雖然損失了一筆錢財,可是壯士斷腕總比被人抨擊的好。

  誰知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陳默如今已成了眾矢之的,他連忙找一些平素關系好的朋友商量應對的措施,可是卻吃了閉門羹。

  朝廷命官做生意,這不算大罪,只要臉皮厚,再有人幫忙壓一壓,就算清議鬧得厲害,大不了也不過去南京養老,三五年后,只要朝中有人,照樣提回來。

  可是陳默錯就錯在當眾撒謊,而且還被人推翻,這就是道德的問題了。大明的官場,雖然大家的道德未必很好,可是德行二字同樣又是重若千斤,德行有虧,誰還敢和你有什么牽連?須知有一句話叫同流合污,和這么一個身敗名裂的人廝混在一起,只會讓自己同樣成為眾矢之的。

  一向左右逢源的陳默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雖然仍在戶部坐堂,可是司里的官員、書吏這時候竟都有了默契一樣,連見了他都繞著彎走,就差當著他的面捏鼻子了。

  陳默坐在案牘后,案牘上擺著一份福建省的錢糧賬簿,可是他現在完全是心不在焉。

  內閣會怎么處置?戶部尚書大人會是什么態度,司里的同僚會不會落井下石?這一些問題走馬燈似的困擾著陳默。

  正在這時,一個書吏飛快地拿了一份條子過來,道:“大人,內閣有條子。”

  條子在內閣六部中算是一種非官方的文件,有時候一些公務要繞過程序也會用到,只是今日這條子,陳默預感到一定和自己有關,連忙接過了,撕開一看,緊接著臉色蒼白得癱在椅上,整個人仿佛抽空了一樣。

  幾十年寒窗苦讀,幾十年的宦海,這一步步走來何其艱難?原以為已經功成名就,已經高枕無憂,陳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堂堂戶部錢糧主事,居然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錦衣衛百戶手里。

  請辭……告病……

  這是閣老們的意思,若是自己不乖乖聽話,那么閣老們就會立即有所動作,直接動用吏部,采取革職的手段。

  陳默幽幽嘆了口氣,提起了筆……

  ……………………

  天空淅瀝瀝地下著細雨,煙花胡同百戶所的校尉已是傾巢而出,一個個出現在各家妓館門前,煙花胡同這邊,除了妓館,還有為數不少的賭坊、酒肆,整個京師里最是繁華的地段之一,百戶所已經發了通告,只要在這百戶所里做生意的,每月都要拿出份子錢,從此之后,這里由錦衣衛保護。

  份子錢幾乎是整個京師的規矩,要嘛是錦衣衛收,要嘛是東廠拿,所以這公告倒也不過分,當校尉們到了一家家妓館、賭坊、酒肆的時候,那些平時連正眼都不瞧錦衣衛一眼的店家這時候一改從前的態度,客客氣氣地將人請進去,先請他們吃了茶,再叫帳房去拿錢。

  事情已經有了逆轉,蒔花館的后臺夠不夠硬?還不是說砸就砸?連帶著幕后之人也已經請辭了,京師里頭一向憑的是實力說話,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飯,現在誰都知道,煙花胡同已是錦衣衛說了算了。

  一箱箱銀子都送到了王司吏這邊,王司吏專門負責清點造冊,柳乘風和老霍、陳泓宇則是喜滋滋地看著,都是興高采烈。

  “大人,咱們這一趟要發財了,真真想不到,我老霍也有今日,能見到這么多的銀子。”老霍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他人雖然膽小,卻是知道衛所占住了煙花胡同的好處,東廠那邊每個月至少能從煙花胡同撈取五萬兩白銀的好處,五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足夠這百戶所里所有人吃香喝辣綽綽有余了。

  陳泓宇臉上的傷已經消了腫,一臉諂媚地對柳乘風道:“現在衛所的兄弟都說百戶大人英明神武,弟兄們跟著大人,這輩子吃穿不愁了。”

  柳乘風正色道:“不要拍馬屁,這些錢是弟兄們跟著我一起掙來的。”雖是這樣說,柳乘風心里卻是腹誹:“沒有我,你們一輩子也掙不來這個錢,英明神武四個字形容在我身上還當真貼切,不過我要矜持,不能驕傲,太得意了不好。”

  柳乘風其實心里也很激動,每個月五萬兩銀子,一年就是六十萬,而現在大明的歲入居然只有數百萬兩,不過朝廷的歲入除了銀兩,最多的還是糧食,再加上沒有計入鹽鐵稅之類,真正的歲入,應當在千萬兩之上,可是這六十萬兩,已經足夠讓所有人怦然心動了,難怪東廠那邊占住了幾個繁華之地就可以衣食無憂,原來這里頭的油水竟是豐厚到這個地步。

  大明是沒有工商稅的,而真正涉及到了工商,才知道這里頭有多大的利益。煙花胡同是整個京師最繁華的所在,出入的都是豪門貴族以及一擲千金的富賈,柳乘風也是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國窮民富,一個商賈出入一下這里,就敢幾十上百兩銀子的消費,而朝廷連兵餉都籌措不及,拖欠更是常有的事。

  也難怪朱元璋要拿沈萬三開刀,柳乘風心里琢磨著:“自己要是皇帝,也非抄了沈萬三的家不可。”

  現在有了錢,許多不敢做的事就敢做了,至少這百戶所里頭上下人等算是安穩了下來,柳乘風這百戶算是坐穩了,有了錢就有了威信。

  王司吏啵啵地打著算盤珠子,終于抬起頭來,道:“算出來了,總計是四萬七千三百二十三兩。再加上從蒔花館抄來的財物,現在咱們衛所里的存銀至少超過六萬余兩紋銀。”王司吏說話時有些顫抖,便是在千戶所的時候,銀兩的出入也不過千兩左右,這還是下頭的人努力盤剝勒索百姓的結果,而現在根本不必去找百姓,商戶們按月就能把錢送來,旱澇保收。

  柳乘風拿過了賬簿看了看,點頭道:“去,把所有的校尉全部召集起來,不是都說沒飯吃了嗎?今日就撐死他們。”

  柳乘風的意思是要發錢了,陳泓宇一聽,歡呼一聲去了。

  一聽到要發銀子,校尉們的積極性自然高漲,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從四面八方趕回來,都圍在百戶所的院落外頭翹首以盼,喜滋滋地議論。

  柳乘風把人全部招入堂中來,六十多人濟濟一堂,隨即開始訓話,接著便是將所收的銀子公示出來,隨即道:“每月大致四萬七千兩的銀子,除了一萬兩要按時送去指揮使那邊,本百戶每月拿銀五百兩,總旗官按月拿三百兩,小旗每月一百,其余校尉每人五十兩,除此之外,對一些差事不好的兄弟也要補償,有的人被分去了國子監坐堂,這是辛苦的差事,另外再加十兩銀子的差補,從此往后,只要是衛所的兄弟,但凡有個生老病死,都有銀兩撫恤,至于其他的銀子,暫時都封存起來。”

  尋常的校尉都有五十兩,此外還有撫恤,這已是十分優厚了,若是在別的衛所,便是總旗也只有這么一個數,眾校尉紛紛道:“謝大人恩典。”

  柳乘風的臉又板起來,道:“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往后衛所按月發錢,巡街的校尉不能再勒索百姓,發現一個就查處一個。還有就是咱們既然拿了商家的錢,也不能不做事,這煙花胡同的商戶若是有人鬧事,都得咱們百戶所去處理,誰都不能怠慢,別讓人以為咱們只知道收錢不知道辦事。”

  陳泓宇在旁笑嘻嘻地道:“這個好說,誰敢在煙花胡同鬧事,弟兄們都不答應。”

  煙花胡同是衛所里下蛋的金雞,誰來鬧事就等于砸大家飯碗,這個道理是誰都知道的,眾校尉紛紛道:“絕不答應,拼了性命也要維持住煙花胡同。”

  柳乘風莞爾一笑道:“這幾日更要打起精神,東廠那邊肯定會有動作,咱們到他碗里搶了食,他們也可以搶回來,所以都不要懈怠,王司吏,這幾日安排巡查的時候,多派些人到煙花胡同。”

  王司吏道:“小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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