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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不對等戰爭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突擊得手,公孫桓心中狂喜。雖然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但是擊破了孫策的中軍,重創了車中的人,甚至可能是孫策本人,這件大功可以抵得上任何損失。

戰場混戰,夜色已深,雖然戰場上到處是火光,卻無法看得真切。公孫桓只看到大車里滾出兩個人,究竟是誰卻無從判斷,他顧不得多想,不顧危險,站起身來,長刀一指。

“殺孫策!”

“殺孫策!”騎士們奮不顧身,縱馬沖撞。一名騎士從公孫桓身邊經過,伸手將公孫桓拉上馬背,一起沖入陣中。戰馬借著坡勢加速,雖然無法達到全速,沖擊力依然驚人,即使是典韋也無法長時間正面硬撼,只得向兩側閃開,看著遼東騎士魚貫入陣,盡情踐踏。

倉促之間,公孫桓無法看清地上的人,但他敢肯定這兩人有死無生,被這么多戰馬踐踏,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被踩成肉醬。

可惜無法親手砍下孫策的首級。公孫桓暗自遺憾。

戰馬由山坡上沖下來,急切之間無法轉變,只能順著地形往前沖。所到之處,勢如破竹,江東軍士卒向潮水一般向兩側讓開,沒有人敢輕攖其鋒。

江東精銳,不過如此,在騎兵面前都不堪一擊。公孫桓心中快意之極,忍不住放聲大笑。他跟著騎兵向前沖鋒,一口氣沖出兩三百步,貫穿了江東軍的整個陣地,眼看著就要沖到對面的山坡上,這才勒住坐騎,準備返身再戰。

公孫桓一回頭,卻發現身后騎士數量有限,稀稀拉拉的最多兩三百余騎,大部分都沒有跟上來,再向遠處一看,見原本向兩側分開的江東軍又如潮水般合攏而來,將沖陣的騎士夾在中間,大砍大殺,本該策馬沖鋒的騎士不知道為什么失去了速度,戰馬嘶鳴著,在原地轉著圈,不少戰馬已經倒在地上。

公孫桓暗叫不好,騎兵失去速度,優勢盡失,只會成為步卒砍殺的目標。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非常清楚,如果不盡快扭轉這個局面,他是沒有機會慶功了,就算不死在這里,兩千騎士的損失也會讓他沖擊孫策中軍成功的戰績黯然失色,能功過相抵便是僥幸。

這兩千騎士是公孫度的親衛騎,遼東騎士中的精銳。

“吹號,加速!吹號,加速!”公孫桓連聲大喝,身邊卻沒人響應。公孫桓氣得大叫:“傳令兵,傳令兵何在?”喊了一圈見無人響應,知道傳令兵很可能在之前的那一陣箭雨中喪生了,只得改口叫道:“誰有牛角號,誰有牛角號?”

“將軍,我有。”一個騎士大聲響應,沖到公孫桓身邊。公孫桓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牛角號,深吸一口氣,用力吹響集結加速的命令。

“嗚——”

號角聲剛響了兩三聲,箭矢破風聲應聲而至。公孫桓還沒來得及舉起盾牌,已經被亂箭射中,一時間疼痛鉆心,摔落馬下。他身邊的騎士也被這陣箭雨射得死傷慘重,戰馬中箭,來回打圈,四蹄亂踏,公孫桓根本沒機會站起,被接連踩了幾下,當場氣絕。

沒有了號角聲,遼東騎士徹底失去了指揮,前面的被困在陣中,無法脫身,后面的還在繼續向前沖,雖然他們看到前面形勢不妙,想勒住坐騎,停止前進,但山坡上加速容易,減速卻難如登天,大部分人身不由己,被裹脅著沖進陣地,困在其中,只有最后三百余騎勉強剎住,匆匆退回坡上。

江東軍席卷而回,將遼東騎士圍住,箭如雨下,刀矛并加。

郭嘉坐在一輛輜重大車上,搖著羽扇,連聲冷笑。“射!全部射死!毀了本祭酒的豪華馬車,都該死!你們賠得起嗎?一幫窮鬼。”

許禇帶著四百義從在郭嘉身邊列陣,重重疊疊,人人身著重甲,手提大盾,確保郭嘉的安全,以免他被流矢射中。雖說騎弓的射程通常只有六七十步,但戰場之上,誰也不敢說哪支箭會要人命,為保萬全,許褚采用了最穩妥的陣型。

公孫桓在東山關的情報,郭嘉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這些騎兵是公孫度的精銳騎士,如果能順手除掉,對接下來的戰斗大有助益,震懾力不亞于在正面作戰中擊敗公孫度的步卒。軍謀處設計方案,各部緊密配合,故意露個破綻,誘公孫桓自投羅網。

為了確保能夠第一時間殺死公孫桓,毀掉這些騎兵的指揮中樞,郭嘉特地讓自己的豪華馬車為誘餌,吸引公孫桓沖擊中軍,以謝寬為首的甲等射手則被集中起來,強弓硬弓,聞聲而射,哪里有號角聲,就往哪里射。黑夜之中無法保證命中率,那就用密集打擊來保證殺傷力。這個戰術取得了完美的效果,雖然沒能在第一波攻擊中射殺公孫桓,卻在公孫桓企圖扭轉形勢的時候攻擊得手,一個集射完成了任務。

號角聲再也沒有響起來,這些騎士失去了指揮,又失去了速度,就是待宰的羔羊。

江東軍訓練有素的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騎兵突陣的劣勢又被緊緊抓住,勝利自然水至渠成,順理成章。眼看陣中的騎士回天無力,郭嘉下令董襲、朱桓向兩側的山坡發起反擊,搶占高地,進入戰斗的第二階段。

戰斗如火如荼,近萬江東子弟兵號呼酣戰,大殺四方,殺得遼東步騎潰不成軍,豕突狼奔。

——

孫策勒住坐騎,側耳傾聽,然后無聲地笑了起來。

前面喊殺聲震天,但激昂的戰鼓聲和幾乎無法聽到的號角聲表明郭嘉已經取得了全面優勢,戰斗已經進入一面倒的階段,他無須趕過去助陣。黑夜之中,雙方都無法明辨敵友,突然有騎兵出現,反而會對雙方造成誤導,萬一遼東軍士氣復振,翻了盤,那可就是笑話了。

孫策下了馬,在一旁的坡上坐下,聽著遠處的戰鼓聲,心情大好,就連疲憊都減輕了很多。到目前為止,雖說離徹底擊敗公孫度,控制遼東還有一段距離,他卻已經清楚了雙方的虛實,公孫度的親衛步騎都已經展現了實力,雖說不弱,卻不是他的對手。

那些錢沒有白花,精兵路線是走得通的,只要把握好度,別讓這些精兵成為少爺兵,花架子,以少勝多就不會是孤例,而是常態。等技術水平再進一步,形成真正的代差,優勢會更加明顯,橫行天下不是夢。

僅就眼前而言,控制了遼東,解決了戰馬緊缺的劣勢,已經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前進的步伐了。即使天子平定了涼州,他也有足夠的底氣迎戰,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打得漂亮,打得輕松而已,勝負已經沒有什么懸念。

荀彧,你和張纮的賭局輸定了啊。

——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的時候,戰斗進入尾聲。

聽得戰鼓聲沉寂下來,孫策穿過戰場,來到郭嘉面前。郭嘉眼圈有些黑,但精神很亢奮。最終的統計結果還沒出來,但看看陣中的尸體便知道這是一場大勝,尤其是斬殺了公孫桓本人。公孫桓被戰馬踩爛了,但從他的甲胄還能看出他的身份,再加上隨身拾的官印,足以證明是他本人無疑。

公孫模、公孫桓都是公孫度的族人,加上之前被周泰斬殺的公孫安,公孫度的手足已經被斬落了三個,就算他是八爪魚,現在也會疼得鉆心。

交流完情況,感慨之余,孫策不免有些同情公孫度。遼東本來人才就不算多,他出身又不好,有點本事的人都看不上他,他只能用自家兄弟。公孫氏是遼西算大族,畢竟底蘊不夠深厚,與胡人相比還有一定優勢,和中原交手就沒什么優勢可言了。

橫行北疆,被稱為白馬將軍的公孫瓚遇到袁紹只能吃癟,雄據遼東,數年間割據一方的公孫度遇到他也只有跪的份。公孫度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卻是領著一群立功心切的精英,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等級上。

“公孫模陣亡了,但他的大營里還有近萬步卒,加上逃回去的騎兵,實力依然不弱。”孫策把戰況向郭嘉做了通報。雖說整體形勢已經明朗,可是具體到每一場戰斗,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郭嘉想了想。“公孫模麾下有個司馬叫張敞,在遼東算是有幾分小智的,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在主持大局的人應該是他。”

“有什么辦法嗎?”

“讓孫乾去一趟。孫乾與張敞有過接觸,清楚他的軟肋。”

孫策也有此意。他到達青州之后,就委任孫乾為使者,讓他到遼東與公孫度談判。孫乾雖然沒能勸降公孫度,但他卻和公孫度麾下的文武搭上了關系,獲取了不少情報,情報網的建立也和他的努力分不開關系。既然他和張敞有過接觸,現在派他去勸降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張敞能在這種形勢下保持鎮定,沒有方寸大亂,水平不在公孫模之下。他沒能成為主將,只在公孫模麾下做一個司馬,自然和他不是公孫度的族人有關。有機會就要利用,平定遼東之后不可避免地要用一些遼東人做官,就從這個張敞開始吧。

孫策叫來孫乾,讓他準備一下,去見張敞。只要張敞愿意舉軍投降,可以保他二千石。

孫乾欣然領命。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人心潰散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乾只帶了一個侍從,單騎來到張敞的大營,報名求見。

守營的都尉隔著營門打量了他一會兒,派人去中軍通傳。時間不長,張敞趕到,讓人打開營門,隔著營壕對孫乾大聲說道:“公祐兄,如果你是來勸降的,就不必多費口舌了。我雖然不是孫將軍的對手,但遼東王待我不薄,我的家人都在襄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背棄遼東王,只能勉為其難,與孫將軍糾纏,等待遼東王的增援了。”

孫乾微微一笑,心中明鏡也似。張敞這些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身邊的將士聽的。畢竟只是司馬,不是主將,那些將領是因為形勢危急,暫時聽他調遣,如果他要投降,其他人未必肯聽他的,萬一起了沖突,他弄不好立刻會送命。

“仲仁兄是忠義之士,我早就仰慕,不敢以巧言污仲仁兄清名。我今天來,只是通報一個消息。”孫乾拱拱手,不慌不忙地說道,仿佛面對不是數百疑懼不安的遼東軍將士,只是一群鄉黨。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印囊,扔過營壕。“昨天夜里,公孫桓率部襲擊我軍,已經被我軍擊敗,臨陣戰歿,麾下五千步騎損失大半。”

張敞大驚,撿起印囊,打開一看,果然是公孫桓的印信。他驚得半晌無語。孫策昨天剛剛臨陣斬殺公孫模,夜里又擊敗公孫桓,而且都是臨陣斬將,這簡直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擋啊。面對這樣的對手,如何能敵?

孫乾的聲音很響亮,而且吐字清晰,張敞身后的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震驚不亞于張敞。他們沒有見過孫策的威風,卻知道公孫模、公孫桓都是公孫度的族人,遼東重將,在一日之內接連戰敗被殺,實在過于駭人。

孫乾等了一會,讓張敞勉強平靜下來,又大聲問道:“仲仁兄,公孫度舉兵以來,號稱戰無不勝,這次卻不勝而走,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想,他給你的軍令中大概沒有提及沓氏城下的戰況吧?”

張敞默不作聲,既不發問,也不承認。

孫乾便把公孫度在沓氏城與孫策大戰兩日,連敗七陣,公孫安授首,折損三校尉、七都尉,軍侯、都伯十余人,損失將士近萬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說得很詳細,連那些陣亡的將領名字、營號都說得清清楚楚,無可辯駁,聽得張敞和他身后的將士驚駭不已。

公孫度率領的步卒是遼東最精銳的步卒,也擋不住孫策的進攻,他們又有什么機會可言?公孫度起兵以來,戰無不勝,這次遇到孫策卻是一戰也不能勝,無論是步卒還是騎士,都是一觸即潰,雙方實力差距也太了。若非知道公孫度的確已經退兵,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孫乾的說辭。現在公孫模、公孫桓的慘敗就在眼前,他們不得不認真考慮孫乾所言的真實性。

張敞沉默了良久,拱拱手。“公祐兄,請入營說話。”

孫乾欣然從命,隨張敞入營。張敞陪著孫乾往里走,同時派人擊鼓聚將,他故意走得很慢,走到中軍大帳門口的時候,諸將也陸續趕到。這些人有不少認識孫乾,見孫乾在此,而張敞又神情凝重,便大致猜到了可能是什么事,當時便有人發怒,甚至拔出了戰刀,宣稱自己絕不背叛公孫度,要與孫策血戰到底。

張敞也不說話,看著他們表演,等他們都說完了,這才取出公孫桓的印信,讓諸將傳看。諸將愕然。他們都知道公孫桓,那可是不亞于公孫模的大將,統領的是公孫度身邊的親衛騎,實力猶在昨日戰敗的騎士之上,怎么也死了?

孫乾把剛才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最后環視諸將,問了兩個問題:你們認為公孫度是吳侯的對手嗎,誰才是遼東真正的統治者?就算公孫度暫時逃過一劫,返回襄平,你們能擊敗吳侯,立下戰功,以贖公孫模陣亡之罪嗎?

大帳內鴉雀無聲。孫乾的兩個問題問到了他們最擔心的事:從長遠看,雙方實力差距明顯,公孫度肯定不是孫策的對手,敗亡是遲早的事。為一個必敗的人賣命,值不值?從近期看,就算他們不背棄公孫度,公孫度也不會放過他們。公孫度性格狠厲,公孫模陣亡,他肯定要追究責任,尤其是昨日參戰的騎兵將領,臨陣脫逃,依軍法輕則罷免,重則斬首。擊敗孫策,將功贖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最后,孫乾提出一個選擇題:你們是愿意支持公孫度,家破人亡?還是愿意支持吳侯,建功立業?

答案不言自明。眾將互相看了一會兒之后,紛紛起身施禮,愿聽吳侯將令,把剛才要為公孫度奮戰到底的誓言拋諸腦后。

看著這些前倨后恭的遼東將領,孫乾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背后有強悍的武力支撐,效果就是不一樣。兩個月前,這些遼東人可沒有這么客氣,果然是邊鄙之人,信服武力而是不知仁義,不打不乖。

——

公孫度站在山坡之上,看著跋涉前進的步騎,濃眉緊皺。

身后不遠處,江東軍的戰旗若隱若現,戰鼓聲隱約可聞,沈友的人馬又追上來了,不知道這次是凌操還是嚴白虎,又或者是那個叫周泰的少年。

公孫度后悔莫及。早知道這些江東蠻子這么擅長走山路,他絕不會取道丘陵,簡直是挖坑埋自己。這里根本沒有大路,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有的地方甚至要開路。江東軍追得又緊,他留下斷后的人馬接連被擊潰,傷亡雖然不大,對士氣的影響卻非常嚴重,有不少士卒戰敗之后就沒回來,不知道去了哪兒,也許投降了,也許躲到山里去了。

再這么下去,他擔心走出大山的時候剩下的人有沒有一半。

公孫度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卻掩飾不住心中的失落。這幾年南征北討,他從來沒有遇到這么大的困難,而且一錯再錯,意外一個接著一個,已經無法回頭。

孫策縱橫中原無敵手,果然不是虛言,袁紹敗得不冤。

想到這一點,他心里就有些說不出的憤懣。孫策是江東寒門,論出身還不如我呢,為什么孫策在幾年之間就能創下如此基業,我卻被孫策打得不能還手?這幾年在遼東無敵,原本還覺得天下大亂,自己有機會割據一方,甚至可以逐鹿中原,現在看來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

“升濟,形勢堪憂啊。”許攸收回目光,打量著公孫度,毫不掩飾眼中的憐憫。接連數日的戰斗,他已經清楚公孫度身邊這些所謂精銳的實力,別說不是孫策的對手,就連公孫瓚的部下都比他們強得多,也就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欺負高句麗、扶余人,遇到真正的精銳立刻現了原形。

公孫度沉默以對。他現在不想和許攸說話。許攸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用了許攸的計策,他也不會落到這一步。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計是許攸出的,決定卻是他做的,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孫策的戰斗力如此強悍,步卒正面作戰,他根本不是孫策的對手,兩倍的兵力優勢都無法取勝。

可惜現在知道已經遲了。他只希望能撤出這片丘陵地,趕到汶縣,在開闊地與孫策再戰。孫策只有不到兩千騎,他會發揮遼東軍騎兵的優勢,讓孫策知難而退,用實際戰績回應許攸對他的蔑視。

許攸忽然扯了扯公孫度,向遠處指了指。公孫度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士卒逆著隊伍走來。山路本來就狹窄,將士們牢騷滿腹,現在有人逆行,情緒更加激動,雖然沒有人喝斥,卻有意無意的扛擠,讓那人走得跌跌撞撞,非常艱難。

公孫度一眼認出那是信使,心情突然忐忑起來。看這信使的神色,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難道公孫模那邊出了事?他迅速考慮了一下,又覺得應該沒什么好擔憂的。公孫模有步卒近萬人,騎兵五千,就算正面作戰,孫策也沒什么。何況公孫模還有大營可守,孫策應該沒那么容易得手。難道是公孫模不聽命令,出營迎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真的該死了。

信使趕到面前,雙手遞上一份軍報。一看軍報上的封泥,公孫度心里就咯噔一下。

封泥上是司馬張敞的印,不是公孫模的印。

公孫度后脖頸直冒涼氣,連指尖都有些發麻。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公孫模死了,營中無將,司馬張敞接管了指揮權。他連忙打開軍報,軍報內容很長,張敞詳細的敘述了公孫模出戰的經過,看到公孫模不帶步卒,只率領騎兵迎戰孫策,公孫度便知不妙,氣得破口大罵。

“豎子,竟敢違抗我軍令,著實該死!”

許攸從公孫度手中接過軍報,迅速掃了一遍,臉色也陰了下來。公孫模戰死,大營堪憂,糧草很可能會落入孫策之手。如此一來,公孫度就算走出這片丘陵也無法補充糧草,空有數萬大軍也無濟于事。

“你這幾個族人怎么這么沒用?一個比一個無能。”許攸忍不住罵道:“五千騎敗給孫策一千騎,你怎么能讓這樣的人擔任大將?”

公孫度勃然大怒,反唇相譏。“我的族人雖然無能,卻是力戰而死,你許子遠倒是智計過人,不也一樣敗給了孫策,葬送了袁本初的大業?”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心灰意冷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許攸盯著公孫度看了好一會兒,臉色鐵青,眼神也變得猙獰起來。

“原來你一直覺得官渡之戰是我的責任?”

公孫度有些后悔,當此危急之時,與許攸發生沖突并不明智,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只會擾亂軍心。他心里知道了,卻不肯示弱,冷笑道:“縱使不是,也不能說你有功。”

“這么說,此戰失利也是我的責任了?”

公孫度沉默,心中說不出的失落。他沒有諉過于許攸的想法,只是對許攸的狂傲自負不滿,這才出言反擊。他知道許攸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但他沒想到許攸的反應如此激烈,竟有當場翻臉的意思。由此可見,在許攸眼里,他從來不是什么遼東王,他永遠是那個來自遼東的邊鄙之人,帶著洗不凈的寒酸氣。

縱是遼西大族,如何能入中原名士之眼?況且他只是小吏之子,因為機緣湊巧,與太守死去的兒子相仿,這都得以舉孝廉為郎,如同入贅過繼,向來為人不齒,在這些中原名士眼中更不值一提。

許攸當年就曾調侃過他,如今依然不改,以為他窘迫便可臣使之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直到現在,許攸別說是稱臣,就連最基本的尊敬都沒有,還是居高臨下的看他,把他當作那個什么也不懂的邊鄙之人。在這一點上,他連郭圖都不如。郭圖至少還能保持禮節上的尊敬。

公孫度忽然間意興闌珊,連和許攸計較的心情都沒有了。“許子遠,你建言,我納策,勝負在我不在你。我無諉過之意,你也不必如此過激,只是請你不要出言不遜,辱及死者。”

許攸見公孫度神色蕭索,也意識到是自己出言不遜刺激了公孫度。他想說幾句道歉的話緩和一下氣氛,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只能僵著臉,轉身看向別處。

青山莽莽,似乎沒有盡頭,遠不是地圖上看到的幾條曲線那么簡單。公孫度說至少還要三天才能走出去,可他卻有一種感覺,他也許沒機會走出這片山了。公孫模陣亡,援兵群龍無首,糧草岌岌可危。孫策只派沈友來追擊公孫度,他本人卻去攻擊公孫模,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孰輕孰重,孫策拿捏得很清楚。他身邊不僅有郭嘉,更有軍謀處,群策群力,絕不會放著這樣的機會不用。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這樣的道理讀過兵書的人都知道。他也知道,但他沒想到公孫模不知道,居然主動迎孫策,而且不帶步卒,只率騎兵應戰。

更讓人無語的是他居然戰敗了,還送了命。五倍的兵力優勢啊,他要犯什么樣的錯才能打成這樣?他不是想故意激怒公孫度,形勢緊急,他們應該緊密合作才對,他只是實在氣不過,這才一時失言。

秋風拂動,滿面生寒,也吹涼了他的熱血。

莫非這就是命?束發便與何颙、袁紹奔走,以天下為己任,如今已經年過半百,華發漸生,卻連一點希望也看不到,反被年輕后生追得如同喪家之犬,先敗于官渡,再敗于遼東,平生摯友不是含恨而終,便是漸行漸遠,如今已經找不到幾個同道,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偏僻之地苦苦掙扎,與一群莽夫為伍。袁紹都無法戰勝孫策,公孫度又有什么機會?勢已至此,再堅持下去,也不過白白送了公孫度的性命而已。

許攸轉身看著公孫度。“升濟,恕我直言,你不是孫策的對手,勉強無益,不如趁著還有一點本錢在手,向孫策稱臣吧。此人雖年少,卻有英主之姿,又能用人,雖不能讓你割據一方,卻能讓你一展所長,二千石不足慮。”

公孫度驚訝地看著許攸,不明白許攸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許攸知道公孫度心中疑惑,也不解釋,接著說道:“你與沈友接洽吧。沈友是江東人,光武時沈威卿(沈戎)之后,也算是世家子,文武兼才,孫策對他期許甚高,你向他投降,送他一份大禮,他必投桃報李,不會虧待你。”

公孫度不屑地笑了一聲:“子遠覺得我敗局已定,準備棄我而去了?”

許攸苦笑著搖搖頭。“升濟,袁使君派我來遼東,只是希望你能牽制孫策兵力,讓他無力西顧。我來遼東,只是想借你之力擊敗孫策,證明自己的才智,如今孫策已至,袁使君之計已成,我卻無力回天,再堅持下去只會毀了你。你我朋友一場,我不能這么做。孫策不來追你,出虎躍塞,自然是圖謀糧草,公孫模已然陣亡,大營里的糧草豈能幸免?你就算走出這片大山也無糧草可用,焉能反敗為勝?與其戰敗而降,不如當機立斷,免造無辜殺傷,也算是積點陰德。”

“那你去哪兒?回冀州?”

“我啊……”許攸抬起頭,看著遠處的群山,思索良久,搖了搖頭。“我可能去益州。”

公孫度本想勸他留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雖然還不想向孫策投降,但他也知道許攸說得對,他不是孫策的對手,敗局已定,許攸留下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許攸一生自負,又與曹操有交情,去益州投奔曹操自然比留在遼東強。益州是大州,戶口百萬,又有險可守,絕非遼東可比,許攸也許能找到證明自己的機會。遼東太弱,就連那些青州逃難來的士人都不愿意離下,又何況許攸這樣的黨人中堅呢。

公孫度也有些心灰意冷,沒有挽留許攸的心情。正在這時,又有信使趕來,這次是關于公孫桓的。公孫桓昨夜統步騎五千伏擊孫策,結果反被孫策伏擊,傷亡慘重,公孫桓本人生死不明,估計是兇多吉少。

聽了這個消息,公孫度萬念俱灰。他沒有再說什么,讓人牽來一匹健馬,帶了一些干糧,送給許攸。許攸也不客氣,牽著馬,與公孫度拱手作別,離開了隊伍,消失在山林之間。

看著許攸離開,公孫度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過了好久,他叫過一個軍吏。

“去見沈友,我要議和。”

——

傍晚時分,一片山谷之中,公孫度扶刀而立,身后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親衛,靜靜地看著遠處,臉色雖然很平靜,嘴角卻咬得很緊,如鐵鑄一般。

一千騎兵在山坡上列陣,殺氣騰騰,隨時準備翻身上馬,沿著山坡發起沖擊。雖然答應了與沈友議和,公孫度還是難忍失落,故意擺出這個陣勢,想給沈友一個下馬威,挽回一些面子。

蹄聲特特,兩騎從遠處輕馳而來,在公孫度面前十余步停住。沈友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衛士,大步走來。他一身精致的明光鎧,腰間懸著戰刀,步履矯健,身姿挺拔,既不失儒雅又英氣勃勃,顧盼有神,絲毫不以公孫度身后山坡上的騎士為意。

公孫度一看便暗自贊嘆,羨慕不已。這個年輕人運氣真好,剛剛弱冠就主宰一州,自己這么大的時候還在讀書呢,視野不出玄菟郡,后來到了洛陽為郎沒少因見識少被同僚恥笑。

“使君英武,不愧是江東少年俊杰。”

沈友哈哈大笑,拱手施禮。“府君不必自謙。若非吳侯親至,友也無法擊敗府君。勝負乃兵家常事,府君能迷途知返,棄暗投明,不失英雄氣度。”

公孫度松了一口氣,對許攸多了幾分感激之情。許攸雖然為人自負,品德也一般,但才智卻無可非議。正是他看破了孫策要提攜江東系,重點栽培沈友的用意,這才建議他與沈友議和。沈友曾被他擊敗,急需機會證明自己的實力,自然不會拒絕議和。

議和不是投降,有談條件的空間,這是許攸為他出的最后一計。憑心而論,他這次戰敗雖然與許攸的計劃有關,卻不是許攸的責任,雙方戰力相差太遠,許攸的計劃再好也無法落實,這才是根本原因。也正因為認識到這一點,公孫度雖然不怎么情愿,也只能接受許攸的建議,與沈友議和。公孫模已經戰死,糧草落入孫策手中的可能性很大,他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不如嘗試議和,如果能夠達成一個不錯的條件,就此休戰,也是一個選擇,實在談不攏,再想他法也不遲。

公孫度開門見山。“吳侯將如何處置我?”

沈友打量著公孫度,拱拱手,溫和的微微一笑。“敢問府君之志。”

公孫度哼了一聲:“難道吳侯能遂我所愿?”

沈友笑著搖搖頭。“府君誤會了。易云:君子進德修業。德業相配,自然前程似錦,功成名就。德不配業,則難免自取其咎,縱一時得逞,也不過轉眼煙云,智者不取。府君想知道吳侯將如何處置你,最簡單的方法便是看看你的志向與德行是不是相配。如果志大于德,那恐怕要讓府君失望,談也無益,不如你我各歸本陣,繼續廝殺,一決雌雄。”

公孫度轉身看了看山坡上的騎兵,故意冷笑道:“如果談不成,使君恐怕就回不去了。”

“無妨。”沈友笑容不變。“江東人才濟濟,如我者數不勝數,即使我沈家也不乏其人。只是不知道府君戰死在這片山中,還有沒有人能繼承你的遺志?”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拿得起,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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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度無言以對。

他之所以接受許攸的建議,與沈友議和,絕不是因為怕死。從這片山里逃出去,甚至逃回襄平,對他來說都不是什么難事,但人逃得掉,形勢卻無法逆轉,孫策遲早還會進軍襄平,他總不能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山里去,與蠻夷為伍。

他想建功立業。許攸說孫策能用人,他想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機會。沈友與他見面之后,一直以府君相稱,自然是只肯承認他的遼東太守職務。以這個職務議和,孫策大概率還會讓他做一個太守,只不過不會在遼東,而是換一個郡,正如當初孫策的要求。交戰不利而降雖比戰敗而隆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到哪兒去。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志向就沒什么實現的可能,議和也就沒什么意義,至少對他個人而言如此。

他不會殺沈友——殺了沈友也沒什么意義,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只是示威而已。但沈友一步不讓,倒讓他有些下不了臺,怒意不斷積聚,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沈友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公孫度,眉梢輕揚,嘴角微挑。

公孫度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強笑道:“使君好氣度,置生死于度外啊。”

“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沈友收起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得遇明主,有機會一展胸中所學,自然要全力以赴。我之所以來見府君,正是相信與府君有相惜之意,愿與府君共扶明主,為天下蒼生謀福祉,成就一番功業,封妻蔭子。問府君之志,正在于此,若府君所謀太大,非我所能答應,那只好不自量力,再與府君一較高下。”

公孫度順勢接過沈友的話題。“邊鄙之人,能有什么志向可言,說出來也只是令使君發笑而已。”

“愿聞其詳。”

公孫度揮了揮手,示意山嶺上的騎士退去。騎士聞令,牽著戰馬下了山坡,退到三百步以外,只見旌旗獵獵,蹄聲特特,卻沒有一人一馬發出雜音,倒有幾分精銳氣度。沈友看在眼中,贊了一聲:“難怪府君能在數年間南征北討,無敵于遼東,這些騎兵想必有功。”

公孫度笑而不答。這是他最精銳的親衛騎,幾乎每次出戰都是勝負手,他能在遼東稱王,這些騎兵都是有功之臣。“聽聞吳侯身邊也有一支親衛騎,屢立戰功,以使君之見,我這些騎兵能與他一戰嗎?”

沈友微微一笑。“口說無憑,府君如果有興趣,將來可與吳侯試試手,就算敗了也無妨。”

“聽使君的意思,我必敗無疑?”

沈友笑得更加燦爛。“府君遼東無敵,君侯天下無敵。”

公孫度驚訝地打量著沈友,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虛偽,但沈友的眼神很真誠,他不免有些詫異。以沈友的家世和才華,他如此佩服孫策,實在有些不正常。就算表面上要保持恭敬,多些有些言不由衷罷吧。可是他一點也看不出沈友有這樣的意思,反倒看出了幾分景仰之情。

公孫度不禁好奇起來。許攸說過,孫策是寒門出身,他父親孫堅是孫家入仕的起點,在此之前,孫家就是身份卑賤的商人,而沈友卻是世家出身,沈家在吳郡的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百年以年的名士沈戎,這樣的家族在吳郡就算不是頂尖世家,也是名列前茅的,沈友又少年成名,如何會對孫策這么佩服?

“使君有三妙之名,可曾與吳侯交過手?”

“交過手,一招落敗。”沈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傷早就好了,疤痕仍在,時刻提醒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作非份之想。”

公孫度翻了個白眼。這讀書人就是討厭,句句帶刺。許攸如此,沈友也是如此。

沈友哈哈一笑,緩緩從腰間拔出戰刀,耍了個刀花。“府君,不如這樣吧,你我比一場,你要是贏了我,我愿向吳侯進言,保你將來牧守一方,成就不在我之下。如果你輸了,不妨聽我一言,且從小處著手,以俟將來。府君正當壯年,至少還有二十年可用。吳侯知人善任,必不會委屈了府君才具。”

公孫度很驚訝,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沈友能說這樣的話,說明他是有誠意的,否則不會提出這么豐厚的條件。他與沈友相比,也就是武藝有一搏的機會,論學問,他肯定不是沈友的對手。沈友號稱三妙,刀法精湛,輸給他不丟人,萬一贏了,也是為自己贏得一個較高的起點。

公孫度欣然同意,拔出戰刀,與沈友拉開距離,對面而立。

持刀在手,沈友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殺氣隱生,與剛才那個談笑風生的少年判若兩人。公孫度暗自稱奇,他也見識過不少高手,當年在洛陽游歷,看過的游俠、劍客不少,許攸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少年身上看到這樣的氣度卻是第一次。

“玄菟公孫度,請使君指教!”

“吳郡沈友,請府君指教!”

兩人握刀在手,來回轉了兩圈,公孫度一聲厲喝,邁步上前,揮刀猛劈。沈友不慌不忙,左躲右閃。公孫度本來擔心沈友會憑刀利砍斷他手中的戰刀,但幾次接觸,發現沈友只是利用精妙的刀法化解他的攻擊,并沒有大力劈砍的意思,不禁暗自佩服。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如果只是憑著兵器鋒利取勝,反倒落了下乘。

公孫度主動進攻,連砍數刀,都沒能占得上風,沈友點到即止,游刃有余,隱而不發,公孫度自知沒有取勝的機會,主動抽身而退,倒提戰刀。“使君刀法精妙,度甘拜下風。”

沈友含笑還禮。“府君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幽州俊杰。”

——

孫策收到孫乾回報,得知張敞等人愿降,如釋重負。張敞等人投降不僅避免了一場惡戰,還得到了大量的糧草補充,他的底氣更足了,大可以逸待勞,等公孫度從山里鉆出來,再戰一場。

張敞有功,他迅速兌現了諾言,委任張敞為樂浪太守,其他諸將暫時各領本部,不作調整,以免心生疑懼。與此同時,他派董襲、朱桓趕往平郭、汶縣,接管兩縣防務,并將公孫模從兩縣征發來的百姓遣散。沒有了百姓,這些遼東軍降卒就算想做點什么事都不方便,只能安安靜靜地待在大營里等候處置。

就在孫策打算等甘寧率領水師趕到,將糧食裝船的時候,沈友送來公孫度請降的消息。孫策很是意外,他從來沒想過公孫度會投降。不過看了公孫度的要求之后,他有點理解了。

除了家族的利益之外,公孫度要求掌管一郡,或者主掌一軍,兵力不低于兩萬人,不離開北疆,最好是不離開遼東一帶。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征討扶余,他想把這件事做完。如果孫策同意,并給予一定的支持,他還想徹底征服高句麗。

看完沈友的報告,郭嘉半天沒有表態。

孫策理解郭嘉的擔心。兩萬步騎,在遼東絕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力量,又掌握在公孫度這樣一個梟雄手中,這無異于又增加了一個不穩定因素。萬一公孫度是緩兵之計,等他率領主力離開,公孫度再反手一擊,遼東還是他公孫度的,這一戰等于白打。就算接受公孫度投降,也不能按照這個條件來,要么將他調離遼東,要么削減他的兵力。但郭嘉不好直言反對這個建議,因為公孫度向沈友投降,這就是沈友的功勞,關系到整個江東系。他如果反對,就算孫策不懷疑他,別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更何況沈友背后還有一個龐統,與孫策的關系也非常密切。

不僅郭嘉如此,軍謀們也大半表示反對,認為風險太大,不宜全盤接受。

但孫策有自己的想法。除了要讓沈友有立功的機會之外,他并不太擔心公孫度反復。往好處想,公孫度不是劉備那樣的人,反復的事未必干得出來。往壞處想,就算公孫度將來會反復,重奪遼東,至少也要一年半載。有了這一年半載,他已經能在遼東站穩腳跟,公孫度未必有機會重奪遼東。以公孫度的聰明,他大概率會認命。如果他不能確保遼東的安定,就算公孫度現在是真投降,將來也會有其他想法。

關鍵還在于自己,不在于公孫度。

孫策與郭嘉商量了一番后,郭嘉有些勉強地接受了孫策的意見。

孫策安排孫乾去一趟沈友處,負責與公孫度談判。孫乾之前就與公孫度見過面,由他出面談判最合適不過。他原則上同意了公孫度的要求,但有些細節還是要商量一下的,有些事項要進行調整。與此同時,孫策又請來了張敞,向他詢問從青州來的避難百姓在遼東的具體位置,他打算從里面挑一些人擔任官職。

得知公孫度也降了,張敞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安。公孫度投降,戰事結束,他們的家人就不會有危險,但他和郭嘉等人的擔心一樣,生怕公孫度會反復,到時候再報復他們。得知孫策要辟召青州士人為吏,治理遼東,他樂見其成,一口氣報上了十幾個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管寧、邴原、王烈這樣的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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