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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國賊
純陽全文閱讀作者:荊柯守加入書架
雨還在下著,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十分受用。

  王存業并沒有急著趕路,浸沉在雨絲中散著步,點點雨絲,將身上血跡都漸漸打了下去。

  王存業并沒有入定調息,但在這樣雨中,心神不由一陣顫動,遍體都是清涼,心知是這場激烈廝殺,給自己積累了不少資糧。

  嘴角絲絲冷笑,眼中寒光乍現,朝岸而去,風雨吹過,松林之間陣陣陰風,隱隱帶著陰靈不甘的嚎叫,王存業恍若未覺。

  到了岸,向著水面而看,果見得水下原本密密麻麻的水族,已經消失不見,卻已經是安全了。

  王存業就不再遲疑,自沙灘上撲入水中。

  道宮

  巨大的水鏡上顯出了波濤,只見王存業吸了一口氣,又潛到水里前進,當第二次浮出水面時,距離就跨了十米左右,眼見著濁浪洶涌,一人在黑暗中沉浮,漸漸靠近著中央船只,眾道士不由面面相覷。

  剛才這情況,大家都看見了,但是一發覺有人謀害,這人立刻半夜啟程,要將滿船都誅殺,這心性可所謂殺伐了。

  “道正,我們是不是干預一下?”有道士說著。

  道正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水鏡,卻說著:“這是各人因緣際遇!”

  說完,就不說話了,眾道士聽了,就一起稽首,說著:“是!”

  就在說話之間,王存業已經到了船下,抓住一塊木板,漸漸移了上去,到了上面,先沒有動,只是伏在了甲板上。

  片刻,見沒有人動靜,才潛伏著,向著一處燈火而去。

  一陣涼風掠起,帶著雨點打在船上,船艙里光線很暗,只有一支蠟燭,有著幽幽的光,顯得有點陰暗。

  沈正直、張龍濤幾人還沒有睡,王存業伏在下面,透著小小的縫隙,瞇著眼盯視許久才看清。

  沈正直坐著,在閉目養神,兩個衙兵坐在遠一點,看不清神色。

  張龍濤沉著臉一聲不吭,幾個人面色都很難看。

  片刻,張龍濤打破了沉默,又問著:“殺了王存業是必須,可是還有別的船上的衙差,殺了只怕未必能保密,人多嘴雜啊!”

  沈正直頭也不抬,說著:“這事我心里有數,再說,衙差都是我的兵,我能讓他們閉口不說,不過還是要你張公子出點塞口費。”

  這話一落,張龍濤聽了沈正直這話,頓時跳將起來,伸出哆嗦的手指指向沈正直:“你這人瘋魔了,還敢說一身清正……”

  張龍濤話還沒有說完,頓時就看見沈正直冷冷的眼神,心中打了一個冷顫,難聽的話再也不敢下去,只能憤憤轉過身去,袖袍一揮,恨恨說著:“我去休息了。”

  沈正直閉了眼睛:“請!”

  說完,就默默思量著天亮后的事情。

  張龍濤出了去,這時天黑,船道一片黑暗,不知為什么,張龍濤突有一陣驚悸,不敢對著這黑暗而看,去了自己的房間,到了房間內,摸索著點了支蠟燭,才少許安下心來,心中暗想:“不管怎么樣,沈正直說的不錯,就算小子命大,經過一夜廝殺還活下來,必傷痕重重,疲憊不堪,總能殺了。”

  想是這樣想,心中總覺得壓著石頭,就是睡不著,就在這時,隱隱有個動靜,好象是一種異聲,這聲音非常輕微,卻使他毛骨悚然,再也睡不著,起身想過去,手摸到了門,又放下去,不敢出來。

  過了一會,又是“噗”的一聲隱隱傳來,張龍濤更是毛骨悚然,幾乎要喊出聲來。

  船艙中,一個公差本來在喝茶,突然之間停住,說著:“大人,情況有些不對,這些事情不是雨聲。”

  還有一個公差,聽了這話,立刻按住了刀柄,驚疑不定的掃看四周。

  本來在閉目養神的沈正直聽了這話,頓時豁然站起身來,傾耳在船壁上聽了聽,頓時臉色大變:“有人上來了。”

  說完,拔出了長刀,開始向船艙而去,兩個公差見了,也連忙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沈正直謹慎的過去,在地上一沾,就感覺到手上濕濕,聞了一聞,更是臉色一變。

  一個公差就上前,扶了一扶地上一個人,一點火折子點亮,就看見一個公差靠坐在船艙墻上,脖子割開了,鮮血流了一地。

  就在這時,就聽見沈正直里面一聲大喝:“殺!”

  火折子下,就見得一道刀光閃過,這個公差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脖子一涼,滿腔鮮血就噴了出去,在狹小的船艙走道中,飛濺一地,這公差一時還沒有死,還見得眼見火花四濺。

  剎那間,刀劍相交,借著火星,兩人都看見了對方!

  “沈正直!”

  “王存業,你犯下這樣罪業,還不束手就擒,還敢再次襲殺公差,真是悖逆不道,喪心病狂!”話語剛落,又是一刀,刀上帶著獵獵罡風。

  王存業冷冷一笑,長劍“噗噗”兩聲,點開了沈正直的長刀,這時不退反進,藉著力量,一個側翻,人就沿著艙壁滑了過去。

  沈正直心下大駭,王存業明明戰了半夜,這時卻靈活宛似貍貓,船艙走道這樣狹小的范圍內,還能翻滾貼近,這種武功,前所未見。

  當下大駭之下,向后急退,就在這時,寒芒一動,還有一個公差連反應也沒有,“噗”的一聲,濺出鮮血,跌在地上,并且余勢不絕,直跟著撲上去。

  沈正直亡魂大冒,心中一股寒氣,就要張口大喊,劍光一閃,瞬息刺上咽喉,沈正直不愧是公門強人,翻身向后,揮刀相格。

  王存業默不作聲,只是追擊,剎那間剌下十多劍,沈正直滾避擋格,連連后退,突然之間身影一停,卻已經靠在一處船板上。

  這時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見劍光一閃,沈正直大叫一聲,一股血箭自胸前濺出,臉上露出不能相信的神情。

  雨點噼啪而下,三船隔了些距離,王存業也不怕人聽見,只是笑了一聲:“沈正直,大捕長,請上路吧!”

  在王存業嘲笑聲中,沈正直口中的血大口大口涌出,眼神已經潰散,卻還是嘶聲說著:“國賊,殺國賊!”

  只喊了二聲,再也支持不住,“砰”的一聲,身子倒了下去,頓時斃命。

  殺了這人,船上就沒有多少聲音了,王存業不由微微一笑,沿著船艙慢慢行著,這里到處是公差的尸體,話說王存業上了船,就一一暗殺,直到被發覺。

  走到了一處,卻聽見了里面有著牙齒打戰的格格之聲,這時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噼啪打著,船艙里卻靜得落針能聞,風沿著打開的船艙,吹著響著,王存業腦海中閃過和張龍濤種種恩怨糾葛。

  不由一哂,也不進去,劍光一閃,貫穿艙壁木板,就此拔出。

  一蓬鮮血飛濺,在里面的張龍濤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自己身上一個血洞,又看了看艙壁木板的劍孔,這時他心內不知道在想什么,卻沒有大喊,只是跌了下來,全身抽搐,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流了出來。

  殺了這人,這條船上除了王存業,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王存業殺完人,并沒有立刻離去,還進了剛才沈正直呆的船艙內間,這是船上最好的房間,此時外面尸橫處處,里面卻寧靜安詳,蠟燭還在點著,照著里面明亮。

  此時雨點噼啪而下,河水沖撞著船底,嘩嘩之聲不絕于耳,向南凹去又折而向東,置身此間,心中一片安詳,仿佛這雨聲,這河流,和自己融會成了一團。

  王存業突然之間有著吟詩的沖動,只是這人苦思了片刻,也想不出新鮮的詩詞,只得給自己倒了一杯老酒,這還是沈正直自己弄來的好酒,頭顱上揚,酒水頓時灌進嘴里,直到喝干,大叫一聲:“痛快!”

  說完了,就敲著桌子吟唱著:“滾滾沂河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是王存業在地球上看三國演義時學唱,這時只把長江改成沂河,這夜殺人無數,唱起來,真有著原版里面豪氣悲壯,又含高山隱士的淡泊高遠那種味道。

  唱完,王存業起身,跳入水中,不過片刻,又上了岸去。

  青羊宮主殿中,諸多道士垂然而坐,靜靜的觀看著千里照影術所化的水鏡,都是怔怔不語。

  這時,只見波浪洶涌,無人主持的船只,漸漸靠近了,一條船上的一個衙役出來灑水,就著燈光一看,頓時看見對面甲板上橫尸無數,血流成河,滿地頭顱斷肢,頓時嚇的滿面恐懼,大叫:“妖怪啊!”

  這一叫聲,船內都驚醒了,衙差紛紛上來,見了隔船的情況,都是臉色蒼白,這時,一個班頭見了,硬著頭皮命令:“過去看看!”

  眾衙役聽了,雖臉色蒼白,雙股大顫,但還不敢公然違抗命令,只得應了,跳了上去,但是才過去,就是一連聲嘔吐聲。

  班頭正是大怒,卻見一個衙役臉色蒼白滾了過來:“班頭,里面都死了,都死了啊!”

  叫聲非常慘烈,只是這時,道宮里的人,卻誰也沒有心思觀賞他們驚恐的面孔了,道正大袖一揮,水鏡就熄滅了,于是低吟:“滾滾沂河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詩詞,唱著偉業滾滾沂河一樣,洶涌東逝,帶來濃厚深沉滄桑,白發的漁夫樵漢,慣于秋月春風,滄涼悲壯又帶著一種淡泊寧靜,這隱含的境界,已接近于道境。

  怔了片刻,道正突自失一笑,說著:“大哉國賊,大哉國賊,有幾分味道,還真是小看這小子了!”

  《道錄經》有言:“天有五盜,見之者昌!”

  這正是道家夸獎之語。

  

第32章 禮品
純陽全文閱讀作者:荊柯守加入書架
清晨,三條大船返程

  沈正直和七八個公差,以及張龍濤都死了,這并不影響返程,雖衙差看過來的眼神帶著驚疑和恐懼,但已經可以活動一下的三人都是不以為意。

  船上有新衣,有酒,有肉,此刻登舟而下,河寬水平,心情歡快。

  公差班頭心存狐疑,見三人這樣風派卻也不敢動彈。

  王存業站立在甲板,眼前又是細雨淋下,打在了水面上,卻覺得清涼爽快,此刻經歷生死劫難,重新打量這熟悉景色。

  不由一時心生搖拽,幾若不能自持,抬頭向天,默默閉眼眼睛,靜靜呼吸,這是劫后余生的感覺——島上江湖眾人刀光劍影,無盡水族的尸體……

  大寶和尚在身后,也是站著看著,許久才問:“有心事,和昨夜有關?”

  “有點,不過不是昨夜,只是想想有些奇怪,自古三百年一革鼎,而本朝已經有五百五十年,朝廷雖傾衰,卻還保持帝權,各地雖割據,卻大沖突不多,雖說是亂世,卻戰亂和餓死不多,聽說現在貿易還越來越多了!”

  現在有點很像“春秋”,各地割據比喻諸國,貿易繁榮,士子地位提高,這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干涉的結果。

  見大寶和尚目瞪口呆,王存業擺了擺手:“這說遠了,我們這次回來,各種各樣賞賜肯定有,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錢,有了免稅狀,我們三個可以合伙作些買賣。”

  說到這話題,胡魁都笑了:“原來道士也愛錢,行,我們三個合作買賣,別的不說,這幾條道上,**綠林都要給我些面子……不過和尚愛錢不?”

  大寶和尚轉過了臉,憑舷而立,合十說著:“當然,我的心念是建個大寶寺,沒有一萬銀子頂不下來,自是愛錢!”

  三人都是哈哈而笑,這時細雨連綿,遠遠碼頭已經能看見,只是都籠罩在灰暗陰沉雨幕下,一時看不清楚。

  而在后面一條船上,一個少女正依窗靜聽,雖聽不見前面船上三人具體說話,但是前面三人的豪爽笑聲還是傳了過來。

  這一剎那間,少女怔著了——這時的她,早把嫁衣去掉,還梳了青絲,這時只穿一件青色衣裙,支著纖纖小手,眸子流傳中帶著一絲嫵媚,直直著看著。

  早晨上船時,打了個照面,一個和尚,一個中年人,自然不能吸引她,而中間的少年很是滿足她的期望。

  想著想著,俏臉變的通紅,連忙用扇面掩蓋了半面。

  河岸上,這時一將,帶著一百精兵候在了岸上,這一百精兵行軍之間步伐整齊中透著一股森嚴。

  這將三十歲左右,身材修長,面容剛毅,沉穩威嚴不經意就流露于外,很是懾人,卻正是當日葛克。

  這時,一個隊正前來,半跪這將面前:“報,已發覺回船船只。”

  說完低頭不語,等待這將命令。

  葛克瞇起眼睛,平視前面,手摸著腰間劍柄,說著:“快去通知世子!”

  “是!”這隊正干脆利落的應著。

  這時卻沒有范同知在場,顯是不愿直接面對可能有的壞消息,而二子范世榮卻在,顯是等著自己妹妹的消息。

  雨中,船靠了上來,十幾人落帆下錨,就在這時,響起一片笙笛箜篌,只見琴瑟齊鳴,弦樂錚錚,一群人迎接過來。

  這群人是三十甲士,將一個少年護衛在中間,這少年劍眉刺鬢,一看就有一種鋒銳的感覺,相貌堂堂,只是略帶了點酒色過度的蒼白,面相又略嫌單薄。

  大舟上,衙差雖平時見過時面,在這時都個個戰戰兢兢。

  迎賓樂中,搭上了橋板,王存業率先而出,一踏上岸,眾人都是一贊,只見王存業一身云紋玄色長袍,呆著銀冠,從容走出,大風吹過,大袖飄飄,果有著出塵之氣。

  這時葛克說著:“這是世子親迎。”

  王存業看了一眼,連忙上前行禮,這世子卻忙上一步,伸手暗扶:“不必多禮,你這次殺盡水軍,大漲魏城氣勢啊!”

  說著,還要請王存業并行,王存業連忙推卻:“不敢!”

  世子又見了后面二人,贊著:“二位也是英雄,今次伐得水軍能成功,二位也是功不可沒,缺了二位英雄,怕亦不能成事,讓我們回去共飲一杯。”

  這話說的客氣,大寶和尚和胡魁都是心花怒放,顯的非常高興,連連稱謝,王存業見了,心中暗暗想著,這些自小培養當主上的人,的確不一樣。

  這時,后面的范小姐也下了船,和早知道消息的世子不一樣,范世榮見得了妹妹下船,這才一顆心落下,連忙迎接上去:“妹妹可受驚了?”

  “有點,不過并沒有大礙,這全靠前面三位英雄了。”范小姐說著,并且親自上前,對著三人行禮。

  世子見了,說了幾句,笑著:“一夜驚心動魄,父侯知道三位都筋疲力盡,就不擺宴了,今天休息一天,明日父侯親自設宴款待。”

  眾人聽了,都說著:“這是侯爺和世子體惜。”

  當下,上轎的上轎,上馬車的上馬車,一行人引著進了城,卻不再去原本魏侯府的迎賓樓,三百人死的只剩三人,去那里總不太合適,因此引著去了一家酒店。

  這家酒店面積很大,里面很是雅致,店主早就得了消息,提前在門口等候,見來了人,頓時上前伺候。

  這時,酒店四周得了消息,人人擠了過來看著熱鬧,一片議論之聲,只是被士兵攔截著,不能上前。

  世子安排了三間雅房,呵斥著店主:“這是殺退水軍的英雄,你們好生伺候!”

  店主連連應聲,說著和祖宗一樣伺候,世子才退了出去。

  送完了世子,就是中午飯宴,這不是筵席,每人面前八個碟子,雖不是大葷,但味道相當不錯,三人吃得心滿意足。

  店主又引著醫師過來上了藥,伺候著淋浴,這些都不多說。

  一切辦完了,回到自己房子,這是一間布置清雅的房間,墻上裱了桑皮紙,一張榻上疊著薄被,里面還放有一個書架,對面還有桌子,放著硯紙筆,王存業舒了一口氣,抽出了一本,卻是古文小說。

  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略看了看就停了,半躺著坐著,才感覺疲倦襲了上來,抬手拔劍,細細觀摩劍身,感覺到了這劍有些異色,帶著點淡淡的青氣,不由手指輕彈,劍身頓時嗡嗡作響,音色深沉。

  想想也是,昨天一日一夜,殺得水族和人,只怕有二百,抵得上它十年的殺戮,自己都感覺到經過這搏殺,劍術已經大有進益,何況是法劍?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瞧門,起身淡淡說著:“誰?”

  外面伙計說著:“道長,有范府管事求見。”

  這是應有之題,不過想不到這樣快速,王存業開了門,說著:“請進!”

  這管家上前拱手為禮,這人看上去四十左右,面龐寬大,雙唇厚實,濃須及胸,朗聲說著:“我家老爺知道小姐安全回城,大是歡喜,特派小人過來感謝,本想請著貴賓去府里設宴,不過道長昨夜搏殺,想必疲倦,不敢勞累,只得奉上薄禮幾分,還請道長笑納。”

  說著,就令人擺上,不過是一些絲綢、美酒、果品,雖不算便宜,卻不合這時的情況,王存業正納悶著,就見管家又奉上單子,說著:“道長請看。”

  一看,首先就是一張五百兩銀票,再一看,卻是一張地契,割了一處桑田,桑林三十畝,田七十畝,總計是一頃,頓時連王存業都心中一動,這禮可重了。

  比方說,這個身體記憶,小河村任豐,有田十畝,精于課農,不分晝夜耕田,他的妻子章氏從事紡織,恒夜半不休——不過辛苦了十年,才增了田十畝,但是在這個時代人看來,算是家業日隆了。

  又有著同村的人李家兄弟二人,父親在時有田六畝,兩人各得田三畝,后來弟弟病死了,兄長覬覦弟媳沈氏的田產,逼她改嫁,沈氏不屈,撞死在樹下。

  而小河村不遠處有楊家,是地主,有兩個兒子,六個孫子,一百畝,一家“衣食嫁娶,賓客應酬”,可見這一頃田的分量。

  王存業想了想,也不推辭,就施施然收了,說著:“甚好,告訴你家老爺,就說我多謝了。”

  要是世俗的人,也許會覺得受了,就了卻這人情,因此想著辦法婉轉拒收,以求保留這人情——這往往使貴人心里厭倦。

  話說貴人就是這樣,既想用小錢打發了,如果不成,又覺得你貪婪而不喜,這就是上位者的想法了。

  不過王存業身為道官,雖只是從九品了,卻也不是白身了,更重要的是,這道官不過是階梯,力量還在身內。

  運元開脈、凝元筑基,甚至鬼仙陰神階育養真靈,到時神通法力縱橫于世,哪會汲汲以求這點人情?

  當下就爽快收了,也不推辭半分,這管家見著收了,心中一松,又有幾分鄙視,面上卻笑著打拱,說著:“那小人不敢打攪,這就退了。”

  

第33章 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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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縣

  當天晚上,張玉澤剛剛用過夜飯,去了書房,就有一個公差急急趕到,一進門就說著:“我要見張大人!”

  府里的人見他這樣冒失,都是一怔,但只聽了幾句,頓時臉色大變,一個管家就急急進去了。

  “什么事?”這時書房中,不但有著張玉澤,還有著長子張鐘時,而這時張玉澤正拿著一本《六朝通鑒》在燈下瀏覽,并且和長子說著話,見得管家匆匆進來,不由眉一皺,放下書問:“有什么事這樣急?”

  這管家臉色慘白,行禮說著:“老爺,不好了,府城來人了,說是這次河伯法會,我方殺盡了水軍,把范小姐救回來了。”

  這本是好事,管家卻帶著哭腔說著。

  張玉澤身上一震,手上的書就“啪”的掉了下去,問著:“濤兒呢?”

  這次張龍濤去,自是他自己主意,但也有著張玉澤的默許,因此聽到這喜事,不但不喜,反而大驚。

  “……公子去了,據說是被水族襲擊了。”

  張玉澤聽了,只覺得“嗡”的一聲,頓時天旋地轉,咬著牙想支持著,不想踉蹌一下,就要摔下,管家和長子張鐘時驚呼一聲,連忙扶住,扶到了椅子上。

  張玉澤勉力支持著,嘶聲說著:“我不要緊,快把那個公差喚進來。”

  管家連忙應聲,只是片刻,就見得這公差進來,這是一個三十剛出頭的人,進了門看了看,就向張玉澤行禮。

  張玉澤擺了擺手,說著:“快說,怎么回事。”

  “是,沈捕長和三公子一起去船上,臨行前說了,如果一旦有事,就叫小人快來稟告,說必是被王存業所害……今天上午接了船,小人得了消息,知道沈捕長和三公子都被害了,就急急過來稟告。”這公差半跪著,把消息一一說了!

  張玉澤還沒有把話聽完,就再也抑制不住,掩面而泣,淚水涌了出來,全身抽搐,半晌,這人抹淚說著:“我知道了……哎,虧得你急急趕來告訴我,來人,賞五兩銀子,留著一宿明天再走!”

  說著淚水又涌了出來,忙又拭了,身體顫抖著。

  這公差見縣丞到了這時,心里還有一線清明,心里佩服,連忙磕頭謝了,退了出去。

  等著這公差出去,張玉澤才失聲痛哭,捶胸頓足:“……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怎么這樣慘啊,嗚嗚嗚……”

  痛苦和潮水一樣,在哭號中傾瀉出來,張鐘時聽著父親哭叫,心中一顫,又露出一絲喜色。

  自己父親有三個兒子,但是大家都知道,獨寵愛著這個三子,張鐘時身為嫡長子,都比不上,心中早就膩透了,這時聽著三弟去世,心里是有點悲痛,但更多的,卻是竊喜。

  張鐘時只是不敢把這心情露出,連忙也跟著哭嚎,又勸著父親,張玉澤痛哭一陣,漸漸精神平息,只是抽咽著。

  張鐘時賠著臉,說著:“父親,這小子這樣悖逆不道,喪心病狂,殺了一個捕長不算,還第二次殺了弟弟和沈捕長,是不是可以上告給魏侯?”

  “你這個沒用的混帳,三十年來第一次殺盡水族,給魏侯爭了天大臉面,這時上報這個又有啥用?而且這小子現在已經是道官,從九品了,魏侯也不好隨意處置……上報上去,只怕反落得霉頭!”

  張玉澤淚流滿面,對著長子就是一頓大罵,張鐘時連連應是,恭謹受著,眸子里卻閃過一絲怨恨。

  第二日,侯府

  魏侯處理完一些文件,略休息了一下,看了看時間,說著:“時日不早了吧,差不多要是擺宴了?”

  一人躬身說著:“是,還有一刻時間,不過葛副都指揮使,有事稟告。”

  葛克是魏侯的侄子,當下魏侯就笑著:“喚他進來,一起在殿里說話。”

  葛克進了殿,這殿很大,可供上百人一起用宴,地上青磚打磨光滑,透著風,甚至有些寒意,葛克見了魏侯,就行了禮。

  “不必多禮,有什么話就說吧!”魏侯笑了笑,就說著。

  “是,末將查看了回船和島上,這沈正直和全船八個衙兵之死,實是可疑,姑且不說有著法印,水族安敢上來,就是上來襲擊了,何時水族還出了用劍高手……”葛克一點點把疑問說了,矛頭直指向王存業。

  魏侯聽得很仔細,不時點點頭,實際上對這些根本沒有落到心上。

  站在了魏侯現在的高度,死幾個公差,死一個二個捕長,根本不放在心上,聽完后,當下就沉吟說著:“你的意見有可取處,可以寫出來存檔,但不能隨意捕風捉影,王存業現在是道官,不能以草民的規格對待……你下去吧,好好帶兵,孤對你期待很深啊!”

  正說著,一人進來,稟著:“侯爺,時間到了!”

  “孤這就過去!”魏侯起身說著,就有一群人護衛,一切齊整,頓時細樂聲起,魏侯由八個甲士左右保護,到了一個側殿。

  這時幾個官員都在了,魏侯含笑點了點頭,見得已經擺了四案,就說:“讓他們進來吧!”

  片刻,彈唱絲竹聲聲,王存業三人引著進去,對魏侯行了禮,魏侯勉勵了幾句,就吩咐開宴。

  魏侯舉杯說著:“水伯十年取一新婦,使城中驚恐,今次能殺盡水族,大長我城中氣概,讓我向三位敬一杯!”

  三人都是痛飲一杯,魏侯又請三人坐下,兩掌相擊,頓時,一群姿容俏麗,穿著半透明裙衣的舞姬,翩翩舞進殿內,教人神為之奪。

  兩人都是目瞪口呆,只有王存業看著舞姬面不改色,這并不關系著定力,只是地球上見多了這些,并不足以為奇,而在這個世界,這種舞蹈已經非常破格,二人都看得面紅耳赤,連大寶和尚都合十默念佛號。

  一曲完畢,舞姬舞罷退了出去,殿中靜至落針可聞。

  魏侯據著上席,目光落到三人身上,說著:“當初孤在城中命人設宴,聚集豪杰,許諾封賞,現在孤卻不會食言。”

  說著,令左右將物品抬了上來。

  四個親兵,兩人抬著一個鐵皮箱子,進來打開,只見里面都是元寶,密齊排列著,都閃爍著銀光,耀人眼目,這是十兩一個,每箱二百五十個,兩箱共五千兩。

  魏侯一指兩箱白銀,說著:“孤言出必行,自不會失信,這是五千兩白銀,孤聽聞更章吏在其中銳不可擋,占了首功,孤給你一箱,余下兩位對半分成,不知三位可有異意?”

  三人都沒有意見,行禮謝了,只有王存業暗里誹謗想著:“二千五百兩,給一疊百兩銀票就可,弄的這樣沉重的現銀,是夸耀?”

  魏侯卻不知這小子心里這樣誹謗,很滿意看見三人眼神,又令著三個侍女各捧著一個盤子上來,盤子上用紅布遮蓋。

  魏侯首先對王存業說著:“孤本想封你官職,不想你已經有了道官,故孤只能賞你別處了——這是地契,孤將云崖山和山下二百畝田地賞給你,并且照例免了賦稅。”

  說著,侍女快步上前,把盤子放在王存業的面前,又掀開紅布露出里面物品,里面是一張地契,一張鐵牌。

  王存業眼見這樣,心中不由一動,這修道不能沒有道場,現在魏侯把這云崖山賜給了自己,就可把這山轉化成道場。

  而山下二百畝田地,也算得上豐厚賞賜。

  王存業神色變化雖微,魏侯已是察覺,微微一笑:“汝還滿意否?這箱白銀不值一提,但總是在塵世中,免不得這些,這云崖山地契賞與你了,還望你以后持觀一方,能恩澤一鄉。”

  王存業神色一凝,行禮說著:“謝魏侯!”

  魏侯又對著大寶和尚說著:“聽聞汝要建大寶寺,孤就許你在本府之地建一聲,由官府出錢,如何?”

  大寶和尚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說著:“謝魏侯!”

  魏侯又說著:“胡魁何在?”

  胡魁轟然應諾,走了出來,在魏侯對面跪下,高聲說著:“胡魁拜見我主。”

  魏侯眼睛一亮,說著:“你能殺退水族,存活下來,揚我威名,可見武功和運數都不錯,孤就封你為青田縣副巡檢,以后要為孤忠勤效力。”

  胡魁連連叩拜,說著:“小臣本是布衣,主上提拔無疑再造,臣感激涕零,現在心中只有主上,只要主上一聲令下,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三人不同回答,顯示了不同立場和態度,王存業微微一笑,也不覺得有異。

  魏侯封賞完畢,片刻就退了下去,王存業飽了后,就長身而起,吩咐著一個伺候的人:“你這把這箱銀子,搬到碼頭去。”

  又對二人拱了拱手:“二位,我這就先回去了。”

  長袖一揮,就此別去,說不出的瀟灑自在,二人都表情復雜著看著王存業離去,許久,大寶和尚才喃喃說著:“哎,修仙中人,果就不一樣。”

  心中暗想,自己佛門,何時顯出神通呢?

  出了侯府,就見地面開闊,遠一點縱橫交織,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吩咐了一個馬車,就想上去,這時,突然之間,有一個丫鬟過來,說著:“是王公子嗎?”

  “是,你有什么事?”王存業有些驚訝。

  “我家小姐叫我把這個給您。”說著,就把一個木盒上去,轉身就離去了。

  王存業一怔,打開木盒,見得長條盒子里放著一卷畫軸,再徐徐展開畫卷,只見里面畫著一個島,一處廟處,一個少女正期待著望著外面。

  王存業見了,慢慢將畫卷收起,皺了下眉,吩咐馬車繼續上前,向著碼頭區而去。

  

第34章 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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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靠岸,二個大漢挑著一個箱子上路,里面是重達二千五百兩的銀子,就上百公斤,兩個大漢特請來的船工,挑慣了重貨,也不輕松,見此王存業感慨不已。

  這條路行了十幾年,自小到大,出山買賣回山通行,都經過此處,到了下午時,終于到了觀前,夕陽照著,在王存業身上披上一層,此刻看著不遠處的大衍觀,不由舒展了眉。

  大衍觀處,一層若有若無的紅氣籠罩著全觀,這正是旺盛繁榮之相,想到幾個月前,大衍觀只余些白氣,勉強還有些淡紅,就知道有極大區別。

  因人而興,因人而廢,一絲山風吹來,吹的二個漢子打了個寒顫,王存業就笑著:“抬進去吧!”

  這時才清楚見得道觀內外都已修整完,新墻新殿,走廊的欄桿都換了,但還有一些人在,有的在進一步清掃院子,有的引著溪流存個小池,有的搬來了一袋袋新米,有的堆積著柴火,還有人上香著,都很精神,給這道觀增添了許多生氣。

  見此,王存業精神一爽,拼死搏殺的疲倦都漸漸而去,指揮著兩個大漢到了后面,沒有見著陸伯,就喊了一聲:“師妹?”

  就聽見里面咳嗽著聲音,雖聽著習慣,可王存業還是緊緊握住拳,指甲切的肉中生疼著,師妹的虛癥是虧了本原,地仙或可雷震經脈,洗蕩骨髓,修復本原。

  只是是地仙,也許道宮里道正或能有之,只是憑什么為自己師妹逆改體格和命數?

  王存業想著,一時間就怔著了。

  謝襄正在房中算著帳單,咳嗽著怔著神,這次錢都給師兄帶去,修繕道觀還有大批物資都是暫時欠著,現在快結束了,是算錢的時候,心里有些擔憂,正咳嗽了幾聲,突聽見有人喊著。

  謝襄聽見聲音,立刻起身,多少年一起相處,這聲音她不會聽錯,連忙定了定神過來,門被打開,就見得了王存業。

  雖才幾天沒有看見,卻仿佛隔了一輩子,見了人影,她頓時就哭個不住,眼淚撲簌的落了下來。

  王存業連忙上前,輕輕攬著,見著她這樣,心中一軟,說著:“我沒事,不是回來了嘛?”

  過了片刻,謝襄才停了,擦了擦眼淚,王存業就說著:“這些日子為難你了,陸伯呢,怎么沒見到?”

  “陸伯下山結算些工錢,觀里的錢米不多了。”謝襄說著。

  王存業俯過去,仔細看著,說著:“讓我看下你的臉色……帶了些血色,不過還是不能勞累。”

  謝襄見師兄凝視自己,滿眼都是愛憐,心中感動,笑說著:“師兄,我沒事,就是這幾天折騰著銀子,有點累了。”

  “銀子是不要緊的事,哪能折騰了身子骨?”王存業埋怨的說著,又招呼著外面的二個大漢把箱子抬了進來,又丟塊碎銀,有二兩左右,說著:“這是你們的工錢!”

  二個大漢都露出了喜色,退了出去。

  王存業見他們退了出去,才將箱子打開,一打開,里面滿滿都是元寶,頓時銀光閃閃,使謝襄不由一驚。

  “這是魏侯的賞銀,二千五百兩,弄的是現銀,一路挑到山還真是累,你看見那兩個人的樣子了沒有?”

  謝襄這才放下心來,抿嘴笑著:“魏侯這次這樣大方,一賞就是二千五百兩?”

  “還有范府的五百兩,酬謝我救了他家的女兒,我也收了,是銀票。”王存業笑的說著,將幾張票子拿出來:“這是地契,一張是魏侯給著,這山就是我們了,連同山下二百畝地。”

  “還有一張也是范府的,良田七十畝,桑田三十畝。”這些都交了出來,遞到了謝襄的手中。

  見得謝襄露出驚喜之色,拿著看著,這時王存業才有空,認真打量,只見謝襄穿著綠色裙子,光可鑒人的青絲垂下,明玉一樣的肌膚格外撩人。

  王存業不禁一呆,正想細看,卻突見謝襄怔怔看著,又落下淚來,連忙驚問:“怎么了?”

  謝襄哽咽的說著:“想到這是師兄拼了性命得的,我就心里不好受。”

  雖王存業故意不談,但想想也知道,三百人只回三人,必是經過了生死搏殺。

  王存業只得轉移話題:“師妹,這些日子要花多少錢?”

  謝襄雖知是師兄轉移話題,還是擦了擦眼淚,應著回答:“道觀整修,加上工錢,總計一百十一兩銀子。”

  “這就綽綽有余了,師妹,我對這田有銀子有些想法。”王存業說著。

  “師兄您說。”謝襄不禁笑著。

  “這批田宅銀子一來,事情都解決了,首先就是招募道童,這陸伯已經在進行,不多說,還有必須招幾個丫鬟伺候著。”王存業見她要說話,擺了擺手:“師妹你放心,以后銀子有的是,不必在這方面省著。”

  “還有就是陸伯的事,陸伯跟了我們多年,以前情況不好自不好說,現在卻要彌補賞賜,我覺得應該賞五十兩銀子,又在良田里割二十畝,桑田割十畝,湊起來三十畝給他,還要娶個娘子,傳承后代——他現在還不老。”

  謝襄臉色一紅,卻也大大方方的沉思片刻,說著:“師兄,你說的很對,陸伯跟了我們十幾年了,受不不少苦,現在也要衣錦還鄉了。”

  她又思量一陣,說著:“師兄你也要回鄉一次,見見你的父母。”

  王存業笑了笑,說著:“當然,我拿一百兩銀子回去,多了并不好,會惹上不少麻煩,還有就是良田三十畝,桑田十五畝,還是這話,這現在是適宜,太多了不行,余下的良田二十畝,桑田五畝,先置個別院,請些佃戶耕作,到時候也可以過去住住,那里離城近。”

  “至于別的,都算是觀田內,怎么樣安排,就由陸伯來管著,你現在養養身子,不要多操勞了。”

  謝襄聽了,心中歡喜,漾溢出一片喜氣,笑著抿嘴不語。

  說了些話,王存業出去,來到道觀偏殿前,這時就見得了陸伯已經回來了,此時指揮著人把新運來的一些柴火送到廚間。

  陸伯轉身,看見王存業,怔了怔,又抬起手來揉眼睛。

  王存業見他這樣,上前去按住陸伯粗糙的手掌,說著:“我真的回來了,陸伯,別揉眼睛,別把塵土揉到里面。”

  陸伯停下,老淚縱橫:“觀主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天我和小姐擔驚受怕,生怕出個意外,那樣我們怎么辦呢?”

  說完后,意猶未盡,繼續說著:“其實昨天夜里,消息就傳了下來,以前我們的老傭戶,都知道了消息,正在陸續過來問著,是不是可以回來,等一些時間不是問題,他們愿意等!”

  說完不由一陣唏噓。

  本來大衍觀漸漸衰敗,不想還有再次興旺的時候。

  當然,道產是免稅,大衍觀一向是五五分成,這別看收一半,實際上已經是最輕的田租,還能免得征役,都是求之不得。

  王存業見他這樣說,說著:“這不是都回來了?而且魏侯已經賞下,二百畝道田,你去挑選下佃戶,當然,最好是有小子或者女兒,在我們觀里當道童和丫鬟,這樣就更密切了,師妹和你都需要有人照顧……陸伯,你以后不用這樣辛苦了,以后專門找個廚師就是,你就在道觀里當個管家,養養身體,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陸伯聽見這樣句句體貼入微,說到心上,不禁淚水奪眶而出,只是含糊著應了一聲,王存業見他這樣,不由嘆息一聲,說著:“具體的銀子和田宅,你到里面和師妹商量一下。”

  說著,王存業走出去,都快黃昏了,還有三三兩兩前來上香的香客,真當興旺了。

  王存業掃了一眼,看出有大半是衣著普通的香客,還有幾個衣著光鮮,看樣子是山下的大戶,顯是消息傳遞的很快,這些人聽聞大衍觀觀主前去忻水河掃蕩妖魔,得勝歸來,魏侯也賜下賞賜,故上來上香,求個平安。

  這個世界神通靈驗顯于世,自妖靈層出不窮,能剪除妖魔的的道士,就可坐鎮一方,保得鄉土平安。

  上代大衍觀觀主謝誠在世時可以,上香之人絡繹不絕,只是謝成年老歸天后,香火就淡了下來。

  這次剪除妖魔,又有魏侯賞賜,民眾自一傳十,十傳百,紛紛上香求個平安,其中有權貴有貧賤,這很容易理解。

  王存業看了上去,正殿里的神像已經換了一個女神,只見絲絲香火愿力洪流,比前一陣多了一倍有余下,正投入神像中,而白素素閉目冥思,一個神秘金色符號,將香火愿力點點消化,一些日子不見,她身上紅光漸漸凝聚,顯是很快就要重登神位了。

  當然有一半投入到了龜殼中,卻如溪流入海,半點變化也沒有,這完全可以理解,這是地球主世界的輪回盤所化,原本支配冥土億萬鬼神,現在這點力量當然是大海中的一點滴,看不出變化。

  在靈覺中招呼了一下,王存業沒有出去,就在一處房中等待著。

第35章 桑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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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見得,功德箱中不時有人送錢,站在了道觀高處向下看去,田畝連綿,一戶戶人家炊煙裊裊,這就是人間了。

  就想著,一片紅光閃過,隱隱就顯出了白素素,向著王存業微行一禮:“主上,先謝過主上,現在不日就要重登神位了。”

  王存業擺了下手說著:“先別謝我,神道之事,我還不是很清楚,你要重登神位,卻是掌何職司?”

  白素素聽了,嘆的說著:“神道,利用香火愿力修行,先是以陰氣修行,漸漸積蓄,有些資糧,才能有靈驗。”

  “萬劫陰靈難入圣,大凡修到最后,雖陰元蓄滿,但必雜質斑多,想陰足陽生卻是很難,唯有靠一紙敕令。”

  “這敕令首先是承認受封者在天庭中的神品,最重要的是還是里面有一顆真種,真種依敕令級別而不同,以此將陰元轉化,成就神力。”

  “先前我曾有緣獲得一份敕令,雖是細職小吏,卻也可趁階而上,不想因‘鎮河廟’三字犯了河伯忌諱,受到打壓,漸漸破落。”

  對主上,白素素自是一一說明,王存業若有所思站著,心中漸漸明了,這種神,本質還是官,只是受的不是凡間皇帝,卻是天帝。

  王存業就問著:“必須受到敕令?”

  “敕令也分幾種,最上是青敕,其次是金敕,最后是赤敕,實際上赤敕有不少流落到大能手中,主上受的更章吏,嚴格上說也是赤敕,止于八品,因此政出多門,最是雜亂。”白素素抿嘴一笑,說著:“我這種赤敕細職小吏,甚至無需獲得允許,只要奏章一紙,以作存檔罷了。”

  王存業微微皺眉,說著:“也就是說,你現在重登神位,還是那條青竹河?”

  說的就是婉轉流過一鄉的小河,它名字叫青竹河,給村子帶來了飲用和灌溉,算是“沂水河”一個小小分支。

  “是,因此使水伯不喜。”白素素說到這個,臉色帶了絲驚恐憂懼。

  王存業皺著眉,卻也無法,現在自己還不足以取來新的神職,凝看著下面,這時入冬了,一股寂寥肅殺,想了想,突一曬,咬著牙徐徐說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什么呢?你就重登這個青竹河神位!”

  縣城

  話說上次去得張家的公差姓桑,叫桑笠,現在是班頭,報了信,得了五兩銀子,卻并不滿足,心中暗想著:“魯捕長深獲縣令信任,而沈捕長雖不得上官照應,手下也有一幫兄弟幫襯著,也要去周全周全。”

  “嘿,上次張公子暗里給著沈捕長一百兩銀子,知道的人都死光了,現在就落在我手中,狠下心來消費就是了。”

  當下就上了街,又有著二個公差跟著,一路上行人退避,片刻后到了貨鋪,桑笠就自進去。

  貨鋪的伙計見了公差,臉都綠了,又不能說,只得強笑著將桑笠帶入里面。

  桑笠心情有事,看見這伙計一張綠了的臉色,頓時窩火:“你這小子就是這樣給臉色?”

  說罷一腳踹出,伙計被這一腳踹的咕嚕一下滾到貨鋪外面,不過沒有大事,片刻又爬了起來。

  兩個公差見了,轟然大笑,指指點點。

  貨鋪內,桑笠坐著,老板上前親手切了一壺茶,賠笑著:“這位公爺,你要些什么?小店立刻去辦。”

  “給套四色禮品就是了。”桑笠說著:“五兩左右就可,辦個二套!”

  又說著:“我這里有足銀票五十兩,十兩給你,余下兌換出紋銀四十兩,封成兩封銀子給我。”

  老板見了銀票,頓時眉開眼笑,慌忙接過,嘴上說著:“是,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辦著。”

  桑笠喝了一口茶,想到了:“慢著,四色禮品別給我含糊了,還有,不要用五彩金絲禮盒,要用素白的禮盒一一打包。”

  店主一怔,這只有死人才送這個,當下應著。

  半個時辰后,老板已用白素盒字封了二封銀子,兩封雪白的細絲銀子,每個五兩,又讓伙計挑著四色禮品跟著,直直而去。

  先去的是魯捕長的家,魯捕長的事情有半個月了,葬禮已經下了,這時門庭冷清,聽到有人拜訪,夫人和長子迎接。

  桑笠先去靈牌磕了頭,說著:“嫂子辛苦了,我在府城辦著差事,這時才回來,真是愧對大人。”

  又說著:“實不相瞞,大人在世,曾墊了我二十兩銀子,現在特地還來。”

  說著,就將一封銀子送上來。

  要是在以前,這封銀子不過是不大不小的禮,但是現在門庭冷落,原本有著外匯收入,一下子就沒有了,頓時就經濟有些寒迫,現在這擺明了尋著理由送禮,魯夫人心中大是安慰,心想:“丈夫在公門幾十年,總還有些人記得。”

  當下收了,說著:“你這樣當差,已經不多了,自古山水尚有相逢之日,豈可人不留個相與?我代亡夫多謝了。”

  說著行禮,這桑笠也還了禮,這些說罷,寡婦人家不好多呆,站起身來謝了辭別,出了門去。

  一路又去了沈捕長家,到了門口,只看了一眼,就說著:“沈捕長果是清正。”

  只見住所就在東門大街上,三間房,有個小院子,還算干凈,此時正巧尸體已經送回來了,一群人穿著素衣給靈堂磕頭,而沈正直的妻子帶著二個才十歲左右的小孩,哭著就還禮。

  沈賀氏容顏憔悴,眼睛都哭腫了,見了這個,桑笠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同是公門中人,哪能不兔死狐悲?

  這里大部分都是公差,見桑笠過來也不足為奇,給了白袖戴了,桑笠就上前默默的磕頭,沒再說話,到了隔壁,一腳踏了進去,見到了一個公差正在伏案記錄著,這公差卻是認識,一個很有力的競爭對手——劉度。

  劉度正伏案寫著,湊上去一看,都是二三兩,當上捕長,心黑些一年可弄二三百兩銀子,班頭可弄幾十兩銀子,一般公差就是沾些油水,胃腸滋潤些,吃吃喝喝不用愁,但是要說真的能弄到多少銀子也難說,所以就上了二三兩。

  寫完了一帖,劉度見得桑笠,并不吃驚,起身說著:“你來了!”

  桑笠坐在劉度對面,淡淡說著:“總要來,給我記下吧——二十兩!”

  劉度才要下筆,聽了這數字,目光一跳,盯著劉度。

  桑笠卻是不理會,只是說著:“捕長有些和我不對路,這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對捕長實是佩服的,捕長十幾年來,風里雪里,破了多少案子?”

  “每件案子要是搜刮,要弄到多少銀子?可捕長就是不動心,說著本來家屬就含冤申雪,怎么好再伸手敲著骨髓?”桑笠說到這里,透了一口氣,態度很是誠懇:“我桑笠辦不到這樣清直,但不妨礙我打心里佩服,現在捕長去了,家里困難,就不許我出點錢周濟?”

  劉度聽到這里,一個漢子,硬是一時都沒有說得出話,眼睛都紅了。

  桑笠見著他一時無話,把銀子一推,就站起身來,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后面劉度喊著:“慢著!”

  桑笠一怔,在門口站定,回望過來,就見得劉度語氣干澀的說著:“桑班頭,你想當捕長吧?”

  聽了這話,桑笠不由身子一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著劉度冷冷的說著:“我在公門十幾年,也看清了,哪有沒有私心的人,我們有一班兄弟,捕長不好說,要上面指定,副捕長還能推舉……我有一件事,只要你給我辦到,我們兄弟全聽你的話,怎么樣?”

  桑笠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你想說的是王存業?”

  說罷看了劉度一眼,見他才點頭,就堅決的說著:“抱歉,這件事我真辦不了,魯捕長和沈捕長是何等人物?張公子又何許人,都栽在他的手下,我這次拜訪,是存有一些私心,但還不至于這樣瘋魔……”

  劉度沒想到桑笠這樣的態度,一時間呆了:“……你不想當捕長?”

  “我當然想當,但有幾個章程一點也不能含糊!”桑笠冷冰冰說著:“第一就是上去不能是被下屬要挾,這樣當上的捕長又有啥意思?傀儡嘛?有照一日你們想起我是你們推上去的,還能聽我號令?”

  “第二點就是王存業已經是從九品,你我見了還要稱呼一聲大人,魏侯、縣令、縣丞都沒有下著命令,你們迷了心竅想繼續對著干,這是瘋魔了,已經壞了公門規矩!”

  說到這里,桑笠格格一笑,指了指銀子:“你把它登記了……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也別把我小看了,這二十兩銀子由不得你收不收,這是我給捕長和捕長家里老小用的,是穿的衣口中食,你憑什么去推辭?”

  “就憑著上面撫恤三十兩銀子?”這句話桑笠到了嘴,又吞了下去了,微微一擺手,就出了門。

  出了去,兩個公差跟著,默默無語,一人突然之間說著:“桑頭!”

  “恩?”桑笠有些詫異的看了過去。

  “沈捕長讓人佩服,跟著卻很受苦,我們自問沒有這份硬骨頭,魯捕長的事我們聽過了,有點心寒。”

  “桑頭,你既能上進,又能照顧人情,我們以后就跟著你了。”兩個公差交換了眼色,說著。

  桑笠一怔,突然之間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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