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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領悟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夜幕低垂,羌笛喑啞。

曹操坐在曹純洗凈的遺體前,看著曹純年輕而蒼白的面龐,鼻子一酸,忍不住悲從中來,兩行帶著血色的淚水沿著眼角滑落,滴在前襟上。“子和啊,子和,為什么死的是你啊,明明該死的是我啊。”

法正走了過來,正好聽到曹操的懺悔,臉上有些發燒。作為謀士,他對此戰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他輕敵,極力鼓動曹操,拒絕了曹純的建議,絕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將軍,我……”

曹操輕輕地搖了搖頭,抬起手,用袖角拭去淚水,啞著嗓子道:“孝直,這不是你的錯,你毋須自責。”

法正眼睛泛紅,低下了頭,有些哽咽。

曹操示意法正坐下,吸著鼻子說道:“建計在你,用計在我,子和也勸了,是我沒聽,如何能怪你呢。況且你的計劃也沒錯,只是不了解你的對手而已,而我本應該知道的。自從六年前折了妙才,我一直在關注他,他的每一次戰事我都仔細研究過,早該看出他真正的長處并非出奇,而是以正。只是……”曹操一聲長嘆,又抹了抹淚水。“是我領悟不深,白白犧牲了子和。哀哉子和!痛哉子和!”說完又落下淚來。

法正愣了一下,這才明白曹操說的是誰。眼前的馬騰根本不是曹操關心的,遠在江東的孫策才是。仔細想想也是,如果馬騰沒有甲騎,沒有用南陽軍械裝備的精騎,他也不可能那么輕松的突破曹純的阻擊,重創曹純。

戰法沒有錯,錯在雙方的軍械差距太大,足到改變勝負。這一點,他和曹操的看法一致。

曹操又擦了擦眼角,紅腫的眼睛里露出寒光。“孝直,事到如今,我們不能不背水一戰了。不擊破馬騰,我們回不了益州。”

法正沒吭聲。他也是這么想的。只是這個挫折來得太突然,太嚴重,曹操又在悲傷之中,他不敢再輕易建議。他不是跟了曹操好幾年的戲志才,他真正成為曹操的心腹還不到一年,與其說是曹操信任他的能力,不如說他們稟性相投。他知道有很多人不服氣,甚至因此懷疑曹操用人的能力。如果就這樣回去,曹操沒面子,他無顏見人。

見法正不說話,曹操提高了聲音。“孝直?”

“將軍,我贊同你的意見。”法正連忙拱手道:“馬騰初戰得勝,羌人士氣必盛,若我軍圍下辯,他們很可能會趕來增援,或可一舉破之,為司馬報仇。”

曹操沉吟片刻,微微頜首,接受了法正的建議。

——

次日,曹操召集諸將,宣布要圍攻下辯城,殺死馬騰,為曹純報仇。他宰殺牛羊,犒賞將士,振奮士氣,然后親自統兵趕到下辯城下,部署圍城事宜,派人伐木取材,打造攻城器械,并四處散布消息,宣稱一定要殺死馬騰。

得知馬騰擊敗曹操,并殺死了曹操的大將,楊騰等人興奮莫名,感到非常解氣,也因此為馬騰擔心。不用多說,他們紛紛率部趕往下辯,為馬騰助陣,希望能再次重創曹操,報滅族之仇。

旬日之間,下辯城人滿為患。見此情景,馬騰喜憂參半。喜的是羌人支持他,擁護他,憂的是這么多人聚在下辯并不能增加多少戰斗力,反而增加了不少隱患。首當其沖的就是糧食。武都郡人口有限,賦稅也不足,供養不起太多的人馬。其次是城池,下辯城并不大,容不下那么多人,先來的可以入城,后來的只能在城外扎營。

這非常危險。這些羌人雖然勇猛,卻訓練不足,也談不上什么軍紀,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正面作戰,他們肯定不是曹操的對手。雖然首戰擊敗了曹操,馬騰卻也見識了曹操部下的嚴整,絲毫不敢輕視曹操。

可是如何勸這些羌人離開,卻是一個難題,馬騰很糾結。

就在馬騰遲疑不決,而羌人卻越來越多的時候,曹操也完成了士氣的調整,發起了進攻。他親臨戰陣指揮,分割包圍,不斷的蠶食羌人的陣地。吃過苦頭之后,曹操、法正以及諸將都吸引了教訓,步步為營,不給羌人一點機會。每當取得一個突破,曹操就宰牛殺羊,賞賜將士,并及時發放戰利品,刺激士氣。將戰死的羌人砍下首級,堆在城下,筑成京觀,打擊城中的士氣。

在曹操的指揮下,諸將奮勇爭先,連戰連勝,數日間斬首萬余,連楊騰都被臨陣斬殺。

見此情景,馬騰無法坐視,只得再次率部出擊。曹操卻早有準備,他在城門口設置陣地,不讓馬騰的騎兵出城,雙方在城門中反復爭奪。曹操依靠陣地和強弓勁弩,硬是將馬騰堵在城里,空有精騎數千,卻無用武之地。

無奈之下,馬騰只得與曹操講和,同意曹操離開武都。

曹操其實也到了強弩之末,難以為繼。這些羌人太窮了,除了一些牛羊、糧食,其他的什么也沒有,戰利品只能勉強維持糧食的消耗,卻無法補充軍械、醫藥,受傷的將士得不到及時的醫治,傷亡不斷累積,漸漸到了無法支撐的地步。

曹操決定見好就收,等秋收之后再來報仇。

雙方解兵而去,交鋒卻沒有真正結束,他們同時上書朝廷,指責對方。馬騰指控曹操濫殺無辜,誣良為賊,搞得涼州不安寧。曹操則指控馬騰勾結羌人做亂,圖謀不軌,還特地呈上一份馬騰收受宋建賄賂的禮單。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七月,秣陵一片歡騰。

朝廷的詔書到達秣陵,封孫策為吳王,并征孫策入朝主政。

入朝主政是不可能的,就連封王都要謙虛一下,畢竟封王不是封侯,更何況是異姓封王,總要推辭幾次才能接受,免得讓人覺得迫不急待,有失風度。孫策也不能免俗。他請虞翻執筆,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奏疏,請辭王爵,又自稱德淺能薄,不敢入朝主政,然后又將荀彧、劉巴等人猛夸了一通,認為他們比自己更優秀,完全可以輔佐圣天子中興大漢云云。

奏疏再次用快馬送往長安,但相關的準備卻已經展開。封王是大事,典禮是必不可少的,哪怕簡單一些。王都也是要立的。雖然朝廷的意思是以吳縣為都,孫策卻不打算這么做,他還是覺得秣陵相對來說更適合,即使現在不適合大興土木,建幾個宮殿還是必要的。至于秣陵其實屬于丹陽,并不在吳郡,他也自動忽略了。

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對文武的封賞。

封了王,立了國,他不僅有了立宗廟的資格,還有建立百官的權力。這就有一個大麻煩必須要解決。名義上,他這個吳王只能統治吳郡,不能超出這個范圍,吳郡以內的事務他可以全權處理,吳郡以外的事務,他還要借助朝廷的名義處理。如此一來,文武官員就要分成漢官和吳官兩種。

雖說這些都是虛的,卻不能疏忽,名分的重要性深入人心,什么人能成為第一批吳官,什么人還要繼續擔任漢官,影響非常大。為了擬出一份所有人都滿意的名單,孫策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事情太復雜,他不得不將張纮邀到秣陵,與虞翻一起主持這件事。

趁著這個機會,他與袁權商量,挑選良辰吉日,迎娶袁衡。朝廷已經答應了王位,剩下的只是走流程,新年以前肯定會結束,袁衡這個正妻該登場了,要不然王后之位空著,難免有人擔心有人掛念。封王典禮時,不少文武會趕來見禮,這種機會非常難得,正好將婚禮一起辦了。

袁權求之不得,歡天喜地地去張羅了。

楊彪夫婦趕到了秣陵,與孫策會晤。除了袁衡的婚禮之外,他們還要與孫策商量楊修入朝主政的事。孫策本人不可能入朝,又不能斷然拒絕朝廷的詔書,違背天下民意,推薦楊修入朝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如何才能保證楊修的安全,有很多細節需要商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孫策與朝廷暫時講和,被他軟禁在大雷山的士孫瑞、皇甫堅壽也該放回去了。尤其是皇甫堅壽,他是皇甫嵩的長子,皇甫嵩這兩年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估計時日無多,皇甫堅壽應該回去盡孝。他與孫策沒什么仇怨,一直軟禁在這里也不合適,有違人倫。

孫策答應了。袁隗等人的遺骸已經送回汝陽袁氏祖宅安葬,這件事可以結束了。說到底,這還是袁家的家務事,王允也好,士孫瑞也罷,都是奉袁紹之命行事。主犯袁紹、王允都死了,孫策也不可能將他們從墳里扒出來鞭尸,留著士孫瑞這個從犯也沒什么意義。

八月中,諸將陸續趕到秣陵,就連孫堅都從交州趕了回來,見證孫策封王大典。這是富春孫氏的重要時刻,他不能置身事外。于吳國而言,孫策為尊。于孫氏而言,他還是家主。根據禮儀,孫策與孫堅進行了磋商,表示可以將王爵讓與孫堅,自己為世子就行。孫堅卻不肯接受這份榮耀,很堅決的拒絕了。

自然,眾臣進諫是免不了的,即使沒有幾個人真的愿意讓孫堅稱王,但程序卻一道也不能少,否則難免在史書上留下污點。經過一番充滿禮儀性的表演后,孫堅表示可以接受太上王的稱號,并拒絕了吳國官職,繼續為漢臣,終生不渝。

八月中,孫策迎娶袁衡為妻。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言傳身教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數十盞琉璃燈將殿內照得通明,每一只燈罩都擦得一塵不染,像水晶一樣明澈,火焰穩穩的燃著,溫暖而明亮,照得人心里亮亮的,暖暖的。

袁權摟著袁衡的肩膀,嘴角的淺勾盈溢著幸福。

“姊……姊姊。”袁衡輕輕的叫了一聲。

“怎么了?”袁權打量著袁衡的臉色,見袁衡臉色漲紅,有些緊張,連忙柔聲安慰道:“有姊姊在呢,別緊張。夫君也說了,雖然娶你入門,圓房還要等你滿十八,今天就是走個儀式,并不會真要你的身子。”說著,臉上浮起一抹紅云,倒和袁衡有些相似。

“我……我脖子酸。”袁衡吶吶的說道,悄悄地扭了扭脖子。她的頭上不僅有假發做成的發髻,發髻上還插了很多首飾,看起來很漂亮,重量也不輕,戴了一天,她覺得脖子都快要斷了。“能不能……”

不等袁衡說完,袁權就打斷了她,聲音不高,語氣卻非常堅決。“不能。”

“哦。”袁衡嚅嚅地應著,低下了眉,神情有些委屈,點了絳紅的唇微微的撅著。

袁權看得心軟,將袁衡拉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低聲說道:“阿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就像這些頭飾一樣,不能隨便摘下來。你今天只是脖子累,將來你還會心累,而且要累一輩子。頭飾可以摘下來,心累怎么辦?”

“姊姊,我知道錯了。”袁衡抱著袁權的手臂,低聲說道:“再累我也不怕,我有姊姊呢。”

“阿衡乖。”袁權撫著袁衡的臉,疼愛的笑道:“姊姊會幫你,可是最后還要你自己去扛。不過你也不用著急,就算姊姊……還有夫君呢,他不僅是個能救亂世的大英雄,更是知冷暖的好夫君。有他為你擋風雨,做靠山,你只要盡力去做就好了,不用擔心太多。”

袁衡仰起頭,看了一眼袁權,見袁權笑靨如花,面色紅潤,眼神中帶了三分羞澀,不禁吐了吐舌頭。她覺得姊姊更像今天的新娘,卻不敢和袁權說。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袁權提前很多天就和她反復交待,不能走錯路,不能說錯話,不能行錯禮,總而言之,不能一絲差錯,比教她讀書的姑父還要嚴格。

姊妹倆靜靜的依偎在一起,輕聲交談著,暢想著未來的美好與艱辛,直到腳步聲響起,孫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人還沒到,酒氣便沖了過來。今天來的賓客不少,孫策也高興,酒有些過量。

袁權早有準備,立刻將孫策按坐在袁衡身邊,又讓人送上熱水、布巾,為孫策擦臉,又斟了一杯醒酒茶,讓他清醒一些,也好精神抖擻的履行最后幾道儀式。孫策格外的順從,像木偶一樣,一一照辦,連一句俏皮話都沒說,倒是讓袁權省了不少心思。

一切就緒,侍女們吹滅了大部分的燈,領了賞錢,魚貫退下,帶上了房門。

孫策斜睨著袁權,嘴角微挑。“姊姊,可還滿意?”

“夫君無可挑剔,妾一直很知足。”袁權笑盈盈地說道,瞋了孫策一眼。

“你這話可有點假,我從來不是什么完人,也不想做完人。”孫策說著,抬起去摘袁衡頭上的頭飾,手卻有些不聽使喚,險些將袁衡碰倒。袁權連忙上前,先將孫策頭上的冠摘下,才去為袁衡清理頭飾。女子的頭飾比較復雜,袁權要一點點的處理。孫策坐在一旁,歪著頭,打量著袁衡。袁衡害羞,不敢看他,孫策得意地哈哈大笑。

“阿衡,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嫁我,你姊姊可就真急了。”孫策拉過袁衡的小手,在手心輕輕的撫著。袁衡有些局促,手握成拳頭,卻又被孫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展開,攤在手中,掌心貼著掌心,輕輕的摩挲著。孫策的手掌很厚,手指又粗又長,指腹、虎口都有厚厚的老繭,摩得袁衡的掌心癢癢的,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敢真的笑出來。

袁權感覺到了袁衡的窘迫,嗔道:“你想笑就笑吧,你要是不笑,他會很失望的。”

袁衡如釋重負,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掩著嘴笑了起來。“姊姊,夫……夫君的手……好癢。”

袁權對孫策的身體更熟悉,不僅僅是手。“你覺得癢,對夫君來說卻是痛,哪一塊繭子不是千磨百煉才能成就的。待會兒為夫君更衣,你才知道他今天的一切都不是白來的……”

“行了,行了,今天是阿衡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又跟先生似的教訓起來。”孫策連忙打斷了袁權,自己脫去外衣,往床上一躺,沖著袁權招了招手。“要教就教點應景的吧,別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袁權面紅耳赤,忍不住啐了孫策一口,忍著羞,為袁衡寬衣。原本該袁衡先寬衣上床,也好躲進被子遮遮羞,現在孫策先躺了上去,她只能在床下為袁衡寬衣。袁衡不好意思,躲在一旁,脫了外衣,只留下褻衣,雙手環抱著身體,挪到床邊,背對著孫策,想從孫策的身上翻過去,試了幾次卻沒敢邁出一步。正當她為難的時候,孫策翻身坐起,將她攔腰抱起,一手摟著袁衡的纖腰,一手捂在了袁衡胸前。袁衡嚇得驚叫一聲,花容失色。孫策哈哈大笑,促狹的捏了捏,入手軟膩,居然一手掌握不住。袁家姊姊身材高挑,營養充足,袁衡發育得很完美。

“喲,小阿衡長大了喲。”

“我就說她已經成年了,偏你不信。”袁權倒是習慣了孫策的輕佻,見怪不怪。“要不今天就由她侍候你吧,我就不多事了。”

“你這可有點不負責任。”孫策一把拽住她,將她也拉上了床,摟在懷中,左擁右抱。“長兄如父,長姊如母,阿衡出嫁,你這長姊不教點壓箱底的本事么?”

“我都教了。”袁權緊緊握住孫策的手,羞不自勝。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今天要代袁衡行房,卻沒想到孫策會將她們姊姊摟在一起。“你別裝醉,我可不信你。”

“怎么教的?”孫策不理她,揚揚眉。“耳聽千遍,不如眼看一遍,就算有道具,難道還比我這活生生的人好?你再教一遍,我看你有沒有藏私。”

袁權知道孫策不僅體力過人,而且喜歡嘗試各種新花樣。袁衡一點經驗也沒有,無所適從,說不定真會被他嚇壞了。她咬著唇,斜睨著孫策。“那你可打起精神來,別在阿衡面前出丑,落了面子。”一邊說著,一邊沖著袁衡使了個眼色。袁衡羞不自勝,不僅臉紅,連脖子都紅了,白晳如玉的胸口也泛起了粉紅,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孫策話音未落,就覺得要害被一只柔軟而微涼的小手握住,轉頭一看,發現袁衡正低著頭,抿著嘴,神情有些羞怯,卻又格外認真,就像一個好學上進的優等生正在接受考核,手法熟練,姿勢標準,一看就是師出名門,配上她那清純的面孔,極是誘人。

“姊姊,名師出高徒,阿衡有潛質。”孫策得意的一笑,伸手摟過袁衡的脖子,在她發燙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轉身摟住袁權,狠狠地親上她的櫻唇。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少女心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控制力下降,還是因為袁氏姊妹花一個風韻成熟,一個青澀猶存,兩人在一起實在太過撩人,孫策大失水準,只堅持了兩個回合就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袁衡如釋重負,一躺下就睡著了。為了今天,她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今天又戴著沉重的頭飾,經歷各種復雜的程序,與無數人接觸應酬,身心疲憊,現在總算圓滿完成,這股勁一松,疲憊立刻淹沒了她,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袁權起身,取出準備好的水為孫策清潔。地板下面有溫泉流過,屋里很暖和,袁權只披了一件薄紗,在朦朧的燈光下,她的身體散發著玉一般溫潤的光。孫策斜倚在床上,看她走來走去,不時徒勞的掩下一衣襟,不知不覺雄風又起。他悄悄下了床,走到袁權身后,伸手攬住袁權的腰。

“別弄了,我們出去洗。”

袁權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挑。“現在?”

“有什么不可以?”孫策一邊輕撫袁權的胸腹一邊笑道:“我知道你還沒盡興呢。我們出去,再戰三百回合。”

袁權啐了孫策一口,紅暈未消的臉上又熱了起來。她的確沒有盡興,可是她知道孫策最近很忙,狀態不是很好,今天又喝了酒,更何況又在妹妹面前,她自然不會說什么。此刻被孫策摟在懷中,能感覺到孫策的堅挺和火熱,知道孫策所言不虛,自然求之不得。

袁衡是正妻,臥室的條件最好,旁邊就有溫泉,連大門都不用出。袁權轉身,一手摟著孫策的脖子,一手點點孫策的鼻子,未語先笑,眼神魅惑。孫策也不客氣,將她攔腰抱起,大步來到一旁的溫室。

溫室里靜悄悄的,只有墻角的一盞琉璃燈亮著,在霧汽中化用一個流動的光暈,像彩虹一般。孫策抱著袁權進了水池,水溫正好,他舒服地長嘆了一聲,緩緩坐了下來,將身體全部浸入水中。

袁權起身,伸手去拿一旁的布巾。孫策借機撩起沾了水,貼在她身上的薄紗,又捧起一掬水,澆在她的腰上。袁權雖然生過孩子,可是腰還很細,顯得臀更圓,腰部有一個淺窩。孫策最喜歡親吻她這個部位,而袁權也非常敏感,被水一澆,身體便有些酥軟,不由自主的伏在池邊。

“你別逗我。”她呻吟道,聲音仿佛從心里發出,低啞而含糊,更添三分嫵媚。

孫策雙手抱著袁權的腰,低下頭,親吻淺窩,又沿著她的脊柱緩緩而上,一直到袁權修長的脖頸,最后將她的耳朵銜在嘴里,低聲說道:“剛才在阿衡面前,你是不是放不開?”

“我……”袁權面赤如火,身軟如泥,趴在白石砌成的池壁上直喘氣。“我怕她……以為我……”

“以為你什么?”孫策催問道。

“以……以為我……放蕩。”好容易說出那兩個字,袁權羞得沒臉見人,雙手捂臉。

“那怎么能叫放蕩呢?”孫策一手撐著池壁,一手環抱著袁權,輕揉被池壁壓扁的雙丸。“陰陽和合,這是人間至樂,理當盡情享受,何來放蕩之說?圣人也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不可荒廢……”

“就你學問好。”袁權忍不住嗔道:“你莫不是要做一篇大賦?”

孫策嘿嘿一笑。“姊姊說得沒錯,我正是要做一篇大賦,這名字就叫……就叫《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你覺得怎么樣?”

袁權“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與你相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你做賦,我可真是榮幸。聽說你送了一首詩給阿宓,今天這首賦就送給我吧。”

“敢不從命。”孫策扭了扭腰。“姊姊是不是該先把我請進去,總不能在門口作文章吧?”

“你可真是煩人。”袁權嘴上說著,卻還是伸出手,握住孫策的要害,虛握五指,來回擼了兩下,引到門口。孫策挺腰,緩緩進入,直達最深處,袁權一聲長吟。孫策調笑道:“怎么我的賦還沒做,姊姊卻要出口成章了?”

“你……”袁權羞不自勝,輕咬櫻唇,轉頭乜了孫策一眼,眼神迷離如波,又吐出粉紅色的舌尖,輕輕滑過豐滿濕潤的嘴唇。孫策心神一蕩,險些繳械,連忙收攝心神,雙手握著袁權的纖腰,奮力沖刺起來。

袁權伏在池邊,纖腰低伏,翹臀高聳,極力迎合。沒有袁衡在側,她迅速找到了和孫策獨處的感覺,配合默契,淺斟低唱之余猶不忘孫策要做賦送她的承諾。孫策連那篇名賦的名字都記不清,哪里記得內容,只得裝聾作啞。袁權也知道他沒什么文采,做幾句詩已經難得,做賦實在太為難他了,卻又不肯浪費這樣的機會,便主動讓步,氣喘呈吁的說道:“你……你好歹……說兩句,也讓我……了個心愿。”

“這還是你的心愿?”孫策很好奇,沒想到袁權還有和甄宓一樣的文藝范,想要專屬的詩賦。

“我也是……讀過書……的女子,未嫁時也……也和閨中蜜友……吟詩……做賦,想著將來嫁一個風……風流名士、博學大儒,只是沒想到……后來……嫁了個……偽君子,總算上天待我不薄,遇到了你,此生心愿足矣,若說遺憾……便是你……這文采……稍微遜色了些。本來……也無所謂,人無完人,可是……可是……”

“可是我送了阿宓一首詩,所以你也想要一首?”

“是……是的。”袁權雙手捂臉,吃吃笑道:“夫……夫君,我……我是不是很無聊,和一個孩子爭風。”

“這不是無聊,這是人之常情。好勝之心,人皆有之,你又怎么可能例外?”孫策坐了下來,將袁權抱在懷中,交頸如鶴,托著她的臀股,緩緩上下。孫策貼在袁權耳邊,輕聲說道:“姊姊,我盡力做兩句,多少不限,你別笑我就行。”

“我怎么舍得笑你。”袁權輕咬孫策的肩膀,忍著洶涌的快感,放慢了動作,生怕打亂孫策的思路。

孫策閉上眼睛,一邊享受一邊構思,勉強想起幾句,立刻說道:“姊姊,有了,你聽好了。”

袁權歡喜不禁。“我聽著呢,你快說。”

孫策睜開眼睛,正準備說話,突然發現對面站著一人,一手掩著胸前的衣襟,一手掩著腿心,身材修長挺拔,兩條長腿緊緊的夾在一起,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不是袁衡還能是誰。袁衡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了,也不知道怎么來到這里,更不知道她看了多少。

“夫君,你怎么不說了?”袁權背對袁衡,不知狀況,見孫策半天沒說話,又催促道。

孫策脫口而出。“你妹……”

袁衡突然豎起了手指,擋在唇邊,緩緩地搖了搖頭,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

來回折騰了兩個月,十月末,三封三讓終于走完了流程,孫策正式接受朝廷封賞,成為本朝一百多年來的第一個異姓王,并就任大將軍,掌內外軍事。

詔書公布天下,頓時民情沸騰,輿論囂囂。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即使是支持或反對也并非一致,分歧明顯到甚至是背道而馳,爭論不休。

有的人支持朝廷,覺得朝廷能面對現實,為了天下太平可以事急從權,封孫策為王,又征孫策入朝主政,而不是選擇戰爭,有胸懷,有氣度,天子雖然年少,卻非等閑之輩,有明君之相。大漢中興有望。有的支持孫策,認為孫策封王是實至名歸,入朝主政也是天經地義。新政在山東推行數年,效果顯著,理當推行天下,恩澤萬民。

支持的如此,反對的也不例外。有人反對朝廷舉動,認為違背祖制,不僅助長了孫策的氣焰,還開了一個壞頭,將來稱王稱霸,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會越來越多。有人反對孫策,認為他有謀逆之心,違背了圣人教誨的忠義之道,言行不一致,是個偽君子。

面對洶涌的輿情,孫策穩如泰山,既不急于自辯清白,也沒有打壓的意思。他按照既定的方針一步步地向前走,最多只是調整一下緩急。

眼下最急的事務自然是防線。天子封他為王,征他入朝主政,都是朝堂上的較量,戰場上雖然風平浪靜,但暗流涌動。曹操、賈詡加官進爵便是明證。益州、并州是關中的兩臂,朝廷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戰爭不僅不會結束,反而會越來越殘酷。

戰爭是燒錢,錢糧是基礎,不能有絲毫大意。秋收結束,各州郡的上計結果陸續送到,孫策封王之后的第一次盤算家底,五年計劃第一年的實施效果陸續展開,大量的財會審計工作需要人主持。孫策拜張纮為首相,負責全面工作,虞翻為計相,主要負責財政,共同主持年終審計,清點家底。

軍事方面,孫策以大將軍開府治事,內設軍師處,以郭嘉為軍師祭酒,下統軍師、參軍數十名,參謀軍事。外設九都督:周瑜督江陵,黃忠督南陽,魯肅督洛陽,呂范督浚儀,紀靈督任城,徐琨督濟南,沈友督北海,太史慈督遼東,甘寧督水師,各委派軍師一人、參軍數人輔佐軍事。此外再設長史一人,由楊修擔任,代表孫策入朝主政,與天子斗智斗勇。

軍師府和九都督直接向孫策本人負責,不受州郡限制。軍權是立身之本,任何時候都不能假手于人。

因為沈友的職務變化,孫策又調整了五州刺史,杜畿繼續擔任荊州刺史,陶商任徐州刺史,滿寵正式接任豫州刺史,伊籍接任青州刺史,高柔接任揚州刺史。

一連數日,孫策都忙得不可開交,不是開會協商,就是接見文武,或是勉勵新升官的人,比如伊籍、高柔,或是安撫對職務不太滿意的人,比如陶商。還有一些雖然很重要,但一時半會還沒辦法安排的,他也要接見一下,好讓他們安心做事,比如呂岱、孫河。還有詢問方略,準備上任的,比如楊修。

雖然還沒做皇帝,孫策已經感受到了日理萬機的壓力,身心疲憊。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家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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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底,孫策與孫堅、吳夫人一起回到富春祭祖,袁衡、袁權等人隨行。

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回富春老宅祭祖了。吳國肇立,要建宗廟,以后祭祖就在宗廟,不用再回富春。

孫策封王的消息早就傳回富春,同樣引起了不小的哄動,同樣是各種意見都有,但反對的聲音不多,就算有人反對也不會公開,最多私下里搖搖頭,相顧嘆惜。來攀龍附鳳的人倒是多如過江之鯽,孫策不勝其煩,最后和孫堅商量了一下,由叔叔孫靜出任宗正,家族內部的事都由孫靜去處理,鄉黨請托的事也一并讓他代理,經過他篩選的人再交由相關部門考核。

孫靜倒是無所謂,只要不讓他離開富春老宅,他都可以接受。

正月末,孫堅準備起程返回交州。孫策親自送他登船,為他送行。父子倆在飛廬上站了一會,說了幾句閑話,孫策便打算下船。孫堅有些遲疑,欲言又止。孫策看得真切,本想等他主動說,孫堅卻只是嘆了兩口氣,揮手示意孫策可以走了。

孫策笑笑。“是不是有話要說,而且和仲謀有關?”

孫堅盯著孫策看了片刻,點了點頭,無奈地苦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孫策一點也不意外。孫堅這次從交州趕回來,和他有幾次長談,主要是交州前一段時間的戰事,該說的幾乎都說了,但是有一點他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避開——凡是與孫權有關的事,他都盡可能不提,實在避不開就輕描淡定的說兩句。

孫策早就感覺到異常——以孫權的性格,不可能是這么低調的存在——但他一直沒說,現在分別在即,孫堅又有說的欲望,他也不能裝看不見。這事畢竟關系到交州的安危,關系到他們父子兄弟的親情。

孫策重新入座,孫堅也坐了下來,躊躇了片刻,把他的擔心說了出來。

孫權到交州之后,非常積極,多次參與作戰。他武藝不錯,作戰也很勇猛,立了不少功,但孫堅很快也發現了他的短處,他戰場上的直覺比較差,臨陣指揮總是欠缺一籌,做普通將領問題不大,成為名將卻不太可能。他的長處在內務,讓他統籌糧草,安排輜重,他能做得非常妥貼——在這一點上,他不像孫堅,倒有些像舅舅吳景。如果他能安心處理這些事務,他會是一個得力助手。

可問題是他自己不這么覺得,他一心想沖鋒陷陣,想立赫赫戰功。他沒有說,但孫堅感覺得到,他想和孫策比。可是即使孫堅也很清楚,論戰場上的天賦,孫策是他無法超越的目標。

“我以為讓他吃些苦頭,他就能認清自己,所以追擊高干時,我讓他做前鋒主將,結果他追得太猛,中了劉繇的埋伏。虧得文表(秦松)有預見,安排黃公覆帶兵馳援,才沒有出大事。”

孫策搓著手指,暗自苦笑。孫堅所說的沒出大事只是指孫權沒死,他率領的幾千人傷亡過半,幾乎全軍覆沒就不提了。“阿翁覺得他能吸取教訓嗎?”

“我覺得應該能。”孫堅說得很有把握,語氣卻不太自信。“可是張子布一去,可能適得其反。張子布性格剛直,仲謀對他一向有些抵觸,之前在汝南任郡吏時相處就不是特別愉快,如今在交州重聚,我擔心會有沖突。”

“阿翁希望我將張子布調回來?”

孫堅沒吭聲,但他顯然是這個意思。孫策安排張昭去交州的事沒有事先和孫堅商量,張昭到交州不久,孫堅就趕回來參加孫策的封王典禮,和張昭共事的時間也不長。可是細算下來,張昭到交州已經有半年時間,會不會和孫權發生沖突,甚至是不是已經發生了沖突,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孫策沉默了良久。“張子布雖然有些迂直,但他學問好,道德高,處理政務的能力也很強。不管到哪兒都有用武之地。我將他調回來沒喝下,可是阿翁打算到哪兒找一個能與仲謀投契的人?還是說,就將交州留給仲謀?”

“可以嗎?”孫堅幾乎在懇求。“你已經有了五州,將來還有可能得天下,留一州與仲謀,可以嗎?”

迎著孫堅殷切的目光,孫策沉吟了良久,還是搖搖頭。“不可以。”

孫堅一聲長嘆,無奈地搖了搖頭,神情落寞。

孫策抬起手,示意孫堅不要急。“阿翁,你聽我說。我說完之后,你也不必急著下結論。這一路到交州有大半個月,你可以慢慢想。”

孫堅點點頭,神情緩和了些。

“天子封我為王,并非心甘情愿,而是迫不得已,以退為進。數年之內,我無力進攻關中,天子也沒有實力出關,所以正面決戰的可能性不大,側翼交鋒必是主流,幽州、交州都是雙方爭奪之地。幽州關系到戰馬,交州關系到糧食和海外奇貨,我不能失,天子也一定會爭。”

“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不過你放心,我一定能守住交州,不會讓曹操得手。”

“阿翁的能力,我有足夠的信心,但交州多山,叢林密布,瘴氣又多,易守難攻,迅速推進是不太現實的事,要想取得勝利,必須有足夠的兵力和充足的錢糧。阿翁讓我將交州留給仲謀,需不需要我提供錢糧奪取蒼梧以西諸郡?如果不需要我提供錢糧,他也能占據交州,我可以將交州留給他,只要他不主動攻擊我,我絕不會主動攻擊他。可是如果他需要我提供錢糧,我就不能將交州留給他,否則太史慈豈不是也可以據幽州自立?”

孫堅沉吟不語。

孫策接著說道:“如果說,仲謀不需要我提供錢糧,一定要自己試一試,倒也并非不可。可是阿翁有沒有想過,你和他是父子,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幫他,別人呢?秦文表、陳子正是不是愿意?程仲德、黃公覆他們是不是也愿意?如果他們不愿意,你會讓他們回來嗎?”

孫策停頓了片刻,最后說道:“阿翁,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仲謀的心情,少年意氣,想立一番功勞,這不足為奇,但是拿交州和那些跟了你十幾年的老部下的前途做賭注,這個代價未免太大。因此,我有一個建議,阿翁可以考慮一下。”

“你說。”

“讓他獨領一部,自己籌集錢糧,招募人馬,去攻城掠地。他能得一縣,就讓他做一縣之令長。能得一郡,就讓他做一郡之守,能得一州,就讓他獨據一州。作為父親,你愿意給多少,我不干涉。做為兄長,我可以資助他一部分,但數量不會太多,只能聊表心意。”

孫堅反復權衡,最后表示會認真考慮孫策的意見,盡快給孫策答復。

孫策起身,再次向孫堅拜別,心里說不出的失落。他不知道這次分別之后還能不能見到孫堅,見面的時候是敵是友。真正的敵人還沒有出現,自家父子兄弟倒有反目的可能。他不怪孫堅,孫堅也是左右為難。他甚至也不怪孫權,雖然他先入為主,對孫權印象不佳,但他也清楚孫權正是中二的時候,難免會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有幾個不覺得自己才是拯救世界的蓋世英雄?他只希望孫權折騰幾年,能夠認清現實,迷途知返,不要真的鬧到兄弟反目,對陣疆場。

中二有期限,不能成年了還中二。胡鬧也要適可而止,真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敲打敲打。

——

目送樓船離開,孫策站在沙洲上,遲遲沒有動身。

郭嘉走了過來,搖著羽扇,淡淡地說道:“太上王為大王二弟的事犯愁?”

孫策點點頭。他沒有必要瞞郭嘉。以郭嘉的能力,他應該早就看出端倪了。他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在此之前,他沒有和郭嘉商量過這件事,他對孫堅說的那些話也是他自己的想法,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

郭嘉聽完,笑瞇瞇地點點頭。“大王這個方案不錯,讓他知難而退,再好不過。”

孫策慢慢地往回走,郭嘉在后面跟著。過了一會兒,孫策又說道:“奉孝,如果由你來處理此事,你打算怎么做?”

“差不多還是大王這個思路,只不過會更狠一些。大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必再問了。如果有必要,交由臣籌劃即可。”

孫策停下來瞅了郭嘉一眼。以他對郭嘉的了解,郭嘉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他只是讓孫權自己去撞南墻,郭嘉卻有可能為孫權建一堵南墻,甚至還會附送一個陷阱,讓孫權自投羅網,死得正大光明。以孫權那好出獵的性子,安排幾個刺客取他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看他自己造化吧,我們且冷眼旁觀。或許過幾年,他吃了苦頭,知道創業艱難,就不這么想了。”

“喏。”郭嘉收起笑容,應了一聲。孫策既然做出了決定,他就不能自行其事。孫權的死活影響不了大局,違逆孫策的命令卻是自找麻煩。他才不想因為孫權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奉孝啊,人人都想化家為國,卻不知道家一旦化成了國,家就沒了。”孫策搖搖頭,一聲長嘆,說不盡的惆悵。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玄學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送走孫堅后,孫策很快也辭別孫靜及一眾宗族,返回秣陵。

首相張纮和計相虞翻正在籌建秣陵。虞翻提出了修改意見后,張纮也不敢大意,再次勘察整個擬建都城的整個區域,還請了精通風水的同道來參謀。

這位同道不是旁人,正是襄陽學院的祭酒蔡邕。蔡邕是個通才,不僅精通儒家經典,還通曉各種秘術,比如圖讖,對地理也有相當的造詣,據說讀過傳自黃石公的《青囊經》殘本,靈不靈不清楚,反正說起來頭頭是道。

他說那一套玄而又玄的理念,孫策沒聽懂,只聽懂了一個意思:秣陵王氣已經被秦始皇掘斷,不宜作為王都,否則國祚不久。至于疾疫,秣陵的確有郁結之氣,可是有秦淮河疏通其間,只要人口控制在一定范圍以內,發生疾疫的可能性不大。

孫策不相信蔡邕的理論,但是他承認蔡邕的結果有一定的科學性。所謂疾疫,很多時候都和人口有關。人口多了,衛生狀況堪憂,傳染病就容易發作,相互感染,形成所謂的疾疫。如果醫療衛生做得到位,即使是大都市,出現大規模疾疫的可能性也不大。

參考了蔡邕的建議后,張纮和虞翻統一了意見,建議在金陵邑的舊址營建新城。

金陵邑是楚國滅越之后營建的軍事要塞,就建在沿江的臺地上。這片臺地是一片本地不多見的石質山地,又稱為石頭山。石頭山北臨大江,西臨秦淮,水路交通極其便利。正對著石頭山的江心有一片江心洲,將大江一隔為二,主江可供百姓船只來往,夾江可停泊水師戰船和官府的船只,互不干擾。在東側,有玄武湖可供戰船長期停泊、訓練。

孫策聽取了匯報之后,同意了他們的建議。這沒什么好懷疑的,地理條件就是如此,這些人又是當世人杰,尤其是有了幾年的實踐經驗,做出的決定必然是最合理的那一個。孫策唯一的意見就是不要急,一來秣陵終究是臨時都城,不會是長久之計,沒必要太花心思。二來三線作戰,財政困難,將大量的人力、物力花在營建城邑上不合時宜。

畢竟現在的形勢不同,他不需要依賴秣陵對抗中原。

張纮、虞翻都同意孫策的決定,除了石頭城之外,暫時不考慮其他的建筑。即使是石頭城也不打算建得規模太大,有幾座宮殿,符合孫策的吳王身份就行。

石頭城還在圖紙上,孫策邀蔡邕到湯山別苑小住。

再次見到孫策,蔡邕心情很好。這些年他在襄陽著史,進展順利,初稿已經完成大半,相關的志書已經全部完成了。只是蔡琰給他提了一個建議,說他所著的史書與孫策期望的史書有一定的距離,即使寫完了,付刊印行的可能性也不大。這讓他心里有些不安,借著這次機會,他想和孫策見個面,交換一下意見。

孫策看完了蔡邕帶來的目錄和一部分書稿,考慮了很久時間,又和張纮、虞翻等人反復商量,最后做出決定:蔡邕還按原計劃完成史書,他已經六十六歲了,還有沒有精力重來一遍實在是個問題。這是他一輩子的心血,雖然與孫策期望的還有一些距離,卻也無愧于一部良史。既然寫出來了,就應該印行天下。這部書完成之后,如果他還有精力完成改版,到時候再印就是了。如今印書成本大幅度下降,多印一兩部書并不是太大的問題。新舊兩部史相對照,白紙黑字,也能記載這個時代的變遷,讓后人有更確切的感受。

蔡邕如釋重負,心情大好。他主動提及了新版的計劃。他雖然在襄陽著史,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作為有名的大儒,各郡縣出版新書都會送一份給他,不少學問爭論還需要他仲裁,因此他對學術界的動向一清二楚,就連楊彪、黃琬還在撰寫中的官制史稿都如數家珍,對孫策的希望早有領會。

“大王所求者,道也。”蔡邕如是說,自信滿滿。“先天地而生的道,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的道,不以人心為轉移的道,是為道學。”

張纮聽了蔡邕的意見后,有些擔心。“會不會與道家學說相混,讓人誤以為是《淮南子》一類。”一邊說,他一邊看了孫策一眼。

孫策心領神會。張纮考慮的不僅是學術問題,還有政治問題。劉安召集門客著《淮南子》是有政治目的的,劉安后來也成了謀逆的藩王。謀逆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失敗了。如果將他提倡的學說命為道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劉安,也會讓人覺得他孫策就是劉安的翻版,不吉利。

蔡邕顯然深諳此道,撫著胡須,面露得意之色。“此道學非彼道學,《淮南子》不過是一群門客的文集,且不說那些人是不是真正的學者,其書內容也不統一,不過各說各話罷了,互相矛盾之處不一而足,只可稱為匯編,不能稱為新學。大王提倡新學,卻不盲目信古,不盲目尚賢,唯道是從,上下而求索,直追道之本原。道者,眾妙之門,玄之又玄,我覺得可以稱為玄學。”

孫策愕然,怎么折騰了半天,又回到玄學上去了?

“大王以為不妥?”蔡邕看起來有些意外。

孫策沒吭聲,轉向張纮。張纮卻覺得不錯。“玄學好,幽而遠,小而隱,環環相扣,有上古結繩計數之象,乃是文明之始,溯本求源,可以將儒道及百家一舉囊括,擷采百家精華,再開新風。”

孫策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張纮說得有理。他對玄學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玄學就是不切實際的學問,實際上真正的玄學并非如此,開始是有拋棄儒學之繁縟,返本清源的用意在內,也就是他所做的,蔡邕所說的求本源之道。只是后來魏晉政局動蕩,司馬氏得位不正,刻意打壓士林,這才將玄學引入歧路。

玄學的出現并非偶然,而是學風發展到漢末,讀書人意識到儒學出現了偏差,自覺的進行反省、糾偏的趨勢所然。他的出現并不是逆轉趨勢,而是往其中添加了一些唯實的因素,甚至可以說,他為玄學的出現提供了助力,讓玄學提前幾十年出現了。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蔡邕提出這個名詞,提倡新學風,總比他一個半文盲更有號召力、說服力。連蔡邕這樣的老學者都可以改變思路,主動求新求變,不正是他期望的結果么。

“蔡公不愧是當代通儒,一語破的。”孫策笑瞇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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